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群都很安静,只有手底下的保镖们在互相发晨练的照片,还有暴雨后过于灿烂绚丽的日出。
无声无息。
楚漾沉下心思考着,只有两种可能。
一,他腺体内的Omega激素仍未达标,医院的常规检测难以定论,依旧按照未分化处理;二,结果就是Omega,但已经有人替他擦抹干净。
集团上下能有如此权势的,只有两个人。
除了凌沣,那就只有……
楚漾愣神半秒,眉心微微有了弧度,拉拽起滑落至大腿根部的被褥,转头看了看仍在熟睡的人。
凌意舶睡觉很安静,几乎是抱住了他就不会乱动,那张早已褪去稚气的脸在睡着后不那样生动,眉宇沉静,这样才像一个身居高位不怒自威的少爷。
没平日里那股玩世不恭的劲儿。
兴许是昨晚戴止咬器戴了太久,他脸上被金属压出很淡的印记。
凌意舶侧睡着,半张脸陷入柔软的枕头里,轮廓硬朗,鼻挺唇薄,鼻梁把枕头压出一个小小的三角凹陷。
深深地呼吸几下,凌意舶又下意识收拢手臂,感觉到身前的空白,才睁开眼,挪动到床沿来,又抱住楚漾的腰。
他胳膊收得死紧,喉咙间爆发出难耐的闷哼,楚漾被勒得难受,喘不过气:“凌……凌意舶,你放开!”
楚漾看见他的眼白很红,像燃烧了干裂开的柴火。
骤然松手,趴在旁边,凌意舶闭眼继续睡。
楚漾:“……”
他戳了戳凌意舶的胳膊,说:“该起床了,今天行程很满。”
“再睡五分钟。”
“好。”
楚漾在旁边掐表,掐到五分钟满了,又戳:“五分钟到了。”
“再睡十分钟。”凌意舶耍赖。
“……好。”楚漾亲亲他,由着他任性。
等十分钟到了,楚漾再次低头望向凌意舶那张光睡着都能把人心骗走的脸,嘴唇对准了闭合的眼睛,亲了亲,感觉到眼球的动,又耐心地哄:“时间到了,你该起来了。听话好不好?”
“再睡……”
“再睡一分钟都不行,”楚漾一狠心,把他手臂拎开,“中午有医疗团队上门来给你做易感期监测,下午要准备去澹湖的服装、配饰,还要准时到达澹湖进行签到。”
“谁家设宴四点半就开始签到啊……闻湛不就是想风风光光炫耀他老婆给他生了个女儿吗,”凌意舶不耐地皱起眉,再次环抱住楚漾,恶狠狠的,“等会儿我去把他女儿掐哭。”
楚漾哭笑不得,知道他就是在撒娇找借口赖床打嘴炮:“这么小的婴儿,你下得去手?”
“我对小孩儿没什么兴趣。”凌意舶慢慢坐起来,盘着腿,眼巴巴地从身后把楚漾又抱住,下巴抵在楚漾肩膀上,还困得眼睛睁不开,“你生不生都行。”
“……”楚漾脸热,“那你别弄进去。”
凌意舶咬他耳朵:“不让我标记怎么会怀孕。”
颈间的酥麻扩散到整个背脊,楚漾缩了缩脖子,淡声道:“我本来也不会怀孕的。”
凌意舶闻言微怔。
其实他根本不在乎楚漾到底能不能生,但听见楚漾如此斩钉截铁的话,有几分诧异:“为什么?”
他话音刚落,放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骤然响起,屏幕上闪烁着森叔的名字。
现在才早晨七点。
森叔清楚凌意舶的作息,一般这么早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根本不会打电话过来。
凌意舶松开手,翻身到床的另一边,接起电话:“喂?”
仅仅几秒,凌意舶脸色微变,应声:“我知道了。”
“什么事?”
“这几天凌沣也易感期,请了医生上门检查身体,说是高血压要住院一阵子,让我过去看看。”
临出门前,楚漾想了许久,决定找出一件才洗过的衬衫,抖了抖,用手抚平上面的褶皱,将衬衫递给凌意舶:“你今天穿这个吧。”
凌意舶的第一反应就是去闻。
他迫不及待地再次把头埋在楚漾颈窝间,哪怕从他起床开始洗漱完毕一直都是这个姿势,脚跟着脚,手跟着手,总之楚漾从起床开始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控制不住地想要从对方的身体温度、气味上获得安全感。
“你的?”凌意舶开口,嗓子哑得像音域降至最低。
“嗯,我听说Alpha在易感期会比较需要Omega的气味作为安抚,你也总不能一整天都这么抱着我……”楚漾看了眼他贴在后颈的抑制贴,想起谢崇珩说的那些话,忧心忡忡,“你确定光靠抑制贴和抑制剂能稳住?”
