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只是看着叶鑫渐渐的消失在视线镜头,这个男人做了太多的坏事,以至于连累他也受尽了这么多的苦。但这一刻,他反而释然了,他没有办法代替自己的妈妈或者许斯年的父母原谅他。
但他只是把那段往事放下了。他该有自己全新的生活。
这三百多万是他和叶鑫之间的句号,也是自己和许斯年之间的句号。
不再是谁的依附,不再为谁赎罪,更不会仰仗依赖着谁而活。他会更独立,也会更勇敢。
放过别人的另一层意思是放过自己。
叶瑜去银行查了叶鑫给他的那张卡,里头有三百七十万,他转走了二十万,便将剩下的三百五十万还给许斯年。有他爸爸欠的钱,也有许斯年之前帮他还的,他妈妈的医药费。
然后叶瑜在学校附近他花八百块租了个一室一厅,把自己在许斯年家的东西收好了,叫了一辆面包车搬走了。
他把那张银行卡放在许斯年书房的桌上,留了一张纸条。
又匆匆看了这个家最后一眼,短短两年却好像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这屋子里的每一处似乎都有他和许斯年的留下的痕迹,只是啊......今年的春天太冷,阳台上那些蔷薇花似乎不会再开了。
楼下帮忙搬家的师傅催促了一声,叶瑜背着包,便将门关上了。
叶瑜简单的把东西搬进出租屋里,收拾了一番,就去酒吧了。
小时候不知道喝酒的好处,总是觉得那些大人喝的醉醺醺的很狼狈,可一眨眼,他便也成了那样狼狈的大人。
他已是那家酒吧的常客,偶尔和调酒师说说话,也偶尔和吉他手谈谈梦想。
吉他手说要组个乐队参加选秀节目去。
调酒师说今年就可以攒够钱买辆车,以后他老婆就不用风吹雨淋的骑电动车送儿子上幼儿园了。
每个人都有对未来的期待,当然,他也有。只是他的未来里不会再有许斯年这个人了。
今天是他二十岁的生日,高虞给他找了个馒头又插了根蜡烛让他许愿。
叶瑜笑了笑,“我不信这些,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他虽然没许愿,但还是吹了蜡烛。
从酒吧出来的叶瑜,醉意微醺,夜晚拂来的风十分的温柔。
他沿着小路不自觉的就走到一家熟悉的老面馆,找了个塑料凳子坐下便道,“老板!来碗素面!要个鸡蛋。”
他用筷子扒拉了两大口面到嘴里,一口热汤在这样的一个夜里让整个胃都变的熨贴。
当他抬起头的时候,仿佛还是两个少年手牵着手路过这颗梧桐树。
“哥哥?为什么给我加鸡蛋?”
“因为今天你过生日呀!”
他撅着小嘴埋怨他,“浪费钱......”
小许斯年作势就用筷子去夹他碗里的鸡蛋,“不吃就给我好吧!”
小叶瑜连忙用筷子把鸡蛋藏到面的下方,“我吃我吃!”
许斯年像变戏法似的从书包给他拿出一小块蛋糕,“生日快乐!许个愿吧?”
许斯年用打火机把蜡烛点燃了,叶瑜捧着脑袋,“我希望.....”
“别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许斯年连忙制止他。
他在心里默念,“我希望永远和哥哥在一起。”
叶瑜往嘴里扒拉了一口面,可是没说出口的心愿也不灵了。
他捧着汤碗喝了一口热汤,余光却落在一双黑色的皮鞋上,等他放下那个汤碗,便见着西装革履的许斯年捧着一个漂亮的莓果蛋糕站在他面前。
叶瑜当即付了面钱,便落荒而逃。
许斯年抓着他的手腕,“跑什么?”
他凑近他,轻轻的闻了闻,“喝酒了?”
叶瑜坦荡道,“喝了!”
许斯年把包装漂亮的透明蛋糕盒递给他,“喝了就喝了吧,生日快乐!”
叶瑜没接蛋糕,只是冷漠道,“你房子的钥匙我放楼下信箱里了,桌上有张卡,是我爸还你的钱,密码我发在短信里了。”
许斯年点头,“我知道,你给我发过短信。”
叶瑜看着他,“你是许斯年,你难道听不懂吗?”
“我讨厌你!我不想见到你!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债务关系也没有了......”
他紧紧的攥着拳头,也不知道这样的话说出来,耗费了多大的力气。
“我知道......”许斯年只是平静的道,“我还没有回过家。我刚回来,就给你拿蛋糕了。”
他们是做技术的,能不明白吗?叶瑜当即意识道,“你在我手机里装定位了是吗?”
