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抬头,陈阿满连头都钻到被窝里面去了,在被子里撅出一个球形。
“早点出来,被子闷着可不透气。”
郑其明一边拿着脏衣服朝卫生间走,一边懒洋洋地说。
陈阿满在被子里躲了好几分钟, 直到憋的难受才敢偷偷把头拿出来。卫生间传来了哗啦哗啦流水声,是郑其明在洗澡。
郑其明家的卫生间门,木头外框中间镶嵌着毛玻璃,蒸汽氤氲着玻璃显得更加朦胧,但时而又会有热水喷溅到玻璃上,打湿一小块后便会变清楚些。陈阿满有点愣地看着那里,看着玻璃时不时出现的一小块一小块的清晰部分,在脑海中排列组合,迅速组成了一副身体——郑其明的月同 体。
蜜色的很健康的肌肤颜色,宽的肩膀又在腰部收窄,腿很长,手臂也很长,手腕垂下来轻松过大腿,所以他看起来身材比例很好。所以他虽然只比自己高了那么五六厘米,但是看着跟高出来不少似的。
热气又氤氲开了,陈阿满眼前只看见一副模模糊糊的蜜色影子,背对着自己,郑其明正用毛巾擦过后背,水流痕很急地淋过他的头发。像是意识到有人盯着自己,郑其明转身,斜对着陈阿满的方向,目光也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陈阿满一愣,远远地,眼前看到了蜜色中间的一片黑色,羞的“嗖”地一声钻进被窝里面了。
闷了自己几十秒才把头拿出来,背对着卫生间的方向不敢再看,内心砰砰直跳,擂鼓一样。
流水声逐渐停下来,然后是浸了水的拖鞋在瓷砖的踢踏声,接水声,搓衣服、洗衣服跟晾衣服声,还有毛巾擦头发的呼哧呼哧声,最最后,这些声音全部消失,整间房屋安静下来,陈阿满听见自己的心跳,随着郑其明离得越来越近的脚步,疯狂加速。
脚步声停了,有人爬上了床,躺在了自己身边,还顺手扯过了一点被子角盖上。陈阿满听到郑其明的呼吸,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不明白自己紧张什么,又不是没跟郑其明躺在一张床上睡过觉——上次在废品收购站,两人也是挤在他那张很窄的床上。如今这张床更大,而且正好符合陈阿满一直以来搔首弄姿地想要无限拉近跟郑其明距离的需求。
那自己又在羞什么,又在忐忑什么?陈阿满再次不明白了。其实他很想翻转身子,跟郑其明面对面的,又迟迟没有勇气。
他就这么背对着郑其明侧睡,听着郑其明在对面呼吸、翻身。郑其明好像睡得不安稳,翻来覆去。
“脸还疼么。”
背后忽然传来一句声音。
“还好,不疼的。”
陈阿满说。
“转过来我看看。”
床头的小台灯“哧”一下亮了,陈阿满慢慢地转过身子,跟郑其明四目相对,背光下的郑其明,脸庞线条的边缘带上了一层金色。
他朝自己伸出手,用拇指的指腹非常轻地划过陈阿满脸上每一个被蜜蜂叮过的疙瘩,轻的让陈阿满几乎感觉不出疼痛。
“收蜜不是会戴那种面罩吗?为什么还会被蛰?”
“跑太快了,面罩让我跑掉了……”
“……”
郑其明很无语地摇着头,把手掌在陈阿满的额头上触了触。
“温度慢慢降下来了,睡一觉,明天再看看情况。”
“明哥。”
陈阿满低声道。
“我嘴巴里有点苦……可不可以给我一勺洋槐蜜吃。”
“不是送给我的么?怎么都是你在吃?”
“你又不吃。”
“谁说我不吃。”
“那你给我分一勺,快点。我嘴巴里好苦,刚才那个药从肚子里返上来了。”
“什么肚子……那叫胃。”
郑其明唉声叹气地起身,从餐桌前拿过那瓶洋槐蜜,用勺子蘸了大半勺,又扶陈阿满起来,伸至他的唇边。
“给。”
陈阿满一口噙住那勺子,充满爱怜地把洋槐蜜都吃进嘴里,末了还恋恋不舍地舔舔嘴唇。
“明哥……你靠近点,我有话跟你说。”
“嗯?什么?”
