“但尚司命似乎忘记了一点,北渊盟中人大多都憎恨这无色血,我若深入敌营,没有自保之法岂不是羊入虎口?”沈凛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谁也不知道北渊盟里有没有极端分子,再加上柳叙白本身就想要杀自己,这样只身入境,恐怕性命不保。
尚唯轩见此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淡淡说道:“圣子不必担心,我早已在北渊盟中安插了内线,为了确保他的安全,暂时不能告知圣子他的身份,一旦圣子遇到危难,他会倾尽全力保圣子返回河洛城。”
话已至此,沈凛也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不过等到了北渊盟,他还得自己查一查这内线的身份,莫要让他动了歪脑筋伤了柳叙白。
尚唯轩相较于其他两位司命,功力低弱,但是他似乎十分不屑于使用武力来解决问题,他更崇尚计谋策略,怪不得会想要用忘川水来保命。
既然达成了共识,二人便直接作别分开,沈凛还得回去稍微准备,应对晚上水湘之设下的鸿门宴。
第一百三十一章 紫微宫宴
日落的余晖染红了天空,渐渐地,一轮明亮的月亮开始升起。约定的时间将尽,紫微宫的灯火逐渐亮起,照亮了整个瑶观台府。特别是榕木殿内,烛火更是明亮耀眼,宛如白昼一般。这里洋溢着欢腾的气氛,仿佛每个人都为今晚的夜宴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榕木殿位于紫微宫的最高层,殿内巨大的榕木直贯房顶,灯盏映衬着殿内华美的装饰。墙壁上的宝石玛瑙镶嵌着古老的神秘图案,流露出一股神奇的气息。巨大的环状烛架悬挂在房顶中央,散发着柔和而明亮的光芒。吊架下摆放着数张桌台,桌上摆满了丰盛的美食,令人垂涎欲滴。
水湘之的榕木殿盛名在外,此地可谓是个软香销金之地,这些姑娘明面上是水湘之的弟子,实际都是在利用美色来替水湘之网罗人脉金财,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便会送到水湘之那里将功力尽数吸走,然后丢去乱葬岗落个尸骨无存。
沈凛被迫又要换上那套繁琐的衣服,不过他也必须承认,这衣服穿在身上分外好看,银饰碰撞的声音听得久了还有些悦耳,随着他的入场,原本嬉闹的女子们都安静了下来,水湘之亲自前来迎接,将他引到了靠近自己的次坐之上。
“圣子赏光赴宴,实属荣幸。”水湘之将场面话说的漂亮至极,沈凛也只能陪着笑回应,他随眼望去,水湘之门下的弟子平日都带着面纱,今日为了方便自己挑选,特意都露了真容,细细观瞧确实都有些姿色。
沈凛本就长得出色,女弟子们自然不会排斥,再加上他彬彬有礼没有任何逾越之意,深讨女弟子喜欢,有些甚至会主动来与他搭话谈笑,沈凛之前在花想楼累积了不少经验,所以完全不怯这种场面,他一边谈天一边观察着,想从这话语间了解看看,究竟谁与伏今朝不睦。
“好在今日伏师姐不在。”
“是啊,不然谁能近的了圣子的身。”
“嘘,别在霍师姐面前说这些,小心她一会有发脾气。”
沈凛莞然一笑,果真让他听到了自己的想听的,看来他要找的人,已经出现了,这场上能与伏今朝衣着穿戴一比的,恐怕就只有落座在自己旁边的这位身着藕粉色衣衫的女子了。
粉衣女子见沈凛的目光投来,便立刻起身走了过来,“圣子第一次来这榕木殿,可还习惯?”她从腰间抽出一块绣有她名讳的手帕,在嘴边轻轻一贴,朱红色的口脂完整的拓印下了唇形,她将绢帕递给沈凛,眉眼带情的说道:“霍莲房,我的名字。”
