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我所行之地(穿越重生)——栎椋

时间:2024-10-13 06:38:44  作者:栎椋
  薛珩倒要狼吞虎咽一些,跟苏肆像是一路出来,嚼过鱼肉吐骨,怕是久待在临沂习惯了重口看起来吃得要更香一点。苏肆则和在徐州的时候没什么分别,自己去楼下端了一壶温茶专供自己牛饮,一边缓着口中辛辣一边继续尝着鱼肉野菜。
  “还好公子和薛公子说好了仲秋后再往颍川去。我方才路过酒楼,正巧听到从中原过来的商旅说,他们原是一队人,还没在颍川城内,只是取道旁边绕路过。没成想今年入秋以来就大雨不断,不仅路不好走,颍河更是决了堤,听说淹了颍川和周边村县许多。他们顾不上货物,连夜赶路到临沂来歇脚。”苏肆连说过方才听到的消息,只觉庆幸来。
  李融默然一瞬,江南虽是水乡,夏季也少有决堤之事,秋日纵使涨潮也只是淹没周围村落几十户人家,没有想到北地如此。颍川更是中原枢纽,商旅往来都从此过,今日闻言未曾不让人叹憾。
  薛珩则继续吃过饭菜,宽慰二人秋日大雨乃是常事,却也疑惑颍川淹城一事,只当如往年一般只是挡了路,人畜没什么伤亡。
  三人对坐在桌上,默然不语用完了饭食。至于颍川之事尚无亲眼看过,先不作他想,按照当日约定定好三日后启程往颍川去看个究竟。
  窗外的雨势也缓和下来,李融强留不住薛珩,也没能借出去纸伞,薛珩只道寻常事。身影便融在雨幕中步过长街走远,听闻颍川一事,李融未免心神不宁,伸手关了窗隔绝雨水滴落在地的声音。
  左右无人才从口中溢出长叹来,秋雨成灾于他虽不算稀奇事情,但淹城一说便是今日才听到。即使思定或许商旅酒后谈话有夸大其词之嫌,也不免忧心。
  他好像从江南安宁的余韵中完全挣脱出来了,先经徐州的厚重,又知临沂的质朴,被今日这一则消息砸得分外清醒。决堤泛水,他虽不通北地山川险阻,但听到淹城也知其几分轻重。也对为官为政之事有了实感,这与在庐州和阿父对坐相答并不一样,也和前段时间同薛珩对坐论道差别甚多。
  李融多有遗憾自己不知水文,也无法对远在中原之事有所帮助,只是在仍旧落雨的临沂城内发出这样的叹息。
  发出哀怨凄长的叹息,他倒生不出几分赶路的庆幸来,他只是顺从自己的本心有着这样的叹息。一声声界限模糊的叹息,不知道是叹息之前所说的为官谋政的功利之心,还是叹息自己从来未能正视自己天资浅薄。
  李融在这样的叹息中所能想到的,一是若是他在其位谋其政也并无他法,只能归罪于天,降雨罚城,二是他不在其位,但终究要取道颍川而过,他开始抱有一种深切的茫然,为官为政所凭借的似乎不只是自己从竹卷中所诵读的一切。若在其位,他便要对当地的百姓,乃至鸟兽鱼虫,对自己所管辖的城池负有一种绝对的责任。这种责任不仅仅是要在天灾人祸的时候安抚好所治理的一切,也要长久地维持住一种安宁的氛围。
  这种安宁的氛围可以同江南的安宁一样,不管其下是否有隐忧,也不管这种安宁是否一层随时可以戳破的窗纸,他必须去追求这种安宁,一种或许虚假又或许短暂的安宁。
  所以他提前发出这样的叹息,在今夜辗转难眠,不知道自己将会对所要行的道做出怎样的——也是他所未设想过的解释。
 
 
第十三章 
  临沂城内的雨不知何时又渐大起来,隔着窗纸也能听得分明。李融在纷乱的心绪里辗转反侧,又因着这样劳心劳力的思考终于睡过去。今夜是个多梦的晚上,他也很难记清楚在梦里都见到了些什么,只是带着未解的茫然度过启程前的两三日。
