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拾月为了描述准确,甚至把披在身上袍子一扯,露出半边肩颈,语气夸张道:“她就这样,这样向我扑过来。”
之前的衣服已经脱下,这件锦白外袍是宁清歌怕她着凉,临时找来,暂时披在她身上的。
盛拾月本就未着一物,再将袍子扯下来大半,就露出更多,线条姣好的肩颈覆着一层水光,泛着白珍珠似的光泽。
宁清歌视线落在那处,如墨玉般的眼眸情绪晦涩,在昏黄烛火下略显阴沉。
盛拾月的表达能力确实很好,虽未亲身经历,却已能联想到当时的场面。
衣衫凌乱的坤泽吗……
随着手指的落下,盛拾月闷哼一声,顾不得疼又赶忙道:“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可怕,直接将我逼到墙边,就差一步,嘶!”
盛拾月疼得怒斥了声:“宁清歌!”
她怎么觉得越来越疼了。
被喊的人却无辜,好似浑然不知地看着她。
这模样实在唬人,怒气冲冲的家伙一下子怀疑起自己,只能弱弱道:“你轻点,我疼。”
宁清歌依旧保持着之前模样,甚至还有些无奈地哄道:“马上就好了,只剩下一点儿。”
难不成真的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盛拾月有些分不清,只能接着上一个话题,继续道:“她长得倒是不错,但也不知道流云喜不喜欢。”
盛拾月摸了摸下巴,思索道:“之前没听流云提起,不过她好像确实比较亲近身材丰润白皙的年长女性……”
“疼疼疼!”
这一次是真的疼,盛拾月就差蹦起来了,甚至感觉宁清歌用手按住了伤口,疼得她双眼发白。
“宁清歌!”她立马转头向后怒气冲冲地要算账。
可宁清歌举了举手中药膏,十分体贴地解释道:“我见殿下在专心思考旁的事,就想着一下子涂完。”
终于结束了?
盛拾月顿时松了口气,果真是长痛不如短痛,虽然刚刚疼得厉害,可一听说结束了,她又觉得好过了些……
她抹了抹额间的冷汗,又向宁清歌道歉,宁清歌只是想让自己少疼一会,自己却冤枉对方在故意如此,实在不应当。
疼痛一时无法缓解,盛拾月彻底将之前的话题抛到脑后,满脑子都是疼疼疼,趴在木榻上半阖着眼,半点不想动弹。
旁边的人不再说话,自顾自将药膏收起,再用铜盆端来热水,继而就有布落入水中,再被捞出拧紧,水声淅沥落下。
盛拾月嗅不到旁人信香,她却能清晰感受到。
从对方跑出小院后,周身就带着两股极浓郁的味道,紧紧粘在盛拾月身上,即便被她拥在怀中许久,这两股味道也没被压下去半点,直叫人心情烦闷。
披在身上的衣袍被扯下,随手丢到地上。
盛拾月往那边瞧了眼,有些困惑,倒不是在意衣服,只是觉得奇怪,毕竟宁清歌很少有那么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一晚上就丢了自己的两件衣服。
另一人注意到她目光,平静解释了句:“那衣袍沾了些血迹,只能丢了。”
是吗,她怎么没瞧见有血迹?
盛拾月没有细想,不过就是一件衣袍罢了,对方想丢就丢,不甚在意。
湿布落在身上,力度比往常稍重,也更仔细了些,若不是顾及着这人伤口,恐怕已将对方抱进水桶之中。
夏夜荷香浅淡,天上星子两三点,被朦朦胧胧的灰雾遮掩。
今日的汴京不算热闹,早早就有人收摊,青石大街上只剩下行人几个,莫名凄凉。
房间里的影子交叠在一块,白布从肩胛骨往下落,水珠掉入凹下去的脊线中,泛着盈盈水光,映着肌理上的薄红。
盛拾月哼了声,忍不住低声抱怨:“宁清歌,你是不是对我不满?”
“怎么会?”另一人随意开口,垂落的发丝被挽到耳后,露出矜雅轮廓。
盛拾月终于反应过来一点,嘀嘀咕咕道:“明明就有,你今天力度好重。”
另一人被揭穿也面不改色,只说:“殿下今日沾上了不少脏东西,肯定要多用力些。”
盛拾月瞪大眼,当即就说:“你是嫌我脏?!”
