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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花万里丹山路(玄幻灵异)——四季奶糖

时间:2024-10-10 09:39:11  作者:四季奶糖
  梁思音至今都在悔恨。
  午夜梦回,她都能记起年幼的孩子在她怀里断了气的模样,撕心裂肺之痛,不过如此。
  原本她的夫君很爱她,但在这个孩子出生后,一切都变了。
  那孩子虎头人身,长了一根细细长长的尾巴。
  梁思音的丈夫无法接受,倘若只是多了根尾巴,也就罢了,但那孩子的头,分明是只小老虎,只是有个像人的身子。这不是怪物,这又是什么?
  梁思音苦苦解释着,只要孩子慢慢长大,那些老虎的特征便会逐渐消失,他就会像普通孩子一样,健健康康。
  可是那人不信。
  他依然决绝地离开了那个房间。
  “是我糊涂了,我真的糊涂了。”
  梁思音喃喃着,她用尽心力去养育那个孩子,等待着不归家的丈夫。公婆对她的怨念越来越大,下人也对她退避三舍。
  直到孩子四岁那年,那个骇人听闻的老虎头终于变成了白白胖胖的小孩子的脸。
  梁思音高兴坏了,她抱着孩子去见丈夫,等来的却是那人要纳妾的声音。
  “为什么?你说过会爱我一生一世的。”她死死拉住丈夫的衣袖,满眼泪痕地问他,对方不耐烦地挥开她:“你出门打听打听,哪家的公子哥儿不是三妻四妾?你也配和我提条件?”
  梁思音彻底愣在原地。她呆了许久,才哄着怀里的孩子,道:“缘儿,快叫爹爹,快叫叫他。”
  可丈夫却在此时彻底拉下了脸:“把这妖怪带走!”
  “他不是妖怪!他是我们的——”
  丈夫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孩子哭了,梁思音也泪流满面。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她痛哭不已。
  深夜,她望着熟睡的孩子,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
  是这根尾巴吗?是这根尾巴吧?只要将它剪下,缘儿就和普通的小孩一样了,她的丈夫不会不理他们的,虎毒不食子呀。
  她颤颤巍巍拿出剪刀,狠心下了手。
  “是我害了他,害了我的孩子。”梁思音许久不曾落泪了,她这数十年,杀人无数,早就麻木了,只有提起那个早夭的孩子,内心才会涌上阵阵钝痛。
  “因为太痛苦,所以对自己编造了一个谎言。”燕知早在踏进梁府时,便看穿了这个真相,梁思音铸造的幻境,不仅骗过了来往的所有人,还骗过了她本身。
  因为难以承受真相带来的伤害,所以选择用谎言还遮掩那些伤口。时间一久,假的便会成为真的,她就会永远活在这个幻境里,永远不用背负那些沉重的过往。
  “我对你所言,有一个是真的。”梁思音定定地望着施未,“我爱的那个人,真的死在了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
  在她孩子死去的那天,那个爱她的少年郎,也彻底死了。取代他的,是一个同名同姓,对她刻薄又冷漠的男人,一个她名义上的丈夫。
  那个人甚至私底下找了人,要将她一并杀死。
  历杼拒绝了。
  “思音未曾伤人性命,你这般待她,不妥。”那人背着个剑匣,静静坐在她丈夫的书房,可是某人喋喋不休:“能杀了自己的孩子,她的心肠能好到哪里去?阿杼,你莫要心软,看在你我世交的份上,帮我一帮。”
  历杼没有松口,只道要先回家一趟。
  “好,我等你好消息。”
  那人送他离去。
  这一切,被梁思音全部听见了。
  要杀我,夫君要杀我。
  梁思音的眼神变了,黑金色的眼眸中充斥着滔天恨意。
  暴雨如注的夜晚,梁家满门被灭。血迹被大雨冲刷干净,尸骨也被啃食殆尽。
  历杼冒雨赶来时,只看见一只大虎在啃咬着死去多时的某人,而她的身边,站满了供她驱使的伥鬼。
  “你要来替他报仇吗?”大虎问他。
  雨水顺着历杼的斗笠倾泻而下,男人目光深沉,嘴唇微动,却一句话没有说。
  “那你也一起死吧!”
