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别的了?私下往来也没有?”
“你这个问题问的很需要思考。”燕贺昌像揉一只歪着脑袋看自己的小狗,揉了揉温绕的头,道,“如果我真跟他有什么,他就不是站在这里用泰语骂人,而是趾高气扬,拿出证据,证明他有本事能赶走你。”
“想想也是。”温绕觉得他何尝说的没有道理,于是想起他刚才讲的那几句非常标准的泰语,以及自己以为他听不懂故作的小聪明,忍不住咬了咬嘴皮,“您一直都会说泰国话?”
“没有。”燕贺昌道,“就在他骂你的时候,我突然间打通神督二脉,一瞬间无师自通,掌握了这门不属于本身系统自带的第三方语言。所以突发性产生故障,开始胡言乱语。其实我什么都不会,是你听错了。”
温绕被他的胡说八道逗的肩膀直抖:“什么啊?您分明就是会,而且是本来就会,程度还比我好。那为什么我一直不知道?您也没跟我说,我以为您只会说英文来着,毕竟我见过您大部分相关发言都是用英文,很少出现其他国家的语言。”
“你要这样说,那我就得批评批评你考古不认真了。”
“?”这里似乎隐藏什么机密,温绕怔了怔,眼皮刚眨了两下,就听见燕贺昌一连六问,开始追责:“我最早任职是公派到哪?迄今为止去过多少个国家?我会说多少种语言?最讨厌的任职区是哪里?最喜欢的是哪里?还有,我最喜欢的小朋友是谁?”
他的语速很快,前面5个问题完全把温绕问蒙了。因为他发现自己除了燕贺昌是外交官之外,真的对他一无所知。不知道他会多少种语言,不知道他公开过哪些国家,不知道他的职业生涯中最讨厌,最喜欢在哪里。但是——
“我知道您最喜欢的小朋友是谁。”温绕突然就从压抑的氛围中把自己剥离出去,变成全世界最快乐的小孩,冲燕贺昌举起右手,回答燕老师的问题,“您最喜欢的小朋友是我!”
“哦,是吗?”燕贺昌已经听见了正确答案,但他还是有心逗一逗温绕,于是问,“你确定吗?确定是我最喜欢的小朋友?”
“……”这话什么意思?
温绕伤心了:“难道我不是您最喜欢的小孩吗?您还有别的小孩?”
这件事的打击可是太大。他想了想觉得也是,燕贺昌已经45岁,在他的人生中不可能只出现过一个自己,说不定还见到过更多更有趣的人,只是自己从来不知道罢了。
最快乐的小朋友一秒钟变成最不快乐的小朋友。温绕叹了口气,低下脑袋,任由头顶上的小乌云淅淅沥沥下雨:“我再也不是您最喜欢的小朋友了。我是被一般喜欢的小朋友,就像一盒焦糖小饼干,哪天在空气中放的时间久了变得潮湿,不再脆巴巴,您就会咂舌惋惜,然后把我扔进垃圾桶里面去。而不是觉得就算我变潮变软也很好吃,我是怎么样都特别好的,最好的小饼干。”
燕贺昌终于忍不住,张开手掌落在他头顶,展眉大笑:“你是什么奇怪的小饼干?这么可爱的焦糖小饼干,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宝贝,你当然是我最喜欢的小孩。”
“那不是一般喜欢吗?”温绕从他的掌心里心里上抬一抬头,一双狗狗眼睛湿漉漉看他,冲燕贺昌撒娇,“是比一般喜欢还要多一点的?”
“是多很多很多点,非常喜欢,最喜欢,没有人能再一次超越你。”燕贺昌想起来刚才他被vegas当面骂脏话,什么丢脸的“男娼”,下贱的“雄妓”,不由叹气,将这块全世界最可爱的焦糖小饼干抱在怀里,亲亲他,“他语法可真烂,简直丢泰国人的脸。我头一次听见一个半吊子杂毛用泰国话骂人还要讲中国的俗语,姜是老的辣5个字都说不对,真是浪费他体内的华夏基因,丢人现眼死。”
温绕原本还想说什么,听见这话一头栽进燕贺昌怀里,脑袋在他睡袍上蹭来蹭去,不吭声。
他刚才真以为燕贺昌听不懂泰语,骂vegas的话不比对方差多少。他甚至还诅咒对方变成一条烂舌头的狗要下地狱。
刚才不知道燕贺昌懂泰语,这回不仅知道他听懂,还意外发现他会说,讲的跟国语没两差,都那么牛逼,温绕说不害怕都是假的。
他害怕也没用,骂都骂了他还能怎么着啊?
