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桑你看那边…嘻嘻,好奇怪的打扮啊, 看那一桌。”
“还真是, 坐一起的话应该是同行者吧?怎么穿的这么没季节感~披斗篷的那个脸很可爱,但气质古怪。穿白衬衫的那个小鬼——傻呆呆的,嘻。”
“真是没教养啊~看他大呼小叫的样子~还真是小孩子气十足。只是乘个船都这么兴奋,好可怜。”
“咦?这么说来——”
孩子们的眼神碰到了一起。
窃笑着、窃笑着。少女们窃笑着。
“某人也是这样吧~明明~只是乘船而已~”
“真是奇特的缘分啊。不如, 让他们认识一下好了。”
她们一齐看向了坐在中间的那位少女。
“首领”没有说话。她的手指纤长而美丽, 美甲做的花样繁杂。她撩了下头发,只是微笑着。
默许了这一切。
————————————
此时此刻。
眼镜少女捉着莲仪的右手。柔弱而诚恳的向他道歉。
演技不能说不好。但遗憾的是,她的行为本身便是班门弄斧。
能嗅见情绪的人造人、天下第一的名侦探、公安派出的潜入搜查官——这女孩还真不走运,恶作剧到了专家们的头上。
除了依旧埋头苦吃的乱步, 莲仪与景光都感到了尴尬。
“……请松手。”
比起被弄上了蛋糕的衣服,最令莲仪不自在的还是女孩的举动。
他困扰地皱着眉, 脸颊上的绯红还未完全褪去。乍一看,完全就只是个腼腆而害羞的小孩而已。
实际上,他并不是。
我们的小人造人一上游轮便已发现了不对。可出于某种猎奇心理,他选择静观其变。
没错,莲仪已察觉了,此地又有“魔法少女”存在。
而且,那个少女尚未因绝望而变为魔女,此时正暧昧地停留于堕落与清醒中间,浑浑噩噩,随心所欲。
他对此很感兴趣。
对于来自其他世界的力量,他很感兴趣;对于吸取人类情感的幕后黑手,他十分好奇。
可是,这一切的前提还是他能自在的隔岸观火。
也就是说:请不要把战火,烧到我身上来。
在他厌烦之前,在男孩发火之前,景光略有些粗暴地拉开了一直喋喋不休、柔声道歉的少女。
对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想要负责到底。
如果莲仪需要,她会直接赔偿他一身干净的衣物。
但在那之前,奇怪微笑着的少女表示,她想陪他一起去盥洗室,清理这块污渍。
诱导一般的言辞引起了景光的警惕。青年皱起眉毛:
“不需要。”
“请不要在意。我们有为这位大人准备备用衣物。”
他冷硬地说着,故意侧了侧身子,露出了腰间的枪套。配合他这身纯黑的西服、古怪的用词,两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港口黑手党的恶名此时反倒帮了大忙。
少女柔弱的面具破碎开来,立即便惊慌失措地鞠了一躬,转身跑开了。
……
“莫名其妙。”根本就没抬头的乱步评价道。“奇怪的家伙,故意过来捉弄你,还想骗你去别的地方。”
娃娃脸的乱步先生没心没肺地摇晃了下餐叉。
“不过,这件事和乱步大人没关系呢~我对这事没兴趣。”
景光怔了一下。而莲仪则叹了口气。
“是很奇怪。”男孩思索着。“是厕所里有什么布置吗?她们是做了什么坏事吗?”
“不知道~”乱步答道。“和你没关系啦。”
确实。
可莲仪地好奇已被勾了起来。由于他自诞生起便拥有绝对实力,因此,他是真的不怕任何陷阱、任何麻烦。
“去看看吧。”
莲仪拉了拉景光的衣角。一副看鸡妈妈的模样。
“莲仪大人…”
景光有些头疼,他低声劝诫。
“就像乱步先生说的那样,此事与您、与他毫无关系。”
“我们回去更换衣物吧。这件事是部下的失职,等回去我会去和钢琴师大人请罪的。”
景光诚恳地说完,眼看孩子依旧不为所动。他在心底暗叹一声:
“您实在好奇的话,派我独自去盥洗室确认就好。无论那里有什么,我都会去和您汇报的。”
真靠谱啊。
莲仪想着。
可你这样做…总感觉不是想要成为我的伙伴……
而是,呃,而是准备当我的保姆?
莲仪眨了眨眼,无奈的笑了笑。
“你好见外哦。”莲仪歪着脑袋。“而且,比我想的要迟钝一点。”
尚未来得及了解羽生莲仪,推理能力也到不了乱步程度的景光怔住了。
一直仓鼠一般埋头干饭的乱步偷笑了一声。然后便有枚红豆呛进了他的气管。乱步狼狈地咳嗽了起来,眼泪汪汪的伸手乱抓。
景光本能一般上前一步,体贴地帮他顺气。
大约是这边的声响太大了,某个一直火急火燎的寻找着自家走丢仓鼠…哦不是,走丢的侦探的男人,终于循声望来。
“乱步!”这是个个头高大、姿容端正的银发男子。他的神色相当严厉,语气却隐约透出了几分担心。
景光见状立即退到了一边。而莲仪的表情奇妙的僵住了——这人…这人看着好可怕啊!
像是个很认真的家伙。
对方本就格外凌厉的目光,在见到高高叠起的盘子后还更犀利了几分。
被福泽谕吉盯住的瞬间,莲仪背脊一僵,毫不犹豫便躲到了景光身后。
“我要去盥洗室!”他大声说道。“景光、景光!我要去盥洗室!”
