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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何事?(近代现代)——汪惹惹

时间:2024-09-24 08:35:54  作者:汪惹惹
  符苏指尖顿了顿,下一秒汪霁抬了抬下巴,把他的手推到一旁。
  前面路上跑出来只越狱的大鹅,肥美地啪嗒在路中央。
  汪霁转了个方向避开它,朝着路旁的院子里喊了一声:“鹅跑啦——”
  院子里很快响起赶来抓鹅的回音。
  清晨有雾,雾气环绕,路边的草木和桂花散发着阵阵清香,汪霁的声音仿佛还在空旷的山间荡漾,符苏弯下腰,把额头贴到了他瘦削的后背上。
  “冷?”汪霁问。
  符苏伸手,隔着外套松松环住他,一只手还不忘抬高他的衣领挡住风,声音里透着愉悦:“嗯,冷。”
  来乡里是为了买肉,在肉铺前停下,汪霁要了几斤排骨和板油。
  排骨中午红烧,板油拿来熬猪油。
  汪霁刚回家时吃的是超市里买来的油,在家里待久了,受汪叔汪姨的影响,吃油的习惯也慢慢变了。
  平时做饭用茶油,茶油价贵,但云岭山上有大片的茶树,到了十月份,上山爬树摘茶籽,摘回来晒上几天后自己拿去油坊里榨,他和符苏两个人吃,一罐子茶油能吃上好久。
  偶尔清炒蔬菜会用猪油,特别是快要到冬天,地里全是大白菜,洗好切好的大白菜进锅,一点猪油一点盐,别的什么都不用放,就这样简单炒出来已经足够清甜。
  煮面拌面时会淋一点麻油,麻油也是油坊里打的,村里就一家油坊,小作坊榨油通常没有太好的管控储藏的条件,但村里这家还行,开了许多年了,老板的女儿毕业回家后升级了设备,汪霁看了看,挺规范也挺干净。
  唯二从外面买来吃的油就是橄榄油和核桃油,符苏坚持拌沙拉只能用这两种油,是支撑着他能够空口吃完一盆绿叶菜的灵魂。
  买好肉,这个点街上的人多,买东西的卖东西的,乡下大家都习惯趁早,家里面都还有活。
  路边的两排房子旁就是山和农田,空气中笼着稀薄的雾,没急着骑车回家,把肉挂到车前的挂钩上,两个人沿着这条街往前闲逛。
  逛到一半碰到位大姐卖豆腐,背后就是她家的豆腐坊,因为地方小,公婆丈夫在里面做,她支起摊子在外面卖。
  摊子上放着刚从屋里扛出来的一板豆腐,正腾腾冒着热气,一块块厚实得不得了。
  汪霁闻着豆腥味有点馋,小时候吃的东西没那么多,刚出锅的豆腐热乎乎咬一口,都是当零食吃的。
  大姐看他们停了步子,开口招呼道:“买块豆腐尝尝吗?就做四板,这是最后一板了。”
  乡里人不多,加上乡政府食堂里定的,他们家每天就做四板豆腐,两板豆干,卖完就收摊了。
  汪霁问符苏:“买吗?”
  符苏看了看他:“这一块得多少钱啊?”
  “不知道啊,”汪霁说,“三块四块的吧。”
  “哎哟,”符苏没忍住笑了笑,“我以为要往后面加几个零呢。”
  汪霁反应过来也笑:“问顺口了。”
  走上前,大姐掀开上面盖着的布给他们装豆腐:“几个人吃啊?”
  “两个人。”
  “你们俩吗?”大姐问。
  汪霁点头:“嗯,我们俩。”
  大姐说:“那买一块就行了,我家的豆腐做得大,一块你们都得吃上两餐呢,这东西也不好多放。”
  汪霁说:“那就来一块吧,想吃了我随时再来找您买。”
  做生意的人就喜欢听这种话,大姐挺高兴:“行,就每个月逢六休息,其他的时候都支摊子卖,别跑空了啊。”又问,“想要哪块,中间的还是带边的?”