“应该能,”凌意舶把楚漾已然穿好的衣领又解开,“以前易感期那么疯,是因为……”
“没有性生活?凌二!你……”楚漾一句话还没说完整,按住衣襟,被迫侧过脸去反复亲吻凌意舶的下巴,“你到底……”
凌意舶不给他任何放松的机会,落到眼前人耳畔的亲吻极其细密而急躁:“我到底什么?”
楚漾:“……”
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易感期?!
第60章 奇迹小舟
“转过来, 我看看贴好没有。”
楚漾认真细致地按下抑制贴边角,握住凌意舶的脖子。
他收拢虎口,感觉到掌心的喉结在动。
滑的, 坚硬的, 像抓不住的一尾鱼。
凌意舶沉着眼瞧他, 看了好一会儿, 笑出来:“你再使点劲儿就是掐我了。”
他说罢,俯身贴近:“你记得那天……你在我要设的时候掐我吗?”
“记得。”
楚漾气息略有不稳, 但再被蛊惑住也能记得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做什么, 镇定下心神, 拍了拍自家少爷的肩头, 拂去细碎的衣物飘絮, 又道:“我的衬衫你穿着真的舒服么, 会不会觉得紧?”
为了安抚易感期的Alpha,楚漾还真把自己那件衬衫给凌意舶穿了。
二少爷对此很满意。
一向对衣物配饰挑剔无比的他连衬衫胸围小了些绷得胸肌不舒服这种问题都无所谓了。
楚漾扶额, 只希望澹湖的制冷机器厉害一点儿,免得凌意舶热得把西装外套脱掉。
不然到时候应逐潮等人一定会问一句, 靠, 凌二这是走男模路线了?
穿紧身收腰的衬衫?哈?
胸肌都被紧绷成那样了还不在乎,骚包二世祖。
至于抑制针剂, 医疗团队刚才已经上门打过了,那粗长一针扎入凌意舶的腺体,楚漾肉体凡胎,竟看得也跟着剧痛难忍。
凌意舶埋在他怀里, 等长针退出去, 才冷不丁抬起头,又气又好笑, 说刚才针打得还没你揪我头发疼。
楚漾愣了愣,看手指缝里……
还真有几根头发。
摸摸!
我这不是心疼你心疼得受不了了吗。
楚漾没说话,只认命地亲了亲凌意舶的鬓角。
Alpha真难伺候。
好了,这下爱人的衬衫、抑制贴、抑制剂通通上阵,已经有了完美性生活的二十二岁S级Alpha凌意舶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哦对,还有一样。
“你真要戴?”
楚漾头疼地看凌意舶从一大堆止咬器中精挑细选,实在是佩服周渡能在市面上找到那么多花样百出的止咬器,道:“你确定你等下戴着这个去医院看凌总,他不会血压升得更高吗?”
“我取了再进去,”凌意舶挑挑选选,“闻湛就这一个女儿,非要搞得人尽皆知。闻湛设宴难得有这么大的排场,去看看总是不错的。”
楚漾败下阵来:“你就是爱凑热闹。”
对闻湛这个人,楚漾略有耳闻,家世同凌意舶相当,算是在大学时期和凌意舶交往较深的学长,可是结婚太早,在凌意舶还在念大二时他就已经抱得美人归,这么多年下来才得了个千金,那肯定得跟宝贝似的供起来。
对凌意舶爱凑热闹的行为,楚漾也知一二,就是哪里人多好玩儿他就爱往哪儿去,还爱看戏。
自己和凌意舶完全是一枚硬币的两面,居然奇迹般地互补了。
“这个如何?”
