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力吆喝的人有着一头蓬松的过了头的卷发,那张端正的脸上挂着一个甜蜜却莫名令人毛骨悚然的可爱微笑。他穿着一件传统和服,动作却大开大合,堪称粗暴。
“啊。推理秀要开始了呢。”
乱步语气闲闲的说道,小小的勾了下嘴角。
“他还真有活力啊……”
一点都看不出之前竟得了不得不死的重病。靠着向“恶魔”出卖灵魂才得以重获新生。
——而这就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那边的横沟一边拍手一边吹着喇叭吸引众人,而被迫站在他身旁帮他敲锣的则是表情难看到似乎急需一个地缝的小栗虫太郎。这二人并非是这场推理秀的参加者,但却莫名奇妙的成了司仪与出题人。
其原因非常微妙,乃是因为组合的首领菲茨杰拉德直接掳走了横沟,而这二位“恶魔使徒”又与他达成了某些不可言说的交易,促成了今日的这场盛会。
至于菲茨杰拉德带走横沟的原因……
“无聊的谜题。”
乱步兴致勃勃的抱怨着,鼻子翘的老高。他又恢复了孩子气,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推搡着莲仪要他赶快恢复正常,他立即就要过去答题。
莲仪十分听话的恢复了正常,整个过程都“刚刚好”没被任何人发现。可遗憾的是前来赴会的名侦探的确不少,其中也有不少真正的有能之辈。乱步大人虽然成功解密,却没能当上这个第一。
他气鼓鼓的样子真的很像一只蹦蹦跳跳的小鸟。莲仪在旁拉扯着他,活似一个拉不住自家猫猫的无奈主人。
而这一幕刚好落在了某人眼里,令他发出了一阵低笑。
“发生什么有趣的事了吗,太宰?”
织田作之助身上挂着至少三个孩子,一派沉稳的为好友递上了一杯无酒精果汁。太宰微笑着接了过来,很给面子的喝了一口,这才吐着舌头吐槽“好甜”。
“挺奇怪的,但侍应生好像不够用了。”织田作之助被他身上的男孩拽着歪了下头,还很年前的八娃父亲依旧是那副泰山崩于前都不会变色的模样。“你是找到莲仪了吗?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太宰微笑着摇了摇头,以近乎于撒娇般的语气抱怨道:
“谁要理那个害我疯狂加班的小鬼啊——原来我太宰治在织田作心中是那么宽宏大量的人吗?”
而织田的表情好像是在说“是”。太宰看他这幅云淡风轻的模样,不自觉便又笑了起来。这个已长高了相当多,已不再能被称之为少年的家伙无可奈何似的摇了摇头,将柔软的脸蛋埋到了自己的臂弯中。
既像是在逃避那些缠着他要他讲□□故事的孩子。
也像是在暗中思索着什么。
太宰永远都是那个太宰,比起不爱关心身周小事的乱步,太宰治无疑还是那个更了解今日这场游轮推理秀以被多方势力滚成了一个怎样的毛线团的人。
首先,主办方菲茨杰拉德明显别有所求。
其次,主持人横沟正史…又或者说,他身边那个无论如何都想要他继续活下去的好朋友小栗虫太郎,乃是这数年间唯一成功突破了政府与港|黑的封锁,将愿望递到了羽生莲仪眼前的“罪魁祸首”。
这两股势力彼此纠缠…注定要让许多人睡不着觉喽。
但这似乎还不是最糟糕的。魏尔伦也在今早登上了游轮,这似乎是在暗示有其他超越者也来到船上。至于对方是图谋莲仪的性命还是愿望,那还尚未可知……
真是…
“真是的——所以我才说,红叶大姐太狡猾了……”
软绵绵的太宰软乎乎的感叹道。
“这哪里算是休假嘛——!”
