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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痕下(近代现代)——假日斑马

时间:2024-09-29 08:07:04  作者:假日斑马
  童米兰说:“你一个人去的?”
  “旅行很难找到契合的同伴,往往只能在不同地方认识新的人,他们分别可以和我同行一小段,再告别,所有的相遇都成为记忆。”
  “去到那些国家,你不害怕?”
  “人生会因为害怕少掉许多乐趣。”晏山说,“不过安稳也是一种方式,每种方式都是选择。”
  隋辛驰说:“我赞同。有了选择就有了命运。”
  童米兰点头,举起了酒杯说:“好吧,我也非常赞同这个观点,只希望所有人都不要干涉我的选择,即便我走得再困难......即便手术和用药让我早早挂掉,我都要自己选择。”
  童米兰伤心欲绝,势必灌醉自己。她哭诉程满满或许是个同性恋,每次提起她要去做手术,程满满便怒不可遏,两人不是第一次为此争吵,只是今天闹得大了,吵得人尽皆知,以后还如何回家面对左邻右舍。童米兰回想起来痛觉迟来的耻辱,背后刷刷冒出冷汗,当时闹架只顾占上风,恨不得将程满满的肉从骨头上剔下来,哪里在意周围邻居很可能听到。
  “我简直弄不懂他到底把我当男人在爱还是女人在爱。”童米兰露出苦恼的模样。
  晏山说:“非要给爱情划上性别条件吗?”
  童米兰恨恨地嘟囔:“可爱情就是有条件的!”
  隋辛驰无奈道:“程满满有时候比高中生还幼稚,你看中他什么?”
  “隋辛驰,你也没资格说我。”
  隋辛驰没有接话,把很长的睫毛垂下去,晏山坐在他斜对面,悄声着看他一眼,他整个人靠倒在沙发上,坐得很懒散。晏山很想顺着童米兰的话问下去,但始终没有开口,他奇怪自己好奇心怎么变得旺盛了。
  童米兰醉得很快,摇晃着起身,用隋辛驰家的音响放音乐,醉醺醺地拉上晏山和隋辛驰在客厅旋转,晏山转得眩晕,身体卸力地任由童米兰拉着,童米兰的手汗津津,打滑,他无防备地被旋出去,也就让惯性推着走了,半路中后背靠上坚硬的东西,沉静地散发温度,比他宽一些、高一些的肩击着他的肩,音浪推着他们走在窗外的光点里。
  不应该转身,转身会看见一双明亮的眼,看进去后便无法挽回。没有灯,唯一的光源是电影的靛蓝,晏山沉在海底了,呼吸也变得那么急促和悠长,他还是得转身,看电影的画面在隋辛驰的脸上变幻,像好多好多鱼游过去,所以有磨人的海藻缠住他们,四肢动弹不得了。
  童米兰醉倒在沙发上,发出轻微的鼾声。他们离得有些近,晏山看见隋辛驰的嘴巴欲动,他先一步说了话:“醉了吗?”
  “她不是说了我的酒量很好。”
  “出去喝吧。”晏山轻轻地勾了勾隋辛驰的手指,又很快地朝后退出好几步,急于跳脱出他的视线范围内似的,却始终看住他。隋辛驰的眼神一点一点延伸,转移到靛蓝之外了,他想晏山的手指怎么是凉的,好像一滴水珠掠过去。
  凌晨一点,他们随手扫一辆自行车骑出去,无数条街道此时只剩荒凉,只有便利店挤满温暖的光。晏山说我们一直骑下去,路过一家便利店买一瓶酒,其实按道理该一人一瓶,但我们玩得温柔一点吧,两人一瓶。
  “没有目的地?”