郑其明就靠近,想要听陈阿满说话,脸庞却被陈阿满用双手托住,然后陈阿满靠近,结结实实地吻上郑其明的唇。
说是吻,倒不如说是陈阿满用他沾满蜂蜜的小舌头在郑其明的嘴唇上乱tian舔一气,把那些黏稠甜蜜的东西全抹他嘴里。
“洋槐蜜,给你吃。”
长达一分钟的痴缠气喘之后,陈阿满终于松开手,背对着郑其明“咚”地一声躺倒在床上,熟练地钻进了被窝里,拱出来鼓鼓囊囊的一个球形。
第22章 “还没亲够”
“占完便宜就想躲?”
郑其明把手伸进被子,一只手箍住陈阿满的腰,另一只手就朝他腋下伸去呵痒。
陈阿满最怕痒,郑其明的手还没过来,就已经弓着腰咯咯笑倒在床上。
“哈哈哈哈……把手拿开啊……哈哈哈……明哥……你别弄我了……哈哈哈……哎呀……”
他笑到肚子都痛了,浑身扭的跟个麻花一样躲着郑其明的攻势,好不容易郑其明才放了手。
然后郑其明熟练地钻进被子,从后面抱住了自己,下巴放在陈阿满的肩膀上。
“你出好多汗。”
他用下颌蹭磨陈阿满的肩窝。
“打了针吃了药,现在在退烧,所以一直在出汗啊。”
“浑身汗味,你好臭。”
“臭死你臭死你。”
陈阿满转过来,就往郑其明怀里钻。腿搭在他腰上,脸枕在他的胸口,手环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像小动物一样,贴在郑其明身上。
郑其明穿了条短裤,他穿条小内裤,全身上下有几乎有90%以上的皮肤直接没了衣物赤着相贴。郑其明身上凉凉的,他身上热热的,热热的人抱着凉凉的人,总归是很舒服的。
“你怎么不说话?被我臭死了?”
陈阿满枕在他胸口说。
“快了。”
郑其明的声音懒洋洋的,手伸进陈阿满的发丛里摩挲。
“……怎么头发林儿里也有包啊。”
郑其明简直要无语了。
“那蜜蜂非要蛰,我又有什么办法。”
陈阿满不服气地说。
“笨蛋啊。”
郑其明长叹一口气。
“哦,那你还抱着笨蛋,所以你喜欢笨蛋。”
“我喜欢聪明的。”
“……”
陈阿满极不耐烦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觉得尊严受到了伤害,准备从郑其明身上下去,郑其明却把手掌盖上他的后背,将自己按得更紧。
“不过今晚特殊,可以勉强喜欢一下笨蛋。”
他低着头,在陈阿满的耳边说。
看着他那两片翕动着的唇瓣,陈阿满愣愣地张开自己的,小声说:“那你能不能……亲一下我……”
“还没亲够?”
郑其明斜眼看他。
“刚才又不叫亲……那个不算。而且我又不会亲……唔……”
话音未落,郑其明便扣着他的头往自己唇上按,撬开陈阿满的牙关。
陈阿满张着嘴唇很笨拙地跟郑其明接吻。他也不会接吻,郑其明用舌尖拨弄他,他也就照着学着拨弄郑其明,郑其明咬他的嘴巴,他也照着学着咬他的嘴巴,郑其明吮shun吸他的唇与舌,他也照着学,只觉得迷迷糊糊,好像什么都忘记了,抱着郑其明不想松口。
郑其明好不容易才把他推开。
“喂!你是在啃鸭脖吗?”
郑其明瞪他。
“没有。”
陈阿满还在恋恋不舍,又凑上去,一下一下地继续亲着郑其明的嘴唇和喉结,咂摸着郑其明的这个吻是洋槐蜜味道的,好甜,好好吃哦。
郑其明终于被他弄得忍不住,又翻身过来按着他,继续吻。手环到他的后背上,又沿着清瘦的脊柱沟向下,朝布料里探。
陈阿满还没有完全退烧,浑身的皮肤依然烫的像火一样。郑其明被温度提醒才想起来,愣了一下便没再继续,手上的动作停下来。
从刚才开始,陈阿满本来是有点紧张地绷紧身子,感受着郑其明的手掌沿着他的脖子一路向下。他忍不住把腰翘起来严阵以待,等着郑其明摸他屁股。
但郑其明却没再继续,而是咳嗽了一声,翻身睡觉去了。
“为什么停了啊……”
陈阿满凑上去,趴到他的胸膛上拽他胳膊。
“不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陈阿满使劲摇晃郑其明的胳膊,郑其明依然闭着眼睛装死。
陈阿满有些丧气的想,难道是郑其明嫌弃他的屁股不够饱满不够翘,就不想继续了??
