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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梦(近代现代)——Black_di/黑Di

时间:2024-09-25 09:41:54  作者:Black_di/黑Di
 
第20章 
  谭一鸣那天晚上因为拉肚子,请假回家了,没去上晚自习,结果第二天刚刚到学校,就听到同学们议论纷纷的,凑过去听了一会儿,脸色顿时有点不太好看。
  "你们猜那俩男的是谁?"
  "听说是高三的,老师怕影响他们高考,特意瞒下来的。"
  "搞笑了,一男一女就要曝光,俩男的就要隐藏?合着变态还要特殊保护呗?这待遇好啊。"
  "我要是被抓的那几个,打死也要查出来是哪两个死变态,要死大家就一起死嘛!"
  谭一鸣沉着脸回到自己的座位,听到那些话心情自然很差,不过好在快要早自习了,一群人八卦了一会儿也就散了,倒是陶娜一直时不时盯着他看,谭一鸣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只好扭过头来无奈道:"你老看我干什么?"
  陶娜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一鸣啊,你昨天晚上……怎么没来上晚自习呢?"
  谭一鸣也没多想,实话实说:"拉肚子请假了。"
  "哦哦……"陶娜抓了抓衣摆,抿着嘴唇挣扎了半天,又小声说,"贺庭远他……昨晚也没来呢。"
  谭一鸣下意识皱了皱眉:"他没来?干什么去了?"
  陶娜小心瞅他的神色,讷讷道:"你不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谭一鸣觉得她莫名其妙,只不过忍不住看了眼贺庭远的背影,才道,"他也生病了吗?"
  "啊……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谭一鸣没再多说,只是一整个早自习都有点担心,贺庭远一进入高三就跟个拼命三郎似的,永远第一个到班级,最后一个出教室,学习学得都魔怔了,谭一鸣就没见他请过一天假,这突然没来……多半是身体很不舒服吧?他是生病了吗?
  谭一鸣越想越不安心,等到两节课结束,准备去间操的时候,破天荒地主动凑到贺庭远跟前,跟他打了个招呼:"喂,贺庭远。"
  贺庭远有点意外地看着他,不过很快又平静如常:"怎么了?"
  两人边说话边下楼,谭一鸣故作轻松道:"你昨天怎么没来上晚自习?身体不舒服吗?"
  贺庭远的脚步一顿,神色有点犹豫。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家里来了个人,和我说了些事。"
  谭一鸣看他态度有点奇怪,忍不住追问:"什么人啊?你还有亲戚吗?"
  贺庭远的脸色微微一变,目光也有些闪烁:"我也不知道……"
  "什么?"
  贺庭远安静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没事,我也没想好,以后再说吧。"
  虽然对方不愿意多说,但看起来不是生病,谭一鸣放心下来,也不好跟他说太久的话,怕自己又犯病了,便匆匆道了别走了。归队的时候,陶娜忽然又走过来,试探地问道:"一鸣,你和贺庭远说啥啦?"
  "嗯?问问他昨晚怎么没来,我怕他生病了。"
  "哦……你还挺关心他的。"
  谭一鸣总算觉出不对来,有点不高兴:"你又胡思乱想什么呢?"
  陶娜赶紧摇头:"没事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哈……"
  谭一鸣一大早上听到那些话本来就挺烦的,她这时候的态度就像一根针一样戳他的脑神经,他也实在没心力对她笑脸相迎,只说了一句"你别天天跟盯贼似的盯着我",就烦闷地归队了。
  一整天耳边都是讨论那两个人是谁的风言风语,谭一鸣心情越来越差,话都不想说一句,然而他不想参与,偏偏一堆人总要围过来跟他说话,他只能左耳听右耳出,在人群中央憋着一股火,快要原地爆炸了。
  "韩铄被叫去老师办公室啦。"
  "不会吧?他跟任瑶昨天被抓了?"
