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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何事?(近代现代)——汪惹惹

时间:2024-09-24 08:35:54  作者:汪惹惹
  总有一些病说不清楚,就好像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在二十多年顺风顺水的人生后,命运为了彰显公平,给了符苏一点挫折和坎坷。
  被确诊为突发神经性耳鸣耳聋后,从间歇性的耳鸣突聋到幻听,再到双耳听力极速下降需要佩戴助听器,仅仅只有两周的时间。
  “然后就辞了职,回了加拿大。”符苏很平静。
  生病的事情瞒不下去,他父母心急如焚飞来美国劝他辞职回家,回去后他们几乎找遍了多伦多所有的私人医生,甚至还去找来华人中医。
  问原因,工作压力、休息不足、心理状态,没有医生能说清楚。问康复,却都隐晦地道一声遥遥无期。
  一朝跌入谷底,那称得上是符苏人生的至暗时刻,从小的教育和成长环境让他习惯了掌控所有。第一次,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配合着医生,寄希望于那一点飘渺的能够治愈的可能性。
  “但我还算幸运。”讲到这里的时候符苏对着汪霁笑了笑。
  漫长的治疗后,在冬天来临前,他棘手的病情有了出人意料的好转。
  但汪霁知道这不是结束,符苏的账号连续发布动态两年多,却在去年突然中断。他也还记得刚认识符苏时,他解释自己听力问题时所说的话——“得到治疗后病情原本有过好转,但去年又加重了。”
  去年病情加重,而下半年他就来了云岭。
  “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符苏说:“我可能没提起过,我父亲在加拿大有个公司,我有个弟弟。”
  简单的两句话,汪霁脑海中瞬间闪过许多电视剧里的离谱情节。
  但符苏神情丝毫不显沉重,于是他故作轻松地问:“你争家产争输了,被发配到这了?”
  符苏笑了笑,道:“差不多吧。”
  符苏的父亲符朗早年做私募股权,再然后创办了自己的公司开始接触基础设施和房地产。
  弟弟符鸣比符苏小四岁,父亲大部分的精力给了公司,母亲生下符鸣半年后选择回到母校任教,父母繁忙,符鸣是符苏陪伴着长大的。
  “那怎么……”汪霁欲言又止。
  符苏道:“可能正因为如此,我对他太过苛刻。”苛刻,他斟酌很久后用了这个词。
  当年毕业后符苏选择留在美国进了投行,符鸣后他几年毕业,回到加拿大进了家里的公司。那几年符苏忙于工作,偶尔回到加拿大一家团聚,符朗对他细说符鸣在公司里的表现,好或不好,他在符鸣面前总是表现的直白。
  惹得母亲常暗里对他说,感觉符鸣惧他这个哥哥比惧父母要更深。
  那时符苏只把母亲的话当作玩笑,长兄如父,符鸣是他陪伴着长大的。符鸣的第一次走,第一次跑是他见证的,第一次骑马,第一次攀岩,也是他教的。
  他在这个弟弟身上倾注了数不清的时间、精力和爱,如果说惧有一分,那他相信依赖和信任该占剩下的九分。
  病情好转后,符苏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再回到投行,那两年他修养为主,开始一个人四处散心。
  而符朗年纪大了,在父亲的几次劝说下,符苏也开始逐渐接触公司事宜。
  矛盾爆发在去年年初,符鸣因为判断和决策上的失误导致手上的项目停滞,分公司陷入危机,连带着总公司的资金周转也出现问题。
  “急功近利。”当时的符苏面容冷肃在会议上吐出这四个字。
  在他看来,一次的判断失误可以理解,符鸣的心态才是最大的问题。
  谁也没想到这短短四个字会引起符鸣那么大的反应。
  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在符鸣的世界里,他哥是他头顶悬着的一轮烈日,二十多年来他始终活在烈日的光辉下,焦灼,不安,经常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融化。
  在被呵斥的那一瞬间,他看着他哥望向他的眼神,那么冷冽又锐利,数十年如一日的高高在上。
  于是压抑在心底数十年的复杂感情让他在那个瞬间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地撕开了兄友弟恭的面具。
  当时的景象符苏在脑海里回想过一遍又一遍,他印象最深是那天最后,符鸣眼里带上阴翳,似笑非笑道:“我这段时间总是想,连做梦都想,如果你的病没好,该多……”
  这句话最终被符苏亲口打断:“符鸣,我给你机会,把这句话收回去。”
  一年多的潦倒狼狈,这句话绝不该也不能,从他最亲的人嘴里说出来。
  他用极冷的目光逼迫符鸣闭了嘴,但符鸣的未尽之言到底是什么,也已经很清晰了。
  震惊,怒极,痛心,情绪起伏下符苏本就没能完全稳定的病当场复发。
  窗外风卷落叶,深秋的夜晚,屋内一时静默无言。
 
 
第35章 作个闲人
  汪霁见过符苏发病时的样子,失去听力,连日高烧,控制不住地呕吐,闭着眼睛时额角青筋都暴起,他的人生在患病前大概从没有过那样狼狈的时刻。
  在他心里还没有对符苏生出情愫,只当他是普通朋友的时候,看到这样的他尚且心生不忍。连汪姨在他病后都会特地跑来送鸭送鸡,满脸流露出疼惜。
  他无法想象被符苏陪伴着长大的符鸣是以什么样的心说出这句话,也无法想象符苏听到这句话时的心情。
  他垂下眸,快速地眨了眨眼。
  半晌,符苏开口:“那是去年年初的事了,再次出院后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父母,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符鸣,只好选择了逃避。”
  是非对错容易论,可面对骨肉至亲,谁又能说得清?