  “没有目的地。”
  隋辛驰从来没有觉得湛城有这么多便利店,从那些黑沉又弯曲的街巷胡乱地绕,便利店就安静地、温和地从某处出现,像一处舒适的巢穴,柜台前坐一个睡眼惺忪的店员,打着哈欠扫条码。晏山和隋辛驰的两颗脑袋凑在货架面前,商量选哪一瓶酒。
  他们随机寻找酒喝,买那些从未听说过的品牌,两人在店门口扯开拉环,啤酒沫亮白的花迸溅了一手,小麦的香冲到喉底去,晏山先喝掉一半,隋辛驰再接过去,酒瓶翻转过来,跌出几滴残存的酒液,其实后喝的人总要吃亏一些。
  喝到过难喝的勾兑酒,黄褐色的酒里泡着一颗梅子,只有工业酒精酸辣的味道,总之也喝下去,口袋里的拉环碰撞得哗啦哗啦乱响。晏山喝得酒液飞上睫毛,成为一朵雪花,他闭上眼,隋辛驰的手已经从他睫毛上落下去了,于是他们开始大笑。
  喝酒不能混着喝,这是晏山从喝酒第一天起就知晓的准则,否则会醉得快,他懂得,今晚却想一直喝下去。隋辛驰的手指穿过他的手指接他喝过的酒,他的一颗心被顽石吊挂了起来,沉重地悬在半空,他越喝越口渴,脑袋里的泥浆一点一滴灌注起来,四肢却那般轻盈,踩着自行车的脚踏像踩着棉花,听见隋辛驰在前面唱歌,英文歌词,歌声在风声里变成小鸟的嘴啄他的耳,想起Light Scar墙上的那只没有脚的蛊雕,它要一直飞、一直飞,像他现在这样,飞到树上去。
  路中间怎么会横生出一棵树,晏山一个有多年骑行经验的人又怎么会在下坡时不知刹车,直愣愣撞上那棵树,四仰八叉地滚到地上去,他痛得眼冒金星,屁股感觉要在水泥地上砸出一个坑,是谁说摔倒了要立刻爬起来?他只想长久地睡下去。
  视线的混沌中看见隋辛驰的背影停住,他扔了车跑过来,身影左一摇右一摇到跟前了,好急促的呼吸声钻到晏山的耳后来,隋辛驰问他有没有事,两手从他的腋下穿过,把他从地上托抱起来。晏山摔得没力气,几乎整个身躯都支撑在隋辛驰身上,手搭着隋辛驰的肩。
  “晏山,有没有事?”隋辛驰的声音很平静,又似乎抖了抖,“说话。”
  “靠,痛死了......”
  旁边有路过的汽车开了大灯,晏山知道司机好心,可觉得十分丢人,干脆脑袋一低埋在隋辛驰的肩上了,想要将脸藏到暗处去,隋辛驰对着司机摆了摆手。然后晏山又觉得好笑,没忍住大笑起来,眼角笑出眼泪,左边脸颊也还麻着。
  隋辛驰的气味是一把刀,割掉心里吊着石头的线。他两只手放在晏山的耳朵旁,这样他就捧着了晏山的脑袋,晏山还是在笑,好像被人挠痒那样止不住,隋辛驰的拇指变得湿湿的。晏山的眼角笑起来时翘得很长,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一双眼,干净又宽阔的褶,多么闪,世间所有的水都浸润在里面了,四周再黑一点也没关系,只要看到晏山的眼,就能看清许多事物。
  隋辛驰用一些力,偏过晏山的脑袋,左脸颊通红。他说:“完蛋,好像摔成了傻子。”
  晏山使劲锤了锤隋辛驰的肩膀,说:“滚蛋。”
  隋辛驰说:“去看日出吧。”
  两人骑到湛城的山上,决定等待日出,带着最后一个便利店买来的最后一瓶酒骑上山顶。他们坐在石阶上,边抽烟边等待,周遭只有鸟叫声、树叶翻转声,静得像今天是末日,世界只剩他们两人。
  隋辛驰躺下去,阖上眼,半梦半醒之中听见有人叫他名字。
  “隋辛驰,太阳出来了。”
  于是他睁眼,看见橘红的太阳现出它的身影,金光之下整座城市都浮动着,晏山的表情很兴奋,将最后的酒液一饮而尽。
  这是崭新的一天。
  饥肠辘辘的两人去早点铺吃早饭,隋辛驰带晏山去他经常光顾的汤包店,点了三笼蟹黄汤包,汁水把汤包浸得油亮油亮,又鲜又香,晏山饿极,清溜溜的涎水猛蹿到腮边,汤包沾了米醋更是鲜爽开胃,回过神来舌尖烫得雾雾的,不太利索,只好伸出来晾着,隋辛驰望着他笑,觉得此时的晏山真像一只小狗,他问晏山还要不要再加,这里的生煎也很不错,晏山只顾点头。
  晏山要回隋辛驰家里拿落下的手机,他们走到小区门口,正巧应淮从车上下来,远远就瞧见他看着他们笑,说不清笑容里有些什么,晏山只是给看得不爽,食欲饱足后困意直逼上来,他打了一个哈欠,只想拿了手机回家饱觉一顿。
  应淮没看他,一径笑着道:“隋辛驰,你是刚出去呢,还是夜不归宿啊?”
