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灯,我想好好看看。”
祁少虞捏着兜里的红绳反驳:“短头发有什么好看的。”
“不是,是看你。”
陆宥礼的指尖从发觉他剪头发的那刻就没有离开过,祁少虞被他弄得有点烧,“非要看?”
“嗯。”
“那你要不先放开我。”祁少虞认命闭上眼睛,“人的胳膊长度是有限的,你这样抱着,我碰不到开关。”
陆宥礼沉默一瞬:“我来。”
“开那个小夜灯,不要开顶灯。”
开关落下,暖黄的光晕照亮房间的一角,短发的少年坐在床上,头发末端微微有些卷,五官立体了许多,也没那么显凶,和之前完完全全是不同的感觉。
祁少虞知道他拗不过陆宥礼,索性抱着胳膊直接摆烂:“看吧,看个够。”
“好。”
陆宥礼凑近,指尖卡住他的下颌,再缓缓向上移动,指腹摩挲过唇瓣,眼神炙热到要把祁少虞每一寸模样都刻进骨子里。
他喉结滑动两下,声音低哑:“可以亲你吗?”
第38章 Chapter 38
祁少虞睁大了眼睛,一把捂住陆宥礼的嘴,愤愤地说:“一天到晚净想着亲嘴!”
陆宥礼沉思一会儿,发出的声音不太清明:“其实也不是一天到晚。”是每时每刻。
还剩半句没有出口,不过祁少虞也没心思担心后面,他一直在想兜里的红绳应该怎么送出去,编的那会儿上头得很,压根没想到后续。
就像生活需要仪式感的调和,一份饱含心意的礼物也不该就那么草草的送出去,如果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那他宁愿收好礼物,耐心等待冥冥注定的缘分降临。
祁少虞赶人:“睡了,快回去。”
陆宥礼悻悻摸了下鼻尖,又失策了。
“咚咚。”两下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虞崽,睡了吗?妈妈进来了?”虞女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祁少虞一个激灵,按住了正要起身的陆宥礼:“妈你等等,我、我没穿衣服......”
他母上不是向来爱睡美容觉吗?怎么今天都这个点了,还没睡!
三楼基本平日里除了打扫的阿姨,根本没有人踏足,所以祁少虞从来都不锁房间门,而且现在开阳台门太晚了,关门回锁的声音肯定能让他母上听见。
没办法,祁少虞手忙脚乱的指挥陆宥礼藏进衣柜里,见他慢吞吞的,就直接动手把人往衣柜里塞:“进去!进去,快呀!”
陆宥礼有点哭笑不得,“原来我那么见不得人吗?”
那倒不是见不得人,只是他们俩平常在家相处都没那么亲密,现在大晚上又独处一室,怎么都说不过去,而且祁少虞简直不敢想象他母上知道自己和陆宥礼这事之后的表情。
嘶,还是瞒着吧,高考之后再找个机会讲。
祁少虞把那个从衣柜里探出来的脑袋又按回去,满脸咬牙切齿:“笑什么笑,再笑把你头打歪!”
“错了。”
陆宥礼无奈,只能抱着膝盖缩了回去,外边的虞夫人的声音还在继续:“哦,你今天怎么这么讲究,平常让你穿衣服都嫌弃。”
“哎呀!”祁少虞恼了:“是裤子!我没穿裤子!”
祁少虞拉上了衣柜,几乎是下一秒,虞夫人就开门进来了,幽暗的房间,还有大床上亮着屏幕的手机,虞夫人咆哮的声音响起:“臭崽!玩手机又不开灯,家里是没钱缴电费吗?需要你省这点?”
祁少虞生怕他母上发现衣柜里藏了个大活人,索性直接挡在衣柜门前,伸手把灯打开:“刚刚不小心把灯碰关了。”
虞夫人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但祁少虞除了有点脸红之外,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她惊呼一声:“你头发呢?”
“嘶。”祁少虞头疼,他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可现在也没法含糊过去,只能顶着他母上万分震惊的眼睛承认:“还能怎么,剪、剪了呗。”
“啊?谁给你剪的,乖崽是不是有人在学校欺负你了?”
虞夫人满脸焦虑,实在没忍住,动手薅了两把祁少虞的头发,痛得他皱五官皱成一团:“没有,是我自己想剪。”
“真的?”虞夫人狐疑,她可太知道祁少虞有多宝贝这头发了,怎么可能说剪就剪?
虞夫人张了张嘴,本来还想再追问什么,但目光触及到凌乱的床铺,似乎有什么不同寻常?
祁少虞见状不对,侧过身子挡在她面前,打断道:“妈,你不是有事找我吗?”