  不忍再看见父母纠结痛心的眼神,医生也数次给出建议,劝他好好休养保持情绪稳定,所以在出院后不久,符苏决定离开加拿大。
  不再是像从前那样带着摄像机四处闲走散心,这几年一件件事情后,他心烦意乱并且身心俱疲,想要放任自己放下一切好好休息休息。
  在符朗问他想去哪儿的时候,他的视线移到他父亲的书桌上,那里立着一张老照片,被珍藏了很多年,照片上是符朗曾无数次满怀眷恋地对他们提起过的,家乡的山林。
  于是,随口的一个答复,让他倦鸟归林。
  砂锅里,柚子的水分渐渐熬干。
  汪霁站起身,符苏的一双眼跟着他走。
  看他身上柔软的毛衣因为卷起衣袖在小臂上堆叠,看他拿起木勺翻拌锅中粘稠的果肉。
  汪霁拿着勺子,问:“你现在还生气吗?”
  符苏没有犹豫地摇头,整个人浸在柔和的灯光下:“有点复杂,但并不多生气。”
  那件事后他想了很多,也许很多时候,关心的另一面代表着控制,自以为的亲近表现出来是不合时宜的严苛。
  他自省:“我以前确实是太不近人情。”
  汪霁隔着锅中残余的热气看向他,眉目沉静。
  符苏说:“身边同事也好,亲友也好,其实没少说我,当时不觉得,但现在已经改过自新。”
  汪霁笑了笑。
  一个人再如何改变,性格本质都难变。
  所以哪怕现在的符苏从来平静随和,他却在第一次和他有过交流后就隐约感受到他温和外表下强势的本质。
  不过不近人情……汪霁勾了勾嘴角:“你以前那么烦吗?”
  符苏点头:“嗯,真挺……”他停顿两秒后笑了,语气很温柔地说,“挺烦的,还好你没碰见那时候的我,不然你大概要…讨厌死我了。”
  汪霁的视线重新回到锅里的柚子果肉上:“是吗?”
  他想到自己无意间通过符苏账号下的评论点进过他昔日同事的主页,在那里看见了一张照片。
  大概是投行的年会合影,西装革履,衣香鬓影,金融圈比起时尚圈多那几分假正经,浮夸耀目却不减分毫。
  照片上符苏端坐其中,西装笔挺神色淡漠,眉目比盛着酒香的玻璃杯更加冷沉锐利,腕间名贵的表跳动着于他而言更贵重的时间,那样的符苏,大概绝不会用一整天来熬一瓶不值钱的柚子茶。
  讨厌么?
  锅里果肉的热气在缓缓消散,从下午忙活到现在只差最后一道工序,只等晾凉后倒入蜂蜜,自制的柚子茶就能完成。
  放进玻璃罐子里密封好,会是橙红的、水晶一般的颜色。
  等到来日清晨舀一勺放进杯子里拿温水化开,柚子香,蜂蜜甜,和着窗外的凉风,那是深秋的味道。
  而此刻,汪霁听见自己轻而平静的声音,说:“不会吧,大概还是会喜欢上你。”
  就这么说出来了。
  耳边一时无声,喉咙因为紧张有些发涩。
  我难道在抖?汪霁看着视线里那只不断抖动的木勺,丢开了手。
  也许我这时候应该转头?
  转头说什么?不知道。
  可那位大爷怎么也不出声?
