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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炀看着对方亮晶晶的眸子和张扬的笑脸，半晌后也抬起手来，微微点了下头：“你好，俞炀。”
第23章
没什么变化的日子，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高一下学期刚开学的第一天，俞炀刚刚踏入班级的门，就习惯性地听到关于某个人的各种传言了。
“我查出来了，李墨白手上的表有五百多万！”
“表算什么呀，听说他家给咱们学校捐了个楼！才给破格不需要中考成绩就来四中了，还是安排到咱们这种重点班呢。”
“他家到底干什么的？”
“查不出来……不过他爸肯定是美国人，我朋友有次在街上看到过他们一家三口，他爸长得可帅了！”
“猜也能猜出来吧？他长得多好看啊，都能当明星了……”
“关键他成绩也不赖啊，刚回国耶，居然也能考到班级前20，要不是文科拉后腿，他数学英语物理化学的成绩好高啊！”
“英语还满分……”
“他美国来的，英语满分不是应该的嘛！”
“那你倒是把语文考满分呀！”
“啧啧啧，还没怎么的呢，你就开始替人家说话啦~”
俞炀留着心神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讨论，直到教室门又被推开，屋子里一下子就静了两秒。
“嗨！大家早上好呀~！今天天气可真好哈哈！”
其实大家都没有第一天见面跟所有人打招呼的习惯，可李墨白这么一说，其他人都不觉得唐突，反倒跟着一声声附和起来，班里一浪接一浪地响起好几声的“早上好”。
李墨白从门口走到座位的路上，随机跟好几个人都互动了两句，什么“你是不是假期长高啦！”、“你剪头发啦，新发型好漂亮呀~！”、“你是不是瘦了不少呀？好厉害！”……等等，最后走到俞炀身边坐下的时候，反倒没那么多啰嗦的话，只歪头笑一笑，开开心心地朝他伸手：“好久不见啦，俞炀~”
整个班级的气氛都被他带得热情愉快起来，俞炀看他跟个花蝴蝶似的飘了一路，这会儿又笑得像小孩子一样，心情莫名也轻松了不少，便顺着他握了握手，点点头：“好久不见。”
“你上学期的成绩好好啊，”李墨白一脸羡慕，“就比第一名差三分！太厉害了！”
这话可不是什么夸奖，俞炀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哦了一声。
“说起来，期末考试那时候，你整理了不少笔记呢，你要是不用了能不能借我看看？我要恶补一下文科，考得太差了。”
俞炀的神色犹豫了一下：“那些我送给另一个朋友了。”
“啊，这样啊，好可惜，”李墨白想了想，便凑近他一点，眨巴着眼睛笑道，“那这学期的借我好不好？”
俞炀稍微往后退了退，迟疑说：“还是要给我那个朋友的，抱歉了。”
李墨白抿了下嘴巴，靠在椅背上可怜兮兮地看他：“借我看看也不可以嘛？”
“……”
“借我嘛，我抄好了还给你好不好？”
“……”
“求求你啦俞炀~~帮帮我嘛！”
俞炀看着那双晶晶亮的黑眸子，终于还是不忍心了，点了点头：“那你抄完要还给我。”
“知道啦！谢谢！”
说着他忽然贴近过来，在俞炀脸上轻轻蹭了一下。俞炀和李墨白本就是班里的中心人物，这会儿忽然就贴贴了，屋子里的嘈杂声顿时又戛然而止。李墨白显然也感觉到了，回头看着大家哈哈笑道：“这是美国的社交礼仪啦，我都很克制没亲他了~大家不要这么惊讶嘛。”
众人回过神来，信了他的话，纷纷笑出声来，还揶揄说：“美国人真的见谁都抱着贴脸亲嘛？”
“也不是啦，一般都是和关系亲密的人，或者……比较喜欢的人呢。”
“哈哈哈，说得好像你喜欢俞炀似的！”
李墨白哈哈一笑，冲着俞炀扬了扬眉：“我是很喜欢他啊，很想和俞炀成为好朋友呢~”
大家早已经习惯他这种奔放的言辞了，只当他是开玩笑，也没人往心里去。
唯独俞炀皱起眉来，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等人群的目光不再聚焦他们的时候，便微微侧过头，朝身旁的男孩儿看了过去。
而对方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身子还前倾过来，用口型和他笑着说：我认真的。
俞炀下意识躲开他的目光，对方却靠得更近，没给他后退的机会，蹭到他耳边呢喃了一句话：“I fancy you.”
