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一早就想把她弄走了,可郭艾琳一旦看人接近,就说自己大声喧嚷自己是裴彻的妻妹,还煞有介事地横眉竖目,威胁那些保安没有好果子吃。
这些人都是按月拿死工资的,害怕这女人真的是裴总的亲戚,毕竟她虽然形容疯癫,身上却被各大名牌全副武装,行头加加减减要过十万。
一时间谁也不敢妄动,保安科长给上面打电话请示,一来二去就联系到了裴彻的助理贺意。
老板正在里面谈官司不好打扰,她紧急联系了闵琢舟,央求他把这个闹事的妹妹带走。
等闵琢舟终于从那拥堵的高架桥下来,终于拐进本市最繁华的CBD大楼下的时候,夜幕已经铺天盖地地将他裹在骤冷的秋意之中。
贺意就在广场上等着,她平时就是大楼里的高级白领,穿的是精致但不保暖的职业套装,站在外面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寒颤后,终于看见一个身披大衣、戴着帽子和墨镜的高大男人快步走来。
那英挺帅气的身姿要是放在平时,绝对会让贺意心猿意马好久,但此时她只觉得终于得救了,有种从冰冻的地窖里被挖出来的错觉,鼻头特别酸。
“闵先生,您终于来了!”
贺意语气急急忙忙的,她“嗒嗒”踩着高跟鞋跑到闵琢舟身边,往不远处的广场中心看了一眼:“您快去把您妹妹劝走吧,一会儿大领导们下来看见,影响真的不好。”
闵琢舟透过墨镜看见她瑟瑟发抖的双肩,先把自己的大衣解下来她披上:“外面冷,你先上去。”
随即他顺着贺意所指的方向看去,一眼望见坐在地上的郭艾琳,掩藏在遮罩下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寂暗。
“谢谢闵先生,不过我还是……还是看您带走她吧。”贺意小声喃喃,心有余悸地看着远处的女人,“她已经闹过一阵了,好多人都看见了。”
闵琢舟被一种无奈的情绪捆住了,他从挤出拥堵路段后一路踩着限速的高压线飞驰过来,此时心序发快,错乱得像是这漫天的街头灯光一样拥挤漂浮,受伤的腰部像是被浸在了酸水之中,痛觉繁密如织地包裹了他所有的感知神经。
但他对着面带忧色的小助理,仍然扯出一枚招牌般的笑容,语气平稳而温和地安慰她:“我这就把她带走,你别担心。”
闵琢舟在开放式场合里乔装的意识很强,他压低帽檐,又摸出一个口罩带上,穿戴完毕后快步往广场中央走去。
郭艾琳就坐在广场正中的大喷泉池旁边,手里拿着个两万五千块的名牌包,脚上蹬着限定款的红底高跟鞋,刚烫了的头发高高耸在头顶,脸上画了浓妆,那架势恨不得让本市所有记者的长枪短炮都对准她眼眸末梢稍微的红。
或许她本身并不觉得这件事情有多么丢人,反而将它当成一种炫耀的行为艺术。
闵琢舟过去一下在郭艾琳的身边蹲下,声音还算平稳:“艾琳,你想干什么?”
郭艾琳被眼前这个男人吓得一缩,但她很快就识别出他的身份,无比得意地露出一抹娇俏的笑容,眼中有种高高在上的自鸣得意,仿佛早就料定了闵琢舟会来:
“哥哥?你不是不管我了吗,我想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闵琢舟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又问了一边:“你想干什么?”
“我想……”郭艾琳目光越过闵琢舟,目光羡慕地落在这城市最繁华的光幕之中,笑得特别纯真可爱,“我想要钱呗。”
“要钱可以,”闵琢舟声音不响,但这个过于华丽的男人身上有种隐隐的阴沉气质,“离婚,我给你钱。”
“我不。”郭艾琳有一丝的害怕,可她坚信自己是闵琢舟不会拿她怎么样,依旧梗着脖子笑着,目光硬茬茬地和他对抗。
“我看了那男的想要投资的项目,并且溯了源,你猜他那所谓合作商的源头在哪?”
闵琢舟似乎觉得这事好笑,声音低低贴在郭艾琳的耳边:
“威尼斯商人投注的□□,10万一注,对面是能脱衣服能为所欲为的美女荷官,这样的事业你也给他投?”
郭艾琳花容失色地愣了片刻,然后立马扬声反驳:“不可能,你这是污蔑!你想好理由要挑拨我们,我看你才是那种网站的常客,才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嗯对,”闵琢舟那双非常漂亮的眼睛凌厉一掀,压抑的怒火终于露出了一点端倪,“我他妈一个gay最喜欢看的就是性感荷官在线发牌。”
郭艾琳的眸中全是不可置信,她根本不相信闵琢舟说的话,她这个哥哥自私利己吝啬狡猾,最喜欢的就是蛊惑人心挑拨离间,他就是不想给自己钱,就是不想让她过得更好!
这个年轻女人的眼中全是疯狂的妒意和愤恨,每当她无法反驳闵琢舟的时候,就会以最凄厉的声音旧事重提:
“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当初把热水泼在我的腿上,我怎们会过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会成为全国全世界最好的舞蹈家!”
