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冷啊言言?”
“那边是个游乐场,那边是个室内滑冰馆。”
“以后带我们的宝宝去玩好不好?”
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一直到,他问......
“言言,你还要不要我?”
谢诚言愣了一下,缓缓回过头,他不确定是不是幻听了。
“你还要不要我啊,言言......”他又问了一遍。
谢诚言听得懂每一个字,但是合在一起,又没那么明白了。他不是没有觉察到徐清秋的态度,可真的宣之于口的时候,还是觉得不真实。
徐清秋把他转过来面向自己,深深地望向他,眸子里有万千灯火和他,他说:“我们一家三口以后好好的在一起。”
“......”谢诚言仍旧恍惚。
徐清秋抚上他的脸,微微用力把他脸抬起来,“你要是不想答应也没关系,以后换我喜欢你就好。”
谢诚言怔忡地望向他,满眼茫然,“你说什么?”
“言言,我喜欢你。”
这句话他等了太久了,等到了他一无所有。
“可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我从来也没能给你什么,我想给你为你实现的,什么都没做到。”这样的喜欢一文不值。
“喜欢一个人不用给他你想要的,只需要给他,他想要就足够了。”
“你想要什么?”
“你。”
谢诚言的脸上全是仓皇,他低头错开视线,他想,还剩下了什么可以奉上来换取他此刻的停留,可是想了半天,他像是认命般的闭上了眼睛,没有,什么都没有剩下。
徐清秋重新抬起他的脸,不躲不闪的迎上他眸子深处翻涌而来的绝望,轻轻碰了碰他微红的眼角,“你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是那个你,你从来没有把自己丢掉,身外之物会回来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我知道现在你很难熬,我陪你熬。一辈子那么长,去做任何你想要做事情,什么时候都不会晚,有我给你托底。谢诚言,往前看。”
你说,我们之间就像那几十块的衣服和几千块衣服,你说你够不着我,也不想让我为你妥协。那我们谁都不要妥协,我们重新再做一身只属于我们的衣服,能赋予它价值的只有你和我。
你看,凡事不只有一种解决方式。
还有一种是我为你托底,你可以肆意翱翔,飞得更高更远。
言言,我从来不怀疑你的能力,暂时借力是为了更远的将来,不要只看眼前,人生还有几十年,没有几个人的人生会一辈子一帆风顺,我也会遇到低谷的那一天。等到那一天,换你来拉我。
迟早有一天我们会成为彼此的底气。
谢诚言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眶发烫。
徐清秋笑一下道:“言言,我是不是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爸当初也是个穷小子,爷爷没撑过饥荒很早就去世了,他跟着他的哥哥捡别人家的剩饭剩菜长大。他一开始不是想读航天工程专业,他想考飞行员,因为他听说顿顿都有牛奶喝有鸡蛋吃。”
他半开玩笑地安慰,“家境殷实的是我外公……所以,我家就有这惯例,喜欢抓住潜力股。”
谢诚言眸子里布满了水色,似乎稍微一碰就会决堤,他开口想说些什么,声音却被封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徐清秋轻轻抚了抚他的脸颊,“我也相信你从来没有试图伤害我,我相信你对我的喜欢。”
仅此一句,谢诚言空洞的内心就胀满了。
“你不用急着相信我,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愿意相信你,我也会努力让你信任我。”徐清秋把选择的主动权交到谢诚言的手里。
他懂谢诚言的退缩,连亲生父亲都不断地给他施加伤害,他又能相信谁,又敢相信谁。
谢诚言麻木的心脏忽然剧烈地跳动起来,血液重新开始流淌,他急切的想要确认这是真实的还是只是幻想,又怕这场好梦一碰就碎。
他僵直地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眼前的人没舍得让他等太久,徐清秋上前了一步,轻轻拥住了他。你看,我会走向你的。
谢诚言的眼泪瞬间砸落,直至此刻,他才生出了一丝真实感。
他就像走失在沙漠里的人,追逐着远方永远到不了的海市蜃楼,经历过漫天风沙,昼夜温差,在没有水源的荒漠里日复一日被干渴折磨,直到,他放弃了。可忽然之间,有什么砸在了脸上,一滴又一滴。倾盆大雨打湿了赤地,也解去了骨头里的焦渴。
他忽然又有了走出荒芜的勇气。
灵魂被爱时,躯壳又重新长出了血肉,自卑和怯懦也要向爱与赤忱投诚。
终于,他伸出手用力地回抱住了他,“徐清秋……你拉我一把……好不好?”
