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补充了句:“要是有无法处理的事,我自然会找你商量,我不会过分逞强的。”
“宁清歌,我得长大一些了,”她再次加重语气强调。
另一人微微叹了口气,揽在盛拾月腰间的手臂收紧,好一会才道:“好。”
两人紧贴在一块,不曾留出丝毫缝隙,心跳逐渐停缓跟随,继而同频颤动,因有碳火的缘故,两人不曾该穿厚衣,依旧是那一身宽松里衣,隔着薄薄布料,感受着对方肌理的滑腻。
不远处的窗户开了条缝隙,即便是无烟的红萝炭,也怕烧得太旺,闷得人口干舌燥,连连起夜,所以特地留了个通风的地方,偶尔有雪花飘入,还没有落地就化成了水。
“可是,我有些舍不得。”
宁清歌突然出声,语气有点低闷,拖长的尾音飘忽,虚虚落在对方耳间。
“我有点舍不得,”她又一次开口,温凉的吻落在盛拾月眼帘,像是叹息一般的语气。
柔软的唇往下滑落,从眉间至高挺鼻梁,又到唇间。
盛拾月仰头回应,咬住对方作乱的舌。
鼻尖相触,额头相抵。
不知是太过困倦的缘故,还是两人都不紧不慢,动作很是缓慢,唇齿贴紧又松开间,还能听见些许水声。
盛拾月抬眼看她,却被对方抬手蒙住眼,只剩下黑蒙蒙的一片。
坏得很。
探寻不得的盛拾月只能抬手掐住对方的腰,腰肢细软,稍用力就泛起红意。
只是另一人不在意,甚至十分喜欢盛拾月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迹,不会刻意抹药,任由它们留着。
发丝交缠在一块,连呼吸都同步。
淡淡的荔枝香气牵引着樱花香气,慢悠悠在床榻间打转。
盛拾月微微皱眉,就将人推远些,低声询问:“这法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宁清歌眉眼温和,被推开却不生气,反倒又贴了上去,温声哄道:“等过几天就不用服药了。”
“嗯?”盛拾月还有疑惑,扑扇的眼帘扫过对方掌心,有些痒。
宁清歌咬住对方的唇,声音含糊道:“不服药后,信香便会淡下去,或许有一段时间会没有吧,徐大夫也说不好,只是说需要温养很长一段时间。”
盛拾月眉头更紧,故意用力掐了一把,气道:“你就是这样过分,一点也不爱惜自己身子,什么叫做说不好。”
她气得腮帮子鼓起,又道:“我明儿就让人断了她的酒和银两,住我的吃我的,还敢和你一起欺瞒我。”
“说不好就好好想,什么时候想出来了再喝酒,”她咬牙切齿。
“好好好,殿下说了算,”另一人只是笑,毫不犹豫就将队友出卖,完全忘记了是自个指使的,还叮嘱徐三痴不准泄露。
她松开手,轻轻揉开盛拾月皱起的眉头,又道:“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盛拾月扯了扯嘴角,怨道:“你就这个时候说得好听。”
那人就笑,俯身贴过去,哑声道:“别处也好听的,殿下要不要试一试?”
