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母不像靳礼那么暴躁,平日里的她理智又敏锐,轻易从这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
她眉头轻蹙:“你的意思是?”
谢钧闻:“A城的医疗机构不可信了。”
靳父想过告诉靳母,用尽办法暗示,却被各种意外打断,这种情况下需要换个人来破局,又不能直白的说出来。
谢钧闻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现下把这些话完整的说出来,没有遭到任何意外打断,心里有了底儿。
靳母没有被当下那么多糟心事扰乱思绪,他们沟通起来很顺利。
“我明白了,”靳母眼神凌厉,道:“小谢,你帮我在病房看着点儿,我回家一趟。”
谢钧闻:“您路上慢点,别着急。”
靳母离开不久,程尧燃回来了,看到谢钧闻在这儿,忍不住吐槽道:“金潮缺钱的时候,靳礼没少帮他,看到靳礼病了,他就这么幸灾乐祸!白眼狼!神经病!傻逼!”
“跟这种人生什么气。”谢钧闻瞥了眼病床上毫无反应的靳礼,低头看手机,“他再不醒过来,他们就该传他快死了。”
手机里是霍沉遇刚发来的消息。
【好。】
隔了十分钟。
【明天下午有场评价不错的话剧,有时间出来看吗?】
谢钧闻随时能抽出时间。
他沉思片刻,答应了。长这么大,还没看过话剧,挺有新鲜感的。
“我服了,以后再也不跟他们玩了,都什么人啊,真不敢相信哪天我家要是破产了,他们对我的态度会有多恶劣,”程尧燃‘呸呸呸’了三声,“我家才不会破产,我们几个家里都不破产,金潮他爸那个小破公司快点倒闭吧!”
谢钧闻靠着椅子,手指不断的在屏幕上打字,浏览器里留下了一堆搜索记录。
午饭时间,私厨来给他们送餐。
程尧燃没滋没味儿的扒了口饭,郁闷道:“今天过去一半了,除了来看笑话的金潮,竟然没其他人来,靳礼的人缘真绝了。”
“但愿他这段时间能学会收敛脾气。”谢钧闻看了眼震动的手机,依然是霍沉遇的消息。
【靳礼在哪所医院,哪间病房?】
谢钧闻把地址和病房号发过去。
探望病人而已,没必要藏着掖着。
他们上次在国外分别后,谢钧闻就没见过霍沉遇,收到花和网聊是一回事儿,见面又是另一回事儿。
明天约了他看话剧,今天这面没必要见,他着实有点心乱,吃过饭,想赶在霍沉遇来医院前离开。
他筷子刚放下,病房的门被敲响了。
“哪个有良心的来看靳礼了。”程尧燃嘟囔着去开门。
谢钧闻好似猜到了是谁,在病房门打开的那一刻,抬起头,果不其然看到了二十分钟前发消息问房号的人。
“霍总。”程尧燃眼皮子跳了下。
这可是蔺锌的表哥,不会是来看靳礼死没死吧?
“我来看靳礼。”霍沉遇买了点礼品。
程尧燃往旁边挪了两步,“进来吧,不过他还没醒。”
霍沉遇走进病房,礼品放地上,瞅了眼病床上躺着的人,视线移到谢钧闻身上,道:“你不喜欢花?”
“没有不喜欢,太引人注目了,容易让别人误会。”谢钧闻无视程尧燃八卦的眼神,别开脸不去看霍沉遇。
霍沉遇默了会儿,道:“是我考虑不周。”
“你不用放在心上。”谢钧闻站起身,“我该回去了,你们聊。”
霍沉遇:“我也该走了。”
程尧燃:“?”刚来就走啊。
程尧燃没说话,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的走出去,病房里就剩下他和靳礼,不解挠头,喃喃道:“他们俩之间怪怪的。”
医院走廊内,谢钧闻走在霍沉遇前面,走得很快。
“是我的追求给你造成困扰了吗?”
身后的霍沉遇陡然问道。
谢钧闻停了下来,转身看着霍沉遇,语气平缓:“你是怎么确定你喜欢我的,说不定是错觉呢?”
