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搞得我都不好意思欺负你了。”
“本想对你说,既然选了重逢, 那就再不相见好了——但这也太过分了,像个无理取闹的坏小孩,所以让我想想……”
莲仪勉强笑着。
“既然已于你签订了契约,我便绝不会再对魏尔伦出手。他的一切行动全都出于自愿——所以,即使他被我放出来后第一时间逃走,我也不会去追。”
“但是呢~我觉得他并不会那样做。所以让我想想……我本来打算把他丢得远远的,让他再也见不到你和中也。
随便他在横滨四周痛苦的徘徊,要是能顺便能像猎犬似的帮中也…帮港|黑解决几个敌人,那也不错。”
“可这和对他说‘你就维持现状,偶尔大开杀戒’又有什么区别?
况且,他还没亲口对中也道歉。怎么也要让中也欺负回去才行……所以啊,我是这样想的:”
“要不然,就还是换阿蒂尔你去外边待着好了。作为我的眷者,作为我的化身,请你行走在横滨以外的任意土地,若能遇到与魏尔伦类似的存在,就带祂来到我的身边……当然啦!有其他有趣的传闻,也要写信与我汇报!”
恶魔的眼睛月牙一般弯着。
“总之,我是绝不会让你们两个就在我眼跟前和好如初的!”
“在我满足之前,在中也原谅魏尔伦之前,他都要在我身边被我驱使欺负!”
“在我满意之前,我都不许你和他说话!我不许你们两个见面!我不许你回横滨,我要像拆散牛郎织女那样拆散你们!”
孩子恶趣味满满地说了这样一番话。
本以为会有场架要吵。
结果…
结果却令他再次心生怨念:
——为什么在二人中,魏尔伦是他的同类,而兰波是人呢?
如果兰波才是同类,那莲仪恐怕已像亲近中也一般,喜欢上了对方。
毕竟,听了他这番无礼发言的兰波,竟神态平静地点了点头。
他的眼神暗含忧心,却毫无反抗之意。这令莲仪大为震惊。
“唉?可以吗?你就这么同意了?……我本以为我们至少也要要吵一架呢。”
从头到尾,都像个猴似的被关在异能牢笼中的大佐在心底啐了一口:你这主人当的到底有什么意思啊?!搞清楚,臭小子,他怎么敢和你吵架?
兰波倒并非顾忌这个。
来自法国的超越者,曾为了祖国与搭档反目的阿蒂尔·兰波,他的表情有种麻木般的平静。
“杰西瓦尔。”男人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谢谢你。”
莲仪:?
兰波笑着,那双金绿色的眼睛看向屋顶,那视线仿若穿过了一切屏障,望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对不起,我才刚意识到。”
“认识你对我来说,恐怕是种幸运也说不定。”
曾经的爱国者顿了顿。他闭了闭眼,接受了这一切。
一切的一切。
“我觉得,对魏尔伦来说…能待在你身边,大抵也不会是一件坏事。”
“我这一年过的很是彷徨,一直都绕着横滨,兜着圈子。其实我很清楚,只要我想,我还能拾起过去的身份,回到我愿为之付出一切的祖国。”
“只要我愿意背弃我的搭档,愿意将那天发生的种种说个清楚——只要我能舍弃魏尔伦,我便能回到从前,过我选择的生活。”
“可是…”
他还站在这里。
他从未敢乘上回去故乡的轮船。
答案不言自明,兰波奇妙的微笑着。
他已再次做出了选择。他已再次抛舍了过去的自己、过去的一切。
然而这次却并非为了正论,而是为了某人。
某个甚至不乐意觉得自己是人的“人”。
“所以,你看。”
气质温和的空间系异能力者,阿蒂尔·兰波对掌握着他灵魂的孩子微笑着。
“无论是我还是他,都已是回不去故乡的人了。”
“祖国并未抛弃我们,是我们率先背弃了法兰西。既如此,我们便都会在某日突然变成朝不保夕的国际通缉犯,可悲又可耻的弃主之犬。
因此,你愿意收留魏尔伦,对我而言反而是件好事。”
莲仪听着。
“所以,谢谢你,杰西瓦尔,我-”
莲仪抹了下眼睛。他压低声音打断:
“别再说了。”
小小的人造人,他皱着眉头。
非常努力的生气,才勉强将涌上心头的酸楚压了下去。
……他已很难继续迁怒兰波了。
这家伙…是个奇怪的好人。是个不撞南墙就不回头的笨蛋。
所以,似乎也没法多抱怨他什么了。偏偏是这种家伙喜欢上了魏尔伦,真不好说这到底算谁倒霉。
好吧,或许倒霉的并非这二人,而是这个世界,以及所有理解了他们关系的围观者。
真叫人无奈啊,这就是大人的世界吗?他有天也要变成如此复杂难明的生物吗?
——我才不要!
莲仪逼着自己多想想魏尔伦。
很好,又能继续生气了。
很好!要保持这种气势!
羽生莲仪抿了抿嘴,他重打精神,气鼓鼓地看了兰波一眼:
“我会欺负他的。”
“我会狠狠欺负他的——你别小看我哦!”