  苏肆跟车夫讲好了价钱,这几日他们也没有见到薛珩。李融只当他仍忙于奔波,准备租下车厢更大的马车供三人休息。薛珩到的时候太阳还未来得及落山,婉拒过李融的好心,“拙之早年随家中奔波,略通马术,便不麻烦子衢了。”他自己租了匹棕色的马,倒也自在地上马勒绳走在他们前面。
  李融扶轼登上车厢,掀开车帘透风。临沂的雨终于停下,但今日的云层依旧遮住大半红日,路上往来的行人恢复了之前吵嚷的样子,便少了几分进到深秋的寂寥来。薛珩早出了城门在外等候,马车从人群中挤过慢悠悠地往前走着。他没有在出城的时候回望临沂,和薛珩对视一眼便一起奔波向颍川去。
  不过颍川大水,他们只能日夜兼程先到河内郡,再往西行便要徒步而过。从临沂到河内的路途正过中原,路途比李融往日走过的都要平坦。他总是在车厢内待着,车帘却一直未放下。行路时也多遇上秋雨,厚重的云始终遮着天,昏暗着几乎让人分不清白昼与黑夜。他能望到远处连绵的山,或低或高错落在云层下,山顶是常年化不开的白,便是经年的积雪。
  一路而过的人烟不算稀少,河边捞鱼的渔人却少起来。泛滥而上的河水依旧浑浊着,许是地界不同,河面总比江南绕城而过的小河宽上许多,孕育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汹涌。李融能听到不断上涌的水浪声,快要往上淹没周围的岸边,和北地的秋风一起呼啸着,准备一同扑向行人般。
  再细看过去的时候,混着岸边泥沙的水面又同往常一样平静着,四下无人的时候更显出秋日的寂寥,纵使北风呼啸而过,也只是平静着,或者说死寂着,任其上的浮木漂流而下。
  李融向外看的时候,通常只能看到薛珩骑马远去的身影,走在前面仿佛给他们领路一般。只有偶尔在茶棚歇脚的时候才会坐下来饮茶或是喂马,租来的马也疲倦着,不断嚼进马厩中的干草,时而发出嗡鸣的鼻音。
  他忽然想起那日论道的光景来,薛珩,薛拙之,当真是上好的字。相逢结友同行,他仍觉得薛珩身上有很多他看不透的地方,那些没有办法深问的事情只能同未解的道一样藏在他的心里,却依然欣赏那份抹不去的悠然。马蹄踏在泥泞的地上,薛珩也走得极快。偶尔瞥见人和马俱远去的身影,李融总觉得下一刻他就要消失在自己眼前,像只南迁的雁,不知道将会落到哪片深林中去。
  他收回目光去看近处的景,马车在后面走得依旧很慢。入了中原天空便开始飘下淅沥的细雨,扬扬洒洒落地无声。被风吹弯的草泛上枯黄,又被车轮碾在泥泞里再看不真切。李融撑着未眠的疲惫咽下将要发出的叹息,按照时日算,他们应该快到河内郡了。
  薛珩有意放慢了脚步,跟在马车旁走着。马也在连日的疲倦里消瘦下来,深秋的风吹得更冷一些,李融和苏肆都裹上了在临沂采买的新衣取暖。中原在今朝分治成数城,有些便如颍川一般,始终屹立在平坦无垠的原野上。有些就如河内河东等新划起的地界,城墙往往只建了一半。他们坐着车匆匆而过的时候,便不像在江南一般困于人群拥搡。苏肆跟车夫结了剩下的账,李融则自己下车来。
  薛珩早就下了马,将马也一并交付车夫带回去。李融见他摸过那匹马的鬃毛,马温顺着低下头去,和这几日一同相伴的饲主亲昵告别。
  “拙之。”他开口唤了薛珩的字,抬眼就能看到薛珩未收的几分意气来,才想起薛珩比自己还要小上一岁。骑在马上除了悠然也能显出少年人的豪情,只见薛珩同样抬手作揖应下自己的话,“今日便到河内了,子衢可有什么安排?”再抬头的时候,薛珩便同往常没有分别,面上挂着淡笑来,和他亲近着,又好似没有那么亲近。
