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扎克斯,你不去看看爱丽丝吗?是你的话,那边的据点应该……”
扎克斯沉默了半晌,然后笑着挠了挠头。“啊啊,其实我有点抽不开身啦……”他无奈地向克劳德解释起状况。
他是杰内西斯的副手,他们的军队在撤到巴诺拉前经历了一场极其失败的行动,队伍牺牲了一半的士兵,撤退的路上也不停有同僚被感染,最终成功活下来人只有三分之一。
大家起初还盼着援军,后来更多的是在等待中麻木。入眼皆是一片混沌,看不到一丝光亮,这座城只是缩影,照应的不过是山雨满天。
这时候,街头出现了一种药物,它的效力惊人,能抑制丧尸化的感染,迅速传入了巴诺拉的大街小巷。杰内西斯那时亲自四处调查,结果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那药物也一直在巴诺拉的暗网里流传,结果就造就了现在这帮派四起,摩擦不断的城市。
扎克斯在帮派刚开始兴起时还尝试教训些四处找茬的恶党,但恶行像繁衍极快的虫群一般无法遏制,被帮助的居民处境反而更加艰难。巴诺拉的法律已然形同虚设,乱世里谈论道德十足可笑,只有武力才是决定性的筹码。
但他说什么都想做点什么,于是联合了其他几个士兵一起,在城北占下了一片民区,把那里划做自己的地盘并成立了帮派。这是个以恶制恶的方法,只要他还镇守着那里,其他的帮派和狂徒就还会忌惮几分,住在里面的普通人居民也能勉强度日,所以他不能离开太久。
克劳德听了半阖双眼,叹气一般嗯了一声,也不再坚持。扎克斯摇了摇他的肩膀,坦然地望着天空,转头开始帮克劳德想法子。
“你们在找那种药啊…有点麻烦,现在已经没再听到什么沾边的消息了。如果要找的话最好去黑市那边探探,城里烦人的帮派都在黑市里做过交易,是情报最密集的地方。不过你懂得,要的不是钱。”扎克斯一边在头顶比画着各种奇怪的发型,一边模仿着狂徒们大摇大摆的动作,夸张的表演更像在演一只大猩猩,克劳德看了忍不住发出一声笑音。
扎克斯眼睛一亮,自己也噗嗤一声笑出来,随后和克劳德对了个拳。“你小子力气大了不少啊,绝对能狠揍那些家伙了!”
“当然了。”
“现在我还有点时间,要我陪你走一趟吗?”扎克斯搜遍全身,摸出一张破破烂烂的地图来,在上面描描画画,塞进克劳德手里。
克劳德摇了摇头,接过地址看了一遍。萨菲罗斯这时靠过身子来,从他的左侧肩膀探头来看。克劳德相当自然地把地图往左一移,然后随手递给了身后的男人。
“啧啧。原来你有人陪了。”扎克斯下嘴唇撇了撇,眼睛突然挤了起来 ,笑意盈盈的表情有几分从前风流浪子的神韵。克劳德不明所以,呆愣愣地和扎克斯对视,直到萨菲罗斯开口问话。
“安吉尔在守卫米德加?”
扎克斯的表情猛然干瘪了下来,苦大仇深地耷拉下肩膀。“大概是。那样最好,他到这里来肯定会气得少活十年。”
“确实是他的作风。”
萨菲罗斯不再停留,克劳德跟扎克斯打了一声招呼,跟萨菲罗斯离开了营地,按照扎克斯给的路线寻找黑市。萨菲罗斯观察着克劳德的脚步,察觉青年的心情似乎好上了许多。
他们在城市的巷道间穿行, 在一片焦黑狼藉里前进别有一番风味。街景依稀能看到旧时的繁华,马路上涂满了干涸的血污痕迹,路灯横躺在地上,各式指引牌破的破烂的烂。大街上仍然有人,马路上也有汽车驶过,可能是因为萨菲罗斯的武器与气场太过有震慑力,暗中观察两人的半感染者们并没有试图拦路打劫。
顺着扎克斯画的路线走到尽头,克劳德仔细辨认了一番,确定了眼前就是黑市的所在地。说是黑市的地方原本是个半封闭式的购物商场,有三层高,里面竟生意兴隆,停运的电梯上也坐着一些奇形怪状的人。
萨菲罗斯径直往唯一的入口走去,直行的步子毫无阻挡,而克劳德仅落后半步,却在狭窄的过道口被人拦下。那人像是个地痞无赖,又端着掌管出入的售票员的架势,向初来乍到的生客要点好处。
眼看着后来的几个男人都毫无阻拦地走进院子,克劳德明白这是只针对自己的“规矩”,大概率是因为身形所得到的“特殊优待”。
克劳德无视那人直接绕开,守门人当即伸手去揪他的领子,他微一侧身,接着锁住住对方的胳膊,一把将人反摔进院子。
这种行为终究太过惹眼,被摔进院子的男人气得面色发青,嚎叫着扑向克劳德,在纠缠中被打得鼻青脸肿。失了面子的男人留下个愤恨的眼神,恶狠狠地拂袖离开,而聚集在院子里和楼梯上的人看了一出好戏,一双双眼睛全落到新出现的两个眼生新客上。
