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依为命多年的队友全死光了这种事,顾景言不提路北骁也就不会追问,他只是说自己的疑问:“嗯,我觉得我们以前应该认识,我最近记性好像变差了,很多事情不记得了,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印象,但脑子里总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
“我刚刚忽然看见你把我踹倒了,还说什么脸上有黑东西的小孩,结束任务去看海,还说我们可以精神结合。”
路北骁如实地说了出来,却发现顾景言的脸色变得更差了。顾景言微微张嘴,没有说话,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随后他皱紧了眉,按住路北骁的后颈抵住了路北骁的额头。
路北骁忽然感觉自己的脑袋翁的一声,就像是灵魂被人整个抽起来,他浑身都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栗,紧接着兰斯特的低吼响在了耳边。
他的眼前逐渐模糊一片,满是耀眼的亮光。顾景言入侵的那股精神力越来越强,仿佛有实质的重物似的压在路北骁的精神力上,然而路北骁却感觉自己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越来越痛,渐渐的疼的他想要喊停。
然而下一秒,这股极具压迫感的力量就消失了。路北骁挣开眼,却发现眼前的顾景言脸色极其苍白。
顾景言皱眉看了眼路北骁,随后站起身捂着胸口走到了洗漱台。他紧紧咬着后槽牙,在面对洗漱台时撑不住了似的,弓着腰一口鲜血吐在洗漱台上。
猩红血的落在在洁白的瓷砖上,像是开在雪地的红梅看起来格外惊心动魄。
路北骁震惊不已:“我去打电话找人来。”他刚要走就被顾景言拽住了手,顾景言声音沙哑,嘴里满是血渍:“我自己心里有数,不用大惊小怪。”
“路北骁,我没跟你说过这些话,我以前也没有见过你。”
“哨兵每年都会出现各种千奇百怪的疑难杂症,基本都是因为精神力躁动出现幻觉引起的,有的向导救得了,有的只能靠自己熬过去。”
“我实话告诉你。你……是个怪胎,你的精神力很强,却到现在孵化不了精神体。我想给你精神疏导,却刚刚反噬了自己。我入侵梁宏的精神风暴都不会有这样的后果。”
“我会给你找合适的向导,至于你看见了什么记忆里没有的东西,别当真也别在意更不要乱说。明白了吗?”
……
他要是能明白才有鬼了。
他记得顾景言当时衣服的模样,很像军营现在的黑鹰军装,但是却不太一样。正好今天是白狼队的休息日,路北骁拿着画的图纸,特意问遍了认识的有资历的教官。
得到了答案都是—这是军营十三年前的天狼军装,是军营第二代正统军装。
然而这就更奇怪了,都说顾景言是十八岁进的军营,黑鹰军装替代天狼军装正好是在顾景言入营的第二年。
他怎么会看见顾景言穿这种衣服,就算是幻觉,他也根本没见过年少时期的顾景言,更是今天第一次知道二代军服长什么样。
然而还没等路北骁想出什么头绪,裴度就来找他了。
裴度听到路北骁的话,短促地笑了一声说:“你装什么傻呢,你不想要钱了?你他妈背后偷拍威胁我,让我替你去黑市跑腿拿钱,你是不是不想删视频?”
听完裴度的话,路北骁心里更烦躁了,他脑子里根本没这事的印象。
路北骁心烦意乱地挠了挠头发,看着裴度问:“什么时候的事?我真忘了。”
裴度无语地沉默了两秒,然后捋起袖子,双手叉腰指着路北骁说:“你别以为你当了顾上校的小白脸,我就不敢动你了。你贿赂疗养院的院长私卖那里药物给黑市,可比我犯的事严重多了。”
路北骁拍掉裴度指着他的鼻子的手,压着怒气说:“我他妈没跟你开玩笑,到底什么时候的事?”
裴度表情变了变,随后疑惑地看着路北骁说:“你脑子真有问题?咱两刚回来训练的第二天,晚上八点多,我向那个医疗兵要钱的时候,你他妈在后面拍了视频,说不替你跑腿你就去告状。还说你那药特别值钱,我要是回来少给你一分,不仅没我那份钱,还把拿药这事也赖我身上一起举报。”
路北骁想了想说:“我说的那黑市老板是不是姓吴?”
裴度回答:“是,你还说在疗养院待了那么久,这就是收的利息。”他说完看着路北骁冷哼一声说:“我还真以为你发自内心的关爱老弱病残呢,没想到就是为了哄人家多开点药你好要中饱私囊。”
路北骁漫不经心地看了裴度一眼说:“见识到了?我十五岁就开始这么干了,你要是能像我这样,你妈早就在地层买上安身之所,也不用担心熬不过极夜了。”
裴度向路北骁伸出了手说:“手机,我要删视频。你可是保证过的,谁备份谁他妈孙子。”他踢了踢地上破旧的收纳袋说:“二十五万八千整。”
这些钱足够他在军营重操旧业了。
没人会和钱过不去,路北骁拿着收纳袋扔给裴度手机,想了想说:“我分给你的钱,够让你妈过冬吗?”
