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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正清：“……”
——就这么担心我跑了啊？
“明天……”他的语气带了点无奈，缓缓开口：“是周六。”
车晨奕：“……”
——妈的，一着急没过脑子，说顺口了。
“那就周一……不对，明天我能去你家找你吗？”车晨奕挠了挠头追问道。
“……等到明天再说吧，又不是没有手机，不是随时都可以联系吗。”柏正清说，“下车吧，以后再说，至少等下次见面再说吧。我今天很累了。”
“……那好吧。”车晨奕答得无比委屈，再昏暗的空间都能感受到他那可怜兮兮的眼神。
柏正清自然是避开了对方那像小狗一样看过来的讨好视线——怕自己看了之后同情心泛滥。
他于是只是催促道：“还等什么呢？赶紧回去吃饭吧，要不然人家们该等急了。”
这次果然没有再说什么未婚妻一类的词。
车晨奕坐在原位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最后的确认一样开口道：“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事情，不许反悔。”
“好好好，我知道了，快点下车吧。”柏正清揉了揉太阳穴，从来没见过对方这么磨磨唧唧的样子，于是首先拉开自己那侧的车门下了车，换到了驾驶座上。
简单的道别之后，他没有通过后视镜去看站在原地的车晨奕，也没有去注意对方目送自己离开时的表情，像是急着从一团迷雾中脱身一样，就这么一脚油门踩下去离开了。
至于留在原地的车晨奕……
他站在建筑物的阴影里，往墙边上靠了靠，随手从口袋里摸出烟，熟练地叼在了嘴里——
脸上已经丝毫看不出刚才在柏正清面前那副委屈巴巴摇尾乞怜的样子，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烦躁不爽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的冷漠表情。
变脸的本事也算是被他给玩得炉火纯青了。
平常他的确是不抽烟的，只有在心情格外烦躁的时候才会抽。
而且，他也从来没有在柏正清面前抽过——因为觉得对方像是会不喜欢周围人抽烟的那一类，于是就把自己偶尔抽烟的这个事实给藏起来了。
“回去吃饭？哈，你说得倒是轻松。”车晨奕冷笑了一声，吐出一口烟雾——把我弄得这么狼狈不堪，心情也糟糕透顶，谁还有那个闲心情吃饭啊？
想着在车上时柏正清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车晨奕皱着眉，一根烟的时间很快过去。
本来是想再抽一根的，但恰好兜里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看看来电提示，他皱了皱眉，没管，反倒是顺手打开了GPS，想着通过车辆定位看看柏正清到哪儿了，离家还有多远。
这一看不要紧，车晨奕像是发现了什么大问题一样，眉头锁得更紧了，一边紧盯着不断移动的定位标志，一边果断地又摸出一根烟叼在了嘴里。
——这他妈压根就不是往他家开的路线啊。
看着手机上的车辆定位终于停住不动了，车晨奕才掐了烟，随手拦了一辆出租，给司机报出一条街道，然后嘱咐道：“麻烦开快点儿。”
手机很不识抬举地再次震动起来——妈打电话不好使，这回换爹来催了。
但是谁催都一样，反正他不打算接。
直接把手机关了机揣回口袋，车晨奕一脸阴沉地看向了窗外。
——柏正清，你可真行啊。前脚跟我闹了这么一出说要回去整理情绪，后脚我一不看着你你就一个人跑到休闲娱乐一条街玩去了……
行，我倒是要看看你跑到什么店整理情绪去了。
第92章
柏正清停车的区域本身就是一片休闲娱乐街区，从美发沙龙到饭店酒吧，基本上什么店铺都能找出来，是大部分年轻人们聚在一起提到放松玩乐最先想到的地方。
凭着记忆中的定位，车晨奕很轻松地找到了自己那辆车。看了看车子对面和周围的几家店面，他稍作犹豫，最终跟着直觉走向了右边的酒吧。
说来也巧，当时的他还真没想起来之前何旭阳给他发照片的那一茬，满脑子光顾着跟人赌气还来不及呢，单纯就是凭着那么一种直觉，潜意识催促着他迈开了脚步，推开了那家闪着蓝色灯牌的店门。
今天的乐队唱的是民谣，挺好听。
店里的氛围跟他上一次来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光线暧昧柔和，除了音乐之外没有大声吵闹的噪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像个有情调的饭店。
