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安静下来,陈岁里一眼瞧见桌上的钥匙,忙给殷惟州解开手脚的铁链,两人将声音压的非常低,蚊子声都比不上。
“惟州,你没事吧,怎么刚开局就被抓了?”
殷惟州也很无奈,“谁知道。”
“我醒过来就已经被夏营的人给包围,原主偷鸡不成蚀把米,我也因此遭了殃。”
“不过我看你刚才演的挺过瘾?”,殷惟州说这句时,最后两个字尾音上扬,有说不出的滋味,陈岁里特别吃他这一套。
尤其是现在殷惟州身上还穿着图部的服饰,一整个改变了他在陈岁里心中的形象,突然之间就变得有了生气。
“一般过瘾”,陈岁里笑,搂过人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现在没人,随便亲。”
说起这个,殷惟州便又记起来刚才,陈岁里的动作是他完全没有设想过的,他更没想过自己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获救。
“刚才进来的人你看见了吗?”,陈岁里问。
殷惟州点头。
“你觉得他和谭相雪长的像吗?”
“不像”,殷惟州没有犹豫的说道:“他们俩应该没有血缘关系。”
陈岁里有些失望,“看来是我想多了。”
殷惟州说:“多想想总归没错。”
“不过惟州,你说你刚过来时就在蓝峪关附近,所以你还不知道图部具体的情况,也不知道那边究竟有没有我们的人吗?”
“图部有点印象,但队友的话我确实不知道。”
陈岁里说:“没事,等会儿我就再出去转转,除了姜亦,这里肯定还有人。”
“姜亦也在这儿?”,殷惟州说。
“是,你刚被带走,他就进了帐篷,后面秦青峰还带着他和我们一起讨论了布防。”
“那行,你现在就去”,殷惟州又不放心的补了句:“小心。”
陈岁里说:“我会的,等我回来。”
“你可以先到床上去睡着,反正你现在的身份哪儿都去不了。”
殷惟州也不客气,竟真的躺下来闭了眼睛。
姜亦被秦青峰留下来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陈岁里晃着晃着便到了火头军的地界,然后便见着了一张熟悉的臭脸。
这次与锅碗瓢盆做伴的人成了游九于,他看上去显然比之前的姜亦要不耐烦的多。
游九于在另一端,陈岁里这个位置只能看见他的侧脸,偏生他能听见正对面的两人谈话。
他们一直低着头,所以没注意不远处是否来了人。
“这姓游的脑子不会被砸坏掉了吧,醒过来以后就没看他给过谁好脸色。”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那柴垛那么高呢,偏就他去的时候砸下来,这不坏也够他喝一壶的。”
“好好做我们的事吧,别和他置气了,等会儿做不好吃食,才又有的你我的骂。”
闻言,两人都是一阵叹气声。
陈岁里迈着步子,在游九于面前晃过一圈,明确人看见自己过后,才又转身离去。
人多眼杂,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陈岁里花了些时间,借着巡逻的由头,将中央军营大致走了一遍,又发现张雩的影子。
他顺手给人解决掉一个麻烦,回去的路上正好碰见姜亦从元帅帐篷走出,两人并肩走了一段。
陈岁说:“小鱼儿也在,他在兵匠那边,游九于在火头军。”
“这边应该就我们五个人。”
“好的”,姜亦长话短说:“秦青峰怀疑营里有叛徒,这是他交给我的任务。”
“抓不到怎么办?”
姜亦说:“尽力而为吧。”
殷惟州没睡,只是闭着眼在回想,他听见脚步声便知道是陈岁里,本想着说一句回来了,可话到了嘴边才又记起来他现在是寄人篱下,外面还有士兵留守。
既然要演,就得把戏演好了。
陈岁里倒是无所谓,刚一进来便直愣愣的喊到:“美人,我回来了。”
门口的两名士兵又是一阵瑟缩,陈岁里隔着帐篷都能猜得出,也不知道他走后哪个不长心的将他帐外留守的人换成了当时压着殷惟州过来的两人。
芝麻大的胆子,经不起陈岁里吓。
等走近了,陈岁里才开始说正话:“队长,这里就我们五个人,你、我、姜亦、游九于、张雩,剩下的人应该是在图部。”
“看来,我还是得找个机会把你送回去才行。”
“嗯”,殷惟州说:“看吧。”
“不过现在我还是有点担心”,他说。
陈岁里也在床边坐下来,“担心什么,是在想这个副本限制了我们的技能,会不会留了什么后手?”