闵琢舟扶着郭艾琳的肩膀的手猛然一紧,那力道大的几乎让她痛叫出声。
但很快闵琢舟的手劲安静地松开,他周身压迫感十足的威压在一瞬间出现又在一瞬间消失了,就像是燃尽的枯骨碎末。
“当初你报舞蹈课,只是羡慕邻居家的小孩穿了一件芭蕾舞裙。”
闵琢舟语气平淡得几乎温柔,但浓重的讽刺意味几乎要从语气中漫溢出来:“家里给你报的十节课中你旷了八次,全国全世界最好的舞蹈家,艾琳,你好意思说吗?”
“我的事情不用你指摘!”
郭艾琳没想到从来没有反驳过自己的哥哥竟然会这么戳穿自己,她嫣红的唇角扭曲出一个疯狂的笑容,凑在闵琢舟身前,笑声如同恶魔低语:“轮不着你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说三道四。”
闵琢舟身形蓦然一僵,周边的空气仿佛被无声抽干了,这让他感觉到肺部的无限挤压,有片刻时光喘不上来气。
出乎意料地,他并不感到愤怒或者恨意,也许是两种情绪都烧到了极致,所以无法感知到实质性的痛苦。
不知沉默几分钟后,闵琢舟无比平静地注视着郭艾琳的眼睛,倏然浅浅一笑:“那你不还是垂涎婊子的钱吗?”
未等郭艾琳有所回应,他便冷漠地移开自己的目光,不再看这个吸血怪物一样的妹妹一眼,他起身想走,却又被郭艾琳狠狠拽住。
郭艾琳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癫的情绪,忽然伸手扯下了闵琢舟脸上用来伪装身份的帽子和墨镜。女人动作粗鲁,细长的镜腿几乎戳进了她哥哥那双漂亮的眼睛里。
闵琢舟那张招摇的面孔被迫暴露在空气中,就像是被泼满汽油的柴火垛见到了明火的光,一点即轰然,一下子迎来了一阵周围观众的审视和唏嘘的狂欢,保安虽然在外围维持着秩序,却依然有很多人一下子掏出手机,将明晃晃的闪光灯对准了闵琢舟的脸。
广场中央的喷泉被明亮的LED灯光照耀得璀璨如星,有一瞬间闵琢舟觉得它太过耀眼了,亮得他眼前一阵模糊。他有片刻的失神和茫然,但随即以最快的速度去捡被扔到一边的帽子,他伸手,却看见另一个人先他一步把帽子捡了起来。
视线上移,闵琢舟看见了裴彻。
男人的眼神复杂而深刻,混合着刚下会的倦意、不知缘由的疑惑、尽力压制的怒火、惯常的冷漠以及一丝极浅的怜悯。
瞳水冰凉,像是酝酿着一场风暴。
他们对视着。
那一瞬间时间似乎被拉得极长,周遭喧嚣的时空开始虚化悬浮,被冷清的秋风裹挟而过。
随后,裴彻把闵琢舟拥进了自己的怀里,用大衣紧紧地包裹住他,就像吝啬鬼藏起自己最珍惜的花瓶一般,不允许让其他人再看一眼。
第11章 乖一些,琢舟
裴氏的研发总部落址于宁城最豪华的商业圈,独企独栋,最顶层专门设计的私人套房,里面装修完备设施先进,裴彻偶尔加班的时候会在这里休息一晚。
整个空间的布置很有裴彻的个人风格,以黑白灰三色为主,简约干净,主打一个“存天理灭人欲”的性冷淡风,不过采光视野都是绝佳,向下俯瞰时能望见霓虹灯光在夜色中编织的地上星河。
闵琢舟还是第一次上裴氏顶层,衣柜里没有他合身的衣服,洗过澡后只能穿着一件裴彻的衬衣,从浴室出来。
中央广场上的闹剧被裴彻雷厉风行地处理了,他让保安拉走了只哇乱叫的郭艾琳,吩咐贺意通知公关部门严禁这件事情在网上发酵外传,然后像包饺子一样把闵琢舟严严实实地裹进大衣里,领着他上了楼。
裴彻正在和公关部门主任通电话,一抬眼看见闵琢舟浑身上下只穿着一件尺寸略大的衬衣走出来,一双修长笔直的腿泛着莹白色的光泽,膝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磕碰的,泛着些青,像是瓷上点得花釉。
他眼神微微一暗,垂眸又和公关部的人交代了了两句,就敷衍地把电话挂了。
闵琢舟这次乖乖把头发吹干了,未经打理的头发蓬松柔软,刘海乖巧地垂在额前,看着比平时年轻,有种不着雕饰的干净气质。
裴彻安静地看着他走近自己,他目光如冷水,不算平和也不算温柔,瞳孔深处有闵琢舟习以为常的清冽冷淡。
闵琢舟知道裴彻现在心情算不上明媚,他刚刚看见了贺意特地给他发的短信,那丫头打听出来这回的案子谈得并不顺利,裴彻和客人一起出来的时候又恰巧在正好撞上广场上的闹剧,一行人尴尴尬尬地看了场热闹,负面影响必然是有的。
裴氏这回是实打实地在家门口丢了面子,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此事还不知道将会被怎样添油加醋,包装成各大老总的饭后谈资。
这是郭艾琳捅出的篓子,但她闹完一甩袖子一抹眼泪自己跑了,最终但责任还得闵琢舟去承担。
裴彻无声看着对面的人站着出神,一双眸子微微眯起,忽然伸手把他搂进自己怀里。他的手指伸进闵琢舟的衬衫里,像抚弄猫咪一样反复摩挲,冷淡锐利的五官凝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神色,手上的动作却满是了狭昵的亲近。
闵琢舟没有半分反抗的意味,无声地将自己嵌入裴彻的怀抱之中,他闭着眼睛任裴彻触碰,半晌才问:“影响会很不好吗?”
