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陨石坑(近代现代)——潜水soap

时间:2024-08-25 08:44:10  作者:潜水soap
  阿公是个少数民族,孔武有力,风趣幽默,兼有少数民族特有的神秘,年轻的外婆与之相恋相爱,都准备谈婚论嫁了,阿公说要出一趟远门,便再也没有回来过,可是外婆当时已经怀上了妈妈。
  未婚先孕于当时的农村女性来说不亚于死罪,之前她爹妈买了打胎药来死活劝外婆把孩子打掉,还可以找个鳏夫嫁出去。可外婆不愿意,一个人搬出了村子,兜兜转转到了下江村,对外只说男人死了,做起了大肚子寡妇来。靠着村里左邻右舍的接济下一个人硬生生把女儿拉扯大了,户口上了她的姓,姑娘还考上了大专,可算是村里的第一批大学生。后来女儿结婚她就一个人回到山上原来的屋子去了。
  柳山不解,觉得外婆很不值得,才几岁的他当时问外婆:“你不讨厌阿公吗?”
  外婆一愣,大笑说:“当然讨厌啦,我还很恨他呢!”
  “那为什么当时不打掉孩子呢?”
  “当时打掉孩子的话,就没有你啦!我的小乖乖。”柳山听完又撒起娇来,才几岁的他只会笑着说:“那我事永远不会离开外婆的。”
  好久之后又扯到这个话题,因为自知事起越发觉得外婆过得辛苦,但外婆一脸慈爱地看着他:“你阿公怎样,那是他的事,是他没有担当。可是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啊是真的很开心,我活了一辈子从来没有那样快乐过。外婆呢既然做了那样的选择,就要承担后面的事,为什么会觉得我很苦呢?我有了晓晓和小山你,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你阿公真的是一个很帅气的人,会骑马,会唱歌。连这手鼓都是他教我的。小山,很多事不要太在意别人怎么看,苦不苦也只有自己才知道,你明白吗小山?”
  柳山似懂非懂,也只能连连点头,那个时候的他还不懂什么叫洒脱,后来才明白,这世界没有比外婆更洒脱的人了。
 
 
第18章 说走就走
  “小山啊——”
  外婆的手鼓戛然而止了。
  “嗯?”
  外婆停顿了一会儿,眯了眯眼睛:“小山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吗?”
  柳山一楞:“没有啊。”有风拂面而来,脸上竟有一丝凉意,他抬手一摸,是还未风干的水痕。他完全不懂自己为什么哭了,听到外婆的这一首歌,自己一直在发呆,一会儿看到了荒芜的大漠,一会儿看到了茂密的绿洲。
  外婆之前说过这首歌叫”哈拉阿渡”,意喻青色的桃子。柳山还小,未尝过情,他不懂青色的桃子是酸涩的味道。
  “我不知道。外婆。我最近交了一个很好的朋友,可是我伤害了他。我怕,我怕他会讨厌我……”柳山说着慢慢垂下了头,眼睛抓着地。
  “小山是故意伤害他的吗?”
  “不是!不是的!”柳山猛地抬头,看见笑眯眯的外婆,“我怎么会故意伤害他。”
  “那就行了啊。你又不是故意的,他肯定不会讨厌你的。”
  “可是他受伤了,还很严重,我……”
  “你觉得内疚吗?不敢见他。”
  “……”柳山瘪了瘪嘴,什么都没说,她觉得外婆好像什么都知道。
  “那外婆换个问题,你觉得他喜欢你吗?”
  “喜欢的。他对我可好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他也会伤心呢?”
  “我不是……”
  “小山啊……人一辈子会做很多决定,但决定之后的事情我们就不能管了,不管好也好,坏也好。但我们一定要做的事呢,是做决定的时候不能后悔。”“你都不去问一问你那个小朋友的态度,就单方面做决定了啊,小山!这太小孩子气了。不是我们大孩子该做的。”
  “我知道了。外婆。”
  “小山,一定要记得,做决定之前要多想一下,千万不能之后来后悔。外婆希望的只是你能开开心心的。”
  所以柳山抱着臂,缩在露天车厢的角落里,在坑坑洼洼的山路被颠得一簸一簸的,他想:怎么就到了这里来了呢。
  昨天之后,他给外婆讲苏韵文,苏韵文家的菜如何好吃,苏韵文如何聪明,怎样好看,越说越兴奋,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见到苏韵文了。
  原本苏韵文要和他一起上来的。
  “你想见他吗?”