一只酒瓶从二楼的看台摔落,清脆的响声宛如号角,随即就有一把匕首从阴暗的角落飞出,扎向克劳德后心。克劳德本欲侧身闪开,而萨菲罗斯以正宗的刀镡抵住匕首,在回首间打飞回去。
原路返回的短刃速度加倍,黑影一闪就扎回了来时的角落。惨叫从二楼炸开,靠在栏杆上看戏的人见怪不怪,并未关注那从角落里蔓延出的鲜血,只是无动于衷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看多了,也就不稀奇了,这地方屋前屋后埋的人多了去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黑市包容了一切嘈杂,即使闹剧已经落幕,混杂的讨论声和打砸声也此起彼伏。占据中间位置的大多数都是些半感染者,少数几个的普通人都藏在边边角角里,不敢向中间踏入一步。
克劳德在边上找到了一排椅子,其中一桌人见他走过来直接让出一张桌子,免得被胡乱灭口。这地方不算宽裕,克劳德坐着还算勉强,萨菲罗斯把凳子移出去一节,这才能舒服得坐下。
“下一件,凯特先生继续提供10颗龙丹、10箱肉鸡、50箱米和10把老伙计。”盖着兜帽的小个子人影站在二楼,脸上戴了个面具,一丝真容不露,声音清晰而客套。“交易条件照旧。”
场子里霎时满是嗡嗡的商议声,底下的人似乎都有所顾忌,有的懊恼有的愤怒,所有人都对这高昂的奖励趋之若鹜,却没有一个人敢振臂接应。
萨菲罗斯瞧着二楼人的面具若有所思,克劳德听着乌泱泱的人声揪着眉头,看向邻桌两个犹豫不决的人。
“喂,交易条件是什么?”
“现在还有不知道的?这买卖至少挂了两三个月了。”邻桌的大胡子对这高调入场的青年有几分敬意,他用手指剔着牙,神神秘秘地凑过来套近乎。“想知道是什么不?”
“……”感官敏锐也有坏处,克劳德嗅到大胡子嘴巴里传来的腥臭味,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肉灵芝,听说过么?就在南边的海岸古城里。”大胡子见克劳德往后仰着身子,缩回身子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那可是稀罕物,老辈人都说吃了能长生不老,可惜是千金难买啊。虽然小哥你看起来很强,但劝你还是别想了,不去还能再多活几个月。”
大胡子的同伴小胡子用手拨弄着一枚失去价值的硬币,没有搭腔,但赞同似地比了个手势。
克劳德此时反而被勾起些好奇心,像听了个没有结尾的逸闻故事。肉灵芝在书里的名字叫太岁,克劳德曾经偶然翻阅到过,按科学来讲,太岁只是一种黏菌罢了。
萨菲罗斯漫不经心地听着,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头,手藏在桌子底下,瞄准二楼的兜帽人掷了过去。他出手的速度极快,手腕残影一闪,下一秒就恢复了原来的姿势,以至于无人察觉到他的动作。
兜帽人影的面具应声开了个洞,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说话的声音却未停下,只是变得断断续续,声线带了极其明显的滋啦声。
“重复……条件……重复……条件……”
现场一片哗然,可二楼的瞭望台没人能上去,看热闹的人全向栏杆外伸着脑袋,一楼的人也都仰着脖子,试图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萨菲罗斯轻轻地嗤了一声,不急不慢地转回头来,“不管是什么,我们该去帮帮凯特先生,只要他能支付报酬。”
克劳德此时也正看着二楼,闻言与萨菲罗斯对视一眼,喊住站起来左顾右盼的大胡子问道:“只是找块死物的话,是很简单的工作吧?”
大胡子恋恋不舍地坐下,听到克劳德这样说时嗤之以鼻。“所有人都这么想,但是太岁头上动土能有什么好下场,有命去没命回。唉……听命大逃回来的人说,那里住了个疯女人。”
“疯女人?”
“啊,这儿的人都叫她诺娃夫人。”
第21章
扎克斯仔细在地图上搜寻着,因为纸面有些磨损,很多小号的字体标注已经看不太清了。他哀嚎一声,随后大声呼喊着杰内西斯求救。“不行啊,完全找不到啊——你不是本地人吗杰内西斯,那个古城要走哪条路来着?”
“哼?”杰内西斯夹着书,踱步到地图之前扫了一眼,随后将指尖抵在了南缘的海岸线。克劳德和扎克斯一起凑过去查看,萨菲罗斯把克劳德撑着的胳膊移开一些,也从缝隙中看到了被指出的地点。
扎克斯挠了挠头,为难地坐了回去。“啊,那边……那边好像全是怪物了,没人住了吧?”
