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山中何事?(近代现代)——汪惹惹

时间:2024-09-24 08:35:54  作者:汪惹惹
  又陷入沉默,汪奕扬惴惴不安地低头等着好友的责怪,可责怪没等到,等来空气里淡淡的一声笑。
  他错愕抬头,汪霁手肘撑在茶几上,单手撑着脸看他:“你酝酿半天就因为这事吗?”
  “啊,”汪奕扬愣道,“我这不把你辞职回来的事说漏了吗?”
  汪霁说:“漏就漏了呗,还替我省事了。”
  汪奕扬没想到事态会是这么个走向,他对着汪霁的脸猛盯一阵,确认他是真的在笑,真的没生气后长舒一口气,向后倒在沙发上,他腰板直了,说话声音也大了:“靠,我从昨天后悔到现在,怕电话里说你打不着我不能解气,特地跑回来负荆请罪,就差进门前先吃一粒布洛芬了,合着是我多此一举?”
  “你不回来送照片的吗?”汪霁逗他。
  “单纯送照片我肯定挑个凉快的天啊,这天热的,你刚差点都以为我是一路搁水里游过来的了。”
  “我还没说你呢,”汪霁道,“就这么点事至于吗,弄的我好像心眼很小一样。”
  “主要茹姨那反应……”汪奕扬皱起眉回想昨晚那一幕,再次向汪霁确认,“她真没给你打电话啊?”
  “没有。”汪霁说。
  “不应该啊,”汪奕扬说,“她昨晚知道你辞职后反应特大,要不是大厅里一堆人,她老……她现在的老公一直拉着她,她得一直拽着我问,我以为她指定得自己来问你呢。”
  “她不会。”汪霁说。
  “为什么啊?”汪奕扬不太理解。
  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水壶外凝着一层水珠,水珠顺着壶壁淌下在茶几上留下一圈水渍,汪霁抽过张纸巾慢慢擦干净。
  思考半天,他打了一个并不恰当却又实在很贴切的比方:“没有做错事情却被你解雇的员工,你会在对方离职后还要求他每找一份工作都要向你报备吗?”。
  汪奕扬脱口而出:“当然不会,我有病吗我,我哪来的资格管人家?”
  “所以啊,”纸巾浸了水湿成一团,汪霁轻声说,“她也不会。”
  他辞职回来的事没有必须要告诉的人,或者说,到了现在,他的人生里已经没有需要让他去报备,去顾及,去承受对方的意见,去美其名曰要对得起的人了。
  这一点他很清楚,能不能够接受另谈,他的父母也都很清楚。
  早在很多年前他们纷纷选择放弃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失去了再来插手他人生的资格。
  这很公平。
  汪奕扬并没有在汪霁家里待多久,本来他跑这一趟就是为了请罪,现在汪霁判他无罪释放,两个人随口闲扯几句,他就起身回家为晚饭做准备。
  “我就不去符苏家了,你晚上一定把他喊上啊。”
  “知道了。”汪霁送他到院子里。
  阳光洒在两个人身上,金灿灿的蒙上一层光。
  汪奕扬都走到院门边了突然又回过头:“茹姨昨天来酒楼是预定婚宴,她……大儿子下个月结婚。”
  “嗯。”汪霁站着听他讲完。
  “我说预定的人太多过两天再给她答复。”
  汪霁明白了,他失笑,抬起手,食指抵着虎口随意地比了个圈。
  “敢问您这是个什么神秘手势呢?”
  “在你心里,我的心眼能有这么大吗?”