  汪霁不懂这里面的讲究,大姐说:“中间的豆腐嫩一点,带边的瓷实一点,买回去拌着吃或者炖着吃就拿中间的,煎炒就拿带边的。”
  汪霁选了块中间的。
  豆腐按块卖,一块豆腐三块钱,大姐装好袋的时候,旁边有人拿着个盆来买豆腐脑。
  大姐把豆腐递给汪霁,掀开了旁边的保温桶盖,她旁边有两个桶,一个装豆腐脑,一个装热豆浆。
  桶旁边放着个不锈钢勺,挺大一个,一勺豆脑一块五,大姐给那人舀了三勺,招呼道:“糖自己加啊。”
  豆腐脑,第一次听人这么喊,跟脑花似的,符苏好奇,大姐盛豆腐脑的时候偏头多看了两眼。
  跟滑嫩嫩的豆花不太一样,大姐卖的豆腐脑灰点,碎点,也粗糙点。
  汪霁注意到他的视线,开口要了两个小份,和符苏说:“这是卤水点出来的豆腐脑,挺好吃的,我小时候天天早上都吃。”
  那时候他年纪小,他爷爷每天来乡里上班顺道把他送去幼儿园,乡里人家习惯在家吃早饭,煮点面条熬点粥煎个饼的,所以街上基本没有卖早点的,唯一就是豆浆豆腐脑,一大瓷缸下肚能给汪霁肚子吃撑,别的小孩喝奶喝出奶味,他吃豆腐脑吃出豆腥味。
  符苏想着那场面觉得很可爱,感觉汪霁小时候长得大概就跟块豆腐似的。
  白,嫩,还软乎,跑起来都弹一下。
  他又往身边看了看。
  嗯,现在也很像。
 
 
第34章 蜂蜜柚子茶
  从乡里回家的路上两个人又去汪姨家的菜地里摘了点菜,脆嫩的菠菜和茼蒿各掐一把回去炝炒,这时候地里的毛豆长老了,炒着吃不好吃了,汪霁摘了一把,回去和豆腐一起炖汤。
  长老了的毛豆铺在地上晒干后可以拿棍子打出黄豆,等到了冬天拿来炖猪蹄,又糯又香。
  汪姨地里还有颗佛手瓜,这东西不需要打理,每年到了时候就能结果,但不太好吃,喂鸡鸭喂得都少,青绿的瓜果水灵灵的缀在藤蔓上,基本上用作观赏。
  从地里回家,两个人也没急着进屋,狗醒了,自己吃过狗粮在院子里撒欢,有符苏在旁边,它不敢扑花,只甩着尾巴扒拉葡萄架子玩。
  前院的葡萄架是夏天时他们一起搭的,种晚了,没能结出果,此刻招摇在秋风中。
  两个人在藤椅上坐下,买来的豆腐脑还热着,打开盖子,撒在上面的绵白糖化了一小半,拿勺子搅和均匀,入口甜滋滋的,带着卤水豆腐特有的豆香。
  但天气凉了,风吹几下就没了热气,符苏刚开始还挺有耐心的拿着小勺舀,到后来端起没他巴掌大的碗,仰起头两口给喝了,和喝豆浆一样。
  汪霁吃剩下小半碗,也推给他喝了。
  符苏在这点上丝毫不讲究,两个人都习惯了,吃点口水比浪费粮食要好。
  上去二楼,先开窗,秋末山间的风比三恒系统里吹出来的风更舒服。
  不仅凉快,还是带着味道的。一种萧瑟的,干爽的,山里到了秋天特有的味道。
  吃完豆腐脑熬猪油,乡下孩子对熬猪油一点儿不陌生,小时候家里熬了猪油,就盼着剩下的那锅猪油渣。
  之前家里吃的猪油都是汪姨送来的,每每就炒蔬菜时放上那么一小勺,汪姨熬一次能管两家吃上很久。
  第一次自己熬,汪霁站在灶台前拿手机翻了翻教程,网上的教程都不太一样,五花八门的,有猪板油先下锅焯水的,也有往锅里加八角葱蒜料酒去腥增香的……
  看得汪霁眼花缭乱,最终关了手机,决定就按照儿时记忆里质朴的步骤来。