“谁知道呢。”杰内西斯转过身,半坐在桌子上,对这个话题兴致缺缺。
“那个发布任务的人……”克劳德把屁股放回椅子上,话说了一半突然猛地弹起来,瞪了一眼萨菲罗斯。萨菲罗斯把手从他的腰间移开,如无事发生一样把克劳德按回了位置上。
看这多不合适,扎克斯双手交握在脸上,眼神犀利了起来,假声假气地咳嗽了两声。萨菲罗斯把地图折成方块,递给身边的青年,克劳德被一打断也忘了原本要说什么,愤愤不平地收起地图,塞进自己裤子上的大口袋里。
“现在给出这些资源可是大手笔,动员了这么多人去找一块太岁未免也太奢侈了。”萨菲罗斯看了克劳德一眼,“你怎么想?”
“没兴趣,随便你。”反正这一路都是萨菲罗斯在定目标,克劳德对跟着新人类跑来跑去已经习惯到像喝水吃饭了。而且萨菲罗斯虽然像是在问他,估计心里早有定夺。
扎克斯蹲在一边啧啧称奇,一个是他的兄弟,一个是他直系上司的同事,这放以前有点像是恐龙遇上朱丽叶,并且来了一场旷世奇缘。而且这可怪不得他乱想,他的直觉可是经过千锤百炼,此时正对着对面那俩人滴滴作响。
不一般啊这是。
朋友?兄弟?像他和安吉尔一样的亦师亦友?原来萨菲罗斯是这么没有距离感的人吗?扎克斯还在满脑子跑火车,突然一个激灵,正好看见恐龙把头扭向自己。
“那边的路我们不熟悉,恐怕需要个向导。”
“哦……那我……”扎克斯愣了半刻,虽然他自己也说不上熟悉路况,但还是愿意去帮这个忙。
“你不急着回去看家护院了?”杰内西斯一边翻书,一边抽空瞟了一眼扎克斯。
“应该花不了多长时间吧……而且……唉?等等,这事明明你更合适啊,你可是东道主唉。”
扎克斯茅塞顿开,他啪地站起来,双手比向杰内西斯摆出一个闪亮登场的姿势。杰内西斯冷哼一声,没有干脆走人,但也没有同意的意味。提出需求的萨菲罗斯的嘴角细微地牵扯,站起身没面向任何一个人的方向,只是随手把凳子推回桌子下。“恐怕他本人不太情愿。”
“怎么会!你们不是关系很好吗?”扎克斯一脸莫名其妙,呼哧呼哧地甩了甩头。“对吧,杰内西斯。”
“…当然,小狗。”
“看来不用担心了。”萨菲罗斯的蛇瞳光影流转,色泽更加浓郁,扫了一眼杰内西斯后极有行动力地转向门外。
克劳德见他向外走去,也叹了口气站起身子,向扎克斯打了个招呼。 扎克斯突然记起什么,让克劳德稍等一会,很快从营地仓库里取出一把大剑和几支枪来交给克劳德。克劳德张嘴想道谢,被扎克斯一巴掌拍了回去,等他接过这些防身的物品,扎克斯这才满意地捞过他的肩膀,揽着他走了一道,期间意外的安静。
“我接下来要回帮派守着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再见到,照顾好自己。”行至门外,扎克斯笑着嘱托道。
“……扎克斯,你真的不去尼福尔海姆看看爱丽丝吗?”
扎克斯一副烦恼的样子,无奈地蹂躏着自己的头发。“我不知道你接下来的打算,我很想跟你一起行动或是去找爱丽丝。但是你懂的,有人需要我。”
“……嗯…”
“嘿,她在尼福尔海姆的据点没事就行,你要是回去就多照看她一下,能想法回东边最好。”
“我明白了。”
“安心吧,相信我和爱丽丝。她可是专家,等她研究出疫苗,我们再一起喝一杯吧。”
路边的车发动了起来,萨菲罗斯和杰内西斯早已提前上了车。克劳德被扎克斯的笑脸灼伤,只能拍了拍他的手臂,告诉他不用再送了,而后就坐上汽车的副驾驶。
窗外的黑色小狗元气地挥手,车子轰隆了几声离弦而去,克劳德靠在车玻璃上,目送扎克斯的身影消失后才坐正身子。
那把新到手的大剑和正宗一样占地方,克劳德把它斜放在车厢里,剑背边上就是杰内西斯的脸庞。杰内西斯挑起眉头,克劳德沉默着掰了掰角度,也想不出其他方法能释放出空间来,只能顶着杰内西斯的眼神缩回前座。
“我来开吗?”克劳德问着萨菲罗斯。
“下半你来。”萨菲罗斯一手把控着方向盘,说着又是一脚油门下去。
说是这么说,其实前半段路谁开都一样,克劳德起初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直到换班开始当司机。前边的路程按照地图前进就能毫无差池,但后半段会慢慢深入到丧尸的集聚区,才是难走的开始。
徘徊的佝偻人影越来越多,有些路和桥断了,与地图出现差异的路况就要靠杰内西斯这个本地人指路,比前段不知道费劲了多少。克劳德坐在驾驶位上有点后悔,早知道就该和萨菲罗斯抢前半程的排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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