  汪奕扬笑,他也明白了,于是挥挥手走了。
  五点多钟,太阳终于快要下山。
  汪霁戴着草帽去菜地里晃了一圈,虫鸣鸟叫,五颜六色的蔬果清香四溢。
  西红柿又更红了一些,茄子,辣椒,丝瓜早已经摘下来吃过几次,黄瓜更是已经凉拌了几轮。
  汪霁走向放在菜地角落的水桶,拿起水瓢给晒了一天的菜地浇浇水,让它们也能在这褪去燥热的傍晚呼吸几口凉爽空气。
  黄瓜,茄子,豇豆……浇到丝瓜架子下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有人正踩过泥土和野草朝他走来。
  汪霁弯腰浇水,头也不回道:“菜园重地,禁止靠近。”
  于是脚步声停,随即响起几声轻笑。
  符苏转而在田埂旁坐下,埋怨他:“你怎么那么记仇?”
  汪霁转过头,指指自己身旁那一片青红的西红柿:“看看,还青着呢,就是因为你,我今年夏天的糖拌西红柿久久没有着落。”
  最初的那片苗被符苏施多了肥烧死了,汪霁紧急补救种下第二批才勉强能在夏天结出果,但一直没红一直没能吃上。
  他本意是提醒符苏他辣手催苗的残忍事迹,但符苏听歪了重点:“糖拌西红柿,什么糖?”
  质问陡然变成美食教学,汪霁无奈:“还能是什么糖?白砂糖。”
  符苏点头,有点好奇这个味道:“西红柿什么时候能熟?回头试试。”
  偏移一圈又绕回点上,汪霁抓狂道:“所以我说都怪你啊,不然早吃上了。”
  符苏眼眸一弯。
  面前的画面美得有些不真实,一望无尽的群山,即将落下的浑圆的太阳,葱茏的树丛里有昆虫在爬,绿意盎然的菜地洋溢着生机,这片土地如水一般包容着所有,汪霁带着草帽站在其中,连抓狂的模样都显得温柔。
  给最后一片地也浇上水,汪霁收好水瓢,盖好水桶,拍拍手道:“走吧,吃饭去。”
  符苏站起身,拍干净裤子上的泥和灰等着汪霁过来,却突然看向自己的手臂。
  “怎么了?”汪霁爬上田埂。
  符苏向他举起手:“七星瓢虫。”
  汪霁凑过去,果真光滑圆润的一小只,不知从哪里飞来,红色的外壳安静地停在符苏小臂上。
  “还真是七星的,你还怪招蜂引蝶。”他想起第一次和符苏见面,那只白色蝴蝶绕来绕去,最终也翩翩落在他的肩头。
  符苏就这么一路举着手悠悠地走,一直到爬到马路边,他面对着田野,对着手臂吹了一口气,小瓢虫于是张开翅膀缓缓飞走了。
  夕阳下空旷的小路上,和风吹来,汪霁把草帽蒙在脸上,张开双臂仰起头。
  突然脖颈一阵痒,他怕痒,缩了缩脖子转过身。
  符苏单手插兜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根从路边拔下来的狗尾巴草在逗他。
  “手欠。”汪霁说。
  眼底漾开笑,符苏又拿着狗尾巴草去挠他下巴,有毛绒绒的草须蹭过鼻尖,鼻尖都红一片,惹得汪霁低头打了两个喷嚏。
  路边有一颗野桃树,这个时节结出来的果子压得枝头沉甸甸的,汪霁躲开符苏幼稚的逗弄,踮起脚摘下一个,握在手心里掰成两半。
  他把其中一半砸向符苏,嘴里道:“烦人。”
  符苏被骂了也眉眼舒展,扬手接过半边桃,没有水,他在T恤上擦了擦就咬下一口,野桃清甜的汁水在口齿间四溢。
  夏天的晚霞照彻天际,橙中叠着粉,粉中又透着无限的红,和这个季节一样,怒放的,热烈的,有什么要破土而出的,有什么要在这瞬间成为永恒的。
  汪霁咬着桃,也不管符苏,嗅着桃肉的清香慢慢悠悠地往前走。
  他头顶着夏日夕阳,手里是夏日新鲜的果实,日暮之时,晚霞的余晖洒落在他身上,如果他是一朵花,那此刻就应该要绽放。
  以前的夏天傍晚他都在做什么?汪霁边走边想,为什么从来没有好好看过一场夕阳?
