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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行之地(穿越重生)——栎椋

时间:2024-10-13 06:38:44  作者:栎椋
  苏肆嗜甜如命,李融已经习惯了他囫囵下咽的样子,只在适时帮忙给碗里续着热茶防止他又被点心渣噎到。门外传来细微的声响,他想或许是薛珩已经醒了,不过已经到长安便算无事,由对方多休息几日也无妨。
  等苏肆吃完了点心,李融将帕子递过去看他擦过桌上散落四处的点心渣。“长安果然比庐州要热闹得多,对了,公子近日还和薛公子一道吗?”
  李融应下前半句,“拙之看上去的确该多歇息些时日,一会儿我们先上街逛一逛,也采买些东西日后带回家中。”长安如此热闹,商铺林立应该会有阿娘喜欢的饰品,或者有能工巧匠买下陈木雕成木梳,阿娘日常用着也能安神些。
  他吩咐苏肆重新盘算好银两,心中大致有了底便轻装上街。铺子里的白气氤氲在长街边,即使挡不住吹进长安城的凛冽寒风,也多少送上几分热气让来往的行人觉不出冷意。有商队牵马从长街的那头一直走过来,人群不断拥搡着挡着路。牵着的马发出沉闷的鼻音又被呵斥安静下来,孩童由大人牵着不至于淹没在来往的人中间。
  揽客声往往攒在一起,排长队的点心铺子也用不上吆喝,只靠挤在一处的人群就能吸引外来的人。到了岁末反而是些稀奇的东西更受欢迎,李融和苏肆边走边看,即使无意过多停留也无奈随着人群将这些尽收眼底。
  醇厚的酒香飘出深巷,长安的脂粉气远没有金陵那般轻浮,混着素净的熏香环绕在楼榭间。绕过长街后便不再那般拥挤,他们也能随时停下来仔细看看要采买的东西。“公子上次在姑苏已经买了不少东西了,要继续带在身边的话可要挑些轻巧的物件。”
  李融挑了间人少的商铺迈进去,桌上木匣中陈列的多是素净的木簪,因此不太吸引年轻的小姐或是夫人。店中没有伙计帮持,只有算账的先生在铺前手持一卷书看着,见到客人也不急着上前介绍,只说看中什么来问他便是。
  “你倒是操心上这些了,买多了的话就跟你先前买的珠玉簪子放在一起,要是有差池……”李融话音还未落,苏肆就继续接上了下半句,“公子怎么还记着这件事,要是有差池我就再讨不到媳妇。”
  李融轻笑着嗯一声,看苏肆忙前忙后拉着店家问款式和价钱。他自己也乐得一个人在一旁细细看过,阿娘惯爱花草的样式,又不喜浮华的颜色。看了良久才选定一支,中间也被苏肆拉着看过他选出来的款式,于是又在其中指了两件由店家包进木匣中装好。
  至于木梳的样子却都相差无几,只是所用材质不同。李融便指了阿娘用惯的颜色,一一听店家讲过材质。檀木江南为佳,长安铺中所陈列出来的自然不如金陵姑苏那边的。跟苏肆交谈过,选定了黄杨木做的齐梳。
  木匣中放了明黄的衬布,大概是店家的传统。看上去大体也和木梳本来的颜色相互映衬,李融便没叫店家换成素色。
  苏肆拿好包袱将木匣抱在怀中,李融付定了银钱走在他后面一些。“果然长安的东西就是很贵,不过公子的眼光向来好,到时候老夫人一定会喜欢。”
  他听到这话只是笑笑,“许久不见阿娘了,回去定要怪我们离家太久,那时不知怎么安慰才好。”苏肆也有同感,“还好老夫人更担心公子,我呢,就算个添头,不至于让老夫人怪得那么久。”
  “等阿娘回过神来就该轮到你了。”李融答过苏肆这番话。他们从长街尽头绕进巷中,这边的行人就更少了。楼阁相接,虽不像金陵城中处处红木,却也能看出来所用木料非俗品。大多也都顾着自己行路,大多都有门仆站在两旁守着府邸。