这一块被燕贺昌最喜欢的焦糖小饼干只好把脑袋压的更低,露出一节白嫩的脖颈,在人怀里哼哼唧唧:“我平时从来不骂人的,我特别文明,都是他们骂我,我没有骂过别人。真的,您相信我吧,都没有一次。”
燕贺昌被他蹭的险些站不稳,倚着门,身形摇晃了下,笑道:“我没说骂人不好,骂人不对,像今天这个情况,及时回怼回去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你要让对方知道你的底线在哪,他才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逾越,是不是。”
他捧起温绕的一颗小脑袋,让他看着自己。
过了一会等对方一张脸都变得通红,肉眼可见成了两个猴屁股,燕贺昌才笑着亲了亲他眼眉,夸奖他:“你做的很好,我为你感到骄傲。十年苦读为今日,再有下次,我希望你再犀利,再锋刃一点,当你没有拳打脚踢的本领,语言就是你唯一一门捍卫自己的工具,你要将他牢牢握在手里,才能保障自身权益。”
夸赞永远不会嫌多。
燕贺昌拍了拍温绕的脸,看他的眼神视如己出,说:“我永远都是为你骄傲的,你是世界上最棒的焦糖小饼干,就算放潮放着,我也随时愿意品尝它。宝贝。”
他停了停,低声道,“愿你永远铭记今日,有为自己拔刀,劈开一道血路的勇气。作为你的后盾,我会一直陪你,珍惜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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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快乐,祝福我你。
第30章 爸爸
燕贺昌不觉得他是一块坏饼干,这真的太好了。
“您和那些家长一点都不一样,我还以为您要骂我,说骂人不对呢。”温绕鼻酸,毕竟这个年纪差了一个辈分,他确实紧张,也怕燕贺昌给他评低分。
揽住他的肩膀捏了捏,年长的燕贺昌将人带回房间里。等关上门,他才说:“你做什么我都会为你感到骄傲。因为我知道,你是一个非常上进,非常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好孩子。而且我愿意相信,如果奶奶还在,她也一定会为你感到自豪。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是受人欺辱的小弱鸡。”
温绕从来没有听哪个大人对他讲过这样好听的话。一时间他内心热流满载,痴痴望着燕贺昌,既想哭,又觉得不能哭,因为他实在太开心了。
这是奶奶离开之后,他唯一一次体会到一种独属于长辈给予的安全感。
是燕贺昌给他的,只给他一个人的,自信与勇气。燕贺昌让他觉得自己很珍贵,他也应该像燕叔叔爱他一样去爱自己,他很值得。
多余的话听上去好像都像赘叙,温绕跟燕贺昌在房间里亲亲热热待了一下午,燕叔叔办公,他就像个小尾巴一样,吃零食,黏在他身边看泰国综艺,全程都没有离开他大于5cm。就这么稀里糊涂挨到天黑,晚饭温柔不想下去吃,怕再碰到那个傍富婆的vegas,燕贺昌干脆到了room service送来房间里。
中午享受到了非常好吃的粤餐,晚上同样是越餐,但是同音不同字,风味也完全两种风格。
燕贺昌的房间里有一扇非常大的落地窗,他很喜欢这样的设计,视野宽阔,能够直接看出去外面的群山夜景,非常适用于度假观景。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只有眼睛开阔,心灵才会更开阔。而这种对大自然的接受与欣赏,则是需要岁月沉积下去,不断一点一点向上累积。
温绕需要再学几年才能做到燕贺昌这个地步,随时随地放宽心,不被情绪控制。
美味的饭菜送过来,两个人就坐在靠窗的比利时石桌旁边,一边欣赏湖光秋色,一边吃饭。
和中午的粤菜不同,越南风味的东西明显酱料味更厚一些。
他们那边使用的香料非常多,每一道刚好结合起来后劲很大,吃下去也是印象深刻。温绕第一次品鉴越南风味的食物,最寻常的就是粉卷,还有越南河粉,和香茅炖鸡。这几样菜他经常在某档APP上刷过,真的品尝一番,发现这种东西没有外面吹嘘的那么好吃,没吃两口就放下了。
燕贺昌发觉他不是很喜欢吃这些东西,问:“要不要换一些别的?”
“没事,挺好的。”温绕盘腿坐在藤椅,手里的叉子扎着一块肉,细细品尝之后问燕贺昌,“是不是越南人特别喜欢用柠檬调味?我之前和同学去商场吃快餐,那边也是用这个做调料,而且还有香茅,姜黄之类,味道特别浓厚,有点怪怪的。”
“柠檬和香茅倒是不会出现奇怪的味道,你觉得奇怪,可能是因为里面添加了鱼露。”燕贺昌说,“这个味道确实很奇怪,就像折耳根,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因人而异。”
“是我想的那个鱼露吗?鱼腥味的那种。”
“是同一种东西。鱼露就是用鱼天然发酵成的调味汁,本地人家喻户晓,而且都是拿鱼自己去做,有些还会用死鱼,因为那个品种发酵出来的味道很独特,一般为了节约成本,都不会买活鱼去做,所以味道相差很大。”
温绕目瞪口呆,“不会很臭吗?”