她声音震惊又不可思议,用一种看负心汉的眼神看着对方。
“宁清歌你你你,居然嫌我!”她再次出声,配上之前疼红的眼眶,竟显得十分幽怨。
向来惯着盛拾月的人,这一次却没有第一时间哄她,反倒说了一句:“臭的很。”
气性极大的猫瞬间就炸了毛,直接翻身不要宁清歌碰,然后赤脚就往对方怀里踹,当即就骂:“宁清歌你再说一遍试试!”
她被气狠了,要是旁人也就算了,偏是向来哄着捧着她的宁清歌,这祖宗虽然娇纵,可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比如陛下不喜她,她也懒得和对方多说多计较,被骂被罚都无所谓,反正她不在意。
但是曲黎、叶流云她们就不行,多说两句她就开始闹脾气,更别说宁清歌,自从知晓她心意后,这人就越发娇气。
看似无法无天的盛拾月,实际更像是只戒备心极重的猫,只对喜欢自己的人摊开肚皮,眯着眼享受抚摸,但力度稍重,就会偏头咬你一口表示警告,明明是躺下的猫,却要维持着高高在上踩在你脑袋上的姿态,旁人越喜欢它,它越过分,顽劣傲娇,把坏脾气发挥得十成十,还不准你骂它一句。
不然就会像现在,气得浑身炸毛,恨不得当场就咬对方一口,狠狠报复回去。
哪里是追求人的态度!
盛拾月眼睛一眯,准备等一上床,就把宁清歌的枕头丢地上,赶不出去房间,还不能让宁清歌睡地上吗?
难睡就难睡,反正她今天绝不会抱对方一下!
看谁熬得过谁。
这人都要气死了,另一人还不紧不慢地箍住对方脚腕,放到怀里捂住。
虽说生气,但盛拾月也没踹得多用力,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实际就蹬了下膝盖,一点没疼。
盛拾月不想让她碰,又开始收腿往回拽。
可掐着脚腕的虎口却收紧,不肯让她得逞。
盛拾月更气,提高声调再骂:“宁清歌你放开我!”
另一边的那人就好像个木头似的,漆黑如深潭的眼眸分不清喜怒,就拽着她不给走。
虎口下的脚踝很快就泛起一圈红,像是形制特殊的镣铐。
盛拾月气得慌,瞧见她目光停在自己身上,又往旁边扯来一块布,盖住自己,不肯给对方看。
但这就是一块白布罢了,能遮住多少?和垂落的长发交织在一块,半遮半掩的,再配上覆着水光的眼眸,倒有一种被欺负后倔强的脆弱感。
宁清歌定定瞧着她,被其他人信香激出的烦躁情绪起起落落,最后还是被强行压下,瞧不得对方这幅模样,还没来得及生气,就开始心软。
她抿紧的嘴角又松开,无奈叹了口气,低头俯首,捧起对方脚腕,落一个极浅淡的吻,轻飘飘说了个:“脏。”
她这举动奇怪的很,说是吻又更像是贴,柔软嘴唇贴在纤细白净脚腕上,不曾挪动半分,然后冒出一句根本不像嫌弃,反而带着淡淡纵容意味的字句。
方才别在耳后的发丝又落下,晃动的烛火柔和眉眼,分明没有摆出什么什么温柔姿态,却比之前的金夫人更……
烦人。
盛拾月又扯了扯腿,还在气着,不肯让她继续。
可另一位却没有放开,反倒沿着脚腕往上,落下一个个细碎的吻,并一声声道:“臭。”
“臭东西。”
盛拾月僵在原处,垂落在旁边的手抓紧布料,有些无措,没有这方面的经验,那有谁边骂人边这样,虽然骂得也不凶,反倒像宠溺。
被捧起的趾尖被迫抬往上,无意触到过分柔软的地方。
白日才嚣张起来一点的家伙,晚上就被更过分的行为打回原形。
她自个都忍不住怀疑,到底谁是整日厮混在勾栏的纨绔,谁是饱读圣贤书的丞相大人?