他忍不住自己伸手摸了摸,扁扁的、平平的,这他娘的是个19岁青壮年男人的屁股?谁让他营养不良长得瘦,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而且之前郑其明还说过自己豆芽菜来着。
陈阿满正在那里胡思乱想,郑其明闭着眼睛忽然笑出了声。
“你又笑什么。”
陈阿满恼羞成怒,捣他一拳。
“小流氓啊……快睡觉。”
郑其明还是闭着眼,但伸开胳膊把陈阿满揽在了怀里。
陈阿满打着哈欠,确实也累了,便乖乖闭上眼睛。
郑其明的床,郑其明的怀抱,获得了1+1大于2的效果,陈阿满这一觉睡得很香,甚至还久违地做了梦,梦里都是茉莉花的味道,他躺在雪白雪白的茉莉花原野,有人坐在他的身侧,看不清脸,只有个模模糊糊的虚影,正用手很温柔地替他拂去脸上落满的花瓣。
茉莉花的香味总能令他想起邱茉莉。
“妈妈。”
陈阿满哭着从梦里醒来,发现身边即没有邱茉莉也没有李秋霞。借着窗外的月光,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睡在身侧的郑其明的脸。郑其明是这个世界上除了邱茉莉跟李秋霞以外,对他最好最好的人。
“妈妈。”
陈阿满小声说,又用手揉了揉眼睛,在郑其明的脸上亲了一下。
药物的作用在陈阿满的五脏六腑迅速发挥,这一夜他几乎都在不停地出汗,天大亮的时候陈阿满才醒来,觉得身体不像昨天那么重了,神清气爽。
郑其明下楼看店去了,楼下传来顾客问价的声音,爱下象棋的老李来买鱼饵。陈阿满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低头看了眼床单上被自己汗湿的印子,忍不住笑了。
那一大片湿渍正好是个人形-这不就是他么!
陈阿满坐在那笑的前仰后合,郑其明在楼下听到还以为他烧傻了,慌得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用手背贴在他的额头。
“嗯?退烧了。”
陈阿满还在笑,用手指着床单上的小人:“你看这个……是我出的汗……哈哈哈哈……”
郑其明看一眼,便加入了陈阿满的大笑队伍,最后两个人一起笑倒在床上。
“陈阿满啊陈阿满……你真是……”
郑其明一边笑,一边摸摸他的头发。
“我怎么了……”
“你挺讨厌的,害我笑半天,耽误我做生意。”
陈阿满赤着脚就要往郑其明身上踢,脚掌又被郑其明用手牢牢攥住,用力一扯,陈阿满便从床的这头滑到了床边。
“好了,起床吧。饭在锅里。”
郑其明把鞋跟衣服拿来给他。
“什么饭?粥吗,嘴巴里面没味道,不想喝粥。”
陈阿满说。
郑其明捏了下他鼻子。
“我拜托你仔细闻一下呢,这是粥吗?”
陈阿满小狗样地嗅嗅闻闻,然后摇摇头:“不是。”
“葱花蛋炒饭,起来吃。”
“你很喜欢做这个饭?是因为喜欢吃蛋炒饭吗?”
陈阿满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也不是。”
郑其明顿了顿,然后说“我妈教我的第一道菜,就是这个。”
“你妈妈……”
陈阿满小心翼翼地问。
“走的早。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
“我妈妈走的更早……在我五岁的时候……”
“你干嘛?想安慰我啊,又不是在比惨。”
郑其明笑。
陈阿满却很严肃地摇摇头。
“不是。”
“我想说的是,即使最爱自己的那个人不在了,还是可以好好活下去的。你看我,就知道了。所以明哥,你不要不开心。”、
“你怎么知道我不开心。”
“我又不是笨蛋。你只要一不开心,我就可以马上看出来。”
陈阿满骄傲地扬起脸,用双手把郑其明的手掌很珍惜地包住,眼睛亮亮地说出了这句话。
这句话是真心话。虽然他是出于想要骗婚的龃龉目的接近郑其明,与郑其明亲密,都不妨碍陈阿满觉得,郑其明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这样的一个好人,他希望他快乐——虽然陈阿满清楚地明白,未来会让郑其明不快乐的那个人,一定是自己。但他想,至少在这逢场作戏的时间段内,他会用无限温存,对郑其明好,用作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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