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浪想到一个可能性,为了检验他这个想法,他故意试探悯慧大师,“悯慧大师不明白何为放下吗?冤冤相报何时了?”
悯慧大师眼神一凛,“这是贫僧与他之间的事情,与旁人无关。”
江浪唇角一扬,“悯慧大师莫非是对他余情未了,所以才耿耿于怀?”
“满口胡言!”
悯慧大师大怒,竟生生扯断手上佛珠的线,薄唇念念叨叨着几句佛偈,颗颗佛珠裹着佛光朝江浪而来。
江浪哪曾想会激怒悯慧大师?
毕竟那可是得道高僧,不应该情绪非常稳定吗?
怎么看起来,这情绪比他还不稳定呢?
江浪挡开好几颗佛珠,最后避无可避,一颗佛珠直接从他脑袋这边而来。
江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头顶的斗笠已经落地了。
江浪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掉马甲了,虽然他也并没有很稀罕这个马甲。
看清楚行刑台上江浪的容貌,哀牢山的人最为震惊,他们和江浪相处这么久,完全没有发现江浪其实是段厌那头的人。
江远思瞪大了眼睛,刚要骂出口,很快也有其他门派的人认出了江浪。
“那不是哀牢山的新弟子吗?”
听着那些议论,子晋聂由抿紧了唇,下意识去问和江浪相处最久的闵修竹是怎么回事。
可闵修竹也明显不知道内情,蹙紧了眉,脸上写满了担忧。
聂由紧张地道,“初雪师兄哪里去了!这可出大事了啊!”
悯慧大师倒也不认得江浪,只是一拂袖袍,冷哼一声,“藏头藏尾,并非君子所为。”
江浪完全不慌张,淡定地道,“悯慧大师,我本就不是君子。”
言罢,他不经意对上了远处穆清风的眼睛。
穆清风望着他,脸上并没有惊讶,仿佛早已经猜到是他一样,唇角竟然一点一点地扬了起来。
江浪就知道,这场大会就是引他入局的圈套。
穆清风早就认出他了。
但,那又如何?
江浪根本不在意。
悯慧大师并没有回答江浪的问题,只是道,“今日,你们都走不出太郯峰。”
江浪笑笑,“悯慧大师对自己实力如此自信?”
悯慧表情冷峻到看不出半点松动,“并非贫僧自信,只是在场众人,都是你们的对手,邪不胜正,及早收手吧。”
江浪觉得“邪不胜正”这句话有些惹人发笑,“悯慧大师相信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个道理吗?”
“不,贫僧相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悯慧摇了摇头,最后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苗越越上,“所以,你们得死。”
江浪挡在了苗越越前面,微微一笑,“悯慧大师,您倒诚实。”
“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悯慧大师,我注定难以受你教化了。”
江浪从身后拔出一把长剑,直指悯慧。
那是一把通身碧绿的长剑,其中灵气涌动。
江浪掂量掂量,感慨,“还是你称手一点。”
当年他死后,“老马识途”就成了无主剑,他恢复记忆以后就尝试着重新找到“老马识途”,没想到,“老马识途”竟然再度认他主了。
只是,这把剑用了容易暴露身份,他才一直没拿出来。
但现在,江浪已经不在乎他身份会不会暴露了。
能走下太郯峰才是最重要的。
看台上,子晋聂由看见那把熟悉的剑不由惊讶地呢喃着,“老马识途?”
悯慧道了“冥顽不灵”四字,佛珠重新回到他身上。
“这四个字,还给大师你。”
话音刚落,江浪提着“老马识途”迎上去,悯慧冷眼挥出佛珠。
江浪毫不想让,剑招极快、极狠、极准,悯慧眯了眯眼,一边回避,一边回击。
经过几个来回,悯慧依旧摸不清楚江浪的实力。
按照江浪这个年纪,不应该有这么深不可测的实力。
只有一种可能。
悯慧一眼看破,幽幽问他, “你是何方神圣?”
“为何要藏在这具躯体之中?”