“是。”许斯年没有回避。
叶瑜眸中闪着泪光,“所以你那天才装模作样的把你的钥匙给我,你说你再不打扰我。实际上我的行踪都在你的掌握里!你真好啊!许斯年!”
许斯年只是道,“我的确没有打扰你,你去酒吧,你逃课,你搬家,我都没有打扰你。我只想远远的知道你是安全的就好。”
“我为什么不安全?我都二十岁了!我还能不安全?”叶瑜反驳道。
他马上就要对文家动手了,他自然是担心叶瑜会被文家的人伤害。不过,他手里的东西足够他们牢底坐穿了,只要过了这段日子,叶瑜就不会有危险了。
叶瑜瞪大眼睛,“许斯年!我不是小孩子了!轮不到你管我!”
许斯年只觉得像是有一道闪电生生的从他的脑袋里劈过去,他忽然觉得自己真成功,把一个本该软萌可爱又拿命依赖着他的孩子养成了这个样子。
不过,这样子也好。他以后不会再被任何人欺负。
叶瑜小跑着便消失在马路口,许斯年手里的蛋糕盒也落在了地上。
他知道,他该对姓文的动手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订婚
这几个月过得很快,眨眼间便到六月里了。
许斯年站在酒店的窗子边,面无表情的看着来往的宾客。他俊美的脸庞饶有意味的勾起一丝笑意,那笑意却是凉薄如冰。
文思远匆匆从外头推门进来,看见床上摆着的礼服,“宝贝,怎么还不换礼服?和我一起去迎宾?”
他好像听见一个笑话,“迎宾?”
他沉声反问了一声,“在座的可有我的宾客?”
文思远才想起,楼下所有的宾客都是文家的。可是许斯年的父母过世了,亲戚也没有什么来往了。
文思远不解其意,只是搂着他的腰,“我的宾客不也是你的?你怎么了?偏今天找不痛快。”
他又催促了一声,“衣服换了,下楼。”
许斯年换上年前就手工定制的高档礼服,他修长的手指系好领结,看着镜子里从容又平静的自己,心想着,都结束了,一切都从今天结束了。
当和文思远手挽着手从红毯楼梯上走下去的时候,文思远柔声回忆起来,“我最近总是想起大学时候的你,那么的骄傲、那么的阳光,我看见你在篮球场挥汗如雨,就想和你挥汗如雨,好在,你终于成了我的。”
许斯年道,“我最近也时常想起往事,想起刚上大学那会,叶瑜还好好的在上初中。他总想和我一起去打篮球,我不让他耽误学习。我总会省点生活费,周末的时候带他去吃汉堡又或者吃烧烤……”
文思远的语气里明显的不满,“许斯年!”
许斯年从容而绝望的一笑,“我还想起你那个时候追求我,被我拒绝了。我还想起你爸那个时候看中了我家的老厂房,强迫了我妈妈。那个雪天,我父母是在去法院的路上出的车祸。”
“你说什么?”文思远诧异的听着他的话。
而两人已经从楼上走下来,主持人将两人请到了台上。
文思远仿佛知道他要做什么,一手拽住他,“你别给我发疯!”
“今天是什么日子!”
许斯年看着他的反应,忽然笑了笑,“看来当年的事情,你也知道那么一点。”
文思远隐约知道一点,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件事和许斯年有关系。他爸一直风流好色,身边的男男女女不知道多少,但是大不了多给点钱就打发了。
可是有次他在办公室的时候,在电话里听到一个女人自不量力的说要去法院告他。
他父亲根本不屑一顾,毕竟他文家上头是有背景的。他依稀听见他爸打电话吩咐人去解决了。
一场意外的车祸,也就几百万买了两条人命。
文思远忽然拽住他的袖子,不让他上台,“你就是为了等今天是吗?你有什么诉求,我们可以谈,你别闹得人尽皆知。”
文思远提高声音叫了两个保安过来,“拦住他!”
像许斯年这样永远都保持着优雅得体的一个人怎么会和保安动手呢?他从容的看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宾客们。
众人只觉得是文思远欺负人。
文思远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笑过,他从前的笑容都是不达眼底的,连嘴角的弧度似乎都是设定好了的。
而他此刻却笑的那样的明亮,就像许多年前他给叶瑜买好吃的过去时候的那种笑容。
众人都不知道怎么了。
连文耀也发脾气的看着自己儿子,“你做什么?”
在这样的场合,他让保安拦住许斯年,这是自家的脸也不要了?