  “我想。”
  鬼使神差的,说要给柳国明打电话先接他下去,外婆告诉他不用那么麻烦了,后山有一大片用材林,明天一早就有货车来拉原木的,到时候顺带把柳山捎下去。
  柳山不知道这是什么树,反正木屑飞得到处都是。他把身体往边上挪了一些,望着外面把头靠在挡板上。他呼吸着灰尘的味道,想着自己遇到苏韵文后好像越来越奇怪了,不过自己这样去找他,他应该会开心的吧,会生气吗,会原谅我吗?柳山的头随着车的颠簸一抖一抖,把自己也抖睡着了。
  货车沿着河往村北开去,柳山就拜托师傅在途中停一下,他好直接去找苏韵文。
  可是,苏韵文家好像没人。
  “有人吗,有人吗?王姨,我是柳山!”他敲得急促,声音越发响亮。因着苏韵文住的离村里较远,旁边并没有什么二三邻居出来应呼他。
  他只能听见远处有隐隐约约的狗叫。于是他停止敲门,站在紧闭的大门外无所适从,狗叫也停了,他听见了树叶落地的声音。
  寂静,他感到恐惧和慌张。他必须做点什么来确认一下。
  柳山绕到侧墙,后退几步定住,一个助跑上前脚一蹬一蹭就翻过去了。
  院子里空无一人,四周都房门紧闭,他走上前去,所有的屋子都落了锁,他进不去。他来到苏韵文屋子的前面,平日里来去自如的他,如今被一把生了锈的铁锁给困住了。
  “这里真的没有人。”这个认知让他感到恐惧。
  苏韵文,走了?
  柳山茫然无措站在院子里,他死死盯住上了锁的内屋大门,好像下一秒苏韵文又会从里面出来。可惜这里没有苏韵文,也没有奇迹。
  为什么呢,是因为他吗?不至于吧,那为什么都不给他说一声就走了呢……
  柳山的脑内开始嗡鸣,有一层隔膜将他剥离开了世界,他还不能很好地接受突如其来的离别。
  等他回过神自己坐在苏家院子里的外面,他寻了一处凸起的土块坐着,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烂枝丫随意在地上扒拉着。听到远处有汽车的声音又抬头张望,几分钟却没有一辆车或者一个人出现在视野中。
  柳山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他觉得自己的屁股都被膈得有些痛。
  昏黄的天压了下来,柳山抬头向天边望了望,眯了眯眼睛,他想起自己是早上过来的。
  柳山又把头垂下去,下巴抵在膝盖上,用树枝在地上浅浅划出字来。“小 文 哥  哥 对不 起。”他边写边想,等苏韵文回来是不是就能看到了,然后就原谅他,他们还能像以前那般亲密无间,日日玩耍。
  写完字他又想,万一苏韵文不回来了呢?
  柳山撇着嘴,盯着地上稚嫩滑稽的大字。树枝不粗,字的痕迹也不深,刚才一阵风,就已经将苏韵文的名字吹得模糊了,只剩下对不起三个略显清晰的大字。
  柳山看了一会,又拿起树枝将剩下的字也胡乱涂抹了。他盯着地上混乱的划痕,又陷入了沉思。
  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坐多久,更不知道苏韵文什么时候回来,可怜的柳山,他什么都不知道。
  上午十点左右,检查的最后一个流程就走完了。何浦毅本来说在伸城多待两天,做完检查驱车回家时苏韵文突然开口道:我想回去。
  何浦毅边开车边答:也不差这两天,先在这边养养,过几天再走也不迟。
  苏韵文低头,用指甲抠着膝盖上的血痂:“我想回去,现在就回去。”
  何浦毅一阵无语,又想起医生说的尽量让他心理舒适,只得作罢,“我马上打电话让王姨收拾东西,咱们先去新街口把午饭吃了,再去小牌楼接王姨,成不?”
  苏韵文不理他,塞上随身听靠着车后座闭目养神。
  “小文。我发现了啊,你现在越来越会提要求了。”何浦毅说着话调笑他,苏韵文听了没搭理,眼皮上滚过眼珠转动的轮廓。何浦毅打着方向盘,眼睛通过后视镜瞟了一眼塞上耳机的苏韵文,轻轻笑了笑。
  他戴了耳机,但并未放歌,苏韵文忽然想到柳山的话:想要什么东西就要说啊,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嘛!
  有一次王姨做了新的酥络,柳山没控制住把一盘都给吃了,王姨过来收盘子看到柳山微鼓起的小肚子,打趣他:“小山都吃成个小胖猪咯!”
  柳山当即就变了脸色,但也没说什么。苏韵文只是感觉到他有些情绪不太对。
  过了好一会他才跟苏韵文讲,“其实我很不喜欢别人什么说我。”
  苏韵文不解:“什么?”