  汪霁转头抬眼。
  符苏还坐在岛台前,深秋萧瑟显得屋内灯光格外的暖,他眉骨在灯下映出高挺的轮廓,看起来却很柔软。
  汪霁说:“别装傻。”
  符苏笑,从眼里溢出来愉悦和满足,却不见得有太多惊讶。
  汪霁又说:“你不是一直在温水煮青蛙。”
  符苏笑意更深,像月光拂过沉静山岳,倾泻下跳跃的影。
  “听到想听的话了,一点儿也不意外吧。”汪霁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下,两个人的膝盖几乎相触。
  他性格谨慎,对于自己突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还是个不太简单的男人,一直以来不愿意面对,一直以来心有顾虑。
  而符苏分明看他看得清楚,却在面对两个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时一次又一次地忍下来,气定神闲,八风不动,等着、引着他自己想明白,说出来。
  对着这锅温水,还要时不时地来烧一把火,添一把柴,实在是……混蛋。
  汪霁说:“改过自新?都说本性难移,我看你确实很烦人,包括现在。”
  符苏不作任何辩解地应下:“烦人又怎么样,你说你还是会喜欢我。”
  汪霁闻言不说话了,符苏伸出手,结结实实地扣住了他的掌心。
  比起他自己因多年极限运动而粗糙生茧的手,汪霁的手和他的人一样,分明骨节下的皮肉柔软得过分。
  符苏坦白道:“我早就喜欢你。”
  汪霁眼里露出调侃:“谁信?”
  “你信。”
  方才剖白了过去,符苏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剖白一颗真心。
  他不会说情话,但岁月有声,看着面前的汪霁他突然没头没尾想到了很多,一幕幕场景从他眼前飞快地掠过。
  清明那日汪霁递给他米馒头要他健康平安,淅淅沥沥的晨雨中,大米的香气混着眼前人专注轻柔的神情,那个味道他到现在都没有忘记。
  去参加寿宴回来拿相机,他学摄影以来只拍景,第一次从镜头里去看人,满墙怒放的蔷薇花,他表面镇定,其实心跳快得连快门声都差点没听清。
  他生病,汪霁怕他半夜复烧伏在他床头,山间的夜晚很安静,他望着他侧脸,心里苦涩之余也觉得幸运,还好当初选择了这里,还好遇见了他。
  从春到秋,相识以来的一幕幕,是朝朝暮暮,让他的心焕然有了温度。
  “喜欢你,很早之前就会想,如果能够一直这样在一起……”他哽住两秒后蓦地叹气,“啧,我感觉我舌尖都要咬破了。”
  汪霁没能忍住笑:“三十多岁的人,谁要听你这些花言巧语?”
  符苏也笑了,眼睛望着他,和第一次见面时的体面疏离不同,春风化雪,含着他的心意,他的真情。
  夜色沉静,远处连绵的山在月色中伫立。
  符苏靠近,在彼此温热的呼吸间停顿了两秒,没有感受到任何排斥后,他抱住了汪霁。
  掌下似乎还能感受到自己贴上去的那副膏药,他说:“不要这些没关系,我会给你我的真心。”
  如水的夜色流淌,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柚子味,清风送来屋后桂花的香气,这是一个普通又并不普通的,深秋的夜晚。
  既然山外风雨飘摇,那就让我们在这方天地里,作个闲人。
 
 
第36章 冬笋骨头汤
  山里的冬天来得很安静。
  冷空气肆意,抬头看,屋后那颗乌桕树的枝干失去了树叶变得干秃,但有路过的鸟停留在上面,好奇地啄食枝头白色的果子。
  符苏把熟睡的狗往窝里又塞进去一点。
  “又降温了。”他说。
  “冬天了。”汪霁道。
  春夏草木的浓绿褪去,山林间连鸟叫声都少了,这一片土地在寒冬来临前已经做好准备要冬眠,要怀着对这一年光阴的感恩睡去,以待来年的春天。
  风刮在脸上微微的疼,汪霁把下巴往衣领里埋了埋。
  此时他们坐在前院的台阶上,收拾着刚从地里摘回来的一筐菜。
  地里现在有白菜、生菜和萝卜,汪霁没打算再种别的,都说今年的冬天冷,云岭在山区只会更冷,他怕雪后地里的菜会被冻坏。
  一颗颗绿叶菜掸去根上的泥土,他想起什么,抬头对着空中哈了口气,想象中的白雾没有出现,他转头对着符苏笑了笑:“还没到真正冷的时候呢。”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尾和嘴角总是会一同弯起浅淡的弧度,笑意让他的眉眼更加鲜活,看起来纯澈又柔和。
  山温水软,符苏目光落在他脸上,心里很宁静,像在天地间伸出手,揽了满怀的飒飒清风。
  手上都是泥,他向前凑近,拿自己的额头贴了贴汪霁的脸。
  汪霁习以为常,低头从筐里又拿出颗白菜。
  “我去年就是这时候来这的,”符苏说,“当时觉得很好,这里真安静。”
  汪霁想了想:“我去年这时候还在上海上班,当时也觉得很好,因为马上要发年终奖。”
  “那时候好还是现在好?”符苏问他。
  这和问“年终奖好还是我好”有什么区别,汪霁笑道:“现在好。”
  他又动动肩膀:“你呢,去年好还是今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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