没等盛拾月再开口,那荔枝的香气骤然涌来,一股脑往唇齿间冒。
盛拾月本就贪甜,哪里能拒绝这样的滋味,剩下的话语都被压散,只剩下甜腻的荔枝香气。
衣衫落地,床帘被无意推了下,便摇摇晃晃不见停。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能听到雪落打在瓦片的声音,积了厚厚一层,几乎要从屋檐边缘滑落。
更远处的风声极大,吹得枯树摇晃不止,挂在檐角的灯笼也被吹破,直接摔落在雪地里。
偶尔有沙沙脚步声,有人快步离开,生怕多停留一会就被暴雪淹没,那些个早早躲入屋里的人瞧见,便庆幸自个机灵,而后紧紧抱住怀里的竹编手笼,将被褥裹得严实。
惯会享受的盛拾月可没这个烦恼,角落里的碳火烧得正旺,温度攀升,分明没有多大作用,脖颈、脊背,甚至掌心都冒起细汗。
宁清歌呼吸有些乱,抬手揪着枕角,揉得那布料满是褶皱。
半阖的眼眸有水雾凝聚,似要滑落却又不肯往下滴落。
纤长的腿曲起又滑落,瓷白脚踝泛起绯色,就连趾尖都被渲染。
随着水声,腹部的轮廓也微微起伏,几次绷紧,弯曲停在半空,刚想落下又被掐着往后撞,更是发颤,几乎撑不住。
那声音果真如宁清歌所说,好听极了,让人忍不住继续往下,获取更多。
宁清歌骤然绷紧,眼眸失神一瞬,却又在对方的突然停止中,变得茫然无措。
“小九,”她无助喊着。
这种感受并不好受,就好像是被困在沙漠的人,终于能瞧见一块冰块,可那冰块却停在她唇边,不肯让她触碰一瞬,只能眼巴巴看着那寒气泛出,分外诱人。
“小九,”她央求着。
可那人却不肯听,甚至过分地退后。
被不上不下的拉扯,眼尾的水雾终于掉落,在枕巾上留下深色痕迹。
盛拾月却笑,很是恶劣地开口:“先生白日讲了什么?学生睡了半天,一觉睡醒来,什么也不知道,先生也不知停,给学生解释解释。”
她字正腔圆道:“只好请先生再为学生开个小灶。”
若非在床榻间,单听声音,还以为她有多诚恳,像个虚心好学的学生请求老师的教导。
宁清歌哪里记得这些,开口时的声音呜咽,像说些什么却忘记,最后只喊了一句:“小九。”
可盛拾月却在这个时候犯起倔,就是不肯往前,只道:“先生难道在怪罪学生?不肯为学生解惑?”
曲折的腿几次起落,只觉得碰不到实处,被高高架起一般。
磨人。
于是她只能强压下全部感受,极力回想书页上的墨字。
“周太祖……”
不过刚开口,声音就被打断,宁清歌咬住下唇,试图压住,可那声音却从缝隙中泄出。
那人还装得天真,笑着问道:“接下来呢?”
宁清歌深吸一口气,努力继续:“周太祖贵妃张氏,彬从母也……”
不等听清,堆积在屋檐的雪终于承受不住,轰然砸向地面,发出巨大声响,连府邸外围都能清晰听见。
吓得安眠的人都惊醒,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好半天才能缓过去。
那雪越下越大,直接将之前踩在地上的脚印掩埋,躲着在檐角的鸟儿缩成一团,也不知如何渡过这个冬日。
屋里还在念书,字句不大通顺,但好歹能够念出。
那学生也不知学了没学,一味都看着先生,时不时冒出几个问题,但先生回答了,她又不怎么听,可是先生答不出来时,她又生气,借此作怪,说着惩罚。
水痕逐渐散开,将整片被褥浸透,房间里的香味更浓,一整晚都不曾散开,将碳火都逼到角落里。
积雪逐渐堆至台阶上,枯树折断,不知明日该如何处理才好。
风从窗户缝隙吹入,便将烛灯熄灭,屋中一暗,只能听见些许泣声,不大真切,让人不禁怀疑是否真的存在,或许只是一时的幻觉罢了。
第97章
恍惚间又过去几月, 作为大梁中心的汴京依旧不大平静,发生了不少大事。
先是岁数较大、将婚事拖延许久的六皇女、八皇女一起成亲,虽然有些仓促,但那几日的汴京还是十分热闹, 处处张灯结彩, 都是欢声笑语声,是元凤末年少有的热闹事。
而盛拾月虽与这两位皇姐的关系不大好, 但也盛装出席, 牵着宁清歌, 在不远处看了好一会笑话。
确实好笑得很。
毕竟六皇女、八皇女的关系极差,已到了势同水火的地步,天天在朝中吵得面红耳赤,可眼下却同穿喜袍, 装模作样地互相恭喜。
一嘴一个百年好合、天长地久,心里却不知在咒骂什么,有多希望对方快点失去这个助力。
尤其是盛拾月牵着宁清歌上前祝贺时, 那两人的表情更是精彩,都可以说上一句五味杂陈。
乐得盛拾月埋到宁清歌怀里笑, 好一会才勉强停下。
至于那两位嫂嫂, 之前在宫宴中已经见过,如今再见, 也未觉不同, 依旧是一个天真无邪, 一个体贴温柔, 唯一能让盛拾月多看几眼的, 是她们两人的长辈。
虽是女儿的大喜日子,太府寺卿脸上却是掩盖不住的愁虑, 就算是旁人上前恭喜时,她也只能勉强挤出一抹笑意,而后依旧苦大仇深的。
而淮南王不同,笑得十分开怀,甚至可以说是张扬至极,给上前祝贺的人都分发了谢礼,甚至连京中百姓都有顾及到,派人散去好多喜钱,惹得众人侧目,被京中百姓夸赞了好长一段时间。
再过一月,宫中又传出喜讯,有名妃嫔怀上了皇嗣。
此事闹出的风波不小。
看似只是久久未传出喜讯的皇宫,终于又有皇嗣降生,实际却在表明陛下的身子健壮,还能再撑好些年。
那些个认为陛下在强撑的人彻底死心,纷纷商讨着该如何。
六皇党、八皇党更是惊慌,明面上收敛不少,改作私底下的小动作不断。
而六皇女、八皇女两人也愁眉不展,在民间,父母晚年康健是好事,但在她们这个位置,若是皇帝康健长寿,必然会压得皇嗣无法出头,谁又甘心,三十几许了,还是一个无法掌握大权的小小皇女?