  李融敛起分散的心神,顺着薛珩的话思考过行踪。几日连续的赶路让他疲倦着,久卧在车厢里蜷曲着身子。如今下车被秋日的凉风吹过,才有几分清醒。进出河内的人群比临沂城内的百姓要多,就算比之姑苏金陵等地也不差分毫。
  “两位公子不如先找客栈边歇息边说?”苏肆背过行囊插进去话,薛珩道声好,李融也顺着两人意思歇下心神往附近的客栈走去。河内郡里往来的人虽多,也没有江南那般人声鼎沸,甚至不如临沂吵嚷。
  李融和薛珩落在后面,由着苏肆带路。李融走得格外慢些,细瞧着周围的人。深秋时节本是丰收已过,郡内的人却少见喜色,平淡质朴的面容千篇一律,只是低下头匆匆忙忙来往着。叫嚷揽客的商贩也分得清人,通常只看穿着打扮像外来客的招揽吆喝。还有剩下吵嚷的,便是角落中行乞的人,衣衫褴褛地缩在一旁,或躺或跪在尘土里目光一遍遍勾勒过来来往往的人。
  他解了钱袋往缺角的碗中落下几枚铜钱,亦知不可露财的道理。薛珩走在他的前面,似乎也同他一样看过身边来往的人,又似乎只是看向再远处的地方。李融又加快了脚步,跟紧他们,在客栈歇下。住店的人不多,伙计很快就收拾好了厢房领着他们上楼去。
  薛珩自己付了银两,单独住在临街的那侧。李融这次选好的厢房靠西,窗也开在远街的那边,听不到什么声音。小二很快上了沐浴的热水,李融解下发带跨进木桶中,湿发贴在背上,发尾则浸在水里散着。
  他慢慢梳洗着,濯净近日沾染的满身风尘。热水熨烫过酸软的腰腹,李融披上干净的外袍用棉布吸着发尾不断下滴的水。屋内的漏钟同样滴下水滴,还未及日落时分,窗外却安静着。他躺上床榻睡过去,准备缓和连日的疲累。
  鸡鸣一响,李融便清醒过来披衣下床开了窗。天色还未完全亮起来,日月同待在天边相互辉映。远街的巷子里也堵满人了,地上的霜被踩踏得干净,秋风卷着枯叶往下落。大多都穿着破烂的长衫,小童被父母抱在怀中啼哭着,均是蓬头垢面等着有城中的人醒来,准备去先讨碗水喝。没醒来的占了少数,横陈在地上的大多是病了或是残了的人。
  他虽离得不远,但是再难看真切了。只是沉默地用着朴素的饭食,喝着温热的稀粥倒不觉简陋了。河内离颍川算不上远,所以自己方才见到的人大抵都是从颍川各县逃难而来。本该是秋忙的时候,他也曾在竹卷中读得中原的繁盛。如今只见得卷中数不清的人拥挤在一处,自己也只能感叹天灾如此。
  由着小二收拾掉碗碟,他对镜正过衣冠敲响了薛珩的门。“请进。”李融推开门走近,薛珩也刚用完饭菜,坐在桌前研墨准备写画些什么,“原是子衢来了。”
  薛珩停了动作邀着李融坐下,接了清水放在碟中让半干的笔毫晕开。“怕是多有叨扰,拙之准备作何文章?”李融帮他铺开绢布压好发问。
  “途中见秋日光景,乘兴而作,还未落笔,子衢前来便不算打扰,”薛珩答过这问,看向李融仍带疲倦的面容,“子衢忧心何事?”
  李融轻叹一声,苦笑着,“拙之聪慧,总该知道我忧心为何,只是道不相同,我本无见解,若是听得拙之见解,更不知有无益处。”
  “秋日大水,本该是自然之事。子衢久在江南,怕是不知中原年年如此,不是颍川也该有其他郡县。若是忧己祸福便通情理,若是忧民生等事,莫甚于庸人自扰。”薛珩依旧用指尖抚平过绢布折痕,“我之见解,确实无益于子衢所念之为官一道,不如不谈,愿听子衢论断。”
  李融默然不语,听闻此言也不再执意问其见解,暗自思索过此事,“游山历水若不问本心,大抵也算不得游学。依我所读所见,不若周遭郡县放粮抚民,缓缓图之?”