话虽如此,太宰治却也并不真的因此而气恼。准确点说,这些足以撼动国际形势的大事件甚至不比那几个喜爱着他、总缠着他的孩子来的令人苦恼。
毕竟织田作之助的小说已在修稿阶段,这一时期的故事虽不再有大的改变,却总有许多精彩的细节被他创造而出……而这是太宰治无论如何都不想,也不能错过的。
因此他就只在心底吐槽了几句,整个人的状态却很松弛。这种毫无边界,好像会一直蔓延下去的懈怠感有时也会令他毛骨悚然,可更多的时候,这种“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没多大所谓”的状态,依旧极好的缓和了他的神经,令他的情绪更为平稳。
一对少年男女笑着从他身旁路过,女孩抱怨着男孩,“什么嘛,新一,你刚刚的态度也太奇怪了——而且本来就是你说要来旁观推理秀的。不是说好了想要江户川先生的签名吗?”
而男孩沉默了两秒这才答道:“可那个侍应生、”
名叫新一的男孩语气倔强。
“可那个侍应生——你没注意到吗,小兰?他手上的那些茧子,看人的眼神——我觉得他不像一般人。”
“可是新一-”
“唉,小弟弟。”
被迫偷听到了这番对话的太宰抬起脑袋,用那张英俊里透着些许可爱的面孔向对方微笑道。
“很有意思的推理呢…有关那个‘不像一般人’的家伙,能和我详细说说吗?”
第116章 友人幕间
当太宰想讨别人喜欢时, 便很少有人能不喜欢他。
这对男女中的女孩刚开始还有些怯场似的藏在男孩身后,但没几句话便被幽默风趣的太宰先生逗笑,开朗的叫起了“太宰先生”。不喜欢竹马总玩推理游戏的她十分庆幸有大人对男孩的发现感兴趣, 因此十分详细的介绍了男孩这一路发现的不对。
随着女孩与太宰的交流越发热烈顺畅, 男孩从一开始得意洋洋、乐于分享, 很快变成了嘟嘟哝哝,醋意大发。看来推理游戏还会继续下去, 而这场交流在太宰拉起毛利兰的手的瞬间——便被终止了。
工藤新一随便找了个理由拽走了自己的发小。没能邀请对方陪自己殉情的太宰倒是丝毫都不见可惜。
挺有意思的一对。
但也仅限于此。
可这并不妨碍绷带青年借题发挥:
“呜…那个毛头小子做什么这么警惕嘛……难道我看上去是那种会对初中生出手的大坏蛋?”
太宰治嘟着嘴,看上去好似十分不满。至于这其中有多少表演的成分…那就没人在意了。
因为织田作之助已很熟练的为他顺了顺毛,红发男子将一块多汁的鱼排分到了太宰盘中,动作自然而随意,就好似已这样做了无数遍。
也的确做了无数遍。
“因为太宰看上去就像个高中生嘛。男孩子会对差不多同龄的优秀同性感到危机,这也十分合理。”
“噫。”
感觉自己好像是被夸奖了的某人还没来得及不好意思,织田作之助就好似学到了似的将一行龙飞凤舞的字记到了手边的本子上。
“他很在意那个女孩呢。”
“……是啊,据说是青梅竹马。”
“但好像还不是男女之情。该算作是占有欲吗?”
“嗤。”
织田作之助的包容与太宰治辛辣形成了对比。红发青年笑了下, 意有所指又或纯粹巧合般说道:
“还是小孩呢。”
织田作之助, 一个龙卷风眼般的存在。
这句结语实在清晰到令人背后发凉。太宰治闷声笑了起来。他实在很难不喜欢织田作,啊,织田作——天才啊,一个真正的天才……
许多接触过织田作之助的人都会疑惑于他是真傻还是大智若愚, 毫无疑问, 太宰治是后者的拥趸。
太宰能从这两句话中想到太多太多的人了。比如那对为了彼此而向恶魔献出灵魂的法国人;比羽生莲仪自己。
占有欲本就是比情爱还更朦胧也更混沌的一种情愫……远比那无人能够自证真假的爱实在许多。
“真拿你没办法啊……”
真拿你们没办法。
有个细幼的声音自太宰治胸口的那个空洞深处传来。仿佛带着一点幽怨,
也仿佛带着一些期待。
“好吧,那就继续下去好了。”
未被邀请登台演出的太宰治如此想到。
“就让我看看……这个舞台,这个游戏, 究竟能继续到何时。”
******
横沟正史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有热汗自他额角留下, 令这个一头卷毛的家伙比任何时候都更像条刚上岸的鱼。毫无疑问,一定是舞台上的灯光太亮也太热了,任何人在那样的灯照下都不会好受的。
可这个笨蛋却一副乐在其中的表情,依旧那样讨人厌的呵呵笑着。那张开朗的面孔是如此的令人讨厌,那些闪闪发光的汗滴更是十足的恶心。
“哈……哈……”横沟喘着气,微笑着。“哎呀,又在担心了吗?”