霍沉遇直勾勾地盯着他,道:“可我想亲你。”
谢钧闻:“……”
想亲,想拥抱,想做尽最亲密的事,他朋友是这么说的,霍沉遇占了其中一条。
但,这并不一定是喜欢。
谢钧闻认为这样太单调了,说:“不能把想亲一个人就归为喜欢他,就像巷子里的夜店酒吧,很多人认识不到十分钟就亲到一起,晚上开房睡一觉,第二天分开后又成了普通朋友或陌生人,都只是为了一时上头的欲望,说不定你对我……”
“不是欲望。”
霍沉遇语气不容置疑:“我对别人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不止是想亲你,我想时时刻刻都能见到你,跟你待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角落里望着你,就能满足了。”
谢钧闻心头一震,目光怔然,“可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很别扭吗?”
霍沉遇眼眸微敛,道:“是你单方面的感到别扭,你在躲我。你给了我追求你的机会,你得让我试试。”
护士从他们身旁路过,好奇看了他们一眼。
谢钧闻理智回笼,点了下头:“好,明天下午看话剧是吧,我会赴约的。”
说罢,转身离开。
霍沉遇这次没有跟着他。
医院里人来人往,隔很久才能搭到一班电梯。
谢钧闻坐在车里,霍沉遇几句话又占据了他的脑海,来来回回的在耳边重复。
第一次有人跟他说‘只是站在角落里望着你,就能满足了’这种话,听得他心里发烫,心脏到现在都还在剧烈跳动,安静的车里只剩下他的呼吸和心跳。
草!
他不会因为这句话就对霍沉遇动情了吧?
谢钧闻揉了下心口的位置,在网上搜‘喜欢一个人是什么反应’,页面刚跳转,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他看着上面的联系人,眼中闪过疑问,接听了电话,道:“你找我?”
“谢哥,我知道有点冒昧,但你能不能让我见靳哥一面。”打电话的人是罗祈。
罗祈没有喊三哥,对靳礼的称呼也变了。
谢钧闻单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靳礼还没醒,你想说什么?”
“我……”罗祈哽咽一声,崩溃道:“我不想干了,我根本就不是靳家的儿子!我跟靳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二叔让我接活的时候没说会有生命危险!”
谢钧闻听到后半句,强调道:“靳礼没有找人伤害你。”
“我知道靳哥没找人害我,但是自从我接了这个活后,我每天都在经历各种倒霉!上厕所手机掉马桶里,走路误踩井盖摔下去,我以前两分钟吃掉一个馒头都没事,最近细嚼慢咽差点没被噎死!我怀疑这是老天对我干亏心事的报应!”
罗祈大声哭诉着最近的倒霉事件,想起了什么似的,哭声戛然而止:“等等,你就不惊讶我前面那些话?”
“是挺惊讶的,你想让我给出什么反应,我凑合演一下。”谢钧闻没暴露早就知道真相的事实。
罗祈吸了吸鼻子,接着哭道:“你不觉得靳家不做人吗?靳哥都成这样了,我爸…呸!靳总还去举报自己亲儿子,要不是我跟我亲爸长得像,我都要以为我真是靳总的亲骨肉了。”
谢钧闻:“所以呢,你准备怎么做?”
他没办法光明正大的插手,靳父更不行,不知道罗祈受不受剧情控制。
罗祈:“我想跟靳哥道歉,他又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我不要靳家给的钱了,老天给我留条命就行。”
谢钧闻:“等靳礼醒了再说吧。”
挂了电话,他神情愈发凝重。
同一件事,有人受到控制,有人却能畅所欲言。
这是bug,还是剧情里的一部分呢。
谢钧闻最终把事情归纳为bug,就像突然消失的火车,和路上闯出来挡路的动物,为了顺利进行主角的故事,才不管他们这些人碰见什么事儿呢。
傍晚。
谢钧闻从二伯那里听说了靳父出国的事,公司的事全权交给了刚回国的老爷子。
靳老爷子回国后先去看了靳礼,一把年纪了,坐在床边红了眼睛,握着靳礼的那只手抖个不停。
“他已经脱离危险了,这两天应该能醒来。”程尧燃站在旁边说道。
靳老爷子抹了下泪,“真是造孽啊。”
谢钧闻推门进来,刚好听到这句话,缓缓关上门。
“靳家早些年是不是跟谁结过仇,那个人死了吗?”程尧燃问道。
老爷子懵了,“靳家没跟谁结仇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程尧燃张嘴就要说,被谢钧闻的声音打断了。