“后面几天小陆的爸妈要回来跟我们一起过年,你跟人家要好好相处,别整天老摆着个臭脸,笑一笑,有亲和力一点,还有,小陆话少,你不许欺负人家。”
“我欺负他?”祁少虞简直难以置信,这简直是他这半年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他母上是不知道陆宥礼每天都是怎么调戏他的!
“那不然呢?”虞夫人戳戳他的脸,“小陆那么有礼貌,总不至于来招惹你吧?”
祁少虞欲言又止,他含糊两句:“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什么?”虞夫人没太听清。
祁少虞放弃挣扎:“知道了,我不会欺负他的。”
“乖崽,早点睡觉。”虞夫人微笑:“要玩手机也开灯玩。”
送走了虞夫人,祁少虞松了一口气,然后反手把门锁上,陆宥礼听见动静,适时推开衣柜门出来,他问:“走了?”
“那不然,还想打个招呼?”祁少虞没好气。
“也不是不可以。”陆宥礼笑了笑,但目光触及到床上的两个手机时,却愣了一瞬。
祁少虞顺手捞起手机:“怎么,你也觉得我会欺负你?”说到这个他就来气:“咱俩到底是谁欺负谁!明明......”每次都是陆宥礼吃他豆腐!
“明明什么?”陆宥礼不动声色把手机拿起来,凑近了看他。
有些时候陆宥礼这人就是欠的,他明明就知道原因是什么,还非得听人重新说一次。
“明知故问。”祁少虞瞪他一眼:“滚回去睡觉!”
“那好吧。”陆宥礼表示惋惜:“晚安。”
“嗯。”祁少虞死装,表面上拿着手机在玩,背地里那根红绳都要攥出汗来。
陆宥礼关上门的那刻,这根红绳就注定今晚无法送出。祁少虞翻了个身,也没了再玩手机的心思,他把捏着红绳的手贴在靠近胸口的位置。心想,总有机会亲手套上的。
—
海滨城市的冬来得并不汹涌,哪怕是一年中寒意最浓的时刻,迎接新年的从来都不是飞舞的纯白雪花,而是锦绣团簇的各色花卉。
虞夫人买了好大两盆喜气洋洋的金桔、还有玫红的蝴蝶兰放在客厅里,两种若隐若现的清香混在一起,出奇的舒服。
偌大的落地窗贴上了火红的窗花,花园里的玫瑰圃上挂满了小彩灯,还有迷你灯笼,年味在不知不觉间就溢了出来。
腊月二十九那天下午,载着陆宥礼父母的飞机落地海市。出门前,祁少虞被他母上逼着穿了一身红毛衣。
这毛衣穿得祁少虞浑身不舒服,他的衣服都是黑白灰,哪里有这种亮色,而且这衣服穿着给别人的感觉就是,这人没那么稳重。
他苦兮兮问:“我一定得穿这么幼稚的颜色吗?”真的不会给陆宥礼爸妈留下一点不稳重的印象吗?
虞夫人替他理了理衣角,“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这衣服穿着多精神,多好看啊。”
祁先生妻唱夫随:“嗯,年轻人应该朝气一点。”
“。”
祁少虞服气,但出发在即,他也不好让所有人都等他换衣服,只能硬着头皮穿出去“见家长”。
等两人走远后,陆宥礼悄悄勾勾他手指,压低声音说:“穿红色很好看。”
祁少虞脸上烫得要死:“闭嘴!”
其实陆宥礼没说错,冷白皮穿红色,怎么都是好看的。松松垮垮的红色毛衣挂在祁少虞身上,下边是一条黑色长裤,球鞋的logo半露出来,慵懒随性。
趁着客厅没人,陆宥礼反握住他的手,嘴角翘起:“小乖,做你自己就好,喜欢你的人永远比你想得多。”
祁少虞抿抿唇,道理都是这样,实践起来困难得多。他被陆宥礼温柔又热烈的目光看得不自在,索性含糊着转移话题:“快走,一会儿爸妈该怀疑了。”
陆父陆母的在飞机下午三点整准时落地,国际到达的出口里,人群鱼贯而出。
大冬天的,祁少虞紧张得手心冒汗,他唇瓣抿成一条直线,目光定在出口处,一刻也不曾挪开。
突然,他听见他母上惊呼一声:“衫衫!这里!”