“还好,别担心。”
他神情有不甚明显的倦色,将自己埋进闵琢舟的颈窝,嗅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沐浴露气息,声音尽数落在他们之间的狭窄间隙之中:
“主要是案子打得不顺利,这回客户是出了名的角度刁钻,不过多磨一磨合作的可能还是很大的。”
闵琢舟垂着眼睛将手插进裴彻的发间,动作舒缓地为他按摩:“刚才的事情……抱歉,以后我不会再让这种情况发生了。”
裴彻语气淡淡的:“下次出事和我联系。”
闵琢舟凑过去吻了下他的唇角,真情实意地对裴彻说了声“谢谢”。
“谢谢”这一个词经常从闵琢舟的嘴里说出来,轻浮的飘渺的亦真亦假似有若无的,但像这样郑重其事的认真语气,裴彻还是第一次听到。
他忍不住掀起眼皮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你要怎么谢我?”
闵琢舟任他用目光描摹,倏然弯了下眼角,柔软的指腹按在裴彻的掌心之中,笑容柔情似水。
他微挑的眼尾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绯色,一点唇珠在嘴唇张合时微微颤动,仿若是想随时索吻的暗示。
裴彻看着闵琢舟那张漂亮脸蛋,瞳仁深处浮起一点难以下压的欲求,却又凝落在沉稳深邃的目光之中。
他并不想先开这个口,仿佛一旦开口就做实了“难经诱惑”的罪名,于是无声等着,等闵琢舟一个孟浪的起始。
大抵是今夜实在狼狈,裴彻如守护者一般降临的身影莫名在闵琢舟的心中挥之不去……或许大刀阔斧的解围和心照不宣的藏护,很难不让人动容。
于是闵琢舟眼神软了些许,流露出一种花花公子式的风流恣肆。
他如对方所愿攀上了他的脖子,游刃有余地伸出柔软的舌尖在裴彻的耳侧留下一串湿漉漉的吻迹,声音中糅着如梦似幻的深情:“我腰好了。”
这四个字就像是开闸放水的一个前音,裴彻的气息陡然加深,闵琢舟受伤这些天他忍得辛苦,还习惯做出一种正人君子的冷淡模样,不愿承认心中那求而不得的隐秘肖想。
还坐在沙发上,裴彻握着对方那把细腰反复亲吻,闵琢舟微微后仰想去拿东西,却反被裴彻搂的更紧,他眼神中闪烁着一种野火燎原的光焰,按住闵琢舟不允许他的逃脱。
闵琢舟抬手,温存而细致地描摹他的眼眶,低声哄着:“裴彻……放开我,让我去拿东西,嘶,你咬疼我了!”
裴彻揽着他的手根本没松,在闵琢舟锁骨上咬下一枚牙印后才姗姗抬头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个满脸绯色的男人,声音比平时哑:“琢舟,这里没有。”
闵琢舟一愣,猛然想起他们现在正在裴彻的办公套房里而并不在家中,这地方干净简约得没有一丝人气,的确不会有那种东西。
“那不行……咱们回家再……”
闵琢舟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嘴唇就被裴彻叼住了,他那双深眸中冷淡尽褪,展露出一点野兽般疯狂暴戾的端倪。
就像是不容拒绝的暴君,裴彻俯在闵琢舟的耳边不容反抗地宣判:“你可以的,又不是没那么做过。”
闵琢舟身上那件松松垮垮的衬衫转眼间被强褪了大半,他紧紧按着裴彻,眉毛微微拧起,感觉自己心序错乱如急鼓,血液被有力地迸发到所有血管,有种上头的冲动醉意。
僵持片刻,他妥协地松开了裴彻的手,像是一种默许。
裴彻被他整得耐心全无,像是年轻的雄兽确认领地一样在他身上大肆征伐,错乱中他听见自己的手机好像在响,但他并没有任何想去管它的意思,目光死死盯住闵琢舟,仿佛下一刻就要把他吞吃入腹——
“呃……”
不知道被碰到了哪里,闵琢舟感觉到自己的腰际传来一阵扭曲的疼痛,他微微变了脸色,嘴唇被咬得很紧。
裴彻听见他的呼痛声动作终于停了,他两条好看的眉型中间被挤压出一道浅浅的“川”字,将温热的掌心覆在闵琢舟的腰上,语气异常沙哑:“我碰到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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