盛拾月羞红了耳廓,眼神飘忽躲闪不敢看。
另一位反倒沉静,好似不知自己在做什么一样,低垂的眼帘在眼睑映出淡淡灰影,莫名虔诚,好像不是像做什么暧昧旖旎的事,虔诚且认真。
从脚腕到小腿,略带潮湿水迹的吻。
盛拾月蜷缩着脚趾,恨不得缩成一团,躲进角落,可却又动弹不得,只能结结巴巴道:“宁、清歌,放开我。”
身下的布料被她抓出一堆褶皱,乱得完全不能看。
另一人不肯听,反倒哑声说:“还不干净。”
“臭得很。”
她继续往上,从腰腿落到紧致小腹,一点点落下,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旁边的红烛燃了一半,跳出颗颗火星,噼里啪啦地响,屋外的风声越来越大。
方才还坐在椅子上的人,已经斜躺着木榻上,随手勾着对方的腰,不肯让盛拾月离开半点。
直到纤长脖颈,红唇碰到颈后脆弱腺体,盛拾月忍不住一抖,拽住对方衣领。
宁清歌这才开口,低声喃喃道:“不臭了。”
“你才臭,”盛拾月这个时候也不忘反驳一句,抬眼瞪她。
宁清歌却笑,终于满意,嘴唇轻擦过腺体,哑声道:“下次不许这样了,离其他人远些,不准再沾一身臭味。”
盛拾月这才明白一点,又气又好笑,骂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闻不见……”
她话音一顿,突然想到什么,瞳孔顿时放大。
为什么她偶然能闻见宁清歌的信香,却闻不到金夫人的,分明她身陷雨泽期之中,信香更浓,更别说被引出易感期的叶流云……
另一边的盥室内。
一片黑暗里,只能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窥见里头的凌乱,丢进来的被褥铺在地上,满地水迹、铜盆、破碎衣衫,宣告这一处发生了怎样的混乱。
而本该纠缠在一块的人却分开,意识不清的金夫人被乱撕出布条捆住,凌乱发丝下的肩颈全是绯红牙印,可最重要的腺体却干干净净,像是被刻意避开。
而叶流云瘫坐在另一边的被褥上,旁边丢着空瓶,里头的清虚丹已被全部咽下。
她眼中闪过复杂纠结神色,一下清醒一下满是欲//念……
这简直难以想象,易感期的乾元和雨泽期的坤泽共处一室,竟还有人能保持些许清醒,毕竟就连盛拾月等人都已放弃挣扎,只求叶流云不要轻易结契,却没想到这人居然清醒过来。
对面的坤泽发出一声声压抑的难耐喘息声,叶流云扯过旁边碎布,将自己的腿脚也紧紧捆住。
第28章
又过几日, 让盛拾月等待许久的南疆信件,终于经过漫长路程,落在她手中。
书房房门禁闭,曲黎亲自守在小院门口, 随着裁纸刀隔开纸页的声音, 那张被小心折叠的信纸,终于被取出。
盛拾月没有第一时间打开, 反倒站在原处片刻, 继而才吐出一口浊气, 缓缓打开信纸,先是轻嗅了下,再凝神看下去。
出乎意料的,小姨并未提及太多宁清歌, 反倒先解释南疆的那场变故,说自己并无大事,只是当时情况突然, 才导致这一局面,让盛拾月不要太担心。
继而又像往日一样关心盛拾月身体, 但这一回多提了一句, 让盛拾月暗中多寻几个医师看看,若有可能还是不要拖延。
不过第一页纸, 就让盛拾月看得眉头紧锁。
首先可知小姨的回信是在南疆战败之后, 可她早就派人寄信过去, 负责寄信的下属并未提及途中有过耽搁, 那就是说小姨早早就收到信, 却未像之前一样,第一时间回复她。
中间的这几日, 小姨在想什么?在犹豫什么?
绝不可能是因为南蛮攻城的事情耽搁,盛拾月很清楚自己在小姨心中的地位,而且曲黎也曾讲过,小姨有一回正骑马领兵,疾行在途中,军事紧急,半点不能耽搁,却也想办法在马背上给自己回了封信。
就算恰好遇到南蛮攻城,小姨在击退南蛮后,也会立马给自己回信,不可能搁置在旁边不管。
再说身体这事,小姨早就知道,只是由着无心皇位的盛拾月一直逃避,平日最多提醒她注意身子,哪怕不肯治好,也不能伤了根本,折了寿命,如今突然提起这事,态度竟然比往日要强硬许多。
盛拾月不由拽住黄金项圈下的麒麟,指节在刻纹上摩擦,压出些许疼痛。
不可能是旁人将信替换,这渠道只有她与小姨和另外两位送信人知晓,送信人乃是叶家死士,陪着小姨出生入死多年,绝不可能背叛。
而两人的信件又另有玄机,比如信纸折叠的方式、所用墨汁,这还是小姨特地嘱咐,两人所寄信纸需折三回,墨汁则来自京中一小作坊所产的墨锭,书写时会带有特殊香气,可留于纸上半年,若无这两点,便是假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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