“好,我拉住你了,永远不会放手。”徐清秋在他问出那句话的时候,眼眶立刻红了。他不知道谢诚言要花多大的勇气,才能在对这个世界的信任完全坍塌之后,依然坚定的选择了相信他。
言言,我拉住你了。
青春盛放,理想澎湃,爱意热烈,他们曾经拥有过彼此最美好的年岁。现在他把那捧美好完完整整的交还给了谢诚言,也交还给了原本的自己。
......
后来,他们再谈起起来时,谢诚言说:“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锦上添花的人,缺的是雪中送炭。”于我,你就是那个一次次雪中送炭的人,人人都能在繁花似锦的时候送上一句恭贺,可是又有几个人能在对方堕入深渊的时候,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如果不是徐清秋他根本撑不到今天。
徐清秋是他在一望无际的黑色中,唯一的光亮。
他不想要用太阳形容他,太阳的炙热可以被万万人共享,可只有那一束明媚而又热烈的光亮,才能被他私藏。
他永远记得,有个人生拉硬拽着把他从黑暗里拖回了人间。
可徐清秋却觉得,不是他把谢诚言那颗残破的心,一片片拾起来,重新拼到了一起,而是谢诚言遍体鳞伤,一步一个血印地迈过荆棘走到了他的面前,扯着袖子擦了擦那颗千疮百孔的心,用尽全力地捧给他,说,“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所以,他接住了。
第八十九章 :秘密
徐清秋办好出院手续,依然不放心,喋喋不休地追着医生问,现在就可以出院了吗?不需要观察几天吗?
医生对家属的过度担心表示理解,“有问题随时过来,吊瓶再打两天稳固一下,开的药怎么用记清楚。腰伤恢复期会长,平时多注意,其它没什么了。”
理智上知道医生的判断是专业的,感情上面对爱人和孩子还是会失了方寸。徐清秋先把洗漱用品放上车,再将人扶下楼。
家里有段时间没人住,桌上起了一层浮灰,吸到鼻子里有些发痒。他连忙打开窗,把房间收拾出来给谢诚言休息,又叫了家政上门清扫。厨房间一乱团,冰箱里的东西臭的臭,烂的烂,整理起来费时费力。
家政阿姨干活利索,不可避免地发出动静。谢诚言按着太阳穴揉了揉,坐起身来,索性不睡了,找点事情做。
徐清秋买了午饭回来时,谢诚言正端电脑,坐在床上查招聘信息。现在投简历,正是时候。
徐清秋走过去合上他的电脑,轻叹了一声,“不着急,先把身体恢复好。”
谢诚言有些烦闷,他知道徐清秋说的没错,以他现在的身体负荷不了高强度的工作。可没有经济来源,也无法发挥个人价值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和不安全感。
在他还沉浸在要不要找份居家办公的兼职时,一个盒子递到面前,打断了他的思考。
是一台新的手机。
“之前的坏了,用这个吧。”
“修不了吗?”谢诚言迟疑了一下。
“没有修的必要。”
旧手机虽然还能开机,但被砸碎了屏,黑一块,白一块,边角也凹进去了一大块,而且已经用了五、六年,实在没有必要修了。
谢诚言点点头,从他手里接过盒子。
徐清秋对他的爽快反倒有些诧异,谢诚言一向不愿意欠别人,什么事情都要分得清清楚楚,今天你请他一顿,明天他也一定回请回来,就算俩人还在谈恋爱,那笔账在他心里也是算得明明白白。徐清秋对此深感无奈。
谢诚言确实有一瞬间本能的想要拒绝,不过他看开了,两个人在一起如果分毫必争,没人会过得会舒服。以前他一直以为他的计较只争对自己,又不争对别人,为什么徐清秋会感到不舒服?
现在想想,他必须承认很多时候心里总有一杆秤,在衡量自己和对方的得失是否成正比,他不敢信任别人对他的好,害怕低人一等,又害怕还不起人情,总想成为付出的那个人,这样才能在被指责的时候站在道德制高点。这是他长久以来自我保护的手段,但这样强烈的防备心对方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久而久之互相设防,互相不信任是无法避免的事。
他不想这样,所以就算不适应,也要试着去改变。
徐清秋惊喜于他的改变。
“旧手机里的东西还能导出来吗?”谢诚言问。
“应该可以,吃完饭帮你看看。”徐清秋欣慰地看着他拆开盒子,按住他的手,“言言,能不能答应我,先不要去看那些让你觉得不开心的东西?过段时间我们再去处理好吗?”