放学铃响起的时候，邵铭泽走过来拉着俞炀说：“有家新店特好吃，陪我去尝尝啊。”
俞炀嗯了一声，刚要站起身，李墨白便也拉住他，笑道：“明天约好的，不要忘了哦。”
“……嗯。”
等俩人出了门，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了，邵铭泽脸上的假笑便消散了，反而神情复杂地看着他，问道：“李墨白怎么回事？”
俞炀皱着眉没搭理他。
邵铭泽便自顾自说：“你别装傻啊，我观察好几个月了，那小子明显在勾搭你，其他人是不懂这种事儿，我现在可不瞎了。”
俞炀烦闷道：“知道你懂得多了，少说两句行不行？”
邵铭泽停住脚步，严肃道：“你别忘了你还有梁池。”
俞炀也跟着停下来，瞪着他说：“怎么的，我对他好，还得绑在他身上了？”
邵铭泽一惊，没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你不是……你不喜欢他吗？”
“谁喜欢他了！”俞炀下意识就反驳，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
“……虽然我也一直想不明白这个事，可是你……”邵铭泽欲言又止，忍不住又说，“我不信你没对他做什么，他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你既然已经开始了……”
“你好意思说我吗？你自己呢？”俞炀心里烦躁，张嘴就开始乱开炮，“你跟杨露没关系？孙颖呢？你不是在打她主意吗？你都能操一个扔一个了，怎么我就不行了？就因为我他妈喜欢男的？”
邵铭泽猛吸了口气，也有点怒了，可还是努力让自己冷静一点，跟他讲道理：“我跟她们是你情我愿，你这算什么？我跟她们分手也是说得清清楚楚的，好歹有始有终，梁池呢？他连怎么开始都不知道，他多依赖你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你要是真对这个李墨白有意思了，就跟梁池说明白这种事情，你欺负一个脑子不好的傻子，过分了知不知道？”
“你他妈在这儿装什么圣人呢？脚踩多少条船的不知道是谁，我这不是向你学习呢吗？就许你对女生不负责任，到我这儿就指手画脚了？谁他妈给你的资格，老子不用你管！”
邵铭泽终于忍不住了，用力捶了他一拳，怒道：“我他妈是为你好！我对任何人都没有像你对梁池那么认真过！老子是怕你后悔！你明明就是喜欢他，别他妈自欺欺人了！”
“谁喜欢他了？！”俞炀猛地甩开他，整张脸都黑下来了，“他哪里值得我喜欢？他配吗？”
邵铭泽都快要气笑了：“是，他不配，他他妈从头到脚都不配，我也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了那么个人疯成这个样子到底图什么！你跟李墨白是般配得不得了，你俩在一块儿才是天经地义，我也这么觉得！可你跟梁池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你是现在才知道吗？你们往后的差别只会越来越大，你是现在才发现这种事情吗？！”
“所以我现在想了结这种错误了，有什么不对？”俞炀的胸膛重重起伏了几下，忽地又笑出声来，“我告诉你，原野说的那个会馆，我去过两次。”
“……什么？”
“他说的没错，那才是我们该去的地方。我以前只以为我自己不正常，可事实是我们这样的人他妈的数都数不过来，我是以前不懂事招惹了那个傻子，现在知道世界那么大了，随便抓一个出来都比他强一百倍！所以想结束之前的错误有什么不对？他甚至都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甚至都不懂什么是感情！我们根本就算不上任何关系，开始都没有过，连负责任都谈不上！”
邵铭泽被他吼了两嗓子，反倒突然冷静下来了，只是看着他的目光有些难过，很久后才无力地说道：“俞炀，感情这个东西，不是这么比的。”
“……”
“你可以说服我，可以说服任何人，甚至可以说服你自己，但是……”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情不自禁，不是理智可以控制，也不是能放到天平上去衡量得失的。”
“我只是觉得……虽然那个人真的配不上你，可是你可能比你以为的，更在乎那个人。”
“我只是不想你后悔，你还是看清楚自己的心吧。”
邵铭泽的话一整夜都在俞炀脑子里不停地环绕，事实上那些话不需要那个人说出口，他自己在这段时间里就反复这样和自己对话。