“差不多,除非这场极夜能比上个世纪的时间还长。”
路北骁想了想接着问:“你说你为了成为哨兵准备了很多年,那你应该知道哨兵什么时候会失忆或者出现幻觉?”
裴度看了路北骁一眼,波澜不惊地说:“知道,快死了的时候。”
第41章
路北骁懵了两秒,难以置信地说:“你说真的?”
裴度瞥了路北骁一眼说:“不然你以为楚岳上将为什么发疯?强大的哨兵宁可断胳膊断腿也不想看见幻觉,除非能找到绝佳适配的向导,不然结局就是个死。”
他说完把手机扔给路北骁,冷笑一声说:“你就不用担心了,没有精神体,训练加量你都能昏倒,跟强大沾不上一点边。”
虽然阴阳怪气脾气差是裴度的日常,但好歹是朝夕相处了几个月的队友。路北骁能察觉到裴度今天生气是因为别的,他若无其事地走近裴度,果不其然地闻到了一丝甜腻的Omega信息素。
这种味道和顾景言的白月季有点像,应该也是花香,但是更加热烈粘人。
路北骁莫名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但他没有多想,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裴度一眼,然后嘲讽地啧了一声。
裴度瞬间涨红了脸,他暴跳如雷:“啧你妈个头啊。”
路北骁笑了笑地说:“竟然会有Omega愿意和你上床,稀奇。”他闻着那若有若无的信息素,却始终想不起来这种熟悉感来自哪里,最后拍了拍裴度的肩膀说:“你这么激动,不会真和我想的一样,被那个Omega仙人跳了吧。”
裴度涨红的脸又变得煞白,他的表情像是忽然被噎住了似的,格外的不自在:“我他妈要你管。”
路北骁笑了一声,满脸写着果然如此的表情,说:“他也是军营里的?问你要多少钱?”
裴度的脸青了又白,白了又红,最后低声骂了一句,没好气地说:“他自己在喝多了站在桌子上跳舞发骚,能怨我吗?”
虽说南区军营纪律严明,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营内能喝酒抽烟约炮的地方可不少。
路北骁小时候混迹社会长大了当雇佣兵,对摸清这种地方可以说是得心应手。他知道裴度说的是哪,那地方可以说是相当适合约炮,不仅卖酒卖烟而且灯光暧昧音乐撩人。
路北骁挑了挑眉,沉默了两秒后,把胳膊搭在肩膀上问:“漂亮吗?”
裴度冷冷地瞥了眼路北骁,嗯了一声,又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不会还把人标记了吧?”
“我他妈又没把脑子喝没。”裴度顿了顿说,“临时的。”
路北骁说:“你是没把脑子喝没,你就没脑子。”
“你!”裴度看着路北骁把话咽了回去,烦躁地说,“你先借我五万应急,我肯定能在天狼拿到名次,到时候还你!”
路北骁看着裴度这样,忽然来了兴趣,他双手抱胸笑了笑问:“那活动不是五年一次吗?那会飞的大鹅还真因为你缺钱提前飞回来了?”
裴度很无语:“你天天除了缠着顾上校吃软饭,能不能关注点别的?今天的极夜比以前来的都要早,举办的时间当然也要提前。”
寒冬时代后人类的数量大幅度减少,历史也接近了消亡,就在人类濒临灭绝之时诞生了五官发达的哨兵和精神力极强的向导。
然而等到极夜结束人类重建文明之后,没有变异的人类却开始剿灭哨兵向导,死亡和战争再次笼罩在所有人的阴影上。
据说第一任黑暗哨兵秦川就是这种绝境下到达了军营现在所处的南区,正好遇上了准备捕食他的天狼,以及他命中注定的向导明沥。在射杀天狼渡过生死存亡后,秦川从此有如天神下凡,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带着精神体横扫战场,成功扭转了当时的战局。
最后双方签订了停战协议划分南北而居,秦川在南区建立了军营,以他的爱人也是他的向导明沥的精神体黑鹰作为军营的标志。
从此每当寒冷难耐的极夜到来之前,军营就要举办万众瞩目的‘射天狼’比赛,以此纪念逝去的英雄秦川,更激励士气选拔人才。
路北骁听过无数个射天狼的故事,无数个版本里唯一不变的就是天狼这种变异鸟兽的强大可怕—狼脸鸟身,体型庞大,叫声诡异,喜爱捕食野猪为食。虽然会飞却长的一点也不像鸟,只是和鸟类一样会为了躲避寒冷而迁徙。
即使过了几百年,天狼的体型开始退化,却依旧狡诈多变行踪诡异。前段时间,位于南北交界地带的一间村落忽然被天狼幼崽袭击,死伤了五十多个普通士兵。
越是残暴的凶兽越能彰显英雄的骁勇,因此历代天狼比赛都卧虎藏龙精彩非凡,获胜者更无一不是军营里的强者。可以说提到‘天狼’,军营内没有哪个哨兵向导不热血澎湃为之向往的。
然而路北骁对此毫无感觉,他觉得眼前的裴度更有意思。裴度平时看起来狂得不行,长的也凶,却在和Omega的这种事上像个愣头青似的。
“要钱你就给,你这种冤大头以前怎么没被我碰见。”路北骁波澜不惊地说,“给了你在去找人家,你觉得人家会理你吗?你长的丑也没脑子。”
裴度刚要骂人就被路北骁慢悠悠地打断:“你要是对那个Omega没意思,就不会现在这幅表情还跟我借钱了。”
裴度梗着脖子说:“老子他妈睡了人,不能负责还不能给钱补偿了?”