“又出现了!笨拙又别扭的城里妖怪——爱操心的阿虫!”
净讲蠢话。
小栗虫太郎板着脸,想让自己更威严一点。遗憾的是那被他攥得死紧的水瓶终究是要被主人妥帖地递给横沟的,这只城里妖怪的确非常笨拙,简直笨得要死。
虫太郎就是学不会啊,学不会抛下朋友不管。
所以尽管他十足的担忧着,甚至因此憎恨起了那个除了钞票与异能之外一无所有的臭美国人……但他还是为横沟递上了温水,接着就如一只应激中的猫那般杵在原地,以憎恶的目光盯着幕布,仿佛想穿过它,以目光杀死那群愚蠢的推理爱好者。
“真是的。”横沟安定的微笑着。“这么担心我的话,就多帮我分担些嘛。阿虫啊阿虫,明明长了张俊脸,却偏要河豚似的气鼓鼓的-”
“擦你的汗吧!”
小栗虫太郎将自己的手帕丢向横沟正史,后者丝毫也不嫌弃他这失礼的举动,依旧笑呵呵的擦干了脸上的汗。
“真是的……”
横沟正史是个开朗又健谈的家伙,这点小栗虫太郎早已知晓。横沟有着不得了的才能,同时有着远超那份才能之上的恶趣味。因此这才写出了那许多的怪奇物语,无论是作为作家还是同好,都如一颗闪着光的明星那般吸引着那群可恶的推理迷。
而比那更可恶的是,横沟自己也很享受这般众星捧月的感觉。不停的抛出谜题,布下陷阱,并无比享受被发现揭穿,又或当真蒙混过关带来的异样快意。
这让虫太郎他,
“总是这么爱担心。”
横沟亲昵的抱怨着,仿佛会读心术那般轻松的道出了虫太郎并不需要他知道的真相。
“小栗虫太郎家世优越,长相英俊,才能高卓…但就是太爱操心了,真想知道阿虫的心脏长什么样啊,怕不是如线团蜂窝那般复杂又美丽吧。”
“……喝你的水。”
虫太郎无力的说道,情不自禁的长叹出声。
“哈哈哈哈哈。”横沟被他这幅模样逗笑了,十分孩子气的比比划划。“好啦、好啦!你听:咚咚、咚咚!放宽心,如今我强壮的心脏正与聪慧的大脑一起统领着我比任何时候都更健康躯壳。那些恼人的旧疾已然彻底消失,如今的横沟正史乃是不得了的2.0版本——”
小栗虫太郎想说“住嘴!”但这两个字从他牙缝滑向唇间,未能出口便已消散掉了。他拿正史一点办法都没有,多可悲啊,虫太郎其实已明白了,自那个疯狂的念头自脑内升起,并被他孤注一掷的实现之后,虫太郎就明白了:
是他不想正史就这样死去。
是他更需要正史一些。
……这样的结论对他这样的傲娇来说,无疑是一记重锤。
然而横沟正史其实并没想那么多,又或者说,横沟他并不在意。
“对不起,对不起了嘛,阿虫——又叫你掺合进因我任性而引发的闹剧中了。”
虫太郎很想让正史别这么说。因为任性的明明是他。
是他为了留住横沟,费尽心机的找到了恶魔。是他害得正史也卖掉了自己的灵魂。
每每想起此事,虫太郎都很煎熬。
即使他清楚挚友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即使他知道正史莫名其妙的还和那只幼小的恶魔相处的和是投契……可阿虫就是这个这般喜欢胡思乱想的人。他总怕自己没做对,总是担心自己没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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