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说的话让师叔不悦了?”靳玄野将陆厌抱紧了些,致歉道,“别死,我再也不说混账话了。”
陆厌含笑道:“并非你的过错。”
“就是我的过错,不是‘师叔的身体用起来不差’,而是我喜欢师叔的身体,喜欢与师叔欢.好。”靳玄野哀求道,“师叔活下去。”
“难为你说言不由衷的话了,对不住。”陆厌应承道,“在你允许我去死之前,我不会再求死了。”
“不是言不由衷。”靳玄野强调道。
陆厌随口道:“既然不是言不由衷,你愿意与我结为道侣,夜夜春.宵么?”
靳玄野顿时语塞。
“不愿意是应该的。”陆厌又笑了一下。
“我……”靳玄野鬼迷心窍地道,“师叔若是求我,我便答应与师叔结为道侣,夜夜春.宵。”
他以为陆厌定不会求他,就算说错话了,亦没甚么了不得的。
岂料,陆厌居然不假思索地道:“求你与我结为道侣。”
靳玄野进退维谷,不得不沉默以对。
“明日天一亮,我们便去见师兄罢。”不待靳玄野作答,陆厌自顾自地勾了勾靳玄野的尾指,“一言为定。”
靳玄野盯着自己的尾指,猝然被陆厌掀翻。
陆厌坐下.身去,一起一伏,双手撑着靳玄野的胸膛,居高临下地端详着靳玄野的眉眼。
眼前的陆厌依然面无表情,姿态却是放浪形骸,与以往截然不同。
我的身体既然用起来不差,便让你好好地用上一夜罢,望你明日能干脆利落地送我上路。
陆厌心下如是道。
直至力竭,陆厌方才倒在靳玄野身上,哑声唤道:“夫君。”
见靳玄野面露错愕,他莞尔笑道:“不久后,我们便是名正言顺的道侣了,这声‘夫君’我难不成唤不得?”
靳玄野上一世哄陆厌唤他“夫君”,是为了取信于陆厌。
对于“夫君”二字从陆厌口中唤出来,他只觉得一阵恶寒。
而这一世,上一世起的鸡皮疙瘩一点也无,他甚至……甚至不得不承认他喜欢听。
“再唤一声。”他情不自禁地道。
“夫君。”陆厌有求必应。
“再唤一声。”
“夫君。”
“再唤一声。”
“夫君。”
……
陆厌暗道:靳玄野这么做是为了让我乐极生悲么?
“娘子。”靳玄野将陆厌拥得更紧些,又问陆厌,“能再来一回么?”
陆厌问道:“夫君是否心悦于我?”
靳玄野定会说心悦于他。
果不其然,靳玄野望着他道:“师……娘子,我心悦于你。”
我才不心悦于你呢,我是为了更好地折磨你才这么回答的。
靳玄野在心里补充道。
“既是如此,我们便是两情相悦了。”陆厌说了与上一世一模一样的话。
靳玄野不满地道:“可师叔还未说心悦于我。”
陆厌认真地道:“我心悦于你。”
靳玄野要求道:“应当加上‘夫君’二字。”
陆厌顺从地道:“夫君,我心悦于你。”
“夫君龙精虎猛,娘子可否容夫君再来一回?夫君定教娘子心满意足。”靳玄野与陆厌调笑道。
“夫君可不要逞强,以免马上风。”陆厌难得说笑。
靳玄野自吹自擂地道:“夫君我金枪不倒,才不会马上风。”
陆厌明白自己与靳玄野各有打算,根本不是两情相悦的佳偶。
虽是如此,一旦被靳玄野填满,他仍是不由自主地心生妄想。
倘使他不曾对靳玄野下情毒,他们是否有朝一日当真能两情相悦?