第167章 谁若拦他,就是与本君为敌
江浪果断回之,“无可奉告。”
悯慧面不改色,“无碍,待贫僧将你魂体抽出来,一切便真相大白了。”
言罢,他双手合上,薄唇一张一合,默念着佛经,周身竟金光泛起。金光咒。
悯慧大师当年就靠这招而闻名整个修真界。
据说,当时有数百恶徒闯入千佛门,而悯慧就仅凭这一招金光咒而兵不见血刃地让那数百恶徒命丧黄泉。
江浪神色一凝,握紧了手上的“老马识途”。
就在悯慧大师要动手之时,清风微起,一抹身影缓缓出现在行刑台上,正好挡在了江浪身前。
悯慧撩起眼皮,平静地望着面前的人,淡淡道,“不寂道君,你这是打算阻拦贫僧?”
阴云密布,光线昏暗沈初雪没有回答,迎风而立,身上道袍竟岿然不动,他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冷得可怕,毫无半点要退让的意思。
江浪望着前面那个一动不动的背影,呼吸沉了沉。
按照常理来说,沈初雪现在应该连行动都艰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其他人也认出了沈初雪,不由议论了起来。
“那不是不寂道君吗?他为什么出现在那里?”
“来清理门户的?”
子晋聂由刚要找闵修竹,往旁边一看才发现,闵修竹已经不见了。
江浪来不及细想沈初雪出现在这里的理由,趁着有人对付悯慧大师,江浪想要带着段厌离开。
悯慧看见江浪要跑,眉头一皱,立马朝着江浪而去。
沈初雪也跟着动了,“初出茅庐”堪堪出鞘,刺耳的嗡鸣响彻整个会场。
其他门派的人也有了出手的准备。
太郯峰峰顶骤然雷声重重落下。
混乱中,一人突然冲向江浪。
江浪下意识动手,只是待认出来人,他连忙收住手上力气,“修竹!你来干什么?”
闵修竹逼近江浪,压低声音同江浪道,“江浪哥,挟持我。”
闻言,江浪立马反应过来闵修竹是什么意思,反手将闵修竹拽了过来,然后把剑架在闵修竹脖子上,“放我们走,否则我杀了他!”
悯慧不受要挟,抬脚欲动,已被沈初雪一剑指向喉间,不由动作一顿。
悯慧抬眼望向沈初雪。
沈初雪终于开了口,嗓音低沉而极其穿透力,重重落在场上,“让他们走,今日谁若拦他,就是与本君为敌。”
此话一出,场上骤然安静了下来。
闵修竹是沈初雪的爱徒,更是闵家独子,所以自然无人敢轻举妄动。
没了阻拦,江浪等人终于能离开。
在离开的时候,江浪下意识回过头来,朝沈初雪望去。
这时候,江浪才发现,沈初雪的眼睛有些红肿,脸色也很苍白。
江浪不由想起昨夜沈初雪落泪的样子,心口竟然不受控制地发起疼来。
江浪不敢再想,收回目光带着段厌离开。
“走。”
等好不容易甩掉追兵,已经天黑了。
江浪等人在一处提前准备好的木屋住下。
木屋在一处荒无人烟的深山之中,追兵不会很快找到。
段厌因为受伤过重,所以到木屋就昏迷了。
苗越越给段厌疗伤的时候,江浪为了不打扰就离开了房间,走出了屋子,站在院子里发呆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因为是在深山中,所以夜晚格外的安静,只有零星几声虫叫和鸟鸣。
明明那么安静,可江浪却依旧觉得心有些烦躁不安。
就在此时,平稳的脚步声从他身后响起。
江浪回过头去,果不其然,是闵修竹。
闵修竹停下,温和地望着江浪,然后正式地打招呼道,“江浪哥,好久不见。”
时隔这么多年,当初那个不及江浪腰高的小孩如今已经长成了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
江浪想起今天白天时闵修竹对他的称呼,不由好奇地问道,“你怎么认出我的?”
闻言,闵修竹有些尴尬,结结巴巴地道,“其实,江浪哥你上哀牢山的第一天晚上,和师父在山谷的对话,我都听见了。”
那天,他看见江浪的房间门敞着,担心江浪有危险,所以就沿着雪地上留的脚印进了山谷,没想到正好听到江浪和沈初雪的对话。
“我那时候还不敢确认,毕竟,谁都说江浪哥你已经死了,直到今天,我看到江浪哥你的剑,这才敢确定江浪哥你真的回来了。”
闻言,江浪一下子笑了,“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抱歉,瞒了你这么久。”
闵修竹摇了摇头,“没关系,我知道江浪哥你也是事出有因。”
江浪不由沉默了下来。
他之所以要隐藏身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沈初雪。
毕竟,他那时候以为沈初雪厌他极深。
谁又能想到,沈初雪竟然爱他呢?