实话实说,
经历此事之后,即使是对莲仪滤镜最深的钢琴师,都很难再小看他了好吗…
莲仪才不管此时的气氛究竟僵不僵硬。他打了个响指,再次露出了有点恶劣的微笑:
“那就这么说定了哦——准备好远行了吗?阿蒂尔。”
“遵从您的意志。”兰波微微欠身。
他太有仪式感了,反而把莲仪搞得很不好意思。
小人造人清了清嗓子,假装张狂的说道:
“那我要把他放出来了哦——若是他不能被中也原谅,这就是你们最后一次相见了。”
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与此同时。
本体之内的羽生莲仪恶劣地笑着,调侃地说道。
“你做好准备了吗?魏尔伦哥哥。”
无论魏尔伦是否做好了准备,莲仪都将他从牢笼中释放而出。
小人造人的影子胀大扩散,吞噬了由兰波制造的部分亚空间。
影子翻涌着,恍若漆黑的无边之泉,那令人不适的“黑暗”人立起来,逐渐形成了一个类人的形状。
此过程大概持续了6秒,而在成形的瞬间,黑影突然退去,面色苍白、嘴角有伤的魏尔伦踉跄了一下,狼狈的、急切地寻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
…………
很难形容,
很难形容,被迫围观这二人久别重逢一幕的太宰治,此时有着怎样的心情…
聪颖的太宰治,敏锐的太宰治,他简直无语凝噎。
——并无比痛恨自己没在意识到莲仪能够掌控全局的瞬间扭头就走。
不,不对。
还是要怪兰波。
太过分了!兰堂先生!!
你还不如直接把我击昏或干脆赐予我无痛的甜蜜之死…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扭曲)(挣扎)
空气粘稠的令人难以呼吸。太宰感觉自己脚都麻了——他好委屈!
若有人问他此时的心情…他或许只能不情不愿的给出一个这般古怪的答复:
……不要强行喂狗吃巧克力……不要……
无论围观群众如何尴尬,如何无语——那对此时的魏尔伦来说,都毫无价值,丝毫也不重要。
那张英俊的,总是毫无表情,总被喻为北欧神明的脸上,挂着一个前所未有的表情。
那张神明般的假面支离破碎,他那双浅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无数难以言说的真情。
魏尔伦的眉毛被他皱得紧紧的,那张嘴几次开合,好似是想说些什么。
这副表情的魏尔伦,
彷徨的像个孩子。
兰波看着这样软弱,已可怜的与“高傲”二字毫不相干的魏尔伦。他的神色也很恍惚。
他也很惊讶。
兰波也没想到,挚友竟也会露出这副神色。魏尔伦竟-
“该出发了哦,阿蒂尔。”
莲仪资本家似的催促道。
“不行哦,我不是说了吗——不要和奇怪的家伙搭话!会被笨蛋细菌传染的!”
不舍自兰波眼中一闪而逝。他同样有太多的情绪未能宣泄…
但主人的命令是绝对的,兰波绝不可能在这时反抗莲仪的命令。
于是,黑发青年勉强对曾经的搭档笑了一下,将种种祝福全都裹挟其中:
“好的,杰西瓦尔……再见了。”
再见了,保尔。
——怎么能让你走呢?怎么能-
“等等,兰波……等一下,阿蒂尔!”
金发青年追了两步,接着脚就像灌铅了一般沉重无比。重力的主人却难以操纵自己的身体,这简直是至高的讽刺。
心知自己无能为力,只能任由兰波离开。
魏尔伦终于开口说话,他的声音凄楚无比:
“请你…不、不对。”
泣音拨弄着他挚友的心弦。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阿蒂尔…我……”
对不起…朋友啊。
对不起,我才发现自己竟是个…迟钝到不可救药的笨蛋。
真的、真的对不起。
可无论他如何道歉,他与他最重视的人,都只能接受这被大幅修改过的人生了。
后悔什么的,对这世界而言,对恶魔而言……根本一文不值。
“要道歉的对象还有很多。”
小恶魔微笑着。
“要加油呀,魏尔伦。”
嘻嘻
第62章 远行的人们
离开此地的兰波心境平和。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仿佛装了一潭的春水, 的确有阵阵苦涩的微风令湖面荡起了层层涟漪,但阵风并未令这个怕冷的男人瑟瑟发抖,恰恰相反…
故事的结局…不, 这个故事依旧“未完待续”。无论是他还是保尔, 都未走上不能回头的绝路。此时此刻, 就连巴哈洛夫斯克的晚风都温暖可亲——尽管他口嫌体正直地裹紧了自己的棉外套,但阿蒂尔·兰波的确重拾希望, 感觉人生都有了新的奔头。
他可真是个乐观的人啊。
而今夜还能如此乐观的人,的确也就独他一个。
黑之十二号、暗杀王、人形特异点、人造异能生命——保尔·魏尔伦。这位且强且美的青年,他此刻的表情简直能被称为“初生小鹿般懵懂难安”。
说难听点,见兰波头也不回的离开,魏尔伦他如丧考妣,彷徨茫然。
金发青年的状态简直飘忽。要不是那张与中原中也颇为相似的脸在此时起到了微妙的提醒作用,初次见他的大佐与钢琴师,恐怕都难以意识到这家伙的危险性。
但是,
莲仪可不管这些。
“自我介绍一下啊, 魏尔伦你接下来要为我工作吧?”
小人造人趾高气昂地叉起腰来,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要和大家好好相处——对比自己年长的人,要叫○○先生,同龄则要叫××君哦。”
——这话轮不到你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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