祁少虞只觉得自己后背一紧,险些连礼物都拎不住。顺着他母上的视线望去,一对穿着白色大衣的中年夫妻在人群中尤为显眼。
云衫摘下口罩,露出一张和陆宥礼有七八分像的鹅蛋脸来,她脸上的笑容带着腼腆:“阿虞,好多年不见了。”
“说这话!”虞夫人嗔怪一声,两人亲昵地挽着胳膊,陆父和祁父则相互示意着点头。
“爸、妈。”陆宥礼和久别的父母一一拥抱,此时此刻,祁少虞发觉自己指尖有点抖,虽然陆父陆母的气质都很温和,但眉宇间属于科研行业特殊的严肃还是若有若无的存在着。
讲真的,他不止是紧张,还有点怵。心里甚至还在担心第一印象。
陆宥礼结实的胳膊揽在他肩膀,温暖又可靠,他很大方的介绍:“爸妈,这是祁少虞。”
祁少虞蓦地反应过来,定了定心神后,郑重道:“叔叔阿姨好,我是祁少虞,马上十九岁,身高181.7厘米,体重68公斤,血型A......初次见面,给二位准备了一点心意。”
一顿报户口本下来,他脸上跟着火了一样烫,耳朵也是,如果不是围巾包裹着,指不定有多显眼。
虞夫人看着自家那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的傻儿子,无语得一拍脑门:“这孩子打招呼就打招呼,怎么搞得像要娶人家闺女一样。”
祁少虞瞳孔地震:“!”你怎么知道?
第39章 Chapter 39
云衫其实有点社恐,但眼前这个穿着红毛衣的少年确实让她心生好感,她微微一笑,然后接过礼物:“谢谢小虞,在国内这段时间宥礼没有欺负你吧?如果他混蛋了,阿姨替你撑腰。”
祁少虞险些咬到舌头,嘴上虽然说:“没、没,他对我......挺好的。”但心里早就把陆宥礼拉出来编排一顿。
一旁的陆宥礼低下了头,没有其他原因,只是怕自己笑出声来。
祁少虞脸上烧得慌,本来想直接给他一肘子,但转头一想,总不能让未来“岳母”觉得他情绪不稳定吧,所以就只是暗搓搓瞪了陆宥礼一眼,让他收敛下快翘上天的嘴角。
从海市机场到别墅,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祁父和陆父坐在最前面,中间是两位有说有笑的女士,最后面的空间则留给了两个年轻人。
窗外的景色飞速倒流,祁少虞心里那股忐忑劲儿还没过去,他压低声音问:“我刚刚是不是有点太莽撞了?或者没有表现好?”
毕竟谁家好人一见面就恨不得报身份证号的!
“没,很可爱。”陆宥礼如实说。
双手举着礼物,说话结巴,脸和毛衣一样红的祁少虞确实很可爱,没有了距离感,和以前的冷戾是截然相反的感觉。
他想,在爱一个人这门艺术中,接纳对方的全部只是最简单的第一步,而教会对方去爱,把因为没有安全感而立起来的尖刺一根一根拔掉,这才是最重要的。
祁少虞不知道身边人现在的想法,但现在面对这种话,他已经很少脸红了,因为他发现,在陆宥礼眼里,他就算是站在桌子上高歌一曲《征服》,还顺脚踹翻两个椅子,那都是可爱的。
浓缩为一句话就是:被爱的底气。
很俗套,甚至有点扯,但祁少虞也不是多高雅的人,他只知道,他现在很幸福。
陆宥礼:“放心,云女士是位严重的社恐症患者,她刚刚没有被吓得直接躲到我爸后边,那就是很喜欢你的。”
“有这么夸张?”祁少虞虽然不是社交恐怖分子,但也不至于被几句话吓到躲起来。
“嗯。”陆宥礼回忆:“才到岛国那段时间,云女士甚至因为社恐,创下了三个月不主动开口说话的记录。”
陆宥礼补充:“陆教授要好一点,他至少工作中不会社恐。”
“那后来怎么克服的?”祁少虞忍不住问。
“被逼出来的。”陆宥礼无奈的笑了笑,“项目才起步,他们俩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开始三五天回一次家,后来一星期,一个月......也没时间社恐。”
这原因既好笑又心酸,祁少虞突然想,那陆宥礼呢,他似乎从来没有提起过自己在岛国的生活,更没说过有什么朋友。
祁少虞突然明白,为什么陆宥礼这么爱黏着他。因为当孤独成了常态,每一寸温柔都让人不得不贪恋。
晚饭是在事先订好的酒店吃的,等到别墅的时候天色渐暗,淡淡的阴影笼罩下来,像神秘的纱。花圃里的小彩灯适时亮起,宛若坠入绿野仙踪的精灵。
三楼的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陆父陆母就住在陆宥礼隔壁,同样的阳台连通了三个房间,看得祁少虞心惊胆战。
他心想,迟早得找个师傅在阳台上多加两道门。
—
三楼尽头的房间里,陆教授捣腾着他的紫砂壶,顾自说:“我原本以为和琛能劝住你,但没想到还是回来了。”
陆宥礼捧着一本原文书,抬指扶正眼镜,淡淡道:“没什么劝不劝的,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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