  “就是那个……说我……猪……”
  苏韵文一愣,难得给他开玩笑:“怎么了吗,是挺像小猪的,把你养肥了吃掉。”
  柳山生气:“连你也这样,不准这样说我,我会很生气的!”
  苏韵文收住笑,正色道:“好了好了,不笑你。”他不说话,等待柳山的后文。柳山有个小习惯,在讲一件比较长的事情前,会轻轻皱皱眉,抿抿唇。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其实特别胖。特别特别胖。”
 
 
第19章 渴望
  “我其实算早产儿,但一般的早产儿都是瘦的跟猴似的,但我就是生下来就很胖,我妈还以为我得了什么病,结果到处去查一阵,我就是单纯的胖。”
  “后来我妈他们也不管我,外婆还说多吃点好,健康,结果我就越吃越胖,你知道我一年级的时候多重吗,七十斤!”
  柳山停了停,故意加大语气想看看苏韵文什么反应,结果苏韵文还是一脸那表情看着他,柳山觉得没意思。又继续道,“后来我们班的同学就说我,说我像猪一样……”
  苏韵文抬眸:“他们欺负你了?”
  “那倒没有,”柳山扯了扯嘴角,“他们看我喜欢吃,吃得多,还把午饭的肉夹给我吃。”
  “哦。”
  “但是,但是!他们最后都那样叫我,我真的很不喜欢。后来有一次在家里吃饭的时候,我爹给我夹肉让我多吃点,我就哭了,还把他们吓了一跳。”
  “我就把学校的事给他们说了,我妈当时就给我说:要告诉他们自己心里不舒服。可是,可是我最早就说过了不喜欢,然后他们都说他们只是开玩笑,说我开不起玩笑……”柳山又哇哇大哭,他妈才正色,当时的神情柳山能记一辈子。
  “当时我妈双手按着我的肩膀,跟我说,不管是不是开玩笑,只要自己感觉到不舒服,不开心了,那就不是开玩笑了。你一定要把‘我不舒服’这个事情明确的给他们说,”
  他当时还在抽噎,眼角还有泪,问他妈:“那我要怎么才能‘明确’给他们说呢?”
  江晓珊摸了摸他的头,说:“这就要看你啦!你自己的事情妈妈不可能每件事都帮你呀?或者就像现在这样,在他们面前哭一哭。”
  柳山刚止住哭,江晓珊又说:“不过小山你确实太胖了,我每天在卫生院没时间管你,你爹不知道一天拿什么给你吃的。”
  她说完,柳山又哭了。
  “那你后来呢?”苏韵文追问他。
  “自然是管了我的饭,烦死了,然后一段时间就瘦下来了。”
  “那学校里呢?”
  “忘了,好像我真的在学校里哭了。他们每一次说我,我就哭。嘿嘿,然后就真的没人这样喊我了。”
  “所以导致了我现在的一个习惯——”
  “什么?”
  “我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啊,我想要什么,不喜欢什么,我就直接说了。”
  “想到什么就说,有用吗?”
  “当然有用啊!你心里想什么肯定要说出来的嘛,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呢?但是好像这样也不是很好,好像有时候别人会不开心,我正在努力改正中……”
  “不用。”
  “嗯?”
  “这样很好,不用改正。”
  当时苏韵文想柳山,现在苏韵文也在想柳山,想他到底是因为运气好,只是遇上了一群只是开开玩笑的同学,还是他直言不讳的性格。
  “想要什么,就说出来。”他以前,有尝试过说出来吗?或者说,他想要什么。
  他也想要妈妈多陪一陪他,他也想要医好自己的双腿。
  至于他爸——
  他一点儿也不期待他爸。
  可是何儒妘一直都很忙,作为一个合格的儿子,好像不应该再提更多的要求了。是他听到医生和他们说他的腿治好的机会不大,因为他自己没有治疗的意识,他要怎么办呢,冲进去告诉他们我其实很想治我的腿吗?可是他连冲进去的资格都没有。
  他不想治疗,是因为他不敢,他害怕,害怕失败,害怕一次又一次希望的破碎。
  听到说治不好了,反而还松了一口气。
  他突然想,如果是柳山呢,柳山会怎么做?
  柳山大概会哭吧,他想。
  恍惚间他怎么好像真的听到了柳山的哭声。
  车是从后面的小路开进来的,从柳山的背后过来,宝马开得悄无声息,苏韵文扒着贴了膜的车窗玻璃往外看。
  家门前蹲坐了一个人,他抱膝而坐,小孩子身体没什么曲线,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苏韵文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开始惊慌起来。他数着自己的心跳,一声一声,就像夏日的闷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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