到底爱那个人什么呢？他曾努力让自己数清楚，却实在一件都数不出来。
甚至承认自己喜欢那个人，都让他有种难以启齿的羞耻感。
我为什么会喜欢他？
我为什么会对那种一无是处的傻瓜有欲望？
为什么看到他就想亲吻，想抚摸，想压在身下，想狠狠地肆意侵犯他？
到底为什么？那个人又凭什么？
凭什么让我为他苦恼这种可笑的事情？
没了我他都活不下去，一个自理能力都有问题的人，我究竟是不是疯了，才会对他念念不忘？
爱情这个东西，到底又是一个什么鬼东西。为什么我会爱上一个连我自己都看不起的人？
爱……难道这种感情，真的就是爱吗……？
第二天周六，俞炀刚刚到了和李墨白约好的地方，对方就像是已经等了蛮久，挥着手中的球拍笑着朝他喊：“这里这里，快来！”
李墨白说他回国之后就没有遇到一个合适的球友，想约俞炀来一起打网球，当时俞炀就说自己也不会打，那人反倒高兴地眯起眼睛，笑着说：“正好，我教你呀。”
鬼使神差地答应下来，于是这会儿就和他约在了球场外头，也接过了那人给他额外带来的一只球拍。
俞炀一直以来运动神经就很发达，滑雪滑冰都是半小时学会，还滑得有模有样的，篮球更是没打几天就能当前锋冲了，网球自然也难不倒他，只练了一个上午，学会了基本的接发球动作，居然就能简单地和李墨白打几个回合。
一直打到快要到午饭时间，俩人才停了手，李墨白走过来由衷地赞叹：“你好厉害，学得太快了，我上网用了半个月时间呢，你居然三个小时就搞定了。”
俞炀微微勾了下嘴角：“练了七八年拳击了，四肢发达吧。”
“可你头脑也不简单啊~”李墨白嘿嘿笑道，“我可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俞炀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闭嘴装傻了。
这个网球馆有洗浴的地方，俩人都打了一身汗，也带了换洗衣服，就去了浴室各自找了个隔间洗澡。李墨白就在俞炀边上，俞炀快洗得差不多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口有人喊他：“俞炀，你那儿有沐浴露吗？我这边的空了。”
俞炀哦了一声，把沐浴露拿起来，开门准备递出去。可手还没来得及伸过去，门口的人便忽然挤进来，光溜溜地站在他面前，靠在门板上笑道：“要不我在你这儿洗好啦。”
俞炀惊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觉得有点尴尬：“你先出去。”
李墨白反倒靠得更近，压低了声音笑道：“你身材可真好，一身肌肉，还不是那种壮得难看的，真完美。”
俞炀吸了口气，躲闪他的目光，有点接不上话。
李墨白慢慢贴近他的身体，抬起一只手戳了戳他的胸口：“其实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我们可能是一类人了。”
“……”
“你身上有种……怎么说呢，特别吸引人的东西，又酷又野，发脾气也帅得要命，真没想到国内也有这样的人，我都忍了好久了，”李墨白慢慢抱住他的脖子，歪着脑袋笑道，“你是单身吗？”
俞炀被他勾引得浑身发热，喉结滚了好几下，没表态，只皱着眉说道：“你先站直了好好说话，别贴着我。”
“我觉得你还挺喜欢我贴着你啊~”李墨白干脆两只手都环住他的脖颈，笑嘻嘻地说：“如果你是单身的话，我们要不要试试在一起？”
“……”俞炀残余的理智还在微弱地挣扎，脑子里有个呆呆的身影不停地窜上来，让他没法张嘴答应什么。
他用了最大的意志力勉强拉开李墨白的手臂，哑声说：“我先出去了，你自己洗吧。”
对方却挡住身后的门，抬腿蹭他的大腿，一脸无辜地说：“你没理由拒绝我啊，我哪点配不上你啦？”
“……”
一只柔软的手附上他的胸口，然后一点点下移到胸腹，最后停留在更低的位置，虚虚覆盖着，耳边的声音却轻笑着说：“不在一起也没关系，或者……先验货，再付费？我不介意哦。”
明明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淫靡起来，偏偏这个人的声音却透着极为干净的透澈。
“俞炀……”男孩儿身上有种迷惑人的香气，不知道是沐浴露的味道还是别的什么，那香味渐渐逼近过来，最后停留在他耳边，缓缓吐出一口气来，“我真的喜欢你，我们试试，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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