沈凛抬手接过,需要造势的话,此刻正好,有这么多人看着,想来这消息很快就会传到伏今朝的耳中,他谦恭的说道:“幸会,霍姑娘。”
霍莲房见沈凛不排斥自己,就又向着他靠近了一点,指间捏起沈凛放在桌上的酒杯,仰头喝下半杯,然后将杯子置于沈凛面前,示意沈凛与她共饮。
对于霍莲房来说,这个举动让她深感痛快,伏今朝平日压她一头,处处给她气受,这次能从她手里抢人,实在是解气,毕竟沈凛一直以来都被伏今朝把控,自己完全没有机会接近。对于沈凛这个圣子她不是没有动过心思。
沈凛看到了霍莲房眼中燃起的求胜之意,所以便从容地的接过酒杯,然后刻意将印在上面的唇印侧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反正只要喝了这杯酒,霍莲房和伏今朝之间的梁子就算是正式结下了。
水湘之一直在观瞧着这边的动向,看到沈凛与霍莲房交谈甚欢,便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心想沈凛骨子里左不过是个普通男人,怎么可能逃得过这美人关,为了让沈凛更自在些,她便找了个公事繁忙的理由先行离去。
推杯换盏间,沈凛身边已经凑了不少的女弟子,趁着酒劲,众人似乎也话语多了起来,沈凛的酒量这些年已被锤炼的炉火纯青,即便这些弟子一一上来劝酒,他也完全招架的住,直到这些将她们全部放倒,沈凛才得借吹风醒酒之名出了这修罗场。
站在榕木殿外无人的顶台之上,沈凛终于摆脱了那香腻的脂粉味,夜间清冷的空气唤醒了他原本有些混沌的意识,让他顿觉舒适无比,正当他沉醉于这夜色之时,身后的传来细微的脚步之声。
沈凛无需回头,便知身后来的准是柳叙白无疑,他身上的灵魂碎片已于灵心道骨产生了鸣动,沈凛轻笑道:“这么堂而皇之的踏足紫微宫,你就不怕是个陷阱吗?”
“你倒是胆大,知道是我还能这么镇定自若。”柳叙白已经在此观摩多时,自是看到了沈凛沉迷声色的样子,所以话语中还带了一丝鄙夷之意。
“你能来,我求之不得。”沈凛转过身看着柳叙白,眼中满是思慕之情,这让毫不知情的柳叙白感到背脊发颤,这人是有什么毛病吗?刚刚还和楼下的那些女子谈笑风生,现在怎么又对着自己深情款款,这么不挑食吗?
见柳叙白不说话,沈凛便又说道:“要不换个地方,去我住所我们再细聊,即便你要动手杀人,在这里也实在不方便不是吗?”
柳叙白还陷在自己的猜疑之中,一点好脸也没留给他,身后拎住沈凛后身的衣服,足尖一点,二人便腾空而起,黑夜之下,并无人察觉他们的动向,沈凛看着柳叙白的侧脸,伸出手臂直接将他的腰环住,柳叙白被他着突然的动作打乱了气息,身形不稳险些从高空坠落,他愤怒的冲沈凛喊道:“你干什么?”
“我恐高不行吗?”沈凛露出委屈的表情,但手上的力道却一点都没松,柳叙白见状无奈,只能快速移动,然后降落到沈凛的住处附近,落地之后,他一把将抱着自己的沈凛推开,没好气的说道:“我警告你,以后别随便碰我!”
“以后?这么说,你这次不是来杀我的喽?”沈凛将柳叙白的话逐字逐句的分析了一通,惹的柳叙白更是生气不已,他直接亮了长剑抵在沈凛的脖子处:“原本是没想杀你,但是现在就不一定了。”
“你舍得吗?”沈凛话语中多了一份挑逗,虽然这个世界的柳叙白并未与他有过多的交集,但是他知道无论是在哪里,只要他还是柳叙白,就一定吃自己这套。
“你到底什么毛病?”柳叙白被他弄得莫名其妙,面对一个品行不端的敌人,自己有什么不舍得的?