  大虎朝他扑了过来。
  雨夜,电闪雷鸣,杀气冲天。
  历杼终究是敌不过吞食了大量人血的虎妖,内丹被剖,重伤倒地。梁思音的前爪按住他的衣襟,低声道:“你何必趟这个浑水?若你不来,我也不会杀你。”
  历杼苍白的嘴唇微启,道:“救危扶困乃是祖训,奈何人世纠葛纷乱,难以一剑斩断。”
  “真可惜,你死以后,我会将你的妻儿一并送下去的。”梁思音发狂地笑着,雷电劈下,照出历杼发白的脸。
  男人深深呼吸着,沉沉说道:“若你改变主意,可以请有缘人打开我的剑匣,斩断你与伥鬼之联系,这样你们皆可断开尘缘,重入轮回。”
  梁思音微愣。
  “你不恨吗?”她问。
  “何来恨呢?没有昔日之因,便没有今日之果。”历杼屏着气,像是在用力保住最后一丝神思,“只叹我学艺不精,愧对我妻儿。”
  梁思音怔了怔。
  雷电轰鸣,生命在暴雨中逐渐流逝。
  她最终咬住历杼的肩膀,将他甩到了背上,驮着他飞奔至历家。
  “滚吧。”
  她将人顶落在地。
  历杼吃力地爬起来,对她说道:“谢谢。”
  梁思音心头一震,隐入黑暗一角。
  她看见历家大门开启,一个撑着伞的女子领着一个孩子走了出来。
  “我回来了。”历杼小声说着,轻轻抱住了面前的妻子。
  然后,便徐徐倒下,再没了动静。
  梁思音听见了撕心裂肺的哭喊,看见了慌张奔跑的老老少少,历杼的发妻浑身湿透地抱紧她去世的丈夫,一动不动地坐在大门口。那个孩子依偎着他的母亲,紧紧抓着父亲的手。
  梁思音沉默着,独自一人走向黑暗深处。
  她施展了幻术,将这一切杀戮掩盖,对外宣称丈夫携带家中二老外出访友,并以丈夫的名义,堂而皇之地参加了历杼的葬礼。
  历杼的妻子强撑着心中悲痛,给她倒了杯热茶,梁思音抚摸着杯沿,只道:“节哀。”
  “多谢。”
  梁思音还看见了历杼的几个孩子。
  历杼比她夫君年长好几岁,大儿子有些痴傻,呆呆的,见人也不会叫,三子体弱多病,又瘦又小,当时还被乳娘抱在怀里,只有二子目光炯炯,十分像他。那个雨夜,陪着母亲出来迎接父亲的,便是他。
  梁思音望着那个小小的孩子,忽然红了眼:“我儿子要是有你这么健康就好了。”
  历杼的妻子也哽咽着:“会好起来的,别太伤心了,思音。”
  她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正是杀了她丈夫的凶手。
  梁思音挤出一丝笑意:“是啊,会好起来的。”
  她给历杼上了三炷香,便悄然离去。
  不久,梁府便传来梁家少爷在归家途中,不幸溺亡的消息。
  世交之家,双双传来顶梁柱倒塌的消息,一时间,这便成了关河镇茶余饭后的谈资。
  梁思音其实留了丈夫的小妾一命,不为别的,就因为她当时怀孕了。七月之后,小妾生下一个男婴,而后就香消玉殒。
  梁思音对外只道这是丈夫的遗腹子,是自己亲生的。
  她的谎言实在无懈可击,没人对此提出质疑。
  也许是孩子勾起了梁思音心头一点残留的爱,她变得稍微温和了些。她时常去探望历杼的妻子,她自己也说不出原因,好像只是单纯想看看那个女人今后要怎么活,怎么过。
  那女人明显比不过她的手段,过得多有艰辛。可提起历杼,她的脸上仍是洋溢着幸福之色。
  梁思音幡然醒悟,历杼死了,他便永远是这个女人心中最爱,因为历杼不会再纳妾,不会移情别恋,不会再活过来。
  原来是这样。
  梁思音燃起了一个十分恶劣的想法。
  双方是世交之谊,历杼与她的丈夫更是自小相识,既然如此,那么历夫人为该尝尝这钻心剜骨般的丧子之痛。
  不是好友吗?不是称兄道弟吗?那怎么能留她一个人痛苦呢?