最令人胆战心惊的是,她们误以为陛下年老、再无精力处理朝政,所以肆无忌惮地暴露出自己的野心……
就好像身处狮群之中,狮王会将已经成年的幼狮赶出自己狮群,担忧对方影响了自己的地位与权威。
朝廷也是同理,自古至今,太早暴露野心的皇嗣,大多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于是六皇女、八皇女心中担忧,好几日上朝都一言不发。
但这并不代表这两人的争斗放缓,而是在感到危机之后,越发争夺得厉害,只是都放在暗处,不像以往那么明显罢了。
另外,此事还影响到了民间。
不知是哪里泄出的风声,说陛下近几年都在研习道法,百姓见她恢复精力,便纷纷模仿。
故而,往日藏于山水市野的方士皆冒出头,大刺刺行走在坊间,曾经对此十分厌恶的皇帝,却未下达实际旨意驱赶,好像默许一般,使众人更加崇尚这类术法。
汴京的风波不断,更远处的南疆也不落其后,自秋末后,便接连遭受南蛮袭击,战乱不断。
武状元初次带兵,难免缺乏实战经验,前一个月差点将昆城丢失,幸好有麾下叶流云、叶赤灵力缆狂澜,这才将战局扭转。
朝廷之人听此战报,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连连称赞叶流云、叶赤灵两人,就连陛下也一样,不仅赐下诸多奖赏,还将两人抬至六品校尉,只比钟千帆差了一品。
盛拾月初听此事,也是被吓得面色苍白,连连询问侍人,再三确定叶流云两人的平安。
夜里还做了回噩梦,梦见叶流云断了腿、叶赤灵瞎了眼,半夜惊醒,抱着宁清歌哭了好一会。
宁清歌无奈,抱着这人哄了半响,一遍又一遍地承诺两人无事后,盛拾月才稍缓和过来些。
之后的宁清歌难免吃味,又揪着这人耳朵细问其他。
结果就是宁清歌、盛拾月两人双双晚起,踩着点赶到北镇抚司、国子监,一人揉手,一人扶腰,渡过了颇为劳累一天。
之后的战事还算平稳,输赢掺半,但还是不及武安君在时。
可钟千帆、叶流云等人都只是第一次带兵打仗,朝廷之人想要怪罪,也不好开口,只是默默想念起武安君在的日子,就连陛下,也暗中加大了寻找武安君的人手。
此中最不安的是八皇女,几次请奏出兵,却被陛下一压再压,甚至到冬季即将结束,也一直被困在京中,整个人都消沉了不少。
前几日还有人撞见,她在倚翠楼中喝闷酒,直到半夜,才被八王妃请了回去。
与之相反的是六皇女,刚刚压下去一点的气焰,又忍不住冒起来,这几日老往宫中跑,在皇帝跟前伺候着,直到夜深才肯回府。
再到初春,冰雪消融时。
扬州突发水患,洪水冲破决堤,使周围多城遭受损坏,受灾范围极广,受灾人数众多,底下官员起初想瞒下此事,可灾患实在太大,根本压不下去,只能上奏于朝廷,但此时离灾祸已过去一月有余。
陛下闻言大怒,被气得在大殿中吐血晕厥,直到半夜,才在太医的施针下,缓慢转醒。
之后,不等天亮就先召集文武百官赶来,商讨治理水患之事。
宁清歌此时正因北镇抚司一事,而被百官百般忌惮。
于是那六皇女不知如何作想,竟让幕僚上前,举荐宁清歌出京治理水灾,众人见状,纷纷附和。
陛下思索许久,居然真的松口同意下来,让宁清歌与户部柯熙同去治理水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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