  “昨晚没回来。”
  “你俩一晚上干什么去了?”
  隋辛驰回答:“骑车去了。”
  “骑车?”应淮指着晏山说,“他没骑到你身上去吧?”
  晏山有些恼了,说:“说什么呢?”
  隋辛驰皱眉,加重了语气道:“应淮。”
  此时应淮不笑了,阴阴地眯着一双长眼,晏山觉得应淮整个身躯都在用力,非常像成熟过头后的果实,随时可能爆裂、淌汁。他看着晏山,仿佛看着一个恨入骨髓的仇敌。
 
 
第11章 不凶残
  晏山昏睡到下午,起来吃了一顿晚饭又继续倒头睡,醒来时天已蒙蒙亮。好久没有这样彻头彻尾地酣睡过去,晏山只感到身体所有的负担都给卸下去了,除了脸睡得太肿,晏山简直不忍心照镜子,想起他的手机还在Light Scar,晏山先去了一趟健身房,让脸紧致如初,对着镜子终于是十分满意,但左边脸颊生出指甲大小的淤青,按上去涨涨的,好像一块青苔。
  他正苦恼这淤青大概多久才能消下去,镜子中忽地闪进一张圆球般的脸,眼睛很可怜地挤压在肉里,此人穿件白色紧身背心,身材倒很壮硕,典型的脂包肌,身材比例太过残忍,晏山想起隋辛驰问他如何分辨一个人的取向,此人就是明显的同性/恋气质浓烈。晏山预感不祥,转身去收拾东西,他搔首弄姿了一会儿,来找晏山搭讪,声音夹得娇俏,问晏山练多久了,平时吃些什么,一边问一边脚密密地攒动,朝着晏山这紧靠过来,说帅哥我想要你的微信。
  晏山只是摇头,脸色冷得要把人冻结,此人却穷追不舍,说帅哥你不要这么高冷,或者你把......你健身穿的衣服和袜子给我也可以。晏山五雷轰顶,一口气噎在喉头差点晕过去。健身房人鱼混杂,晏山常遇见搭讪,多数是女生,最多不过委婉来找晏山说可不可以帮忙卸片,卸完再问能不能加个微信,拒绝后也就作罢,没遇上今天这样猛追不舍又恶心的。
  “脑残吧你。”
  晏山背了包要走,此人大跨步挡住去路,堪堪只齐晏山的喉咙,终究图穷匕见,右手向晏山下体伸去,好像碰到了又好像没有,晏山不敢细想,总之回神过来,他的拳头已飞到变态的脸上,脸肉弹起又陷进去好几下。变态撞到储物柜,晏山又踹了他一脚,还想继续踹,眼见他蜈蚣似的蜷起来了,又哀哀求饶,手到处乱挡在身前,晏山觉得没意思,踹一个变态可能会把他踹得很兴奋。
  晏山像吞了成千上百只苍蝇,还没办法吐出来,他得自己消化,然后记忆里增添一个永久的黑影。
  去找前台投诉,店长连鞠三躬,真诚致歉,承诺要把控会员素质,晏山知道这根本无法把控,毕竟无法根据外貌判断一个人是否为变态。
  晏山愤怒地对童米兰讲述了这件事情,一连抽了两支烟。
  他对于同性/恋迷恋用过衣物的癖好感到困惑,并且有永久的阴影。大学时有一段时间晏山常丢失内裤和衣袜,为此他十分迷怔,甚至怀疑寝室有神秘力量,但只有他丢失了东西。后来知晓罪魁祸首是他的下铺,偷了他的衣物借他的名义再卖出去,难怪他那时手头阔绰,有闲钱给女友买包包。被发现时他甚至坦荡地劝晏山加入此项营生,保证他们日后会发家致富——至少赚得第一桶金。晏山大骂下铺,并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想到他的衣物出现在某个人的手上就足够让晏山作呕。
  童米兰欢笑,手指接着眼边的泪水,说:“让你也体会一下女性常面临的烦恼。”
  童米兰说她在地铁上经常遇见骚扰犯,即使她有的只是一对假乳,也依旧感到冒犯,不过有次变态摸到童米兰的下体,童米兰相信她也给变态留下了永生的阴影,于是童米兰和晏山一同诅咒所有的骚扰犯暴毙。