  梁思音发了疯,着了魔,她太想见见历家家破人亡又该是怎样的场景。
  她给了历杼的妻子一个偏方:“我从一个很有名的大夫手上得来的,能治好炀儿的病。”
  能让他变聪明,然后为我所用。
  历杼的妻子被保护得很好,便单纯许多,她千恩万谢地收下,梁思音淡淡笑着:“不客气,待炀儿病好了,再做我干儿子。”
  “好。”女人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梁思音又一次从历家出来,在门口碰见了下学归来的历敏。
  也就是历兰筝的父亲。
  那时候的历敏已经长到了八岁,也越来越像历杼。他碰见梁思音,稍稍行了个礼:“梁夫人。”
  梁思音注视着这个孩子,像,真是太像了。
  历敏垂眸,并不多言。梁思音摸摸他的脑袋:“乖孩子,这一天都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谢梁夫人关心。”历敏有礼有节,梁思音却不喜欢他。
  再后来,历炀的痴傻果真好了,但性格也随之大变。他分外信赖梁思音,不敢忤逆她,却对自己的兄弟,乃至生母都有些刻薄。
  梁思音本以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只要再添一把火,就能历家兄弟阋墙,兵戈相向,就能将历杼留下的一切烧个精光,烧个灰飞烟灭。
  但这中间,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意外。
  她收养的那个男孩,命不久矣。
  原因无他,是这梁府上下伥鬼太多,阴气过重,已经在无形中重创了阳世之人的性命。梁思音身为虎妖,区区伥鬼对她并无影响,可她收养的孩子,已经快不行了。
  “娘。”
  少年躺在病榻上,轻轻唤着她。他不知道,面前这个女子,正是杀害他生母之人,他仍然像小时候那样,小声呼唤着母亲。那枯瘦的指节吃力地抬起,轻轻地搭在了梁思音的手背上。
  那一瞬间,梁思音有了一丝动容。
  她回想着历杼说过的话,独自走在长长的连廊之下。这夜色深沉,府上伥鬼无数,悄无声息地来回穿梭,又或者,睁着双无神的眼睛,立在不知名的角落。
  “哼,一点人样都没有。”梁思音站住脚,注视着这毫无生机的府邸,发出一声冷笑。
  她忽然决定改变主意。
  她要送这些伥鬼入轮回,救上那个孩子一命。
  她想,她确实低估了历杼。
  梁思音找上了历炀,以助他夺得家主之位为条件,诱使他将剑匣献出。
  “您当真能让我当上家主?”历炀欣喜地反复确认,对方笑笑:“当然。”
  她顿了顿:“不过你要答应我,事成之后,那个剑匣便要上奉于我。”
  “一定一定,请您放心。”历炀满口答应。
  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虎妖诱惑,成为她的仆从。
  但这剑匣,最终却落到了历敏手中。
  历炀气势汹汹地赶到他家中,那时历夫人病倒在床,兄弟反目,多年积怨一触即发。
  “大哥,你为何要听信一个外人,而与我们生分呢?”
  历敏问着,神色平静,仿佛不是在表达疑问,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那表情,也十分像他父亲。
  梁思音站在暗处,静静观望着。
  兄弟二人大打出手,历炀终归不是历敏对手,落败而走。
  寂静庭院,只有少年郎孤独地站着。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人能明白他的孤独从何而来。
  历敏望向梁思音所在的方向,目光深沉,梁思音与他对视片刻,双方静默不语,而后,历敏慢慢转身,离开了。
  梁思音没能第一时间得到那个剑匣,她收养的孩子,自然也断了气。
  但她却感觉不到痛,一点都没有。
  那孩子有些像她的丈夫,死了,竟让她有些许畅快。
  只是这畅快之下,更有些复杂的情绪,被她刻意忽略。
  也罢,也罢。
  梁思音作壁上观,眼睁睁看着历家分裂,看着历敏被打压,看着这大厦将倾,无人相救。
  “所以你何必以身犯险呢?”梁思音呢喃着,思绪又回到了那个雨夜,她像是隔了数十年的光阴,追问那时的历杼,何必呢?
  后来,岁月终于给了她答案。
 
 
第35章 
  那个孩子死后, 梁思音又一次成为了孤家寡人。她的性情也愈发阴沉,喜怒无常,梁府上下乃至整个宗族无不惧怕。
  当刀锋日日悬在头顶之时, 终会有人被逼出胆量, 试图打破这沉重枷锁。
  只是所选择的方法, 实在难以谈不上多高明。
  那人献上了自己刚出生的孩子。
  以他浅薄的见识,只能认为梁思音是承受不住丧子之痛,才会如此疯狂。若是能让她重温天伦之乐,或许能唤回对方一丝理智。
  梁思音望着胆战心惊的男人,淡然开口道:“你妻子知道这件事吗?”
  男人肩膀微颤:“知道的。”
  “她居然同意?”
  怎么可能会同意呢?男人不敢言, 他也实在愚蠢,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梁思音等不来回答, 话锋一转, 竟是让他将孩子抱过来。
  不过只是个牺牲品罢了。她想,却在见到那孩子的一刻,愣住了。
  眉眼太像了,仿佛是上天垂怜,又一次将她的缘儿送回了她的身边。哪怕缘儿刚出生的时候只是一只小老虎,但身为母亲,她觉得自己没有看错,这孩子, 真的太像了。
  小小的孩子睁着双天真懵懂的眼睛,朝她笑, 梁思音的内心如同冰冻三尺的湖面, 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 那春风拂过,到处都是破冰的碎响。
  她小心翼翼抱过那个柔软的身躯, 生怕一用力,这个孩子就消失了。
  男人的计划似乎在天意中,得到了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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