唇瓣被靳玄野吻住了,十指被靳玄野扣紧了,腰身正迎合着靳玄野款摆,耳畔尽是粘腻的水声。
烛光摇曳,在床帐之上印出了他们俩人交缠的身影,密不可分,宛若一双交颈鸳鸯。
窗外是银光灼灼的明月与过早盛放的桃花。
花好月圆便是如此了。
只可惜……
第十章
直至陆厌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靳玄野方才小心翼翼地退了出来。
这一世,靳玄野分明换了女儿红,分明不曾中情毒,竟然远较上一世中情毒之时,更为迷恋陆厌的身体。
陆厌被世人称作“九霄仙子”,论样貌自是万里无一,不管是皮相抑或骨相皆无可挑剔。
即使陆厌现下发丝凌乱,唇瓣发肿,通体一塌糊涂,亦是美得惊心动魄。
但靳玄野自认为并非只重颜色的肤浅之人。
“娘子……陆厌。”他似乎是唤陆厌“娘子”唤上瘾了。
“陆厌,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他伸手覆上陆厌的咽喉。
掐死陆厌。
不,他下不了手。
他不想陆厌死,至少目前不想。
陆厌的喉结稍稍磨蹭着他的掌心,再再提醒他,不论这张皮囊如何得不可方物,陆厌亦非女子。
他并不是断袖,为何会在没中情毒的情况下,一而再再而三地同陆厌交.欢?
倘使只是不愿见陆厌七窍流血,按陆厌所言,寻个小倌来便是。
小倌……
眼睁睁地看着小倌将陆厌弄成眼前这副淫.靡模样么?
陆厌毕竟是“九霄仙子”,他身为九霄门掌门弟子,岂可容许他人染指陆厌?
寻个小倌来行不通,那他做上一两回便是,何必如此屈就?
要不是陆厌无以为继,且身受重伤,他甚至恨不得做到天荒地老,就算马上风,亦认了。
他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这脑袋里究竟在想些甚么乌七八糟之事?
是因为初试云雨么?所谓的一夜夫夫百日恩?
上一世,他亦是初试云雨,却对陆厌生了杀心。
且随着云雨的回数增多,杀心愈重,进而对陆厌痛下杀手。
陆厌的死状他记得一清二楚,即便一袭血衣,身上尽是血窟窿,陆厌瞧来依旧高高在上,不可攀折。
就算陆厌的尸身长出了星星点点的尸斑来,发出了尸臭,渗出了尸水,陆厌仍是矜贵的“九霄仙子”。
他陡然想起上一世自己曾弄断了陆厌的两根肋骨,于是下意识地一根一根地抚摸了起来。
陆厌消瘦得厉害,肋骨根根突起。
上一世的今日陆厌亦这般消瘦么?
“娘子……”他方要改口,又觉得唤“娘子”并无不可,遂继续自言自语道,“娘子为何瘦成这样?我记得娘子以前没这么瘦。”
肋骨上伤不少,有几个时辰前,陆厌当着他的面用南阳玉簪捅的新伤,亦有旧伤。
一根,两根,三根……二十一根,二十二根。
二十二根?
人体的肋骨不应当是二十四根么?
他数了数自己的肋骨,确实是二十四根。
那么,陆厌是天生如此,抑或后天如此?
若是后者,是何人所为?师祖么?
上一世,他与陆厌欢.好了足足一月,他竟压根没发现陆厌少了两根肋骨。
不行,不行,他绝不能因为陆厌兴许受过生拔肋骨之苦而心软。
他这般想着,双手却将陆厌抱得更紧了些。
片晌,他又慌忙松开,生怕再次弄断陆厌的肋骨。
“娘子。”他唤了一声,继而低下首去,一点一点地亲吻陆厌的肋骨。
好一会儿后,他直起身,端了水来,为陆厌擦身。
尚未擦拭罢,他突地想起陆厌原本在房门外设有结界,应是让他滚出去之时撤了。
“娘子,我该如何做才好?”
哪有受害者问加害者的道理?
他委实是胡涂了。
可是他亦好生折辱了陆厌一番,已不是单纯的受害者了。
纵使这一世的陆厌有意悔改,上一世的陆厌却无法悬崖勒马。
既是陆厌有错在先,他折辱陆厌天经地义,有何不可?
他满心矛盾,擦至陆厌泥泞不堪的下.身,定了定神,细细地用手指将脏污勾出来。
“嗯……”
他猝然听得陆厌低吟一声,既觉这低吟销.魂.蚀.骨,又觉自己做了坏事被当场抓住了。
“醒了么?”他故作镇定地问道。
陆厌并未回答他,他不由自主地舒了口气。
陆厌吞下颇多,他费了一番功夫,才弄干净。
他盯着肮脏的锦帕,脑中鬼使神差地冒出一个念头:这陆厌若是女子,可能已怀上我的骨肉了罢?
陆厌会对怀上了我的骨肉一事作何感想?
大了肚子的陆厌还能终日面无表情么?
与大了肚子的陆厌交合是何等滋味?陆厌又会是甚么表情?
