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克劳德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忽然明白了同僚的士兵们有些刻意的肢体接触用意何在,开始有意无意地躲避;甚至有天晚上他在睡梦中突然睁开眼睛,一脚踢翻了一个摸到他床上来的男人。军队中几乎没有女人,长相清秀且身材纤细的克劳德成了有些人的猎艳对象。而他的室友,对这一切抱着猎奇的心态,甚至有人会给那些试图强奸他的男人开门。从那以后克劳德睡觉都把他随身携带的短剑垫在枕头下,再有人来他就直接用刀抵着人的脖子让他滚。
克劳德过于频繁的打架斗殴记录引起了上级的注意,他在越来越多的受罚后突然就被调到了前线,然后终于得到了战斗的机会。但是无论他杀敌再多,也有一半的功劳会被上司抢走,如果他试图抗议就会被体罚;他在夜晚辗转反侧,一种愤恨和委屈涌上,克劳德死死睁着眼,抱着他的剑,目眦欲裂,盯着上铺的床板。他发过誓的,不能让眼泪落下。这样过了一年,尽管缓慢,实打实的功绩堆积下克劳德还是晋升到了中士的位置,而萨菲罗斯在这一年当中已经当上了中线一支部队的指挥官,军衔到了上校。
第二年克劳德被调到了萨菲罗斯的部队。他的直属长官是扎克斯,和之前遇到的长官都不同,是个开朗随和的年轻人,把克劳德当弟弟一样看待。克劳德和他成为了朋友,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他在萨菲罗斯之外交的第一个朋友。扎克斯会拉着克劳德一起深蹲训练,跟他掰手腕,在休假的日子把他拉去赌陆行鸟赛跑,还老是给他炫耀自己的女朋友。他也是军队里唯一一个知道克劳德真实名字的人。
“哈!等我到时候有了爵位,我要骑最好的陆行鸟把她接到米德加来!”扎克斯曾经对他这么说过。“那你别老是看西斯内小姐了,我都要误会了。”克劳德淡淡地呛他。扎克斯噎了一下,手忙脚乱地大喊说我哪里有!你这是诬陷!
现在扎克斯死了。克劳德感觉心痛如刀绞。爱丽丝应该是知道的,蒂法说他们把扎克斯的尸体一起带了回来。他是为了保护我而死的,想到这里一种无能的绝望侵蚀了克劳德的心。他回想从自己参军到现在的一切,萨菲罗斯说的对,他确实,确实什么都没有做到。
他没能立功,没能出名,更没能兑现“与萨菲罗斯并肩作战”的誓言,三年过去他只能默默混在低级军官的队伍里,看着萨菲罗斯检阅部队时从面前走过。当扎克斯的分队被当做牺牲品拖住敌军时,他也没能察觉;最后扎克斯还为了保护他这个拖累而死。明明抛下他自己撤离是能够逃脱的。想到爱丽丝那强忍悲伤与落寞的表情,一种更加浓重的愧疚让克劳德再次眼眶泛红。
身体上伤口的疼痛和心里的疼痛一起涌上,克劳德几乎痛到窒息,身体动弹不得,眼前慢慢黑了下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转暗,傍晚血红的阳光映在木质墙板上,克劳德试着动了动胳膊,竟然坐起来了。
他恢复的速度快的惊人,两个星期就活蹦乱跳了。爱丽丝对此诧异不已,密切地关注着他的伤情变化,怎么也想不明白伤口是怎么恢复的。克劳德也乖乖配合着她一切的检查,虽然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明明之前在部队的时候受伤恢复没有这么快。
伤好后克劳德留在了雪崩。巴雷特对蒂法带回来一个神罗士兵这件事极度不满,在克劳德还不能下床的时候就对他吹胡子瞪眼,三番五次念叨说这个人浪费了我们多少钱。克劳德恢复后第一件事就是出门了两天,在巴雷特对蒂法大声抱怨说这人卷走了我们一柄最好的大剑时,克劳德带着一大袋子的银币回来了。
“医药费。我不喜欢欠别人钱。”他把银币倒在桌子上,钱像水一样哗啦啦流了下来。巴雷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啊,不,这也太多了……”“你们救了我一命,给多少都不为过。”克劳德淡淡地说。“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的真实名字叫克劳德·斯特莱夫。”
TBC.