  缀着的琉璃瓦亮着光,偶有装饰严正的马车停下,待府邸的主人回来后,两扇刷着红漆的大门便紧紧闭上。李融慢慢认过牌匾上的字和自己印象中的官职一一对应,正欲开口相问,却想起走在自己旁边的是苏肆,而不是前几日一直在的薛珩,只好作罢。
  苏肆小声念叨着木料或是其上的金银镀色,不断心算着价钱,李融也算乐意听他算出来的银两。忽然觉得长安极盛的繁华算得上奢靡,建造府邸所用的价格比苏肆现在能脱口而出的数字只多不少,更遑论其中吃穿用度。
  长安的街巷勾连盘折,几乎不会有绝路的时候。他们走进巷子深处的时候便又进到另一条熙攘的长街里去。长街上摆着摊位的商贩几乎和刚才如出一辙,不是些孩童喜欢吃的甜食,就是璎珞簪子一类,还有善杂技者敲锣在街旁围在人群里表演。
  李融自己对这些兴趣不深,奈何自家书童非要挤进去。周围嘈杂声响在耳边,等敲锣声再响一遍的时候,李融还是没想起来刚才究竟看了什么,只是等手捧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多摸了两枚铜钱放进去当作捧场。
  方及正午街上的人又涌进附近的酒楼茶楼中,李融索性留下苏肆等待想吃的饭食,自己则先带着木匣回了客栈歇息。入冬的长安是比庐州要冷,但是经半天在人群中挤搡身上倒暖起来。
  登上楼梯的时候店内的伙计也都在忙着准备饭食,李融捧过所买的木梳和簪子先进了厢房中。他在开门的时候瞥了一眼对侧,薛珩所选的厢房门还紧闭着,桌上的油灯还没有熄灭,隔着薄绢隐约能看到四处倾斜的光影。
  他先安置好了木匣,将其中能装进自己放绢书的木盒中的也都一一收拾进去,多一层木匣总会避免一些突发的磕碰。店家没来得及换上新茶,李融抿过有些微微放凉的茶,余在口中的苦涩更添几分风味。
  他想起从竹卷中窥得的长安来,那是前朝的都城,也是今朝的都城。不仅有长街一如既往的日日繁华,也有或是兵不血刃,或是尸横遍野的刀剑相接。即使对于现在的他还算无关之事。他却禁不住去想,天下寰宇,如自己游学所历,便是万里山河,其中人群往来,却是众生百态。于高官王侯,一生便在殿内府中徘徊,又或许踌躇着,或许面带豫色。
  李融又止住这般思绪,君臣之间于礼不可僭越,于德不可妄论。他记起曾经夜谈阿父所慢慢教自己的道理,记起日日诵读夫子所讲学的儒道圣贤,甚至想起临沂论道那夜但笑少言的薛拙之。
  他觉得半年快过,自己已经从庐州游学至了王都长安,为官为政之道,即使再有踟蹰却总在心里有所择定。可他又觉得自己几乎要跨不过那道踟蹰来,他很难维持一方笼罩在江南那般的安宁之下,他也不愿见到任何一地如年年的颍川,大水为患,忧心仓中有粮或是无粮。
  李融歇了这般挂念于心肠的念头,躺在榻上一遍遍去读他曾经记下的未解的路,回到他之前经年所熟悉的典籍中,在自己所寻求的表面的安宁中睡下去。
  梦中隐约能听到对侧的房门开合的声音,却不知道薛珩是回来,还是远去了。李融在梦中重见近日所看到的北地巍峨的山,远处起伏的山顶上落下一抹抹白,那是他还未等到的长安的雪。他也再见到江南缓和的水,即使入冬之时也照常汩汩流动着。他却不愿再梦中原浑黄的土地和决堤的大水,不去再见裸露的白骨和那双沉默而浑浊的眼睛,以及他们对放粮来熬过这个冬天的一遍遍喃语。
 
 
第十七章 
  长安的月随着日愈凛冽的寒风渐渐变圆,悬在云层之上隐下尖锐的缺角。泛起的银光洒在灯火不休的城中,长街便总是一半月色,一半熙攘。李融陪着苏肆逛了四五日,才算走尽了长安城的街巷,其中弯绕苏肆还是没能记清楚。
  李融沾墨提笔绘下近日他们走过的街巷,交给苏肆以防自己夜半时分再去寻迷了路的书童。薛珩似乎仍旧忙着自己的事,整日里李融只是在梦中能听到房门开合的细微声响,便不去叨扰。