由陆厌诞下的孩子会更像陆厌,还是更像我?
……
啊,我莫不是被淫.魔夺舍了罢?
不然何以满脑子俱是云雨之事?
打住,打住,第一,陆厌并非女子,怀不了身孕;第二,假设陆厌能怀上身孕,哪怕陆厌磕头求我,让我施舍给他一个孩子,我都不会同意。
他重重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才继续为陆厌擦身。
越不想去想,便越要想。
他只得快手为陆厌擦好身,又为陆厌穿上了亵衣、亵裤。
而后,他去冲了个凉,吹了好一会儿山风,待得冷静后,才叩开了陆厌的房门。
他以为陆厌定然昏睡不醒,岂料,陆厌竟坐在床边发怔,俩人霎时四目相对。
“多谢你照顾我。”陆厌致谢道。
“不客气。”靳玄野答道。
无人再出声,一时间惟有虫鸣作响。
“歇息罢。”陆厌躺下.身去,背对着靳玄野。
靳玄野不假思索地上了床榻,并环住了陆厌的腰身。
陆厌阖上双目,默不作声。
情毒现下正蛰伏着,他却期待着靳玄野扯下他的亵裤,长驱直入。
不久前,靳玄野曾用过如今的姿势抱他,温柔缱绻。
由于失血过多,加之体力透支,他适才业已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
然而,靳玄野一出门,他竟马上醒了过来。
他以为靳玄野暂时不会回来了,未曾想,靳玄野非但回来了,还与他同眠。
啊,他定是睡胡涂了,差点忘了他与靳玄野约好了明日要去见师兄。
靳玄野兴许会在明日动手罢?
若是如此,他会较上一世早死将近一月。
第十一章
眼见东方微微泛出一线鱼肚白,陆厌即刻拨开靳玄野揽着他腰身的手,下了床榻,双足堪堪点地,便是一踉跄。
靳玄野一把扶住陆厌,歉然地道:“是我太不节制了,对不住。”
“无妨。”昨夜乃是陆厌如今这副肉身的初.夜,被靳玄野使用过度了,以致于浑身上下酸软不堪,若非中了情毒,便于承欢,他怕是连这床榻都下不得了。
他感知着从靳玄野手中渡过来的体温,脑中顿时浮现出昨日种种。
除了折辱他之时,靳玄野皆待他很是温柔。
这一夜春.宵远胜上一世的一月春.宵。
足够了。
他抬手环住靳玄野的后颈:“夫君,我心悦于你。”
陆厌原本在靳玄野心目中应是高山仰止,是以,当陆厌堕入红尘,第一次对靳玄野投怀送抱之时,靳玄野先是手足无措,后是愤怒、厌恶,而今他却是甘之如饴地扣住了陆厌的腰身,并耳语道:“我亦心悦于娘子。”
陆厌催促道:“那我们快些收拾妥当去见师兄罢。”
靳玄野提议道:“娘子眼下行走不便,我们不若歇上一日再去见师父罢。”
“我不打紧,便今日罢。”陆厌坚持道。
“好罢。”靳玄野扶陆厌躺下,继而为陆厌揉按双足。
陆厌默不作声,暗忖道:由靳玄野这副模样瞧来,他是真心将我当做娘子了?不可能,不过是做戏罢了。
上一世,靳玄野教他乐极生悲,那么这一世呢?
在踏出房门的一剎那,他重重地阖上了双目,却并未感受到疼痛。
他当即垂目一瞧,心口并未嵌着那南阳玉簪。
是他表现得太差了,远不及乐极,故而生不了悲?
“靳玄野。”他侧过身去,直截了当地道,“你不杀我么?”
靳玄野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陆厌昨夜突然说“你愿意与我结为道侣,夜夜春.宵么?”并不是出于心悦,而是为了求死。
于是,他望住陆厌,答道:“我不杀你。”
陆厌了然地道:“你尚未折辱够我么?”
“我……”靳玄野一时语塞。
陆厌逼至靳玄野身前,俩人几乎吐息交织,他盯着靳玄野的双目,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要折辱我多少时日,才能满足?两日,三日,四日……百日,千日?抑或更久?”
“我……”靳玄野后退一步,理所当然地道,“是你对不住我,你有何资格逼问我?”
“是我对不住你,我拿命赔你不够么?”陆厌口吻平淡地道。
靳玄野生怕陆厌再寻短见,慌忙道:“你这命我目前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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