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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案行(玄幻灵异)——顾三铭

时间:2024-09-05 07:58:42  作者:顾三铭
  身躯用力将针刺入衣料,耳边的哭声小了不少,他启唇:“哭明白了?”
  那个背对着斐守岁的小人儿没有回话。
  身躯耐心言:“哭出来可好些?”
  陆观道还是沉默。
  “我知道你在耍脾气,”身躯又在另一个茶杯中倒入冷茶,“过来顺一口水喝。”
  听到喝水,陆观道明显地动了身。
  是颤了一下,便什么都没有了。
  斐守岁:不对。
  身躯与斐守岁同时发觉异常,陆观道为何要背对着他?还有这屋内的异香何时如此夸张了?
  身躯立马起身走向陆观道:“小人儿,你转过身来,让我看看。”
  陆观道捂住了脸:“不要……”
  “不要?”
  身躯的手握住了陆观道的肩膀,生硬一拽,那个不到斐守岁腰间的人儿就被掰了过来。
  露出一张裂开的面目。
  是一道裂缝,从陆观道的额前延伸到了唇瓣,还在不停地冒出血珠。
  裂缝很夸张,就像上苍与人间的天堑,那般填不满。
  若是要填补,必定血肉模糊。
  就像陆观道的脸一样,可怖。
  “这是……”什么?
  陆观道吸吸鼻子,低下头。
  身躯尚且还在惊讶之中。
  陆观道说:“对不起……”
  对不起?
  “是我一伤心就会这样,有人带我去看了大夫,也治不好……”陆观道用手遮住伤,“你说得对!哭、哭过好多了,就是伤口暂时还不能变回去。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
  “……”
  斐守岁想起陆观道背后几道骇人的伤疤。
  陆观道又说:“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那你知道,你错在哪儿了?”
  “错在,错在,”陆观道拧着衣角,没有注意斐守岁的手揽住了他,“听话的孩子,是不会、不会哭的,所以要听话……”
  “……那你真是‘娘亲’的好孩子。”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话。
  身躯有些生气。
  斐守岁不知道陆观道的过去,但他也猜得差不多了。
  是被丢下,被宣判无用,于是小小人儿为了告诉神明他的用处,便用自身,病态般的救死扶伤。
  是吗?
  身躯同时问:“在人间时,你也是这样对待他人?”
  陆观道愣了片刻:“我这样做,不对吗?”
  “自然不对,”
  身躯蹲下.身,视线与陆观道齐平,“你这般做,他们当你是什么?”
  “是大英雄!”
  “……大英雄之后呢?”
  “后来?”陆观道开始思索,他的眼眶又慢慢累起泪花,“后来他们说我对他们不好,要我每天送血给他们,不然他们就赶我走……”
  “你照做了?”
  “嗯……”陆观道回应之后,又摇头,“血不是每天都给的,有时候我累了,就不会给。但我不给,他们就要打我,说我对不起他们。”
  “傻子。”
  “唔……”
  陆观道还是不敢抬头,絮絮叨叨说着,“他们打我的时候,我就哭了。那时候我控制不了自己的伤口,一哭,脸就会裂开……”
  若是让凡人见到此情此景,怕是……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你怎么这样问?”
  “是你先前说,被人当成了妖怪。”
  陆观道听罢,红了耳垂,他擦去眼泪:“是被当成了怪物。我解释过,解释了好久,说会好的,但没有人信……不,有人信了。”
  谁?
  身躯带着斐守岁的视线,将陆观道的脸注视。
  看着陆观道哭红的眼睛与裂开的脸。
  身躯温柔道:“你与我说说。”
  “唔,”陆观道移过目光,局促着,“他……他长得和你一样……”
  什、什么?!
  此话打了斐守岁一个始料未及。
  陆观道又说:“他长得比我高些,年纪也比我大些。只有他说我不是妖怪,不是怪物。可是他护着我,护着我的时候,被人活活打死了……他被他的爹爹打断了腿,不能走了,才……”
  哽咽之后。
  “然后我被关了起来,等到天边都没了光。我就趁着看守的人不注意,去找葬他的地方。但、但我找遍了地方,只在干草堆里找到他的两节骨头。”
  陆观道松开拽着布料的手,比划一下:“大概这么长。”
  看着手势。
  是腿骨。
  “我是从光头鸟嘴里抢来的,要不然,要不然一根都不剩了,”小人儿抽噎起来,“我想着这样不对,我就拿着骨头去找他们理论。他们却说我不听话,说要把我也扒皮做成大鼓。他们说,我的下场会比他还惨,可是可是,他死了,他、他死了……咳咳咳……”
  “我好伤心,我又哭了……”
  身躯听着,默默抱住陆观道,却在陆观道背上,摸到一道横贯脊背的伤口。
  斐守岁:……
  “不过这一次,我的脸没有裂开,反而是背上裂出一道伤,而且过了这么久、这么久都没有好,没有好……咳咳咳……”
  原来梧桐镇棺材铺里看到的伤,是这么来的。
  “之后呢?”
  “后来?后来……”
  陆观道的手终于与斐守岁相拥,他压抑喉间的哭声,努力说着,“后来我逃了,我带着他的骨头,跑去没有人的草原。那片草原一望无际,族群里的人总是有去无回。因为我没有地方可以跑,我只能跑进去……”
  荒原……
  “我好像在草原里,做错、错事了!”
  “怎么了?”