  "估计是,我看他今天一整天都不说话,八成是要气死了。"
  "也是倒霉,都快高考了,怎么这时候被抓……"
  "不过老师也就说两句吧,毕竟这种时候也不可能给他记过什么的。"
  "那也心情差啊,怪不得我听说任瑶都哭了一天了。"
  "啧啧,真的是倒霉。"
  虽然"被抓的男女有谁"一样也是舆论的焦点,但更多人讨论的还是那对男生,不过校方把消息压得很死,大家打听了一整天,依旧没什么头绪,反倒是其他几对男生女生一个个都被爆出来,一整天班里都乱糟糟的,估摸全校也都在议论这个事儿了。谭一鸣听得烦,可也没办法,好不容易挨到放学,简直一秒钟都不想待在这个地方,抬起屁股急匆匆地就跑了。
  他家司机今天没来,被他爸带走用车了,说来也奇怪,谭一鸣隐约觉得家里的气氛有一点点压抑,父母经常早出晚归的,回了家心情也不太好的样子,偶尔甚至连家也不回,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搞得他在家小心翼翼的,生怕说错什么惹他们不高兴。虽然也问了几次,可回应都很敷衍,他也就没再多问,毕竟快高考了,他也实在没心力太关注大人的事情。
  正准备打车回家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人影一瘸一拐的,谭一鸣立刻停住脚步,脑子都来不及多想,人已经匆匆跑过去了。
  "贺庭远!"
  贺庭远转过头,看到他有点尴尬:"嗯……你还没走啊。"
  "你腿怎么了?"
  "体育课摔了一跤……崴脚了。"
  谭一鸣皱着眉,看他准备去的方向,担心道:"你是骑车上学吧?"
  "嗯……"
  "你这样还怎么骑啊?"
  "我推回去就好了。"
  谭一鸣哪能真让他崴着脚推车回去,立刻就说:"我送你回去吧,我骑车,你坐后面。"
  贺庭远吓了一跳:"那哪行……"
  "怎么不行?那要不你跟我一起打车,车放后备箱,我让司机顺你一路。"
  那更扯淡了,他们两家方向是反的,贺庭远也不可能让他这么破费,可看他一脸坚持,他也不好拒绝,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于是谭一鸣就陪着他去了停车架那里,书包往前面的筐里一丢,等贺庭远在后面坐稳了,就在脚上一蹬,麻溜地朝前滑了出去。
  一边骑着车,谭一鸣就忍不住跟贺庭远说话:"脚疼不疼?要不要我顺便带你去诊所看看?"
  贺庭远乖乖在后面坐着,回答也一本正经的:"我去过医务室了,也开了些药,休息几天就好了。"
  "好吧……那你可要注意,这些天别骑车了,走路慢一点。"
  "嗯。"
  "那个……早饭也别做了,好好养伤。"
  身后安静了一下,然后又嗯了一声。
  气氛莫名有点尴尬,谭一鸣正绞尽脑汁想着要说些什么,车子忽然猛地一颠簸,贺庭远没坐稳,下意识抱住了他的腰,胸膛紧紧贴在了他的后背上,谭一鸣猛地一哆嗦,差点连人带车翻出去。
  "啊,对不……"起字还没落地,车子又是咣当一声,带着贺庭远再次撞在了谭一鸣的背上,这回贴得更紧,脸都粘在那人的脊柱上了。
  "那个……你、你坐稳了哈,这段好像在修路,有点颠……"
  贺庭远几次想松手,可无奈车子实在不稳,没法松,就只能僵着身子抱着谭一鸣的腰。谭一鸣也实在不怎么好受,刚刚的震惊过去,现在全身都开始发烫,心脏更是要炸开似的,快要从他的喉咙口跳出去。
  "哎,那个……哦对了,"谭一鸣想缓解下诡异的气氛,赶紧找话题说,"你打算考哪个学校啊?"
  贺庭远像是抬了头,声音微微发哑地传过来:"还没想好。"
  "哦哦……我是想去北京呢,我可喜欢北京的文化了哈哈。"
  "哦。"
  谭一鸣咽了口唾沫,憋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说:"贺庭远。"
  "嗯?"
  "要不……你也去北京吧?"
  "……"
  "咱们……大学也做好朋友,好不好?"
  贺庭远沉默了好一会儿,没回答他,只是反问一句:"为什么?"
  "啊?"
  "一直想问你……"贺庭远的声音停顿了好半天,才若有似无地传过来,"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啊?"
  "没有你帮我,我可能早就活不下去了,谭一鸣……我什么都没法给你,你干嘛这么护着我?"
  谭一鸣被他问懵了,脑子嗡嗡直响,像是进入了异空间一样,一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慌乱了半天,喉结滚了好几下,才终于憋出一句:"我……我把你当朋友啊!"
  "……"
  "我对朋友一直很好嘛!"
  "……"身后的人又静默了半天,终于说,"是……你的确就是这种人,爱多管闲事,自以为是的。"
  "……??!"谭一鸣瞪大眼睛,没太搞明白他是夸自己还是骂自己,尴尬道,"你怎么啦?心情不好啊?"