凌意舶眼前一字排开三个止咬器。
一个是纯金打造的,闪得楚漾差点儿睁不开眼。
中间那个是很素雅美观的925纯银,做旧设计,侧面配有暗黑十字架,连接头颈的部分采用黑色牛皮革,低调又有那么点儿小心思,和凌意舶时而粗糙时而精致的气质完美适配。
最边上那个通体镶嵌深黑色施华洛世奇满钻,和第一个的闪烁程度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最终经过激烈角逐,凌意舶的手指向……
“戴中间那个,”楚漾及时制止住他的动作,唇角勾起来,“戴中间那个就挺好。”
凌意舶点头,很听话地拿起中间那个纯银的止咬器戴好。
楚漾赶紧说:“就这个,这个帅。”
“真的吗?”凌意舶眉毛挑起来。
“嗯啊,你现在特别像那种走朋克风的秀场男模,这止咬器和你今天穿的黑色礼服很配啊。”
楚漾还鼓掌,啪啪啪。
“……”
凌意舶被哄得很想亲亲楚漾,又感觉止咬器戴着重,难受。
他很急躁地把止咬器缠在脖子上的部分解开,低头亲了楚漾一口,又在对方又恼又羞的眼神中把止咬器重新戴上,丝毫不嫌麻烦。
选完止咬器,楚漾又看一眼搭在偌大衣帽间中央换鞋凳上搭着的几条裤子,拎起来简单审视一番,叹口气。
这又是什么。
一条设计独特的黑西裤,挂以银骰子裤链,从侧腰带延伸至后腰,完完全全潮流前线。
楚漾皱眉:“这条链子……”
凌意舶用手指勾着链子,晃了晃它:“很潮的,八万八呢,非常Travis Scott!和我今天的止咬器也很搭。”
“取了。”
“嗯?”
“你戴个止咬器还戴根链子,你觉得像什么,”楚漾又头疼起来,“而且这么醒目的一根链子挂在腰上,不方便逃跑。”
“……”凌意舶本来想问一句“跑什么”,又想起上次楚漾为自己受的伤,心虚了,只得悻悻道:“哦。”
好吧,有过于繁重的配饰吊着确实不方便。
楚漾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楚漾抱着胳膊站了会儿,看凌意舶乖乖取下那根碍眼的银色链子,忍不住伸手去帮凌意舶检查止咬器有没有戴好,再看看衣着、随身公文包。
准备出发之前,楚漾站在落地穿衣镜前整理自己的衣襟。
又是一套新礼服,很素雅,面料是淡蓝色的波浪暗纹……一看又是凌意舶亲自挑选定制的手笔。
他不穿凌意舶就要闹,不得不穿了。
两人收拾完毕,走出衣帽间,来到客厅。
楚漾环视一圈偌大的空间,思索有没有什么遗漏,因为漫合离澹湖车程较远,要真把什么东西拿丢了还不方便找人取了送来。
抑制贴带够,更换用的止咬器也带上。
为了伺候凌二少爷易感期外出,楚漾还专门收拾出了个手提式小箱子,应有尽有,绝不含糊。
身后一道人影闪过,楚漾一下子反应过来,却被凌意舶搂住腰身,连拖带拽地往沙发边靠,两人近乎是扭打在一起,一时间竟然分不出胜负。
“楚首席,”凌意舶攥紧他的衣领,一边喘气一边笑,“我怎么这么喜欢你管着我呢。”
“……”
楚漾不答,抿紧唇,看了他几秒,找准时机,膝盖从凌意舶双腿之间顶起,腰部用力,猛地一个翻身!
这次轮到他把凌意舶死死压在沙发上。
“因为只有我管得住你啊。”
楚漾拉拽住他的领带,收紧,下颔线坚冷锐利,眼神却放软了笑意:“二少爷。”
二少爷被勾得心猿意马,无法辩解。
二少爷甚至在楚首席的胯下被压得动弹不得,不懂反抗,笑得很开心。
直到凌意舶被勒得咳嗽几声,楚漾才放松开手,泻力般地倒在他怀里。
凌意舶揉他的后脑勺,低头亲了亲头顶。
来接凌意舶的车停在了漫合停车场。
对坐副驾驶专门来带车的梁时予点头示意,楚漾打开后座车门,端正笔直地站在车边,抬手:“二少爷,请。”
凌意舶听得心痒痒。
这个“二少爷”和刚才在沙发上那句耀武扬威的“二少爷”,完全是两个音调。
楚漾一切换至这副公事公办冷言冷语的样子,最让人揣摩不透,也最让凌意舶想敲碎他的面具。
今天来接的这辆车是凌沣那边的,中大型轿车,中间没有挡板,他想在车上逗逗楚漾都不行。
凌意舶叹口气,手扶在额角,思考着,要不然再买辆房车好了。
楚漾在旁边端坐着,一听凌意舶叹气,眼神瞟过来:?
我们二少爷又怎么了?
漫合到医院的路程开了半小时。
凌意舶穿着西装礼服,闭着眼小憩,腿太长,双膝就隔得开,这么敞着,双臂交叉着放在胸前,真像是睡着了。
只有楚漾知道,凌意舶的膝盖有意无意地蹭过来,还专挑楚漾在拿手机给周渡他们发语音指令的时候。
“嗯,就这么去办,然后……稍等。”楚漾语速放慢,瞪过去一眼,只得到凌意舶一个随性张扬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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