视线一一扫过落座在大厅的客人，车晨奕并没有看到他想找的人。大家都在这个悠闲舒适的氛围中和同伴谈笑风生，有几个站在墙边端着酒杯聊天谈话的人向他投来了视线，不过当即被他无视了。
因为记得柏正清说过他自己对音乐没什么造诣，所以台上乐队的方向车晨奕没看——总不能指望柏正清是来这种地方靠唱首歌敲会儿架子鼓调整情绪的吧。
当视线环视着四周的人群，并最终落向远处吧台的时候，车晨奕只觉得身边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住了。
他站着的地方离得远，显然，在吧台那边与一位男性有说有笑的那个人并没有注意到自己。
车晨奕一时间有些晃神——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柏正清这幅打扮。
标准的酒吧侍者工作服，酒红色的领带打得板板正正，白色的衬衫在柔和的灯光下也镀上了一层橘色的边缘，黑色的收腰小马甲把他的腰身衬得很耐看，与平常随意披着的头发不同，此刻，他的头发利索地在脑后被束成一个马尾，留在前面的几绺鬓发随着他说笑举杯的动作一起轻轻摇晃着，脸上的笑容自然柔和，像是在跟什么关系很好的人谈多有趣的事似的……
莫名生气。
气到有些想笑的地步。
——合着你那么急着甩掉我就是为了来这地方陪别的人说笑聊天的是吧？
车晨奕的眼神暗了暗，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钟，接着迈开步子就朝吧台走去。
柏正清敏锐的视线自然是注意到了来势汹汹的这个人。
看到车晨奕的脸时，他整个人怔住了，脸上的微笑都僵了一下。
车晨奕倒是也没有闹事的打算，只是随手拉了旁边一把空着的椅子，挨着柏正清面前的那个陌生人坐下了，板着张脸，没出什么声。
柏正清也没主动出声儿，只是像没看见车晨奕似的跟面前的人继续着之前的话题。
一份只有他们俩本人才能感受到的微妙尴尬。
立刻凑上来招呼车晨奕的是一位少年。
看起来年纪不大。车晨奕抬眼打量了一下，如果让他猜的话，他甚至觉得这小孩像个未成年。
本能使他能够轻易地分辨出来，这小孩儿是Omega。尽管没有刻意散发出什么浓烈的信息素，但是这么近的距离下，作为嗅觉灵敏的Alpha，还是能闻到一股甜丝丝的气味—— 还挺甜，味道蛮好闻的。
只凭信息素的味道，自己倒是不讨厌这小孩。
没等车晨奕开口，少年先笑着搭了话：“帅哥想喝杯什么呀？”
“……”车晨奕没有立刻接话，而是往旁边柏正清那里瞟了一眼。
——好嘛，人家根本没往自己这边看。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巧合，对方只是依然那么微笑着和面前的男性聊着那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尽管车晨奕也能听出来，基本都是那个不认识的男人在絮絮叨叨，柏正清一直微笑着点头应和几句罢了。
他把视线移回了自己面前，挑了挑眉看向眼前笑盈盈的少年：“你是这的调酒师？”
“是的。”少年点了点头，答得乖巧。
“还挺年轻。”车晨奕随口应付道，“你看着来吧，我都可以。”
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坐到这儿的目的本身也就不是为了来品酒的。
既然心思不在喝酒上，那喝什么也就无所谓了，于是他只是随口下达了这么一个随便的命令。
以前不是这家店的常客，所以车晨奕没有这里的会员卡什么的，不过好在他从以前开始就有随身带现金的习惯，这会儿也是派上了用场，他说着便摸出现金递了过去。
少年倒是也不怕生，并没有被车晨奕板着的这张臭脸吓到，一边笑呵呵地熟练挑选着面前的瓶瓶罐罐，一边跟车晨奕搭话。
“帅哥，我看你不是熟面孔啊？”他笑着问道，“一个人过来喝酒，心情不好吗？为了赶今天的乐队？还是来找我们店里哪个哥哥聊天儿的？”
听了这话，车晨奕笑了一声，没有管自己和柏正清之间那微妙的气氛，也不打算继续装不认识了，手肘撑着桌子，大拇指往旁边一指，“我来找他的。”
柏正清再次怔了一下，没想到车晨奕会这么快拆穿这场装陌生人的戏。
“欸？你来找正清哥啊？”少年眨了眨眼睛，视线在柏正清和车晨奕之间打了个来回，“你们……认识？”
“何止是认识啊。”车晨奕冷笑了一声，“我俩熟得很。”