第12章
本章开始sc要走向他们注定的结局了
克劳德在雪崩相当受欢迎,因为他能赚钱,让常年入不敷出的雪崩手头没那么紧张了。蒂法对他很感激,她开的驿站是雪崩曾经唯一的收入来源,有克劳德加入后资金周转轻松了不少。克劳德在神罗的名册上变成了一个死人,抚恤金和讣告寄到尼布尔海姆,因为用的假名而无人认领。克劳德回家后拿到那黑色的信封,将它撕的粉碎。母亲对儿子难得的归家非常惊喜,克劳德却只能对她的问题含糊其辞。
他下定决心不再回神罗了,在痛苦地辗转反侧两天后,克劳德清醒地认识到他没法在军队里实现他的理想。反正神罗已经当他死了,那还不如留在雪崩。这里的人都对他很好,没有军队当中的猜忌、争夺还有性骚扰。他已经单方面把他们都当成了朋友。他把抚恤金和自己身上带的钱全部留在家里,不顾母亲的挽留,两天后就匆匆启程回到了雪崩的基地。
大概一年后,五台战争结束了,他和擅长潜入的尤菲去了一趟米德加。胜利的欢乐氛围弥漫在除了贫民窟之外的每个地方,在萨菲罗斯入城的时候到达最高潮。他没有去凑热闹,仍然忍不住站到高处,视线在人群当中搜寻着那个身影。当然什么都没看到。
萨菲罗斯应该已经忘记他了吧。克劳德突然想。这样也好,不如说是最好了。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人生有交叉点纯粹是出于萨菲罗斯的意愿,现在两人应该是各自回到属于他们的生活轨道上了。克劳德曾经为此无比痛苦,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能够坦然地接受这一切了。尽管少年时代永远无法再回去,但是他会永远珍藏在萨菲罗斯身边的那些记忆,这就足够了。
萨菲罗斯,恭喜你。克劳德看着人群欢呼着、簇拥着萨菲罗斯向宫殿走去,心里默默想。他转身招呼尤菲离开。他们还有要做的事,不能一直在这儿凑热闹。米德加的贫民窟里对神罗统治不满的人一定很多,他们想转移到首都的话,会需要这些人的帮助。
在雪崩悄悄往米德加安插人手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又一年过去了。这一年里爱丽丝时不时还会去扎克斯的坟前坐一坐,每当这时候克劳德经常也会陪着她,两个人默默给坟前除草、放上鲜花。后来他们也会聊天,互相从对方那里拼凑出对亡者不知道的另一面。再后来死亡的阴影终于逐渐退去,爱丽丝也能笑着抚摸石碑的边缘了。
一切都在向着好处发展。直到某一天,蒂法猛地推开基地的大门,抓着克劳德几乎要哭出来:“尼布尔海姆……尼布尔海姆被烧掉了!”