——这还是莲仪第一次叫他名字。
诸伏景光也不想被武装侦探社的社长记住长相。两位成人彼此试探了数句,便礼貌道别。
景光牵着莲仪走开了。直到进入了那条长长的游轮走廊,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甚至都没让莲仪与乱步告别。
莲仪倒并没想那么多,乱步其实有和他挥手。小人造人还不死心,他一半撒娇、一半命令似的说着:
“我想去盥洗室看看。”
“我要去盥洗室看看。”
这么洗脑一般念叨着、念叨着。最后他甚至说了:
“你带我去我会很高兴的,高兴的我什么都能同意——景光、景光,你有求于我,不是吗?”
在港口黑手党内生长的男孩,天真无邪的说出了在景光看来,敏锐到可怕的话语。
“所以,带我去我们都有好处,不是吗?”
“我的好奇心会被满足;你的愿望也能达成——这波,是双赢啊!”
“景光~景光~~”
最终羽生莲仪还是达成所愿。
小人造人得意极了。
——撒娇可真有用啊!
——今天的我,也是可爱的小孩子一枚哟!
果然,做小孩就是方便啊~
————————————
两人就这么来到了男盥洗室门前。
诸伏景光看着那个歪放在地的“设施损坏,请上一层”的牌子,警觉地皱起了眉。
室内静悄悄的。
有什么不对……
一种奇妙的、不好的预感令他头皮发麻。诸伏景光后背发冷,好似被一只巨大又冰凉的壁虎贴住了似的。
男人直接拔出了枪。
“到我后面去,莲仪大人。”
这个嗓音格外动听的男人这样说道,神色前所未有的锋利起来。
莲仪有点尴尬,也有点感动。
诸伏景光在他看来是个很奇怪的人。莲仪在港口黑手党内待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既对他感兴趣,却也对他有所求的人。
怎么说呢?
总感觉对方的本质,应该是织田先生那样的人。
但却偏要装的像是个普通黑手党一样冰冷而麻木。是怕自己太不合群,会被欺负吗?
啊,不过,景光似乎比织田先生更上进些。就职业规划来看,两人应该是正相反?
景光想去高层啊……
莲仪想着。
唉,我要怎么暗示,他才能直接求我呢?
——如果是对我有所求的话,直接说就好了嘛!
虽然还没喜欢你到想实现你愿望的程度。但排除恶魔身份,我也是个很好说话的小孩啊!
莲仪这样,有点为难也有点自满。他乖巧的紧贴着诸伏景光,与他一起小心翼翼地走进了盥洗室内。
诸伏景光之所以如此戒备,一方面是因为莲仪身份特殊,是尾崎红叶的亲眷,有可能会遭受袭击;另一方面,则是经验使然。
他戒备着埋伏,也戒备着可能发现的——尸体。
在景光的设想中,少女们若没被其他组织利用指使,便可能是误杀了某人,因此想拉名目击证人自证。她们误以为莲仪只是个普通乘客,这才选中了他。
这个思路很柯学,但却不够横滨。
事实上,当二人路过装修的金灿灿的洗手台后,便听见了一阵古怪的拧水声。
跟随着地上的水渍,景光很快便发现了一幕令人头皮发麻的场景:地上的污水里,夹在着一簇又一簇的头发。
他的反应很快,这位正直却不天真的搜查官明白过来,这恐怕是-
“好过分哦。”
是啊,真过分极了。
——这是,一场霸凌。
景光的心脏酸涩地跳动着。
“有人被欺负了吗?”
羽生莲仪懵懂地问道。他的神色也很无措,却比大人更加直接。
“喂——你还好吗?能站起来吗?”
身为成年男性的景光站住了脚,犹豫着是该前进还是出去叫人。
但莲仪并无这种顾及。他向内走着,一转弯,便看到了被打翻在地的污水桶、凌乱洒落的大把黑发,以及,湿淋淋、脏兮兮的那个少女。
那女孩面无表情地坐在地上,正淡定地拧着自己乱七八糟的裙子。看衣物她应该也是那桌贵族女校的一员,但与那桌少女不同的是,她校服的尺寸看上去比她本人肥大不少,并不怎么合身。
“……”
还是不放心莲仪的诸伏景光跟了上来,男人同样见到了这一幕,并为此,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
而莲仪好似并无这般细腻的情绪。他上前两步,歪着脑袋询问:
“你没事吧?有哪里痛吗?”
景光以为少女不会回答。
他错了。
“没关系。”女孩平静的道。“谢谢你的关心。”
这幅淡定的姿态,的确与人们对霸凌被害者的刻板印象截然相反。
“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莲仪追问着。
“什么都好哦,你需要毛巾吗?需要绷带吗?需要发绳吗?”
“……莲仪大人。”
温柔的、细心的诸伏景光。他轻柔地念着小人造人的名字。
体贴而悲悯的景光,他觉得以少女此时的心境,可能根本就不想与人对话。
诸伏景光是个与“坏人”正相反的家伙。他是个好得不得了的人。
是个非常有常识的人。
——因此,这样的他,与这样的横滨,确实很不相配。
“不用。”少女摇了摇头,侧头看了两人一眼。
她是个面容清秀的瘦削少女。那张脸被冷水浇的发白发红,漂亮的校服上衣沾着不少污泥与垃圾,裙子的某处似乎也开线了。
最令人触目惊心的,则是她那头长发。
如果那还能被称为“长发”的话。
……霸凌者很恶趣味地乱剪一通,少女此刻的发型惨不忍睹。长长短短、参差不齐。
景光很不好受。
青年死死抿着嘴唇,那双猫眼中罕见地燃起了熊熊怒火。但是,
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此刻的身份,并不是一名刑警,而是一个黑|道。
——当然啦,他现在并没意识到。有很多事,刑警做不了,黑|道却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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