路北骁笑了笑说:“你真这么厉害,刚刚怎么那幅表情?”他接着说:“我猜,他肯定说自己有Alpha了,而且你惹不起是不是?”
裴度站在路北骁旁边,也靠在树上沉默了两秒说:“你这么厉害你说怎么办?他说的要是真的,我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
“军营能有几个大人物Alpha会放任自己的Omega到那种地方,更何况你都把他标记了。现在是你捏着他的把柄,还能被对方威胁,真有你的。我还说我是你爹呢,你怎么不信。”
裴度表情有些复杂说:“你他妈天天说风凉话最积极。”
路北骁瞥了他一眼说:“你他妈不识好歹也很厉害,他这次向你要五万,以后就是十五二十万。你皮糙肉厚精神体又凶,有什么好怕的。”
路北骁瞥了眼裴度手腕上的表,随后计上心来勾唇笑了笑说:“我刚刚忽然有个挺好的想法,你要是想五万块钱买个老婆就听我的。”他故意话说一半,然后转头看着裴度慢悠悠地说:“但是我现在又渴又累,还需要有个人替我跑一趟去找凌风,顺便把钱帮忙扛回去。”
裴度的脸色再次青了又白白了又红,他冷笑一声刚走两步,就听见路北骁在身后漫不经心地说:“应该没有那个Omega会比我老婆更难搞吧。我回去会数袋子里的钱有没有少。”
路北骁看着裴度臭着脸走回来然后把那袋钱抗在了肩膀上,他摸了摸嘴唇上的咬痕,不由自主想果然不论在哪里,有个强势的靠山才是最重要的。
……
路北骁在床上打了个哈欠,刚在被窝里翻了个身,裴度就再次踢了他的床板。
他只好无可奈何地拿出手机,看也不看裴度发来的聊天记录,直接发消息说:“我真把我当你爹了?什么事都要来问我?”
裴度一如既往的嘴硬:“我他妈不是怕没按照你说的回复,被他闹到纪风处告强奸吗?”
“就你这幅纯情处男傻逼样,更像是被那个Omega强奸了。”
路北骁懒得搭理裴度,他发现裴度是真的陷入了爱河,像是被那个Omega下蛊了似的,和那个Omega什么破事都要来和他说,天天问这问那生怕把Omega给吓跑了,偏偏还死要面子装大爷。
军营每次年末的训练量都会加倍,路北骁天天累成狗还要准备两个月后的年终考核,他忙得连顾景言那边都来不及回去,只好像以前那样回到宿舍睡觉。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路北骁不仅摸不到顾景言,还要天天闻宿舍里Alpha带着汗味的信息素,同性相斥,队友的信息素他只觉得格外的难闻。
还是有老婆好。
路北骁想到顾景言的白月季信息素,想到那天晚上他偷跑出去后见到的场景,就特别的难以平静。
他已经小半个月没见到顾景言了,这几天顾景言最近似乎格外的忙,却不知道在忙什么。
这些天他们唯一的接触就是,顾景言派人送他去医院再次检查时。路北骁上车前看见顾景言边走边和身边的Alpha谈论着些什么。顾景言表情格外的严肃,身上披着路北骁送的那件黑色大氅,他平静地看了路北骁一眼,随后走路带风地和身后的Alpha走进了那栋巍峨气派的高楼。
路北骁想顾景言,却被劳累的训练缠住脱不开身。他联系那个神秘的beta,却没有收到回复,准备找凌风,对方却忽然有紧急任务。
除了知道他是私卖药物才让黑市老板送了他违禁药,其他什么都没发现。
最近的训练也让他忙得分不出时间研究这些奇怪的事情。
直到三天前的晚上,路北骁一如既往的累得半死倒头就睡,却做了个活色生香的春梦。
梦里的顾景言依旧是那幅清清冷冷的模样,却像是回到了五年前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顾景言看着他,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用那幅雾蒙蒙的桃花眼静静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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