“我总觉得,它不会只是一个简单的古代本,算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队长,刚才姜亦和我说营里有叛徒,应该是你们那边的人,有印象吗?”,陈岁里问。
殷惟州:“图银安排的人,他不会告诉我。”
“队长,那我再出去看看”,陈岁里松开握着殷惟州的手,“这次不一样,我不敢松懈。”
“去吧。”
粮草附近专门有人看守,按理说是万无一失,但这次图人打着突袭的名头,其实真正目的却是他们后方的粮草,不得不防。
前前后后,陈岁里将每个角落都走过一遍,细节也记在心里。
所以到了晚上,所有人容色紧绷,他只专注于每个人的微表情。
奸细,究竟是谁?
不能让他烧了粮草。
“敌袭——!”
哨兵发现了胡人踪迹,他们便不再隐藏,一时间厮杀声不断,看他们的阵势倒像是有备而来。
谭疏和陈岁里率兵迎敌,冲在阵前,两方胶着,确认没有胡人趁机溜入。
可偏偏就在这时,粮草的方向火光冲天,半个军营的人都能瞧见。
奸细这是得逞了。
可陈岁里还没来得及忧心,便感觉天旋地转,倏然睁眼却发现自己身处营帐。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记得了。
“惟州…”,陈岁里瞪大双眼。
人呢?
第111章 骨生垣(3)
这时候又有士兵过来,陈岁里凝神盯着他,只觉得人有些眼熟。
“将军,元帅请您过去,说是有要事相商。”
一模一样的话术,这些话陈岁里之前已经听过一遍,现如今重新钻进耳朵里,便只剩下可怖。
带着已有的猜测,陈岁里再次进入营帐,秦青峰背身向他,面对着沙盘苦思,见着人来,随即问道:“知道我为什么要你来吗?”
陈岁里表情瞬间变得凝重,因为先前已经有过一次经历,他现在除了心底惊骇,行为种种完全挑不出来错处,秦青峰对他很满意。
最后殷惟州还是被送到了陈岁里帐中,两人眼神一对,便知晓双方都还留有上一次的记忆。
殷惟州道:“是循环。”
“不找出那个奸细,我们就会一直死亡。”
陈岁里还在震惊中没回过来神,说的话有些不过脑子,“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无期限的重来,总有一天能出去?”
毕竟刚进副本时照片世界也说了时间不限。
殷惟州打断陈岁里的思路,他道:“恐怕不能, 第一次死亡我们可能在原点重来,可是后面呢,如果一直找不到奸细,下次醒过来没准直接就是火光冲天。”
“那样的话,即便时间不限,我们也没有以后了。”
听完殷惟州的分析,陈岁里后背生寒,这样下去不行。
“队长,我去给你顺一套士兵的衣服,等晚点你找机会溜出去。”
殷惟州也是这样想的,毕竟他能看见的和陈岁里他们能看见的又有不同。
两人谈完,陈岁里便去找姜亦,此前他一直都将重心放在迎敌上,却不想粮草被烧紧接着就是他们所有人的死亡。
姜亦负责那一块,也不知道进入循环之前他能不能有所发现。
“这边”,人刚从秦青峰帐中出来,便被陈岁里叫到了空旷的地方。
姜亦似乎是料到陈岁里会来找他,所以见了面还不等陈岁里问,他便主动开口:“陈教授,什么线索都没有,我不知道,下面的人也都不知道。”
“粮草附近都是围起来的,人如果要进去,必须得从门口,门口一直有重兵把守,怎么能丁点线索都没有”,陈岁里说完又接着问了一句:“后面有谁过去了吗?”
姜亦说:“秦青峰。”
陈岁里此时此刻可能是有些无语,秦青峰怎么着也不能是叛徒,这等于说是又走进了死胡同。
“等等”,姜亦眼神倏然转换,有了急色,“还有一个人,南羽也来过。”
“但他就只是在远处看了两眼,没过来,所以刚才我才没立即想到他。”
南羽?