燕贺昌笑道:“发酵类的东西,最主要的气味会是酸和醇厚。当然这个跟材料也有关系,如果说一点都不臭,那也不太现实,还是有点难闻。”
“难怪这些东西吃起来怪怪的,应该不是香茅,是鱼露在搞鬼啊。”
调料品都是根据地区风格来区分,美食各种各样,君子远庖厨,如果单纯论吃去享受美味还挺好,但要细究每一道的制作过程,未必就能接受了了。
剩下几道菜温绕挨个尝了几口,就放下筷子没再吃,转头开始攻旁边那杯咖啡椰子冰。饭菜他没觉得有多好吃,但是这个咖啡椰子冰是真的很好喝。
燕贺昌不喜欢太热,房间里开了冷气。
温绕上面穿了件白色T恤,下面只留了一条五分短裤,度假酒店提供的拖鞋非常薄,只有一层,好在这边的地板都是木质的,就算不穿拖鞋,光脚踩在上面也很舒服。
他干脆就甩了两只拖鞋,两只白色的袜子在餐桌下踩来踩去,一边咬着吸管,品尝好喝的冰饮。
他的两条腿又细又长,而且几乎没有什么体毛,就这样一晃一晃的在下面荡漾,很容易就碰到了燕贺昌。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就是发现温绕很喜欢吃东西的时候晃一晃退,这种本能属于小朋友潜意识里的习惯,大概是他很小的时候就养成,导致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没改掉坏毛病。
只不过是晃一晃腿而已,按理说无伤大雅。但温绕恰好每一次都碰到燕贺昌,袜子下面的体温透过布料传给他,肌肤相碰的感觉很好,他又一次觉得这就是个小孩,在这一刻能体会到向峰每次喝醉都跟他炫耀女儿时的骄傲心情,那是单身未育完全无法感悟的,他现在懂了。
越南菜不合适温绕口味,但是他们的冷饮甜品意外好吃。温绕低头看着泡沫奶面,牙齿咬着吸管把上面弄得很扁,一点点吸里面的冰。
他之前不知道从哪儿看到,爱咬吸管的人口欲都很重,这样一想确实如此,他就是这样的人。起码他非常喜欢和燕贺昌亲亲,这一下午就算燕叔叔在办公,前后只要有机会,他还是会忍不住过去撒个娇,让人亲他一下,是真的非常喜欢接吻。
“好喝的咖啡椰子冰。”温绕喝掉小半杯,跟燕贺昌分享,“要不要尝一口?真的很好喝,一点都不腻,而且椰子味还很浓厚,就是有点凉。”
燕贺昌低头吃他剩下那半碗粉,闻声摸了摸他脑袋,哄小孩一样,“你喝吧乖乖,我要专心吃饭。”
“我发现您现在对我越来越好了,不是乖乖就是宝宝的,真把我当小孩啊。”温绕咬着吸管,两只手撑着自己的椅子摇摇晃晃,“可是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我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天天乖乖宝宝,会有人笑话我。”
“把你当小孩还不好?”燕贺昌笑了,问他,“那你希望我把你当什么?当成年人,当下属,还是当一个需要直接叫名字的另一半,天天非常严肃,开口就是温绕来温绕去,很正经那样?”
“那还是算了吧,当小孩没什么不好,我是觉得太好了才这么讲。”
“小滑头,得寸进尺。”
燕贺昌说罢,在温绕额头一戳,无奈低头吃东西。
温绕摸了摸被他戳过的地方,低头去喝自己的咖啡椰子冰。没过一会,他把板凳搬到燕贺昌身边去,紧紧挨着他坐,不要跟他分开。
燕贺昌不知道这个小朋友搞什么鬼,转眼间温绕偷偷挽住他手臂,脑袋歪在他肩膀上,贴着他的衬衣,很小很小地叫了一声:“爸爸。”
燕贺昌未婚未育,饶是45岁,听见温热喊他这称呼还是心内一惊。
刹那腹部火焰燃烧,他放下餐具,低头看躺在他手臂上的小孩:“绕绕,不要乱叫,会出事。”
“为什么不能叫您爸爸?”温绕仰头看燕贺昌,分明就是故意的,“可我觉得您就和爸爸一样,对我好,带我见世面,而且还处处都宽恕我。如果不是真的爱我疼我,肯定没人能无缘无故做到这样。”
燕贺昌看着温绕,喉咙却一阵滚动。
“您真的不喜欢我叫您爸爸吗?”温绕从他手臂上起来,以为燕贺昌有自己的底线,眨了眨眼睛,对他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想冒犯您,我是觉得您对我太好了,让我感受到了父爱,所以情不自禁这样叫您爸爸。”
重新拿起来餐具放回燕贺昌手里,温绕决心做回乖小孩:“我不捣乱了,请您吃饭吧,燕叔叔,对不起。”
他嘴上这样讲,心里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叫燕贺昌有什么不好。如果燕贺昌真的是不喜欢已婚已育才选择一直单身到如今,那确实叫他爸爸是一个很倒胃口的事。
可是对他来说,燕贺昌真的就像他爸爸,什么都为他,什么都给他。
温绕低下头去,重新抱住玻璃杯,又一次开始咬吸管,发出咔嚓咔嚓的轻响,睫毛垂下去,有点不高兴了。
“别喝了。”燕贺昌被他叫了爸爸,原本血气就往脑袋上涌,看见温绕牙齿咬着那细细的圆柱形,更觉头昏脑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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