  将近岁末,城中来往的商旅走动愈发频繁。即使掩上窗,李融也能听到街边的嘈杂声音,偶尔会有行人惊了马,从窗外传来阵阵惊呼。前几日跟着苏肆一道已经尝过了举城闻名的酒楼,长安的饭食偏咸但辛味不重,算是他们难得能适应的北地的饮食,也偶尔能尝到几道江南的新菜式,跟庐州的口味更是相差无几。
  今日已过正午,李融推开窗看到的那片天却阴沉着,似乎笼着白日的长安,长街上往来的行人比平常要少一些。灰厚的云压得极低,惯常肆虐吹来的北风难得平息下来。
  他回身点燃了屋内的油灯,有了光影的照映才显得不那么晦暗,于是便坐在桌前去整理之前放有绢布和饰品的木匣,将里面折得更整齐一些把要送给阿娘的木梳跟簪子包在中间。
  李融也展开了每一张带墨的绢布,干涸的墨迹只余下几不可闻的香气,混在木匣中有些潮意。指尖挨过勾划出的笔画追忆昔日在桌前写下的词句,或是在彻夜难眠之时,在灯盏的光下写下一直缠绕自己的未解之事,或是在白日里记下偶然得有兴致的共鸣之语,还有在临沂和薛珩论道所写下的两人不同的见解。
  油灯似是受窗边寒意影响燃得很慢,光也比往常微弱,李融正准备合上木匣放回枕边便听到窗外的声音突然过分嘈杂起来。他缓步还未走到窗边便听得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下雪了——”,于是匆匆披了大氅下楼去。
  他想长安的雪想了太久,从小时读到的那些典籍中就开始想北地洁白的雪,在游学开始之时便不断筹谋能不能赶上长安的第一场雪,在渡水跨山之后,彷徨于自己要走之道的空余,仿佛能在这一年中所取得的,便是亲眼见一次北地的雪,如今得偿所愿,也是岁末长安的第一场雪,后商都城的一场雪。
  李融顾不上注意大氅的系绳,任由绳尾在空中轻晃而过。他先抬头望向阴沉的云,客栈门前已经找不出是谁喊了刚才的一声提醒。和落在北地的山顶的白没什么分别,雪缓慢地从云坠在地上,比春日的杨絮轻上许多。
  直到飘进眼里感受到水意的刺痛,李融才抹向自己的眼尾擦掉自然而流下的泪。他又捧起手来,轻巧的雪便落在温热的掌心中,很快化成水从空缝处往下流。苏肆似乎才赶下来,带着欣喜唤了一声,“原来公子早下来了,这就是在庐州没有见过的雪啊。”
  李融只是颔首应过他的慨叹,自顾地想去接住那些下落的雪,不至于和泥沙一起被碾在脚下。但雪又极快地从他指缝中化成几乎看不见的水流下来。长街上的人反而聚得多一些,也有躲在屋檐下的行人。他们一同在看长安城内的第一场雪,看被寒风轻吹送下来的白。
  而后久在北地待着的人就一哄而散,各自回着家歇了今日的买卖。李融顾不上去看周遭的光景,从口中轻溢的叹息化成白雾。雪似乎渐渐下大了,落在他掌心里的时间能多一会儿。李融便仔细看过结在一团的白,带了微微的凉意,最终还是化成抓不住的水。
  从云中坠下的雪也落得更慢,似乎就飘在空中一般。李融静立在客栈门旁看着眼前一片又一片白的雪落在地上。行人来往踩踏原是留不住雪的,但渐大之后的雪却铺满没有人踏足的地。晃眼的白遮住地上的沙砾,也遮住楼槛间的栏杆。
  于是他只知眼前的雪开始铺满长安,却不知立在雪地中的自己是何模样。苍色的发带被雪覆满,墨发上也沾上轻缓的雪融化得要更缓慢,确有一瞬白头之事,大氅上也接住了冬日的白,混成一体和其上由白线勾勒的暗纹相呼应。
  苏肆跑到了更远处的巷子中,看着聚在那边的孩童一起玩乐,也跟着蹲下捧起地上积着的一层薄薄的雪堆在掌心里。
