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斯年松手,叶瑜便张口往他的手指咬去,他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冰凉的泪珠在滴落在他的手背,直到把他的手咬出血来,他才松开满是血迹的牙齿。
许斯年看都没有看自己的手,只是把他抱的更紧了。他放软声音,把口袋里的钥匙交给他,“我走好不好?你别走了?我的钥匙给你,你愿意见我,你就给我开门,你不愿意就不开门。”
见着叶瑜没有反应,他才松开他。“你会照顾好自己的是不是?”
叶瑜依然什么反应也没有,像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布娃娃似的。
他既然宁可他咬他,也不想他说伤人的话。叶瑜也就不说了,他什么话也不说了,只是呆呆的看着他。
许斯年手放在门把手上,“我走。你好好待家里……”
他拧动门把手,便出去了。
他出去之后当即就给住在附近的言暄打了电话,又下楼买了些药和吃的,和叶瑜发了条消息,便挂在了门把手上。
言暄是在十分钟之后来的,许斯年才离开了小区。
第一百二十八章 狼狈
言暄照顾了叶瑜几天,陪着叶瑜去把银杏埋了。这几天,叶瑜和他说的话不超过十句。
言暄想起诺诺生病的时候,又哭又闹的总是不得安宁。而叶瑜这场病却生得如此安静,安静得甚至让他有些害怕。
他安静的吃饭、安静的吃药,甚至安静的写题,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虽然言暄也不清楚叶瑜和许斯年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清楚的是一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不然许斯不会那么狼狈。
几天前,他看到许斯年站在楼梯口的时候,是那样形容憔悴,裤子上全是鞋印子,手上也是被咬出来的血痕。
他以为自己能找机会和叶瑜谈谈心,但是似乎没有这个机会。
这几天,他在照顾叶瑜。言诺诺就交给了齐颢。
言诺诺几乎每天都会打个电话过来告状,六点钟左右,手机铃响了,果然是刚放学的言诺诺打来的,“爸爸,齐景页他非要我喝纯牛奶,我要喝甜牛奶,他不让!小风哥哥都知道要往牛奶里面加蜂蜜。”
“糖吃多了不好,能不告状了吗宝贝?”齐颢在旁无可奈何。
毕竟诺诺每天放学第一件事就是给言暄打电话,比如他接他放学迟了,又比如他给他穿的袜子很难受…….
言诺诺在电话里撒娇,“爸爸,我要和你睡觉。齐景页他睡觉不老实,他总是喜欢抱着我,我不要他抱,他还抱。”
“他帮我洗澡还总把水弄到我眼睛里。”
齐颢问他,“你不是说你的小风哥哥也抱着你睡觉的吗?”
“他还牵你的手手?”
言诺诺玩着手指头,区别对待,“可是他会给我奶糖吃。”
齐颢气急败坏,“你爹我哪天没给你买糖吃了?”
“他还给我好多好多红包…..”
“还可以骑大象,还可以玩枪!”
说完言诺诺就把他的玩具枪拿出来,对着齐颢一阵比划,“biu!biu!biu!”
玩具枪里也没有子弹,“biu!biu!biu!”全是自家儿子配的小奶音。
“你不要把玩具枪放被子里。”齐颢制止道。
言诺诺踩在软软的大床上,“我就要放被被里!我要小风哥哥送我的玩具陪我睡觉!”
齐颢拿自家小崽子没办法,谁让他欠了他们父子俩?
言暄正准备说什么时候,叶瑜从房间里出来道,“言暄,不用照顾我了,我明天就上学了,你去照顾诺诺吧!诺诺还小。”
叶瑜这么说,言暄便也点点头,毕竟诺诺还小,离不开他。
言暄以为叶瑜和许斯年真的只是吵了架,因为叶瑜真的看起来十分的正常。
叶瑜第二天真的去学校了,一切都似乎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就好像他没有亲眼撞见许斯年和文思远做那档子事,没有被他关在冰天雪地的院子里一晚上,银杏也没有死一样!
他上学、放学、去食堂吃饭、去做兼职……
他正常到许斯年不再关注他。
当一个月后叶瑜发现有时会停在学校路边、停在小区里的那辆黑色宝马不见了的时候。
他心里不是失落,反而流露出一丝畅快。他很清楚许斯年的愧疚和耐心也就这么几天。
他自由了,他不会再关注他。
叶瑜当即就去了酒吧,他虽然在那地方打过几天工,但是还没有好好喝过一场。
他坐在吧台上,看着调酒师五花八门的手势,不一会儿就挑好一杯五颜六色的酒。
调酒师见他看得认真,“小弟弟,第一次来?”