谢诚言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点头答应了下来。
吃过饭后,徐清秋把自己电脑拿了过来,分享了几个协作链接给他,“我有几个正在构思的项目,你帮我想想。”
谢诚言知道徐清秋一向喜欢自己单干,不喜欢和别人合作,做出让步的目的,是不想让他无事可做,又陷进不好的情绪里。
徐清秋没有低估谢诚言对自己的了解,笑着解释说:“我导师说我最大的问题就是不和别人合作,本来有捷径,我偏不走,耗了很多不必要的精力。所以呢,我也想克服一下,怎么样?帮不帮我这个忙?”
这倒也是事实。
有了这个正当的理由,谢诚言就也没再推脱。
徐清秋紧接着递上个顺水人情,“数据库,论文库,文献网,办公软件,还有一些全球共享资源,用我的学生账户登录就可以了。国外资料用这个账号。”高校的好处之一,资源非常多并且全部免费。
谢诚言狠狠心动了,很多找了很久,盗版都盗不全的资源现在全都对他公开透明了。
徐清秋看着他明亮的眼神,摸了摸他的脑袋,叮嘱道:“下午我要去趟公司,别忘了下午3点半和葛医师约了线上见面。”
“嗯。”
......
从公司出来,徐清秋赶到陆知行家,提了一箱大闸蟹去贿赂对方。
陆知行嘴角都压不住,佯装抱怨地说:“难得轮休,你还让我给你干苦力。你都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劲!你也知道我家那仓库,东西堆的2米高。喏,东西好好的,一点没给磕着碰着。”
“唉,全世界你最好了昂~”徐清秋很不走心的哄道。
“咦~”陆知行做出一个恶心的表情,上下扫了他一眼,笑问:“你们两这是......”
徐清秋举着两根手指晃了晃,“提前准备好红包,双份的。”
陆知行被意有所指的双份砸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嚯”了一声,“可以啊!动作够快的啊。”
“快吗?我和言言都认识多少年了。”
“也是,要没之前那些事,你俩早就结婚了吧。”
徐清秋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两个人把东西一起扛车上。
陆知行揶揄道:“你下回还有什么东西要扔提前跟我说一声,我等着捡漏。”
“去你的!”徐清秋隔空踹了他一脚,手掌在脖子边划了两下,威胁道:“这件事烂在你肚子里,你敢让言言知道,我灭口。”
“啧啧啧,若为爱情故,手足皆可抛啊。”陆知行摇着脑袋,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徐清秋上了车,降下车窗,冲他挥挥手,“谢了。”
“跟我客气什么,你们俩好好的就行了。”
“会的。”
回来的时候谢诚言窝在被子里睡得正熟。
窗帘被拉开,赤金色的夕阳洒了满屋,谢诚言眯着眼挡住阳光,指缝隙中看到徐清秋镀了一层光芒的剪影。
他蒙上被子,翻个身,继续睡。
徐清秋无奈的叹了口气,把谢诚言闹醒,捞起来,“起来了,再睡,晚上该睡不着了。”
“你怎么没去上班?”谢诚言还有点迷糊。
“都回来了。”
谢诚言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和你在一起了……”
徐清秋笑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额头,“那你可能,这辈子都要生活在有我的梦里了。”
谢诚言跟着笑了下,偏头看到门外餐桌上摆着的小菜,头疼的哼唧了一声,刚睡醒的声音黏黏糊糊的,像是撒娇似的,“我还不饿,晚点吃行吗?”
“行,怎么不行。”徐清秋话音里带着宠溺。
谢诚言又在被窝里挣扎了一会儿,磨磨蹭蹭的下了床,刚出卧室步子就顿住了。
落地窗前多了一台深蓝色的自动寻星天文望远镜,入门版的,几百就能拿下,是很早以前,他送给徐清秋的那台。
“我.....我还以为你扔了。”
徐清秋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我是那样的人吗?你送我的东西怎么可能丢掉,一直都放在仓库。”
放在别人家的仓库也是放。
嗯......还要稍微更恶劣一些,他根本没拿,是陆知行觉得东西挺新,丢了可惜,又担心两人一时冲动过后会后悔,就收了起来,放在角落积灰一直到现在。
徐清秋没底气的小动作全数落在了谢诚言眼里,他笑了下,没有戳破,不管怎么说,到底找回来了。
徐清秋干咳了两声,刻意到不能再刻意地拿胳膊碰了下鼠标,电脑屏幕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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