  隋辛驰在二楼画稿,画稿时他变得更加沉默,晏山不知道他是否听见他和童米兰的对话,总觉得隋辛驰在工作时开辟了一个独自的空间,除了他自己,谁也不能融入进去。
  晏山问童米兰早上隋辛驰和应淮是否发生了争吵,童米兰说她提前被请出了隋辛驰的家,那时她因为宿醉头疼欲裂,视线被眼屎糊住了,也没看清应淮的表情,只听见应淮非常大声地说话,跟只乌鸦似的叽叽喳喳,闹得她脑袋更加疼,所以一句话也不想听。
  “如果你看过隋辛驰和应淮吵架,你会觉得我和程满满昨天只是在友好地沟通。”
  晏山听出童米兰跟应淮的关系大概不好,说:“应淮和隋辛驰看起来不是暴躁的人。”
  童米兰翻了一个非常优雅、流畅的白眼,说:“你不了解应淮。”
  晏山并不想了解应淮。他只是想,昨天见到童米兰和程满满吵架已是惊天动地,隋辛驰和应淮还会吵到怎样夸张的地步?是把对方揍得鼻青脸肿、涕水连连,还是扔的东西也能堆成小山,应淮瘦削的身体并不像很有力气的样子,隋辛驰的体力一定会占据上风,难道他是一个潜在的暴力狂。一个有肌肉又同时有纹身的人,很容易把他和暴力联系起来。
  “那隋辛驰呢?难道他也是个暴躁的人?”
  “就我的了解来说,他是一个情绪过于稳定的人。”
  已到饭点,外卖员进来送餐,米饭香气扑鼻,闪亮如同瓷白的珍珠,童米兰说她太累,没有了食欲,便将她那份给了晏山。
  这时隋辛驰下楼来吃饭,看晏山夹着两只筷子咻咻地把米饭赶进嘴里,右腮含了颗糖似的鼓鼓地动,嘴唇给吃得油亮亮的,本来不饿的胃此时空得紧缩,咽唾液下去都有回响。隋辛驰第一次看人把外卖的饭菜也吃这么香,他坐到晏山身边去,打开饭盒,水蒸气窜出来,滴得手边全是淅淅沥沥的水珠,晏山放慢了吃饭的动作,递来几张纸巾,隋辛驰两手拿着饭菜没手接,晏山就越过他的一只手,帮他把面前的一滩水擦干,一颗头放在隋辛驰鼻尖底下晃动,空调风把晏山半边头发斜着向上吹,发尾也就滑溜溜贴在隋辛驰的下巴上了。
  晏山的眉毛很浓很黑,头发也是,像在墨汁里泡了好久。
  童米兰问:“晏山,你应该去考虑做吃播,我看你吃饭都饿了,有点后悔把饭给你。”
  “我再帮你点一份。”晏山掏出手机说,“很多朋友都建议我去做吃播,但我不是吃不胖的类型,怕体重直逼二百斤,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在金钱和外貌上,我要两者兼顾。”
  “的确,你太高了,如果再加上一个庞大的身躯,肯定像一个暴躁的流氓,会吓坏所有人。”
  “是吗?我以为即使长胖,我也会是个长相和善的胖子。”
  童米兰认为晏山对长相和善有非常深刻的误解,她说她对晏山初次冲上她家的的印象历历在目,一开门,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表情严肃地挡住门,把整扇门遮蔽得几乎没太多空隙,连光都钻不了空。童米兰甚至以为晏山下一秒会抡起手臂挥上来,所以她害怕程满满挨打,因为她觉得程满满会被扇晕或七窍流血,那场面过于凶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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