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是之前在村里,他想要跳井的那次。
陈岁里太阳穴跳动,却还是扶起来人,“我比你小。”
马然说:“你救了我,你就是我大哥。”
陈岁里:虽然强词夺理,但好吧。
他正了神色,对马然说:“我们找你过来商量点事。”
第090章 雪川(14)
待陈岁里说完,马然吞了吞口水。
“做、做祭品阿?”
陈岁里点头,又摇头,说:“是,但这个事情也具有随机性,所以最后被选中的人也不一定是你。”
殷惟州接着陈岁里的话往下,“我们就是先给你提个醒,告诉你今晚上可能发生的事。”
“到时候我们会过来雪山附近,所以如果你被选中,千万别慌。”
陆良:“我队里也有两个人在,所以不论发生什么,都给我坐住了。”
可能是陆良的眼神不如陈岁里他们和蔼,马然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并往后退了两步。
“没事,别怕”,张雩走过来安慰道。
马然顿了顿,似乎是在一大屋子人的刺激下,有了底气,他说:“我会的,我会坚持到你们过来。”
等后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陆良也将陆可带了回去,屋子里便只剩下陈岁里他们和马然。
楼溪清问:“你不走吗?”
因为刚才殷惟州将人暂时分到了姜亦和张雩那间房中。
马然道:“我只是留下来想最后说句话。”
“说什么?”,陈岁里有些好奇。
马然道:“大哥,你真厉害,就我隔壁那俩你都能勾搭上。”
陈岁里咳了一声,说:“勾搭个屁,下次说话之前先从脑子过一遍。”
楼溪清以为是陈岁里和殷惟州要谈事情,眼神一动便将马然往外面推,“走了,休息休息晚上好干活。”
房间的门被关上,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陈岁里三两步走到殷惟州跟前,先是摘下手套随手放在一边,然后缓慢靠近,在他脸上飞速亲了一口,接着一字一句的说道:“队长,惟州,我好想你。”
殷惟州被他手上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问:“手上是什么?”
陈岁里将手心伸到人眼前,道:“颜料,早上涂面具的时候蹭上的,洗不掉了。”
“不用担心,这个没什么问题。”
昨夜所有人都忙活了一宿,再加上山洞狭小逼仄,那么多人一起,压根就睡不了觉。
殷惟州便说:“睡会儿吧,今晚上应该又是一整晚了。”
屋内有人,又因为是白天,所以里面的烛火并不会熄灭。
陈岁里摊开被子,一骨碌到了里面,随后拍拍身边的位置,用手臂撑着脑袋看人,嘴里说着:“还不过来?”
“怎么,眼里看着我,心里还在想着别人?”
殷惟州脱下来外套,走到床边的时候先踢了床上那人小腿一脚,正经的表情让陈岁里看的心痒痒。
所以在人躺下来以后,陈岁里刚刚好就凑了过去,两个人紧挨在一起,正好取暖。
“队长,你还记得吗?”,陈岁里话只说了一半,想试试殷惟州能不能和他想到一处。
可显然殷惟州思维还没有那么发散,所以只问道:“记得什么?”
“我们第一次见面,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你离我离得老远,外婆家的被子一点也不暖和,你一侧身,中间就空出来一条大缝。”
陈岁里手搭在殷惟州腰上,两人面对面,说话时还能看见对方的神情。
陈岁里嘴角是弯起来的,“那时候我好不容易暖起来点温度,结果你一声令下,又让我滚回去了。”
“是不是冷死你了?”,殷惟州言语间带了点笑意。
“嗯”,陈岁里下意识的点了下头。
“我知道”,殷惟州说:“你挪回去的时候我察觉到你缩了好几次。”
“靠,铁石心肠”,陈岁里啧了两声。
殷惟州原本放在床边的手到了陈岁里脸颊,只停在皮肤,一动不动,却好像带了某种说不清明的电流。
让人心跳加速。
“陈岁里,我第一次喜欢人,我会对你很好,但如果我有没做好的地方,你多包容。”
他们之间差了年龄,差了阅历,成长环境不同,却因为一场游戏阴差阳错的走到了一起。
若果不是这一场所谓死里逃生的游戏,他和陈岁里之间根本就没有可能。
陈岁里曾多次感叹殷惟州样貌俊美,可现在,那人就离他这样近,昏黄的烛光照在人脸颊,又或许是副本情绪渲染,让他觉得和其他任何时候都不一样。