克劳德骑在陆行鸟上的时候还不太相信。他对那个村子没什么感情,但是出于对母亲的担心还是和蒂法一起火速赶了过去。当他们在村口停下,看到人们在一地焦土上忙碌着搬运伤亡的时候,克劳德终于感到了一阵恐惧。他冲到自家门口,看见屋顶已经倒塌,他搬开房梁看见屋里没人正松了一口气,却在村外暂时停尸的一片空地上看到了一具穿着极其像克劳迪娅的尸体。蒂法正跪在一旁,趴在她父亲的尸体上大哭。
克劳德感觉脑子嗡地一阵轰鸣。不可能,他第一反应是不可能。这不是真的,这只是一场噩梦。他在行军的时候,抱着剑和火枪睡不好的时候,也曾经做过这种噩梦,梦到白天他们路过的一坐毁于战争的村子是尼布尔海姆,梦到他焦急地寻找着克劳迪娅看她有没有事,但是他从来没在梦里找到过妈妈。
这一次也是一样吧,拜托,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这只是一个梦……克劳德慢慢地走到尸体前,掀起盖着克劳迪娅的那一片草席,真切地看到了母亲的面容。
那成为了他未来长达几十年内最频繁的噩梦。
给母亲下葬后,他帮着蒂法把她的父亲也埋在了附近。一切结束后已经是一个夜晚过去,天刚破晓,克劳德看着自己双手上的血与土,感觉眼眶干涩,眼球胀得像是要暴凸而出。蒂法靠着她父亲的墓碑蜷缩着,一言不发。他们在这里一直站到旭日高升,克劳德终于动了。他转头看着蒂法:“……村子是怎么烧起来的?”
“不知道。”蒂法疲惫地摇头。他们离开了墓地,去向存活的人们打听。他们共同的证词都说,是一个有着银色长发、非常高大的男人放了火。克劳德的脸色逐渐苍白了。这是巧合吗?虽然他最不愿意怀疑的人就是萨菲罗斯,但是……但是克劳德真的不知道还有谁会有那样颜色的头发。蒂法沉浸在悲伤中,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他们回到雪崩,克劳德把房门一锁,双手捂着脸,感觉头痛欲裂。
萨菲罗斯……杀了他的母亲?如果是真的……克劳德不愿再想下去了。幼年的萨菲罗斯拿着他给的小零碎冲他笑;少年的萨菲罗斯在床上亲吻他、抚摸他;青年的萨菲罗斯闭着眼睛享受着被他梳头发……现在的萨菲罗斯杀死了他的母亲。
那些宝石般的记忆变成了尖刺,扎得他血肉模糊。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出的问题?克劳德从指缝里盯着地板的缝隙。
他得亲自问问萨菲罗斯……亲自向他确认这件事。如果真的是他……那我会亲自杀掉他。克劳德近乎绝望地想。
第二天他就去找了巴雷特。“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克劳德说,“尼布尔海姆的事,我需要点时间去处理。”
“你是有后事要办?”巴雷特小心翼翼地问他。“不是,我……可能知道凶手是谁,造成我的母亲和蒂法的父亲死亡的凶手……如果真的是他,那我有可能回不来了。”克劳德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坚定地看着巴雷特:“再见,保重,如果我五天没有回来,那就是死了,我的东西你们随意处置。”
“不,等等等等!什么人能把你给杀掉?”巴雷特震惊地问他。“……萨菲罗斯。”克劳德轻声说。巴雷特噎住了,那确实非常凶险。他很想劝克劳德别去了,但是看着金发小个子的眼神,巴雷特明白他不把这件事了结了不会罢休,换做他自己也一样。所以巴雷特想了想说:“我们跟你一起去。”
“不行。没必要把你们卷进来和萨菲罗斯敌对。况且你们没有跟他交手过,帮不上我的忙。”克劳德一口回绝。
“你小子怎么能这么说!克劳德!你没把我们当兄弟?这种时候不是更该喊我们帮忙吗!”希德突然推门而入,“你偷听?”巴雷特大叫。
“我明白你的心情,克劳德。但是至少让我们跟你去,如果出了什么意外还能帮上你。”爱丽丝跟着进来了,“萨菲罗斯很强,那么如果你能杀了他多半也会被重伤呀,那时候你难道不需要一个医生吗?”
“……”克劳德愣住了。他其实根本没有想过自己还能活着回来,毕竟年少时和萨菲罗斯的对练当中他几乎没有赢过。如果不是萨菲罗斯干的,那他也不需要一个医生。但是克劳德还是点了头。
“谢谢你们。不过我想单独和他谈谈,你们不要跟进来,在外面等我就行。”克劳德退让了。爱丽丝欢呼一声和巴雷特击掌。
TBC.