“啊、啊……原来是这样吗……”少年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站在身旁的柏正清，用眼神询问答案。
既然已经摊牌了，无奈之中，柏正清也只好认栽。
车晨奕清清楚楚地看到他对面前这个小孩儿露出了一个完美的微笑，微微点头，然后淡淡地开口，吐出了俩字儿：“同事。”
车晨奕：“……”
——妈的，还真是对谁都介绍我是你同事啊，你还能不能有点新词儿？
在心里嘀咕了这么一句，车晨奕的视线短暂地跟柏正清扫过来的眼神交汇了一下，就见对方转过头去应付面前那个男人了。
坐在旁边的中年男人脸颊微红，不知道在这之前喝了几杯，但是听这语气估计也喝了不少。
不过至少理智还在线。他后知后觉地看向车晨奕，又看了看柏正清，向自己面前的酒保发问：“这小伙儿……是你熟人？”
“嗯，对，是我同事。”柏正清微笑，丝毫没有什么不耐烦的情绪，把刚答过一遍的问题再次答了一遍。
“哦，这样……那你们去聊吧，正好我也该回去了，再喝就该出丑了……”男性站起了身子，整了整衣服，“唉，小柏啊，等下次再来，我可一定得跟你好好说道说道我家那个小白眼狼……”
车晨奕接过了少年递来的高脚杯，找回的钱放在那里没收，意思全部当做小费了。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盯着柏正清微笑着跟男人道了别，接着熟练地收了男人搁在桌面上的酒杯，这才重新回到了原位。
“算你有眼色。”车晨奕瞟了一眼男人离开的方向，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然后接着起身站到了柏正清面前，往前倾了倾身子，隔着吧台看向对方，开口就是毫不客气的一句：“你说的调整情绪就是指来这种店里陪客人？”
柏正清：“……”
——瞧您这话说得，陪客人，可真不愧是阴阳怪气儿的一把好手啊。
柏正清没答话，沉默中，两人之间的气氛已经微妙到旁人也多少能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小唐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他凑到柏正清旁边，眨了眨眼，小声问道：“正清哥，没事吧？需要我帮点什么吗？”
“没事，你去忙就行。”柏正清说道，“我跟他到旁边单独说一会儿。”
“这样……”小唐会意，点了点头没再多问，“那你们先聊。”
柏正清点了点头，“嗯，好。”
“你跟踪我？”柏正清招了招手，把车晨奕领了一个最靠边的位置，挑眉问道。
“车上有定位。”车晨奕答道，“我看了一眼发现你没回家，就跟过来了。”
“……”柏正清有些头疼地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我不是说过让你给我点时间吗，你跟着我过来干嘛？”
“还能干嘛啊，想看看你前脚刚拒绝了我的告白后脚就跑到酒吧一条街来跟哪个小情人打情骂俏了呗。”车晨奕撇了撇嘴，“刚才那男的，是你熟人？”
“算是吧。”柏正清没理车晨奕的阴阳怪气，只回答了有意义的问题，“经常来照顾生意的客人，聊久了也就熟了。”
车晨奕：“有多久？”
柏正清：“问这干嘛？”
“看你对他有说有笑的比对我好一千倍一万倍，我羡慕嫉妒恨了呗。”车晨奕酸溜溜地说道，“没想到原来你的口味是那种大叔类型的男人啊。”
“你又想哪儿去了？”柏正清一脸无语地叹了口气，“都说了他是客人，我在这店里打工当招待，招呼客人那是我的分内工作，当然要好声好气的了。我要是天天板着张臭脸对人爱答不理的，那我早干不下去服务生这一行了吧。而且，那位也算是从很早之前就常来的人了，聊多了也就比较熟了，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你别给人家乱扣帽子。”
“哦……”车晨奕勉强接受了这个回答，又问道：“所以，你在这儿打工已经很久了？”
“嗯。”柏正清点了点头，反正兼职这件事已经暴露了，再瞒也没什么意义，他索性坦然承认，“比在你那公司做资料员的时间要久得多。”
车晨奕：“你每天下班都会来这？”
柏正清：“看情况，有时间就来。”
车晨奕：“那我之前来怎么没见过你？”
“我们有轮班的好吧，我又不是每天都必须要来，本来就只是兼职而已。”柏正清叹了口气，听车晨奕的意思像是以前来过，于是直白问道：“你在这之前还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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