“不打趣你了,说说你这次的目的吧!”沈凛见柳叙白被他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便终止了这一话题,柳叙白依旧将剑相抵,然后凝眉立目道:“还是上次那个问题,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是谁?”
“你也知道我是被河洛城改造出的类长生种,这些年没少吃那些丹方药剂,吃坏了脑子也是人之常情,万般过去皆已归尘,却不知为何唯独记得你。”沈凛给自己编了一个听起来还算有逻辑的答案,但显然这并不能让柳叙白满意。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拿这种理由敷衍我?”柳叙白见他越发不正经,心里就来气,他将腕间的玄丝机巧弹射出丝缕,缠绕在沈凛身上,“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不愿意说,那就和我回北渊盟,我有的是方法让你开口。”
正有此意,沈凛心想,他恨不得能时时贴在柳叙白身边,柳叙白单手扣住玄丝,推着他往后方的悬崖走去。
沈凛无奈的回头看着柳叙白:“我又不会轻功,这么深的崖谷,我怎么过去?”话刚说完,就看到柳叙白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他将脸贴近沈凛低声道“你猜啊。”
随后沈凛就感觉背后被人狠狠的踹了一脚,然后身体便前倾向下的跌了下去,他心中叹息,此间的柳叙白怎么这么记仇?自己不过是和他玩笑了几句,犯得着这么睚眦必报吗?
这悬崖深不见底,沈凛坠落了好一阵,身上的玄丝才抻直,他感觉有个力道再将他向上拉拽,随着玄丝逐渐缩短,沈凛终于被送到了崖壁的另一边。
一上来,便看到柳叙白站在一旁对他阴阳怪气道“不是恐高吗?在下面待着的时候也没见你哭着求饶啊?”
“这也是你拷问的手段之一吗?”沈凛心里哭笑不得,虽说此间的柳叙白性子刚烈,远没有现世的那般讨喜,但在沈凛眼中,这样的反差却还有些可爱,他倒很是愿意和这样的柳叙白好好过过招。
“你不也还是嘴硬着不说吗?看来方法并不奏效。”柳叙白拽了拽腕间的玄丝,然后不耐烦的催促道的“别那么多废话,快点走。”
沈凛在柳叙白的推搡下缓步向前,柳叙白则总是嫌弃他走的慢,时不时的还拉扯玄丝迫使他走快一点,沈凛身体不由自己摆控,脚下被碎石一绊,身体立刻有坠倒之势。
他原本可以稳住身形,但一时间却起了捉弄柳叙白的心思,便赶前一步向柳叙白身上倒去,柳叙白哪想到沈凛会突然摔倒,猝不及防的被他压倒在地,正巧是下坡之势,二人顺着山形向下翻滚了几圈。
待二人停稳,柳叙白身上也被玄丝缠绕的死死的,这一番折腾之下,他脸上的金丝面具也被带落,而沈凛正好翻压在他身上,以极近的距离观瞧着他的脸,温热的气流扑面而来。
“看什么看!还不赶快滚下去!”柳叙白的气急败坏的声音在沈凛耳边炸开。
“是我不想下去吗?你看我动的了吗?”沈凛低头看了一眼在自己身上的玄丝,他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很享受现在的状态,毕竟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然后他稍作挣扎之态,故意在柳叙白身上挪动身体,。
柳叙白忍着满肚子的火,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能不能别乱动?”