  薛珩指间研着墨,垂眼听着李融叙述,“放粮抚民,寻常事也。年年如此,假以时日,恐仓中无粮。”
  “我在江南也多听中原繁华之状,若非亲眼所见,我这回却难信拙之,仓中若是无粮,为官谋政者岂不彻夜难眠?”李融抬眼视线正对上薛珩,即使看不透薛珩那双平静带笑的眸子,也依旧发问过。
  薛珩却不愿再辩此事,起身似是临帖在绢布上勾划,“拙之妄自猜测,子衢听笑便好。多忧必多虑,还望子衢保重好身体。来日有为官为政之时,定然两袖清风,便不能轻易倒下。”
  李融应下声,左右无事可做,便坐下看薛珩临字。笔墨渲染间能见胸中乾坤,只是他心中自有道,和自己相比隐约更胜一筹,于是边看边静思过,掩不住慨叹自己所摸出来的那条路,他好像能窥得走向,又想起诸多不定之事,所以囿在此间。便像那碟染墨的清水,遇墨则浊,久久不能自已。
 
 
第十四章 
  自那日清晨和薛珩谈话后,李融在河内郡只再停了两日。其间上街走动,也多是人群拥搡,官府倒是支起摊子每日熬了稀粥发放给逃难而来的百姓,于是总见排着的长队,便和自己所想的赈灾安民之道相差无几。
  薛珩却是足不出户,每日待在房中。李融不再打扰他,倒是苏肆偶尔来和自己说一两声那人异样的沉默,李融自然也说不出什么,随着薛珩去,只是三人一起对坐计算好了日子,准备好各自所需干粮水壶,定好出发的日子。
  清晨的长街上没有多少人,薄雾笼着整个河内郡。李融收拾好了行囊,下楼时已见到薛珩和苏肆都在门前候着了。“拙之久等,”薛珩淡笑应下声,“方才才到,恰好等到子衢。”
  苏肆跟在他们后面,薛珩手中握着舆图指路,他们要出河内郡往西行。秋日刚起的寒风已经没多少枯叶可以吹落了,偶尔吹起地上的霜和沙土掩过行人脚踪。
  李融调整过背上行囊走在薛珩旁边,侧目瞧他看着舆图,自己便也放眼看过周遭。如此想来,此行取道颍川,算是他游学途中真正能花费数日来跋山涉水亲自走过的一段路途。比成日卧在车厢内经受颠簸要新奇不少,偶尔有鸟雀停在枯枝上啼叫,他也愿意盯过去,直到走近惊雀别枝。
  行路茫茫,李融抬眼看向前方的时候就只能看到无垠的原野,缀着秋天未褪的零星绿意。却已经看不出先前连日大雨的痕迹来,地上的土被日光重新照干,他开始疲惫起来,也开始熟悉这种行路的疲惫。
  比起掀帘所能看到的风景,现今他倒能看得更真切。走过的地上落下浅浅的印痕,薛珩挂着悠然的笑逐渐走在三人的最前面,于是苏肆赶上来,询问自己需不需要歇息。李融轻摇了头,阻止过他从自己身上拿下行囊。
  之前上涨的河水也逐渐退下去,中原的沃土重新露出来,上面干掉的鱼虾落在淹死的枯草边散着腐臭。他们一路也很少说话,只是仓促地往西赶路。
  一日,两日……夜间便在树旁点了火堆歇息下来。解开行囊嚼着添置的干粮,从河内买到的干粮价要比临沂高一些,他依稀记得苏肆在自己耳边念叨了许久。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李融坐下想了一瞬,大抵该是颍川大水,开仓放粮难免府库有所亏空,涨些价钱算人之常情。不可避免地咽下将出口的轻叹,强迫自己分神去看燃着的火,去看靠在树边观星的薛珩,又去看躺下来已经睡过去的苏肆。同样闭上眼,听见从远处山边吹来的北风,听见近处悄然流动的河水,听见仿佛忽远忽近的哀吟,不安稳地睡下去。
  说是取道颍川,他们也不过是从颍川旁绕路而过。三人在行路的时候越来越沉默了,大多是因为风餐露宿的疲累,还有旁的什么东西。李融瞥过偏离河道的水,浑浊的河混了泥沙蜿蜒爬上原本的耕地,草木枯黄地折腰弯下。他闭上眼,不愿再去看再远处河面上飘着的或是裸露出来的死尸。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