江浪在沈初雪的所作所为上完全看不到一点爱他的影子。
所以哪怕沈初雪哭着说爱他,他都觉得不真实。
闵修竹看着江浪沉默,犹豫一会,试探着问道,“所以,师父说的心上人就是江浪哥你?”
江浪不解,“心上人?”
闵修竹点了点头,解释,“是啊,师父前段时间找到我,和我说,他有心上人了,不过却惹心上人生气了,问我要怎么跟心上人道歉才好。”
“那时候,我就想,师父说的心上人会不会就是江浪哥你。”
江浪听完心里没有一丝丝其他感受,只是嘲讽地笑了笑,“你师父可真会做一些无用功的事情。”
闵修竹看见江浪的淡然,再想到今天白天临走前看见他师父失魂落魄时的样子,不由想了想,然后问道,“江浪哥知道当初师父走火入魔的事情吗?”
江浪对沈初雪的事情并不怎么感兴趣,漫不经心道,“听过一些,并不了解。”
闵修竹缓缓道,“那是江浪哥你死后的第三年,有传言说,师父在静修的时候突然走火入魔了,那时候师父嘴里一直不知道默念着什么要往山下去,那时候,山上数十位长老都没有压制住师父。”
“可后来,师父又不知为何,突然恢复了理智。”
“或许,以后江浪哥你见到师父可以问问师父走火入魔的原因,我一直觉得你们之间是有误会的。”
江浪沉默了许久,然后才抬头眺望向远方,很平淡道,“得知原因又怎么样?”
“修竹,都已经过去了。”
沈初雪对他而言,是过去式。
他江浪永远不可能回头重蹈覆辙。
第168章 好想你
不同于江浪那边的风平浪静,另一边早已经炸开了。
大会最后匆匆就结束了,修真界的门派众人对此都颇有微词。
大会结束,哀牢山众人也打算回山了。
离开别院的时候,江远思跟几个弟子在那边抱怨。
江远思骂得最为难听,“这个水生怎么回事?竟然去帮魔头段厌!脑子进水了吗?”
“是啊,那个段厌又不是什么好人,为什么要去救他?”
只有知道内情的子晋和聂由没有出声。
如果他们看的没错的话,那是“老马识途”吧?
为什么“老马识途”会出现在水生手里呢?
一个可能性涌上他们心头,他们相视一眼,却不敢说出来。
走着走着,他们恰好撞上几个门派弟子聚在一起聊白天时发生的事情。
“没想到哀牢山竟然出了个叛徒!”
“就是啊,听说不寂道君险些收了那个叛徒为徒,幸好没有收,否则可有损不寂道君颜面。”
一听到这里,江远思脑子一热,先冲了出去,没好气地道,“你们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你们凭什么说我们哀牢山出了叛徒?”
“说不定他只是被威胁了,或者是被控制了,总而言之,我们哀牢山是不会出叛徒的!”
那些门派弟子一听,刚要嘲讽地反驳,一看,竟然是混元派江掌门的独子,他们又悻悻然地闭上了嘴。
算了算了,江铎的儿子,惹不起。
江远思本来就在气头上,这几个人正好撞上来了,所以他那叫一个得理不饶人,“你们哑巴了吗?刚才不是说得挺起劲吗?”
这时候,一个弟子伸手扯了扯江远思衣袖。
“扯我干嘛啊?我正忙着呢?”
江远思伸手甩开弟子的手,然后,下一秒,他就看到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沈初雪。
江远思的话硬生生停在了嘴边,连忙低下头去。
江远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一个沈初雪。
沈初雪冷淡地瞥了他们一眼,落下一句,“此事不可再提。”
言罢,他拂袖抬脚就离去。
子晋聂由追了上去。
等走远了,这才出声。
“师兄,我们有事情想要求问。”
闻言,沈初雪脚步一顿,微微侧身朝他们望去,华发柔顺垂落在身后,神态有些疲倦虚弱。
哪怕子晋和聂由还没有开口,沈初雪都已经猜到他们要问什么。
沈初雪垂眸,轻声同他们道。
“这件事,不能说出去,哪怕是掌门与长老,都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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