  李融愣神片刻才从之前所读的典籍中摘得一两句,雪饮白鹤,银装素马,今日在长安城中终睹一面,只觉犹有几分神韵若不是亲眼见过,从书中怕是难读出来。长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都回到家中闭门迎雪,不过一刻钟,长街也很快被覆盖成如同山顶一般的白。
  等身上渐能感受到落雪的寒意,他才从街边踱步到屋檐下继续观着不断飘落的雪。店内的伙计忙碌奔走着要为每间厢房内点上暖炉,偶有匆忙行路的人,脚印便很快浮在积雪之上,又被接下来的雪重新覆盖上,天地连成一体的素色,独留此刻静寂。
  李融听过店家叮嘱,以免挡了他们忙碌的身影,也防风寒袭身就回到厢房中去。走之前未关上的窗给飘落的雪以空隙挤进房内。窗栏处同样积着渐厚的雪,他便只是解了系绳将大氅挂在暖炉边烤干上面沾水而生的湿痕。
  李融未舍得掩上窗,也恐怕自己无意拂落其上落着的薄雪,隔了几步远才将视线望向窗外。从高处远眺,更觉长安的雪笼着整座繁华的城池,在正午时分驱散了往日的繁华,却不强硬。铺满屋顶和台榭的白似是从天上凭空而落,又像地上的积雪不断蔓延而上。
  他无暇去看漏钟走过的刻时,一瞬都不肯耽误地看着第一场雪落,也是他平生第一次所见,书上数语,口口相传,都不如亲临其境,用眼目看过,用双耳听过,而后才算亲身所历,方能记下瑞雪如何。
  暖炉中炭火烧得正旺,李融凝神只看着窗外越积越厚的雪,看雪如鹅毛,再如细盐。天边的云也散成同色的白,与世间万物融在一起成静寂的画,又成一句长吟在心中的短句。于是不知厢房的门被人轻推开,听到自己的字才转头去看进来的人。
  “子衢好兴致。”薛珩好像这时候才回来,大氅长靴甚至眉间都落上了雪,在屋内的热气里化成水慢慢滴落在地板上,虽然无声,更似有声。这好像又是李融惯常所见到的薛拙之了,提着一坛酒和茶壶带笑唤着他,“北地过冬总是大雪封路,思及子衢恐怕第一次见到这样光景,便擅自买了城中最适合温热的酒,或许子衢愿意同我一道?”
  李融自然应下声,和薛珩一起坐到桌前。看过薛珩开了坛封将酒倒进空壶中置于暖炉上。炭火烧得正旺,他后觉出久坐窗边染上的冷意,又被即刻熨暖,自有一股难以言说却舒适的服帖。
  “拙之近日可忙完了要行之事?”李融默然一瞬才想到如何开口,便看到薛珩脱下大氅将指尖凑在暖炉边烤着,依旧回到那副悠然的样子,仿佛天地间唯雪唯白鹤唯素马,也唯有薛拙之一人。
  “俗世琐事,不外乎钱财或是家中旧缘,于我本无干系,只是走到长安才想起或许之前应下他人,便替他们见一见故人,”薛珩掩袖擦过眉间沾着的雪屑,“俱已完备,子衢不必为此忧劳。故人之故人,却非我之故人。若细论此事,拙之在长安的故人,便只有子衢一人,既是故人,也是新见之人,有缘之人。”
  李融思及这话,却一时无可回应,顺着话意却觉心意未到,“拙之待我如此,我待拙之亦该如此,再甚之,言说不尽,望拙之自了然。”
  薛珩笑语应和,只道就该如此,又伸手在不远处探过炭火温度,将酒分倒在茶盏之中。“就是不知子衢从江南来,是否喝得惯长安的温酒。我虽未曾尝过,但也尽尝北地烈酒,今日唐突,子衢待会儿莫怪我就是。”
  李融自然浅笑过,只当是听进一番谦让之语,先端过茶盏抿进一口。暖炉所温过的酒入口尽是绵长,酒气却在后来,大抵是菽谷所酿,比江南的梅酒多了苦意。并非自己所尝过的酸甜,“拙之有言在先,的确入口与江南所酿之酒不同,细品之后别有北地风味,谈不上习惯与否。与拙之一同对饮,我自当无所推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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