陈岁里和姜亦都知道也都见过这个人,可他们无论是在回忆里还是现在,都不了解,南羽好像总是特立独行一个人,除了秦青峰,和谁话都少。
怨不得秦青峰总喜欢将审问的事情交给他,南羽冷清的性子简直就是刑讯逼供的好手。
“会不会是他?”,姜亦疑惑道。
他们现在什么准备也没有,便只能依靠猜测,陈岁里说:“找机会我们试一试。”
“好”,姜亦又道:“陈教授,队长那边最好想想办法,如果没什么有用的消息,到了南羽手上,会很难过。”
姜亦偶然见过他审人,缺胳膊少腿儿是常有的事,陈岁里说他会和殷惟州商量出一套合适的说辞。
陈岁里后来又去找了谭疏,将珠子再次交到他手里,只为卖他一个人情,说不准以后真用得上。
北方风大,陈岁里被吹的脸生疼,人都看着呢,要找游九于也得找个由头,于是他对着游九于的方向吆喝道:“哎,你过来一下。”
有人催促着游九于,“将军叫你呢,还不快去。”
游九于这才放下手中的活计,又将手擦了擦,临走近了看人抱着肚子,他问陈岁里:“肚子怎么了?”
陈岁里冲他眨眼:“人多眼杂,被别人传了去不好,都是借口,你回去他们问起就说我今日不适,单喝口粥就行了。”
“那他们要是问我为什么你肚子不舒服还亲自来招呼…”,游九于想了想,道:“我就说你事儿多,怕人交代不清楚。”
“不想说你”,陈岁里笑:“不过上次队长那方子你记牢了吧,那个粥做法复杂,用那个顶顶正好。”
游九于其实早就想说些什么,眼下逮着机会便开门见山道:“我们是不是死过一次了?”
陈岁里表情严肃起来,回答道:“是。”
“你可以理解为我们陷入了某种循环,而循环的发端首先就是粮草被烧,马上今夜又要迎来第二次敌袭。”
“刚才路上我想过了,我们抓奸细的事情先放一放,首要任务是保护好粮草,所以今晚,你其余什么都不用做,就只需要偷溜走暗中护着粮草。”
“不用担心,姜亦和小鱼儿到时候都会在。”
陈岁里只负责游九于,张雩那边的工作姜亦会去做,原因无他,活动的太过,容易引人猜忌。
“你们在说什么?”,逐渐有脚步声逼近。
“回将军的话,陈将军在同我交代他晚间的吃食”,游九于话未说完,这具身体便下意识的行礼。
游九于:“…”
“什么话,还非得跑这么远来说,剩下的人是不能听吗?”,南羽总能用最平实的语气说出最耐人寻味的话,就好像他永远能够游刃有余又眼波锋利。
陈岁里记忆中这具身体的主人对南羽的态度一直是不冷不热,所以他也就维持着原有的态度,道:“你这一顶帽子扣的真大,都不问问我为什么来?”
没等南羽开口,陈岁里一句接着一句,连珠炮似的演足了被误解的气势。
“你的胃是钢筋铁胃,可我的胃怕是豆腐渣子,这不是亲自来叮嘱了。”
“至于你所担心的,那完全是因为我走到了这里,不想走路,就随便叫了一个人,不信你可以问他们”,陈岁里指了指游九于背后的人。
南羽果真没和他客气,当下就去了对面,陈岁里饶有兴致的等着他回来,结果人面色波澜不惊,歉也不道一句,擦着陈岁里的肩膀就走了。
这该死的,真不知道南羽这性子是怎么在军营混下去的。
因为有了昨夜的经验,所以今天陈岁里总能够提前布防,打的图人措手不及,谭疏也是不可置信的偶尔看陈岁里两眼,似是在想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用兵如神。
从已有的消息推断,图人进攻只是虚张声势,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要掩护奸细放火。
在陈岁里的布防下,今晚夏营占了先机,蓝峪关易守难攻,图人若不是铁了心压根儿翻不起什么水花,这里已经有三名将领,而粮草那边只有姜亦。
“谭疏,你帮我看着点儿”,陈岁里说。
“你要去哪儿?”
“我总觉得今晚图人的进攻太过儿戏,有些不放心,我去粮草那边看看。”
谭疏看了眼气势汹汹的图人:你跟我说这样的进攻太过儿戏???
不过陈岁里跑的飞快,就像是火烧到了屁股。
谭疏咬咬牙,帮陈岁里打着掩护,他可太了解南羽了,要是让他知道陈岁里半路失踪,指不定过后祖宗十八代都得问候一遍。
虽然习惯了,不过谭疏还是有些想不通,大家都是一个军营的人,犯得着这样吗。
84/90 首页 上一页 82 83 84 85 86 8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