  “我、我记不得了。我只知道,我把他的骨头弄丢了,丢在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园子里。我一觉醒来的时候,他也不见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的心好难受……好难受……”
  忽然。
  斐守岁想起一个一直记在他心里的传说。
  古有部落,常用少女骨髓制香。若女子不足,也可用童子骨替换。
  童子骨……
  斐守岁冷笑一声。
  陆观道打了个哭嗝:“后来我睡着了,梦里一直有人告诉我不要哭,说已经没事了,让我不要担心,他说……”
  “嗯。”
  “他说,他已经把他带出了草原,他说他能跑了,他说我做得很好,他说后面的路他就不会出现了。”
  “他说他谢谢我带回来的骨头……”
 
 
第198章 心悦
  他。
  有两个他。
  又能是谁。
  斐守岁记得海棠镇昏迷之时,幻境中,那在高丘上的大小陆观道。还有荒原里,一个红衣,一个小孩。
  若陆观道所言为真……
  不,同辉宝鉴所言,必定为真。
  斐守岁听着哭声,心识翻起卷卷涟漪。已经很久没有东西能撼动他了,更何况是心识的海,那片永远宁静,永远波澜不惊的地方。
  竟然就这般起了反响。
  就像回声,回应了千万年前的哭号。
  身躯拥抱着小人儿,两人的体温几乎相同。
  或许,在被埋葬的过去,也曾如此靠近。
  身躯垂着眼帘,问道:“那个他死的时候,你听到了吗?”
  “他?”
  陆观道哑着喉间的委屈,他说,“我、我……我……呜呜呜……”
  声息渐起,有异香开始霸占感知,斐守岁知道在流血。
  但是陆观道还是说了。
  说得凄惨,说得宛如丢失一切的荒原孤儿:“我听到了,我听到了。不然、不然我还被蒙在鼓里,不会去推开守卫……我听到了,就在我的旁边,他的叫声,他的叫声像、像死掉的……死掉的老鹤……”
  “我记不清我怎么出去的,我的手好像沾了血,我、我……不,是我推开了守卫,我什么都没有干……什么都没有……”
  “我没错,我没错……”
  “是,”
  斐守岁拍着陆观道的脊背,拍到伤疤时,动作缓和不少,“错不在你,在那个时候,错的到底是谁……”
  “我……我……”
  突然陆观道堵塞了语言,他双目一黑,异香就此停了围捕。
  一切寂寥的小屋,好似按下了暂停。
  哭声停,安慰停,就连喘.息都不复存在。
  身躯没有话说,就等着陆观道缓过神。因为他感知到有什么东西,在镇妖塔上部牵住了陆观道的身子。
  是什么……
  是谁……
  是大慈大悲的神吗?
  抱着的力气愈发紧,终于在片刻之后,有了呼吸。
  陆观道双目恢复了清明,他大口地吸气,大口地贪食空气中的异香。
  紧接着,他说道:“是我杀的。”
  “……”斐守岁。
  “我记起来了,”陆观道的声音异常冷静,“是族群的侍卫要拦我,我用长矛刺穿了他们的身体。”
  “嗯。”
  “他们的血溅在了我的脸上,是热的。我还记得我杀人的时候,光没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他曾惨叫的土地,被光照得鲜红。然后剩下的侍卫逃走了,他们跑去族群长老的营帐,控诉我的罪行。长老赶到时,我正在地上找他的腿骨。他的腿骨折断了,你说……你说折断的骨头,还能在草原上奔跑吗?”
  “不能了。”
  “是啊,不能跑了。我那个时候也知道,他不能再跑了。于是我拿着骨头去质问长老,而长老她……”
  气息一短,是陆观道在掩藏排山倒海的过去,“她……她也曾抱过我,与我一同数过天上的北极星。可她就这样看着我,看着她子民的骨头,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没有一丝歉意。”
  咽了咽。
  “啊……我捡起骨头的时候,她的眼神就像在看怪物,你说,”陆观道的手往上移,摸到了斐守岁后颈的锁链,“你说她该死吗?”
  “……我想她,已经死了。”
  呼吸开始沉稳。
  陆观道低着头,将视线埋入了斐守岁的肩膀:“是死了,死得这样简单。”
  “小娃娃。”
  身躯唤了声。
  仿佛站在花海与荒原的交界处,呼唤荒原里走不出来的小陆观道。
  陆观道的手指摩挲着锁链,闷哼道:“我知晓,我不乖了。”
  “为何一定要乖?”
  “因为……”
  “因为‘娘亲’劝导,所以必须长成‘娘亲’喜欢的样子吗?”
  此话坠落在陆观道的心中,陆观道许久没有回话。
  许久许久。
  陆观道的心在凝固之后首次融化,滴出了春水,小声一句:“我来这里,她不知道,但是……”
  但是?
  “刚刚她发现了。”
  “……”呵。
  斐守岁记起适才陆观道的梦话,那一句“娘亲逼我入槐林”。
  好一个“逼”字,倒显得无尽的荒原又窄又小。
  哪曾想到浓绿的草原,里面还有这样的故事。
  斐守岁心中的槐树荡着吱呀,他感触着不同的心跳,近在咫尺,是遥远过去的回声。
  还有警告。
  神究竟不仁,视万物如刍狗。
  刍狗……
  草扎的祭品,一把火也就烧死了。
  斐守岁想起那千万只手的莲花座,那冷的玉镯,那冷的寒冬。还有天雷刑罚台上,如刍狗一只的顾扁舟,在大火里静默。
  身躯问道:“那她……有说什么吗?”
  “她?”陆观道好似是困了,打了个哈欠,“她啊,生气得很……”
  “仅是生气?”
  “嗯……”
  陆观道的眼皮不受控制地沉重,他蹭了蹭斐守岁,好似是笑回,“她生气了。我第一回惹她生气,我……我好开心……”
  此话了。
  人儿睡熟在斐守岁怀里,像极了永眠。
  身躯仿佛料到了这一步,他不慌不忙地拍了拍陆观道的背,随后轻唤几声,确认陆观道是沉睡,便很顺手地将人抱去了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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