  贺庭远却忽然说:"那我也去北京吧。"
  "哈?"
  "不是要做一辈子的朋友吗?"
  "啊……"
  自己刚刚有说一辈子吗?不过……这话听着可太他妈好听了!
  "好啊好啊,你想去哪个学校?"
  "等分数下来吧,我也没想好。"
  "嗯嗯,我都行,我反正就想去北京。"
  "嗯,好。"
  "贺庭远啊……"路况终于平坦了一些,谭一鸣感觉自己的气儿都顺了,忍不住笑着说,"等咱们一起离开这儿,到了北京,咱俩就到处走走看看,行吗?"
  身后人很久都没说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车子已经很平稳了,可一直到骑到目的地为止,背后的那双手臂都没有松开,就和他胸腔里的心跳一样,热烈又充满力量。
  当天一直把贺庭远送到家门口,谭一鸣才放心离开,他回家路上开心得不行,和那个人有了个小小的约定,激动得他恨不得走路都要飞起来。这愉快的心情持续了整整一夜,以至于他晚上做了个天大的美梦,第二天理所当然地又睡过点了,等匆匆忙忙赶到学校的时候,离早自习也只有五分钟的时间了。
  然而刚刚冲进班级的门……气氛好像有点不对。
  老师还没来,班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一个女生小声的啜泣声格外刺耳。
  "陶娜你别哭啦,说不定是误会……啊,谭一鸣来了……"
  全班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他,谭一鸣莫名其妙,走到自己座位上正准备坐下,却看到地上被打翻了一堆吃的东西,似乎还被踩了几脚,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好像是贺庭远经常给他做的包子……
  "哟,另一个主角来了啊。"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凉凉的嗓音。
  谭一鸣回头,就看到韩铄抱着手臂坐在座位上,冷笑道:"谭一鸣,你藏得很深啊,怪不得学校掖着藏着的,原来是两个优等生啊,果然跟我们这些拖后腿的待遇很不一样呢。"
  谭一鸣还没明白他的话,一旁抽噎的陶娜忽然冲着韩铄喊:"跟一鸣没关系!肯定是贺庭远缠着他的,一鸣喜欢的是我!他才不是变态!"
  谭一鸣脑子里轰地一声,整个人傻住了,下意识猛地看向贺庭远,却看到他仍是背对着所有人,只是衣服好像有些凌乱。
  陶娜这么一喊,另一个女生也带着哭腔叫起来:"你胡说!肯定是你们看错了!贺庭远才不是那种人,你们都闭嘴!"
  说话的是夏敏,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贺庭远很久了,可她说出口的这些话,让谭一鸣突然就明白了什么,他几乎来不及思考,就本能地反驳道:"你们胡扯些什么呢?!有毛病吗!"
  "有毛病的不是你和贺庭远吗?"韩铄阴阳怪气地笑道,"好学生就是不一样啊,检讨不用写,通报批评也省了,全校老师都护着呢,果然牛逼呀。"
  "你他妈放屁!"谭一鸣忍无可忍地冲他走过去,一把拽住他的领子骂道,"你哪只眼睛看到那两个人是我跟贺庭远了?!你他妈自己被老师抓了,还想拉别人下水?!"
  韩铄死死瞪着他,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音量也拔高了:"那天晚上你俩都没上晚自习,怎么着,你想跟我说那是巧合?老子跟任瑶也他妈是巧合呢!"
  "我那天有事儿!我跟老师请假了!"
  韩铄冷笑:"那我昨天可能是瞎了,看到两条狗在街上搂搂抱抱呢。"
  谭一鸣猛地一震,下意识松了手,瞳孔微微发颤起来。
  "怎么不否认了?"韩铄松了松衣领,站起身来,和谭一鸣对视道,"抱的那个紧啊,我家任瑶都不好意思当街那么抱着我呢,俩男的是不一样啊,开放得很呢。"
  "你他妈……"
  "还有,"韩铄努努嘴,下巴指指地上的垃圾,冷森森道,"听陶娜说持之以恒地送了三年呢,这是真贤惠啊,我他妈都要感动死了!"
  谭一鸣忽然就说不出一句话,拳头死死握着,身子却无法挪动一下。他通红着眼睛恶狠狠瞪着韩铄,可反驳的话却一句都说不出来,韩铄得意地抱起手臂,哼笑道:"我说你上次看片儿那么激动呢,原来真的是踩着痛脚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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