  买回来的猪板油清水洗净切块,切块后,省去了网上教程里的各种步骤,汪霁直接倒进锅里。
  为了熬油,他昨天特意回家翻出了一口老铁锅,没有牌子,家里的这种老铁锅都是早几年去专门打锅的人家里买来的,不用机器,手工热锻。
  锅里也不加水,直接翻炒把猪油里的水分逼出来,小火炒就不会粘锅。
  熬猪油的过程很漫长,在出油前翻炒的动作不能停,汪霁恍惚觉得像是回到春天的清明,要动作不停地去炒一锅茶。
  可这次符苏没能帮上忙。
  事实上,在汪霁开始切猪板油的时候,符苏看着砧板上那一坨白花花油腻腻的肉就已经皱起了眉头。
  等猪板油下锅开始翻炒,不可避免地开始散发出油腻味道的时候,他站在灶台前发出了第一声干呕。
  声音一出来,汪霁和他自己都愣了。
  “不是,吃的时候也没见你呕啊?”汪霁傻眼。
  结果符苏捂住嘴又来一声,金贵得令他震惊。
  没办法,符苏看着砧板上的猪板油就想到刚才的豆腐脑,这么一联想,再加上空气里挥之不去的油味,感觉胃里好像装着一坨板油。
  他忍下恶心还试图帮忙,汪霁连忙拒绝:“算了算了,猪板油也十块钱一斤呢,你别待会儿炒的时候给我吐锅里。”
  于是,在汪霁手臂都挥得发酸的现在,符苏坐在离他两米开外的餐桌旁,注视着这边,起到一个增添士气的作用。
  水分干后锅里就开始出油,清清亮亮的,这时候火候再调小,伴着窗外吹进来的秋风慢慢悠悠地熬。
  等到锅里的猪油渣开始有些焦黄,就大功告成,可以开始捞。
  乡下装猪油统一用的黄底带花的搪瓷盆儿,汪霁装了两个半盆,一半自己家里吃,一半回头送去汪姨家给他们吃。
  装好的猪油放在一旁等待凝固,锅里还剩下一锅的猪油渣。
  小时候家里熬猪油最期待的就是这个,汪霁拿起一块吹了吹放进嘴里,酥的,脆的,和记忆里的味道没什么变化。
  “好吃吗?”有着抽油烟机和窗户的双重加持,灶台前没什么油味了,符苏走上前问。
  汪霁给他拈了一块,猪油渣挺油,符苏没伸手,脑袋凑上前吃了,接受良好:“很香。”
  “你真是活一点不能干,吃一点不耽误。”
  符苏抬手拢住他右边肩膀,从肩颈到胳膊,力道适中地揉了揉:“也干活了。”
  熬完猪油上午就没别的事情了,两个人坐在露台上休息。
  符苏打了两杯咖啡,给汪霁那杯打了奶泡,还给拉了个花,奶多了,汪霁一口下去唇边粘一圈奶渍,符苏眼疾手快给拍了张照。
  这个时节山中已经不再郁郁葱葱,有些树开始变黄,开始落叶,远山已经红了一小半。
  山上的柿子树也开始挂果,云岭的柿子树太多了,不止山上,许多人家院里都得有一颗,导致大家对柿子没什么热情,别的地方这时候已经开始摘果晒柿饼了,云岭的柿子都还挂在枝头,沉甸甸的,望过去恍若一树的灯笼。
  等再过上半月,等到树叶都落下,身上的外套更厚一点,空气中寒气更浓,吹起的风刮在脸上会觉出疼的时候,柿子就该全熟透了,地上常有掉下来的果子。
  到那时,可以凑到树下拿竹竿轻轻地敲,熟透的柿子软烂,吃起来不麻嘴,轻轻剥开皮,里头的果肉稠如琼浆,都不用拿牙咬,捧到嘴边吸溜着吃,满口的甘甜。
  一树的累累果实,也是留给山里的鸟鹊过冬的粮食。
  中午吃过饭,没急着睡觉,两个人又溜达出了门。