第一百三十二章 投石问路
“现在你可以放心了,我肯定跑不了。”沈凛直接将头靠在柳叙白的肩头,一动不动的听凭他发落。
这种亲密的距离,让沈凛心中倍感舒爽,难得有机会同柳叙白这样亲近,他自然不想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时刻。
沈凛压的柳叙白有些喘不过气,他有点后悔刚才那么快的把他从悬崖上拉上来,应该让他在那里吊足一个时辰,看他还能不能和自己耍贫嘴。
他平日最讨厌与人保持这样贴近的距离,所以沈凛的体温让他十分不适,加上沈凛总是喜欢对他出言调戏,所以现在的状态令他头皮发麻。
“姓沈的,你别像个死尸一样,赶快给我坐起来!”柳叙白怒骂道。
“好好好。”沈凛配合着柳叙白的动作一起起身,但玄丝线还是杂乱的缠绕着两人,沈凛悄悄将一头的线头握在手中,任由柳叙白如何翻找也找不到这端头。
“是不是解不开?要不你说几句好话求求我,我帮你解?”沈凛微笑着说道,一副轻松之态,柳叙白的脸直接黑了下来,用力的想要将手从这线绳中穿出,他恨不得现在直接掐死沈凛,“你信不信我撕了你这嘴?”
“那也得解开你才有机会啊?你若不求我,那就这样缠着吧,咱们一起等北渊盟的人来,反正我不怕丢人。”沈凛直接破罐破摔,一副无赖的模样。
柳叙白已经被沈凛弄的没有脾气,他咬着牙,脸上故作平静的说道:“你别得寸进尺,赶快把玄丝解开!”
“这是求人的态度吗?”沈凛将脸别到一旁,假装不满,柳叙白深吸了一口气,似是用了好大气力才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用自己仅剩的理智说道:“算你狠,当我求你行了吧,赶紧想想法子。”
“这还差不多。”沈凛将手中的端头松开,很快捆着他的玄丝便逐渐松垮下来,柳叙白迅速将身上的丝绳扔到一边,然后一把将沈凛推开,沈凛撇了撇嘴:“你这翻脸比翻书都快。”
柳叙白走到一旁,将掉落的面具捡起带好,然后抄起身边的长剑就奔着沈凛刺来,沈凛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剑风带动着他两鬓的头发向后扬起,眼见就要刺穿他的左眼,他却依旧淡然的看着柳叙白没做任何防御措施,直到剑尖却停在了距他眼睛一毫之处。
“不躲?”
柳叙白有些吃惊,沈凛面对的他的一击完全没有闪躲之势,似乎料定他这一剑刺不下去,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油然而生,沈凛双指夹住剑身,向一旁侧推开,然后歪着脑袋冲柳叙白一笑,“不躲,我是你抓来的犯人,自然听凭你处置。”
柳叙白觉得眼前这个人将自己的底线拿捏的分毫不差,他在河洛城也好,北渊盟也罢,从没见过谁这般了解他的脾性,他平日待人多是冷淡严厉之色,所以大多数人都会觉得他极难相处,所以也尽量避而远之。
这个沈凛,总是反其道行之,一次又一次的挑战他的忍耐极限,每次到自己快要爆发的时候,又装作乖巧让自己下不去手。
最让柳叙白不解的是,他自己似乎并不是很讨厌沈凛的这种死皮赖脸的样子,心中反倒觉得有趣,也许是因为在自己漫长的人生中,从没出现过像他这样的人。
面对自己的疾言厉色不卑不亢,甚至还能说笑自如,若沈凛不是河洛城的圣子,自己应该会因为好奇而选择去了解一下这个人,只可惜,沈凛是自己必须要铲除的人。
“喂,想什么呢?”沈凛唤了柳叙白一声,“你若暂时还不想杀我的话,我说点对你有利的消息如何?”
“你又耍什么花招?”
柳叙白不太能分辨沈凛究竟是善是恶,说他善吧,他身上还总有些邪气,尤其是那张嘴,真的是巧言令色的很,完全无法分辨他说的是真是假。
但要说他恶,这些年也从没听说他有仗着自己的身份行过什么恶事,而且上次沈凛明明可以将自己抓住来换自由,但他却还是选择放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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