殷惟州身子动了动,掰过来陈岁里的脸,要亲他,陈岁里却突然将脸偏转,埋在人脖子处,温热的呼吸拂过颈侧,殷惟州脊背下意识的一僵。
“惟州,我有话要说,现在不说,以后应该就很难再找到像这样的机会了”,陈岁里呼吸有些发紧,却依旧坚持道。
“曾经有学生问我,文学到底有什么用?他能这样问,就证明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他还在怀疑,在挣扎。我没有直接告诉他结论,因为直到现在,我也无法给出一个完美的答案。”
“我和他说,尽管现在衡量有用无用的标准常常为一些功利性的东西影响,但本质上的意义是变不了的,你需要一个契机,在仿若灰飞烟灭的万籁俱寂过后,重新去思考,那时候你就会明白文学的伟大。”
“队长,我喜欢你不是一时兴起,我的认识也经历了这样一个过程。有些话我之前也说过,但那时更多的是出于本能,所以缺乏我心中的正式感,今晚,我把想说的都补上,我想要你知道,我究竟有多喜欢你。”
陈岁里顿了顿,又说:“还有,刚才你说喜欢我,想要对我好,我真的非常高兴。”
真诚有什么作用,这一刻便见分晓。
殷惟州现在的心情很难用言语来形容,即便陈岁里的前奏有些长,但渲染的作用的确是起到了,水波似的,涟漪一圈一圈将人托举到高处。
“陈教授说话就是厉害。”
陈岁里翻起,双臂撑在殷惟州两侧,笑道:“陈教授接吻也很厉害。”
剩下的话被吞没在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中,亲吻好似容易上瘾,沾上了,便戒不掉。
每一寸呼吸都像是经过炙火烘烤,灼热、干燥。
让人脸红心跳的亲吻声不断,陈岁里吻过殷惟州的眼睛、鼻梁、嘴唇,再依次往下,到了颈侧、喉结。
轻轻含住,湿软的舌舔过,殷惟州下意识的想要推开,却被人抓住两只手腕,举过头顶。
陈岁里用牙齿咬开衬衫第一颗纽扣,唇舌在殷惟州锁骨附近流连,纵然意乱情迷,可他最终还是收了手,只亲了亲殷惟州眼角,将他的手放下来,说:“睡吧,好好休息。”
“昨天晚上你也没休息好。”
-
下午的时候,张雩和几个人出门去找原材料,中间的确有两样东西找不着,多亏了陆可,才惊险的凑够。
就这样又捣鼓了一个下午,东西堪堪算作是完成。
天空有了暮色,黑的就快了。提前安排好的人已经跟着陈岁里摸黑到了雪山脚下。
今晚陆良没有把山洞设在昨天那处,昨晚差一点就暴露了,今天得换个位置。
所有人掐着时候,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屏息敛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祭神仪式。
风声动,脚步起。
长夜里,灯笼笑。
意识好似被剥夺,失去了原本的清醒,躯体成为木偶人,被另外的手操控。
打开门,走出院落,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心甘情愿坐上了喜轿。
不断的颠簸唤醒了马然的意识,透过虚虚掩掩的轿帘,他终于看清了外面的景色。
马然心下一惊的同时,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嘴巴,强迫自己不发出半点声音。
他的思维还停留在刚才脑中的混乱,混乱的人,混乱的事,好多人来回的叫嚷,耳膜险些被震碎,冲天的火光与烈焰中清冷的脸一起消失。
马然很害怕,他想跑,但是他不傻,也知道自己根本跑不了,更何况他还答应过陈岁里,陈岁里一定会来救他的。
又过了些时候,马然听见族长的声音,“放下吧。”
喜轿稳稳当当落到了地上,里面的人被如数抓出,带到了塔巴面前,塔巴盯着马然的肚子看了半晌,遗憾的说了句:“如果不是没人,怎么着也轮不上你。”
马然可能是死到临头,竟还生出了气性:“说得好像谁稀罕你这破仪式似的,也就你还把这不当人的事看的神圣。”
然后下一秒,清脆的一声,马然的下巴脱臼了。
他瞪大眼睛,塔巴的手从他下颚附近收回。
“带上去”,塔巴道。
今夜比起昨天,村里人有了防备,护送的人多了两倍,马然距离洞口越来越近。
越是走近,洞里的白骨映入眼帘,他的腿都快抖到对面雪山去了。
陈大哥!你怎么还不来!
我都要交代在这里了啊!