文思远还来不及说话,外头便有几个穿着制服的人走了进来。
文思远冷声骂道,“许斯年!你蛰伏这么多年!可真狠!”
“比不上你们文家父子。”他微微抬起下颚。
来的是税务机关和公安机关的人,为首的人拿着一份文件走到文耀面前,“文耀先生,有人举报你非法转移财产逃税,这里是你为了避税注册皮包公司,擅自伪造、销毁账簿的凭证。因数额较大,情节严重,构成犯罪的,我们将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文思远一把拧住许斯年的衣领,“许斯年!你以为查我们家的账?你跑得掉?你这些年帮我爸处理了多少财务问题?你能全身而退!”
文思远被有关部门的人制住了。
许斯年只是平静道,“我不能全身而退,举报的那份文件是我送过去的。我隐忍蛰伏,取得你们的信任,这份文件足够你们牢底坐穿!”
文斯远愤怒道,“你|他|妈别忘了!你这几年你负责了多少永耀集团的事情!你也一样会牢底坐穿!”
当冰冷的手铐铐在他的手腕上,则是许斯年这些年最平静的这一刻。
文耀永远也不会想到,他会反手把他们都弄进去,而许斯年已经被拉上这艘贼船,根本不能干净的全身而退。他怎么会选择这样极端的方式?
这一波来的让人措手不及,文耀连反应和离开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带走了。
很快记者们就纷纷围了上来,闪光灯闪的人睁不开眼睛。
许斯年每一步都走得很从容,或者说每一步都在他自己的预想之中,从他和文耀签合同,答应文思远的示好。哪怕是后来为了取得他们的信任,伤害叶瑜,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终于将他们送进大牢,他也不用再担心叶瑜的安全了。
这几步路明明该是狼狈的,可在闪光灯下,他却比明星都还走得耀眼。
他上学的时候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上班之后就一直是举止得体,只有这一次他是以“坏人”的身份走上警车的。
或许在叶瑜眼里,他一直就是一个坏人。他强迫他,伤害他,逼迫他,羞辱他......他终于落得来了一个坏人应该得到的结局。
三人被有关部门带走后,在场的宾客一片唏嘘。
不得不说,许斯年选择的这一天真好!别的日子尚且还有隐瞒的机会,在这个全是非富即贵的宾客都在场的日子,似乎没有隐瞒的机会了。凭他文家在京城有什么背景?也堵不住在场所有人的
嘴。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任务清单
许斯年在出事前的某一天回了一趟家,叶瑜之前和他发过短信,说钥匙放在信箱里了。
他通过密码打开信箱,便把钥匙拿了出来。
叶瑜搬走都有几个月了,但是他一直没有回来过。
此刻拿着这一把钥匙却觉得沉甸甸的。
他拧开家门,家里的一切果然都收拾的整整齐齐,用沙发罩罩上的沙发,防尘布盖着的电视,洗的干净收拾进衣柜里的床单和衣服......
他彷徨的站在客厅里,他希望不是这样的,哪怕是叶瑜发一顿脾气,摔桌子、砸板凳,一片狼藉也好过这样的整整齐齐。
客厅里的猫窝不在了,那些猫粮也被叶瑜拿去喂流浪猫了。
他推开曾经叶瑜住过的那间房,那间房里几乎找不到叶瑜曾经存在过的痕迹。这一瞬间让许斯年觉得当年在酒吧与他的重逢,只是一场梦。
当他在书房里看到叶瑜留下的银行卡,又知道那不是一场梦。
他落寞的靠在白墙上,阳台上那些蔷薇花明明已经到了花季,可是因为无人打理的缘故,只有稀稀疏疏的几片叶子,想来,今年是不会再开花了。
他又想,以后也不会再开花了.......
随着“咚咚”的敲门声,许斯年去打开门,只见是隔壁邻居。
隔壁的阿姨道,“小许啊,有一阵子没回家了吧?你弟弟也好久没回来了?是去住校了吗?”
许斯年随便的应付了几句。
隔壁的阿姨从家里拿了几个本子给他,“这些本子放在你家门口,不知道是不是你弟弟不小心掉在门口了?”
许斯年接过那几个本子道了谢,“谢谢您了。”
叶瑜搬家那天,或许是因为念旧磨磨蹭蹭的,面包车司机在楼下催促,才忘记了把门口这几个本子丢掉。
许斯年翻开,只见都是叶瑜写过的草稿,看来应该是叶瑜准备丢掉的。当他随手翻到其中一页,写着任务清单。
1.今天没有晚自习,七点之前必须回家。
2.好好写题,今晚把练习册的这个单元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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