叶瑜一手搁在吧台上,“不是。”
“喝点什么?”调酒师问他。
“Wall ’s Blue。”叶瑜以前常看见客人点这个。
调酒师加入青柠色的果汁和蓝色利口酒,又加了冰块,往杯口沾了一圈糖粉.....
做好后递给叶瑜,叶瑜把书包扔在旁边的座椅上,便自顾自的喝酒。
炫彩的舞台灯和嘈杂又喧闹的人声似乎完全影响不到他,一切又都与他无关,唯有这场不真实的醉生梦死是自己的。
男孩到男人并不是一支烟或者一杯酒又或者做没做过那件事的区别,男孩到男人的成熟从来不是外在上的,而是内心的成熟。
劲爆的dj忽然停下来,一束白光照在叶瑜身上,叶瑜微微抬起头,是流畅好看的下颌线。
主持人拿着话筒,“小帅哥,你进门时候拿的抽奖卷是不是33676?”
叶瑜看了一眼手里的卷,点点头。
主持人笑道,“恭喜你中奖了,但是要给我们大家唱首歌才能领取奖品。”
要是照着以前叶瑜肯定不会搭理,但是今天的他也不知道怎么了。
在场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脸颊染上一层酒色的绯红,像是红苹果似的。青春飞扬的少年身上隐隐带着一股淡淡的忧愁,那忧愁似乎浓得化不开,又似乎带着一种俱来的魔力,让人的目光不自觉的为他吸引。
他脱下黑色的羽绒服,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色羊绒衫上了台,坐在凳子上,唱了一首,“Our Love Will Always Last。”
这首歌是一个关于遗忘和等待的故事,邮箱里的情书、诉说爱意的毛绒公仔、情侣项链里的誓言。于是主人公的生活里只剩下寻找和等待。
只有叶瑜知道,他和许斯年都没有这些。
他迷人的嗓音带着众人沉沦进了另一个世界里,如痴如醉。
细腻的嗓音和动人的吉他声配合的十分完美,一曲结束,那个一头卷发的吉他手目光全落在他身上。
众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他身上,在悲伤而忧郁的气氛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叶瑜忽然一笑,“献丑了。”
他像是铺陈开一张用梦织成的网子,正在众人沉迷好奇于那张捕梦网的时候,他却又在顷刻间收起了那张网子。
那是属于他自己的一张网,只困得住他自己的一张网。
工作人员送给他各种礼品卷和酒吧的打折卡,又告诉他今天的酒水全免。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成长
吉他手笑着走过来,“小帅哥!你运气真好啊!”
运气好?叶瑜在心里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三个字,这大概是第一次有人说他运气好吧?
像他这样倒霉透了的一个人,还谈什么运气?
吉他手朝他伸手,“交个朋友?”
他大概二十三、四岁的模样,皮肤白皙,五官端正,一头漂亮的卷发。整个人身上都是张扬又夺目,“我叫高虞。”
“叶瑜。”叶瑜礼貌道。
高虞见他与他的名字同音,便问,“我爸姓高,我妈姓虞。虞美人的虞。所以他们也管我叫虞美人。”
叶瑜习惯的道,“握瑾怀瑜的瑜。”
等说完这句有些后悔。
小时候叶宝林总说他是多余的余,他躲在花坛里伤心的哭。
是许斯年握着他的手,用小铅笔写下握瑾怀瑜四个字。从此以后他的介绍都是这四个字。
再大些他学《楚辞》“怀瑾握瑜兮,穷不知所示。”才知道应该是怀瑾握瑜。
可是哥哥怎么会有错呢?就算哥哥错了,他也还是照着哥哥说的念,所以叶瑜的介绍永远都是,“握瑾怀瑜的瑜。”
直到很多年后,他才知道那时候的许斯年从他的父母嘴中得知的是“握金怀玉。”
而小许斯年以为是“握瑾怀瑜”。
是什么都不重要了,谁都不会在意到底是握瑾怀瑜还是怀瑾握瑜?那只是几千年前屈原留下的文字。
就像眼前的高虞也根本不在意一样。
他和许斯年都没关系了,难道还和几千年前的屈原有关系不成?
叶瑜坐在吧台边安静的喝酒,他身上淡淡的忧郁气息,反倒是吸引了人过来。
“小帅哥,喝一杯?”
一个中年男人递过来一杯酒。
“不了,谢谢。”叶瑜冷漠道。
那个男人不客气的把手搭在他的腰上,“小帅哥,这么冷冰冰的干嘛?”