  蝉声在鸣叫,那一轮落日就在路的尽头,也许是因为这一刻的自由,也许是因为他在今天下午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真正是孑然一身,他突然觉得桃香都有些醉人,步伐都变得摇摇又晃晃。
  身边的每一寸土地都金黄,每一片树叶都昂扬,有火焰从他脚下升腾而起,目之所及处都燃烧起来,而在这场盛大的无声焰火之下,在汪霁几乎要被这晚霞灼红眼睛之前……
  余光中突然出现一道身影,就在他触手可及之处,沉默又柔和地伫立。
  仲夏的夜晚哪里来的氤氲细雨呢?像是淋过竹林梢头,润过青绿缓坡,然后随着风,滴落到他即将烧烬的身上。
  天边的山峦绿意汹涌,落日如黄玉明珠,汪霁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由远及近,落到身前,到最后,天地缓缓,似金的天空都已虚化,他眼里只看见面前人身影颀长。
  他在心里模模糊糊地想,我在春天过去之后才回来这里,错过了冰雪消融后的初春。
  但或许,我可以拥有这里完完整整的盛夏。
 
 
第14章 小龙虾
  不等走进院子,汪霁和符苏在院门口就已经闻见阵阵香味。
  汪叔汪姨在院子里摆碗筷,汪奕扬在厨房里挥汗如雨。
  看见他们两个进来,汪姨笑着说:“我刚还和你汪叔说呢,说你们俩怎么还没来。”
  手上还黏着桃子的汁水,汪霁凑到水池边去洗手:“去了趟菜地,就晚了。”
  符苏也凑过来洗,汪霁打好肥皂在手上搓出泡沫,符苏手心贴着他的,分去一半。
  “给你懒的。”汪霁眨了眨眼。
  汪叔进厨房里端菜,看见了,道:“肥皂家里多的是,不用省,多打点。”
  两个人都沉默着没说话,在同一个水龙头下冲洗干净手上的泡沫,同时抬手想要去关水龙头的时候指尖相触,汪霁先一步收回手。
  “给你关。”
  “这么宝贵的机会居然让给我,真是受宠若惊。”
  汪霁低头笑,甩干水珠,他转身往厨房里走,符苏关上水龙头,汪姨对他说:“小符,你那天帮我们拍的照片,拍得真好。”
  来汪姨家吃过几次饭,符苏现在听方言已经能听出大致的意思。
  照片被郑重地挂到客厅里,汪姨带着符苏去看,汪霁迈进厨房问汪奕扬:“做什么呢这么香,大老远就闻见了。”
  汪奕扬在百忙之中掀起锅盖,汪霁凑过去看一眼,汪奕扬说晚上要喝酒,还真就弄了一锅下酒的小龙虾。
  “后厨一大早去市场挑了最新鲜的买的,又洗又刷一个小时,弄得干干净净,我从厨房顺走的时候被他们那个骂啊,一点老板的尊严都没有。”
  小龙虾,爆炒花甲,汪奕扬另外清炒了空心菜和丝瓜,又拿皮蛋和黄瓜拌了凉菜,再加上他从酒楼里带回来的一只盐水鸭,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
  天色微暗,不大的一方小院里,有人拉亮了檐下的灯。
  汪奕扬给汪霁和他爸都拿了冰啤酒,符苏不喝酒,和汪姨一起喝米汤。
  凉风,啤酒,小龙虾……汪霁咽下一只麻辣鲜香的肥美虾肉,其他什么都不再想了,只觉得汪奕扬今天回来的真是时候。
  往年夏天他也会找一个不加班的夜晚给自己点一份小龙虾外卖,可往往手里剥着虾,眼睛里看着球,脑子里却还想着明天的报告,后天的出差……吃虾都吃的不爽快。现在他坐在这里,每一分每一秒都轻松又愉悦,面前的风景是他喜欢的,同桌吃饭的人是他喜欢的,连饭菜的口味也都是他喜欢的,很舒服。