“靳礼这阵子太倒霉了,我们怀疑有人整他。”谢钧闻走了过来,对老爷子点了点头。
靳老爷子面色沉郁:“我也这么怀疑过,但没有人选,只能自认倒霉了。”
靳老爷子在病房待了半小时,要去靳氏处理点事儿,就先走了。
程尧燃长舒一口气:“幸好你来得及时,差点就说漏嘴了。”
这么灵异的事还是瞒着老人家比较好。
程尧燃之所以那么问,是怀疑靳家早些年跟人结仇,如今记恨靳家的人死了,化成厉鬼专门来报复,先从小的开始整,整完小的再整老的,一个都逃不掉。
谢钧闻听完他的结论,就这样默认了。
夜幕降临,A城又刮起一阵大风。
谢钧闻待在公寓,听周淇说着最新电影的筹备进度。
“原创剧本四个字写在的介绍里,粉丝和大多数路人挺期待的,少部分人围上来嘲讽,说我们是必扑的节奏。”周淇能够心平气和地面对这些事了,看网上的恶评就像看商场里的衣服,不好看就离开,懒得多说一句。
谢钧闻听着外面的风,有些心不在焉。
周淇把其他影视的进度汇报一遍,挂电话前说:“这几天老刮风下雨,气温降下来了,您记得保暖。”
谢钧闻应了声,起身走出书房,把屋里该关的窗户都关好。
夺星正在筹备新电影开拍的事,这次是原创剧本,题材过于沉重,主要由夺星的签约艺人担任重要角色,戏份最重的角色是陈菁的,岑樾其次,还有旗下两个刚有名气的艺人。
原创剧本和ip改编不同,ip改编在有原著的情况下,原著本来的热度和粉丝会给电影带来一定曝光。
原创剧本用那么多新人就像是在赌博。
若赌赢了,夺星在国内会拥有不可小觑的地位。
若赌输了,就会迎来更多恶评群嘲。
次日下午。
谢钧闻得知霍沉遇在楼下等他,乘坐电梯下楼,出了公司大门,一眼看到前面那辆黑色越野车。
他走了过去,刚要伸手拉开车门,旁边窜出来的车停在身后,随后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去哪儿?”
谢钧闻回头,看到了他二伯打开车门下来,手指不自觉蜷起,上下打量着这辆车,道:“您换车了?”
“客户的车,喝酒了,他司机送我回来。”谢二伯笑眯眯地走过来,绕到越野车车前,低头看了眼,“哟,这不是霍总嘛。”
霍沉遇下车,关好车门,颔首道:“谢总。”
谢二伯摆着手,随意道:“别那么客气,跟钧闻一样喊我声二伯就好。”
谢钧闻薄唇微抿,心想这次瞒不过去了。
下一刻,谢二伯就问:“小霍是第一次追人吧。”
刚才还霍总呢,这就小霍了。
霍沉遇看了谢钧闻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谢二伯:“挺好挺好,争取让我们家那老头倒立洗头。”
谢钧闻:“……”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如果他和霍沉遇未来真的在一起了,他爷爷岂不是要倒立洗头!
第47章 挑拨离间
谢二伯没耽误他们太久,叮嘱了几句话,摆了下手:“你们去玩吧,我去处理点事儿。”
谢二伯说罢,哼着80年代的流行歌曲走向分部。
“我们走吧。”谢钧闻坐进车里,拉着安全带扣好。
霍沉遇一言不发地上了车。
车开了大半路,他们安静了大半路。
霍沉遇问:“为什么要倒立洗头?”
谢钧闻:“我爷爷觉得我和你不可能在一起,真有那天的话,他就倒立洗头。”
霍沉遇没有吭声。
谢钧闻:“他没有别的意思,非要说清楚的话,大概因为我们都不是感情热烈的人,不会有结果,就算真的在一起,这段感情也维持不长。”
“你没想过让他的话落空吗?”霍沉遇问道。
谢钧闻正看着他,似乎从他嘴角捕捉到了一丝笑意,抿嘴笑道:“想过,但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
没人会让七十多岁的老头倒立洗头,不经意提起这事,不过是说笑罢了。
“嗯,顺其自然就好。”霍沉遇话落不久,补了一句:“我会努力追你的。”
谢钧闻眼睫颤了颤,转头望着车外的高楼。
越野车停在话剧院的停车场,二人下车,聊着生意上的事往里面走。
这场话剧评价很好,几乎快要满场了,他们俩的座位比较靠后,两侧是二十岁上下的情侣,坐下后窃窃私语,手紧握着,一刻都舍不得分开。
谢钧闻扫了眼在场的观众,发现情侣占了一大半,隐约猜到了这场话剧的内容。
47/92 首页 上一页 45 46 47 48 49 5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