楼溪清发动技能,陈岁里和殷惟州在垂直于村里人队伍的两头,趁机将人带回来。
楼溪清藏在山洞里,嘴里一边讲着语法,一边走到山洞外面的空地,三位祭品再加上她,一共四个人。
殷惟州的白凌和外婆的双手,正好将人都带回来。
这次他们分了两路,于是塔巴追人也就分了两路,明伽带着人去了另外一边。
今夜没时间废话,塔巴他们两次祭祀未成,指不定会如何发疯,得快些知道后面的剧情。
“马然,都看到了吗?”,陈岁里问。
周染和曹安也都在陆良身边,今晚被选为祭品的就是他们三人。
马然只能幅度微弱的点头,开不了口。
之前救人救的太急,所以陈岁里他们并没有发现马然的异样,现在安稳下来,才发觉马然的嘴巴竟然一直张着。
姜亦从角落上前,在他下颚附近摸了摸,说道:“是脱臼。”
然后张雩就看见姜亦两大拇指覆在马然下巴两侧靠近耳朵的地方,食指中指托住下颌角,环指小指托住下颌体下缘,伴随着类似按摩的手法,趁马然不注意推向后上方。
“张嘴”,姜亦道。
等看过马然的牙齿,他便说:“好了。”
马然活动了一下,果然和姜亦说的差不多。
“虽然有些不厚道,但是马然,你可能还是得说快些了”,陈岁里看着他。
马然于是便开始说道。
姜亦走回去的时候问了一声,“有湿纸巾吗?”
张雩看过姜亦垂在身侧的两只手,心下便懂了,他偏头去看队里的两位女士,结果陆可先开了口:“我这里有。”
正好,张雩心想,陆可和他离得近,他便给姜亦递了一个眼神,让他站着别动。
陆可从包里拿湿纸巾的时候胳膊肘撞到了周染,她本想着道歉,却看见周染额头细密的汗珠。
张雩这时候接过来湿纸巾,说了声“谢谢。”
陆可又抽出来一张纸,给周染:“擦擦吧。”
第091章 雪川(15)
惩戒堂的事情之后,诺镶一直就住在明央家中,期间也不知有没有族长授意,诺安上门来找过几次麻烦,但都被明央用话给搪塞了回去。
当然,这些诺镶都不知道,如果知道了,他肯定又会想自己给明央添了麻烦,然后在明央看不见的时候,偷偷溜回去。
即便诺镶贪恋现在的生活,但他心中也明了自己的结局。
他作为祭品的结局,改变不了,所以现在的一切都更像是偷来的,虚幻的不真实。
明央推开门进来,肩上还沾了风雪,这院里现在就他们两个人,巫夺的住处同家族是分开了的。
明伽也是将他们救回来以后,简单打理过,又交代完诺镶注意事项,当夜就回了本家。
“刚去祈福了吗?”,诺镶拿过来手炉,往明央手心放过去。
却不料明央连他的手一块儿握住,然后拉过来,放在自己怀里,嘴角漾着浅淡的笑意。
“是”,明央说:“村头那家刚生了一名幼婴,找我过去给那孩子祈福。”
他身上穿的是祈福专用的正装,和平日里穿的常服不同,所以诺镶才能一眼知晓。
“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诺镶没忍住问道。
明央笑了笑,“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真好”,诺镶说:“生在这个时节,她会幸福安稳的过完一生。”
明央盯着诺镶的脸,笑容一丝丝淡下来,但诺镶脸上却渐渐有了弧度,他是真的在为那孩子高兴。
只愿所有新生儿都能在这个时节出生,诺镶心想,只要他还在,这期间出生的孩子就不用担心成为祭品。
就可以无忧无虑的长大,一生顺遂无忧,享受明央的庇佑。
“诺镶…”,明央有些低沉的声音在诺镶头顶响起。
“嗯?”,诺镶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头微抬,眼前便匿来一片阴影,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那片阴影是什么,唇上便覆过来温热的触感。
完、完、完、完了!
诺镶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悬在空中的手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明、明、明央亲、亲、亲了自己。
诺镶不敢睁眼,有些不好意思,却又隐隐有些兴奋,心跳的极快,昭示着主人此刻的心境。
明央不知何时双手放在了诺镶腰间,诺镶被明央周身的气息挟裹,艳色从脖子一路到了耳后。
吻停了,诺镶只感觉自己腿脚有些发软,下一秒又被明央紧紧搂入怀中,明央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叫着:“诺镶…诺镶……诺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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