  汪叔和汪姨上了年纪不太能吃重口味的东西,尝了几只小龙虾,就着蔬菜和鸭肉吃完一碗饭后就拿着蒲扇进屋里看电视去了,留下他们三个人在院子里扒虾吐壳。
  汪奕扬摘了剥虾的手套,拿啤酒瓶碰了碰符苏面前装着米汤的碗:“兄弟,照片的事谢了。”
  他本身性格就自来熟,之前是找不到机会和符苏相处,现在通过汪霁间接打了交道,心里觉得符苏这人虽然冷但很大气,已然把他当作半个兄弟。
  “小事。”符苏说。
  汪奕扬摇头,喝下半瓶啤酒:“不算小事,要不是有你,我根本想不到这上面来,那么多年了也没想过带我爸妈去拍张照片。”他自认孝顺,但到底不够贴心。
  符苏没说话,也端起碗喝了口米汤。
  汪奕扬又问他:“你是干这行的吗?我把照片送去照相馆,照相馆那小姑娘以为是我拍的,差点当场和我来个学术交流,问我设备镜头什么的,我一句没听懂,给小姑娘弄得还挺失望。”
  符苏低头夹个花甲,空的,他把壳放到一旁,说:“不是,之前拍过两年,拍着玩玩的。”
  汪奕扬点头,也没多问,又说:“前几天符昊去我酒楼吃饭还向我问你来着,问你在这待得怎么样,我说挺好的。”
  “是挺好。”符苏又夹一个花甲,还是空的。
  汪霁在一旁剥虾,闻言看向他:“你和符昊没微信吗,他怎么不直接问你?”
  符苏认真想了想:“还真没有,但好像有电话。”但两个人从来也没打过,符苏的手机比起汪霁的更像个摆设,连各种娱乐软件的系统消息都没有,平时除了父母和医生,也就汪霁会给他发几条。
  这话汪奕扬也问过符昊,当时符昊和人吃过饭在前台结账,堂兄弟长得都会有点像,符昊五官没符苏那么突出但也算是个帅哥,就是体制内长年喝酒应酬,离三十还差点就已经有啤酒肚了。
  你怎么不自己打个电话关心一下啊?好歹是哥俩儿。汪奕扬心里觉得符昊不靠谱,当初符苏刚回来,符昊话里话外说他这堂哥有点问题,惹得汪奕扬把人往心理问题那想,结果符苏是生病了耳朵不好,汪奕扬知道之后还愧疚了一阵。
  符昊当时拿着颗前台盘子里放着的薄荷糖咬得咯嘣响,闻言说可别了,自己和他这堂哥从小到大没见过几次面,真打起电话问候反而别扭。
  符昊心里对自己这位远隔重洋而来的堂哥内心很复杂,受他爸妈影响,小心翼翼的,自我感觉也有点合不来。
  当初符苏他爸符朗去了加拿大,想着家里父母全靠弟弟一家照顾,人很少回来,但钱没少打,从符昊刚出生一直到前两年他结婚有孩子,符朗的钱就没断过,金额巨大到符昊他爸妈后来看到转账信息都不好意思,家里两个老人独立得很,直到去世之前都一点没让他们操心,这些年还反过来帮衬了他们不少,这钱拿着心虚。
  所以去年接到符朗电话说他大儿子想回云岭的房子住一段时间,夫妻俩挂了电话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些年拿了大哥大嫂这么多钱,回报的时候终于来了!两个人把这事当头等大事那么办,四处找最好的装修团队把家里新建没几年的房子又按着高标准重装一遍,还亲自监工,就等着大侄子回国入住。符昊前几年周末的时候还会带着同事朋友回来玩玩,美其名曰体验一下田园生活,后来也被他爸妈耳提面命地禁止了,让他以后少去打扰。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