  经过自己家门口的时候,汪霁进了屋,再出来时口袋里揣了包烟。
  不紧不慢顺着路往下走,路上很多落叶,狗一开始还乖乖跟着,踩着叶子听吱吱的响,跟了一会儿觉得无聊,自己撅着屁股跑进路旁的农田里,找了块地方躺下去睡午觉。
  路过路旁那颗桃树,符苏抬手碰了碰枝子。
  汪霁看见了,想到夏日的那个傍晚,夕阳漫天,桃香清甜,他轻笑:“明年就又有了。”
  走了有十分钟,到了一户敞开的院门前,厨房有人在洗碗,院子里坐着个大叔在掰晒干的玉米,剥下来的玉米粒能喂鸡鸭也能磨成玉米面,到了天冷吃炖菜的时候就能在锅边贴玉米粑粑。
  “叔。”汪霁在门口喊了一声。
  大叔听见声音站起来:“摘柚子是不?”
  “是。”汪霁点了点头。
  云岭很少有种柚子的,唯一一颗柚子树是这大叔因为孙女爱吃柚子,特地从外面买了树回来栽的。
  温度环境都适宜,柚子树挺争气,栽下去第三年就开了花结了果,但因为太争气,果子结得太多,根本吃不完,所以每年到了柚子成熟的时候,村里人人都能来摘上几个。
  这还是汪叔前几天去北京前和汪霁说的,柚子在村里算挺新鲜的水果,他想着汪霁和符苏会喜欢吃。
  “别不好意思,村里人人都去摘,摘回去放家里摆着还挺香的呢,就是得趁着吃饭的时候去,这会儿地里没什么活了,他夫妻两个常去乡里打牌不在家。”
  大叔自己也说:“你们来的正好,等我老婆洗完碗我俩就得关门走了,两边都三缺一呢。”
  乡下就是这样,到了秋冬,地里没活了,外出打工的人也陆续回来了,大家兜里有钱,又都闲,文娱活动不比城里丰富精彩,就只能凑在一块儿打牌摸麻将。
  屋后,柚子树没有多高,只浅浅越过屋瓦,树上结的柚子一眼望过去都数不清,压的树枝都要撑不住。
  “太多了,真的太多了,”大叔望着树摇头,“之前我可喜欢搬张躺椅在旁边晒太阳听书了,现在哪里还敢,生怕掉下来一个砸我脑袋。”
  开始摘柚子,树下放着个垫脚的板凳,但符苏个高,踮脚就能剪到矮处的果,汪霁就站在他旁边接。
  大叔在一旁不停念叨:“多摘几个,多摘点,这个圆摘这个,哎那个也圆,一块儿摘了……”
  本来只打算摘上两三个,汪霁连筐都没提,想着用手拿着就回家了,到最后大叔硬是给塞了一袋子。
  还不是塑料袋,是麻袋。
  临走前汪霁把口袋里的烟递给大叔,一番激烈的你推我攘后,大叔收了烟,趁他们不备又往袋子里塞了两个柚子。
  一人提着一边麻袋把柚子提回家,符苏想着刚才那场面:“也太能拉扯了。”
  小小一包烟在汪霁和大叔之间倒腾了数个来回,跟练轻功似的。
  汪霁也还心有余悸:“都这样,到了过年给小孩红包的时候更得扯,都扯成一种习俗了。”
  那么多圆滚滚黄津津的柚子,留了一个在院子里给狗玩,其他的用来熬茶。
  本来到了秋天是要熬秋梨膏的,后山上就有颗梨树,但从杭州回来给忘了,听见汪叔说村里有柚子,汪霁想着熬蜂蜜柚子茶也不错。
  柚子从麻袋里倒出来,还没剥开就能闻到一种微微涩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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