第13章
本章萨云终于见面啦!可喜可贺!
他们是第二天的傍晚到的克雷森特庄园,萨菲罗斯回来以后没有翻修,一切和克劳德离开时一模一样。克劳德下意识摸了摸他的脸。他也和离开时一模一样,不知道为什么这五年来他的身高和容貌毫无变化,简直像是人生定格在了16岁似的,如果不是他变得更加精壮的身体和遍布的疤痕,连参过军的痕迹都看不出来。
他腰上别着他的短剑和一把匕首,藏在宽大的斗篷下面。同伴们按照克劳德的指示分散在林中,克劳德向巴雷特点了点头,比了个手势后悄悄向主宅走去。
他看见萨菲罗斯的窗户亮着灯,于是从一楼的房间悄悄翻了进去。他走了没多远就撞到了巡视的老管家。那人看见他很惊喜:“克劳德!你……”“嘘……我是悄悄回来的,要给主人一个惊喜。”克劳德慌忙示意他小声。管家了然地点点头,指了指楼上,克劳德悄无声息地顺着楼梯飞奔而上,到了萨菲罗斯卧室的门口。
门关着,空气中散发着熟悉的香薰味道,他能听见外面猫头鹰咕咕的叫声,恍然间他好像还是那个半大的孩子,因为怕黑偷偷溜到萨菲罗斯的床上寻求一个拥抱。
但那样抵足而眠的日子不会再有了。克劳德闭上双眼,压抑住内心翻腾的情绪,半晌缓慢推开了门。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如同绸缎一样的银色长发,发尾几乎要垂到地上,烛火摇曳,光线像是在发上流淌。萨菲罗斯在看书,听见开门的动静站了起来,转身看着他。四目相接的瞬间,克劳德觉得脑内一片空白,几乎失语。
萨菲罗斯垂眸看着他,在这样极近的距离下他的压迫感更加明显,形状姣好的嘴唇上是似笑非笑的弧度,碧绿的蛇瞳锁定克劳德,他觉得那目光狂热却又不带一丝感情。银发柔顺地垂落,被松松地束在脑后,克劳德甚至看出来那还是他当年给萨菲罗斯系上的那条发带。他的气质也变了,更加危险,更加难以捉摸,还有一种熟悉的,来自战场的杀伐气息。克劳德表情复杂地凝视着他,他生命中曾经最亲近的人,已经变成了完全陌生的样子。他没法把眼前的萨菲罗斯和那个一起长大的少年联系起来。
“好久不见,克劳德。”萨菲罗斯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他微笑着,语气亲昵,仿佛他们并未阔别五年。“你终于选择回到我的身边了?”
“……不是。我是要来问你——尼布尔海姆的火是你放的吗?”克劳德来的路上打了无数腹稿,但在真正面对萨菲罗斯的时候,那些排练好的开场白被通通抛在脑后,克劳德只能靠本能行事才能维持住摇摇欲坠的理智。他的手已经放在腰上的短剑上。或许在他内心深处早就对萨菲罗斯做了有罪推定。
萨菲罗斯当然看见了他的动作,却不动声色:“真是冷漠啊。我以为五年未见你会有很多想说的……结果是为了这种事来找我?”
“回答我,是还是不是!”克劳德猛地提高了声音。
“是又怎样?那里的人不是对你们很刻薄吗?你为何如此愤怒?”萨菲罗斯随意地走回书桌旁,合上他看了一半的书坐了回去。
“可是我的母亲在村里!她也被你……被你……”克劳德说不下去了,他猛地抽出剑指着萨菲罗斯,强忍下声音的颤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有什么苦衷吗?还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告诉我萨菲罗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7/12 首页 上一页 5 6 7 8 9 1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