叶瑜抬起手,手中玻璃杯里的蓝色鸡尾酒就泼在了那个男人的胳膊上,“滚开!”
那个男人甩了一下胳膊上的酒渍。
在他发怒之前,叶瑜抢先他一步把玻璃杯砸在吧台上,刹那间玻璃杯就砸了个粉碎,他也不理会满手的血,只是抓起一块玻璃片,冰凉凉又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看着那个男人,重复了一遍,“滚开!”
那个男人倒是被他这番气势吓着了,不想惹麻烦,只是转身走了。
高虞本来在舞台上弹吉他,连忙拿了纸巾过来。“你没事吧?”
叶瑜看了一眼掌心,被玻璃片划破了一道口子,但他根本没感觉到疼。
随便拿纸巾擦了擦,只道,“没事!”
说完他套上自己的羽绒服,去收银台赔了杯子的钱就离开了。
他不再需要任何人保护,以后所有的路他都自己走。
晚上他把银杏的猫粮拿到小区附近的街道口,分给了附近的流浪猫。他清楚的看着后面那个跟着自己的身影。
但是他也没回头和他说上一句话。
从前他是许斯年的影子,他会永远的站在许斯年身后,陪着他。
以后他要做太阳,要做自己的光。
许斯年从车里拎着两大包零食递给他,“太晚了,不安全。以后这么晚不要出门好不好?”
叶瑜没接他的零食,只是轻笑了一声,“小孩子才会为这点糖衣炮弹动容。”
许斯年只是跟在他身后,“银杏的事......我找律师起诉那家医院了。“
叶瑜没理他,许斯年依旧跟在他身后。
叶瑜转过身忽然爆发似的对他吼道,“你能不能别跟着我!”
“欠你的钱!你等我工作,一分不差的还给你!住的你的房子我收拾的干干净净了,明天就走!”
他的语气越来越沉,捏紧拳头,“别跟着我!我不想和你再有什么关系!”
皮鞋的声音停在了原地,黄色的路灯下是许斯年形容憔悴的样子,他看着他固执又倔强的身影。心想着,你很快就见不到我了。
叶瑜第二天的时候就收拾东西准备搬家了,他四处去房产中介物色房子,他可以住校,但是他又想,等到放假的时候,他又没个地方去,那种失落感太绝望了。他便决定还是租个便宜点的房子。也方便他平时做兼职了晚上不用赶回宿舍。
他穿过那些小巷子,忽然有人喊他,“瑜?”
那个声音太熟悉了,哪怕是苍老了不知道多少,也太熟悉了。
叶瑜转过身,看向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一张脸,那张脸明显老了许多,但还是从前的样子。
“我是来找你的。”叶鑫道。
叶瑜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看到他的父亲?
眼前这个男人,他有着太多的愤怒和厌恶,可是真正见到他的时候,他心里却没有什么波澜了。
或许是这么多年的苦,他都自己走过来了。
他没有承担照顾他、养育他的责任。但他也顽强的长大了。
叶鑫看见他手里的各种租房子的广告,问他,“你在找房子吗?”
叶瑜点点头,又问他,“你找我什么事?”
总不至于是他良心发现?来承担什么养育他的责任了吧?不过幸运的是他已经长大了,他不再需要一个伤害他的父亲,也不需要一个折磨他的许斯年。
叶鑫道,“我知道你讨厌我…..”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叶瑜,“我这些年在外头赚了些钱,里头的三百万你还给许瑾年。剩下的钱,你留着。”
叶鑫当年好赌,欠了不少钱,不止许家的,还有欠别人的。但他总是对许斯年的父母过世,心里是遗憾的。毕竟他当年和许斯年父亲的关系很好。
他知道都是他造成的,所以他千方百计想要把这笔钱还给许斯年。
至于欠别人的钱,他还不清,也还不起了。他无法在B市留下来,只能去别的城市讨个生活。
叶瑜问他,“那林丽和叶宝林呢?”
叶鑫笑了笑,摇摇头,拉起裤腿,
“他们母子俩可厉害了,为了要钱,和别人举报我的地址,害我被打断了一条腿。你就当没有他们的,也别告诉谁,我来见过你。”
第一百三十章 生日
叶瑜算是明白为什么会见到落魄潦倒的叶宝林和林丽了,想到叶宝林,他忽然又对那天忽然的昏迷起了疑。
他为什么会忽然的出现在许斯年的别墅里?撞见那一幕?
叶鑫给过他银行卡,便一瘸一拐的消失在巷子口。叶瑜站在树下呆愣了一会,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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