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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的道理我都懂，只是单纯好奇燕叔叔的过去。”温绕很诚实，对向峰说，“我刚开始和燕叔叔在一起不是真的全心全意爱他，是有所图，才想拼了命往上爬，抱他的大腿，借他的背景与权力。但现在越和他接触，我越感悟到他的好，所以我想了解他的一切，不光是荣光，还有惨败历史，我都想知道。”
“他没有，”向峰笑道，“燕贺昌这个人，从来没有惨败历史。当年从学校毕业，他是唯一一个直接制定好人生路线，并一步一步按照计划去往前走的人。这半辈子，我们这群人很少像他那样真正达到自己年少时许诺的目标，只有他做到了，并且还超越了自自己定的终点很大一截，单从这方面讲，他已经是人生赢家，所以他从来没有惨白，他永远都是赢的那一个，因为他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且一个猛子扎进去不达的目的绝不出来，这是常人根本做不到的。别说你们这些小孩，就是我们这些老一代，恐怕也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所以他在事业上很成功，在婚姻和感情上就有一个非常大的空缺，没办法的事，毕竟两头不能双全，总有一个要落后当前，没办法。”
第37章 雨夜
小公主挑好了洋娃娃放进爸爸的购物车，又拉着他的手要去前面结账。
“不看看别的了，这边玩具这么多，晚上回家可别后悔爸爸没给你买啊。”向峰对女儿宠的不得了，40来岁，跟闺女说话又变成夹子，真是越老来得子越疼人，恨不能把人捧在手心，“上个星期不是想要个小兔子，这有没有小兔子？”
“我不要了。”小公主跟爸爸讲，“妈妈说我应该知足常乐，就是不可以要太多的东西。一次只买一两个就很好，其他的小朋友还没有玩具，所以不能太贪得无厌。”
“哦，那妈妈说的对，”向峰把女儿松了的小辫子重新扎好，笑着说，“妈妈真会教育你啊，人生就是要知足常乐，而不是贪得无厌。”
温绕听着父女俩一来一回对话，嘴角朝上勾了勾，很温馨。亲情的魅力大概就在于此，不需要什么乱七八糟的言语，也不需要过分华丽的辞藻，简单的成员构成，基础的家教与夸赞，就已经是大部分人做不到的温馨。
他吸了口气，推了购物车去结账：“不要别的了吗？那哥哥给你买，当送给你的礼物，好不好？”
小公主才两三岁，哪知道这些，拍拍小手说好，蹦蹦跳跳跟温绕走了。
“别别，”向峰赶紧过去，按住温绕，“你还是个小孩，不能给妹妹买东西。中午让你请客吃饭是心意，不能再花钱了，收回去，快点。”
“没关系的老师，妹妹很可爱，我想送她礼物。”温绕把东西放到结算台，“多少钱？”
向峰拒绝，“别花钱温绕，你大学都还没毕业，想给妹妹买礼物等毕业了再说。听话，收起来钱包，我结就行了。”
年轻的女孩大概在这里兼职，看两人争执不休，一时不知道该扫谁的款。
没等她反应，温绕已经将手机放在扫描枪下结了账：“别争了老师，我不是小孩，何况您带我做的项目，我还发了工资，这是用我自己的钱给妹妹买的礼物。和燕叔叔没关系，您千万不要拒绝。”
向峰一愣，事情已经这样，只好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明白。”温绕笑了笑，将包装好的礼物给小公主，“送给你，希望你天天开心。”
“谢谢哥哥。”小公主捡起小脚丫在他脸上亲一口，“哥哥有空来我们家玩，妈妈给你做好吃的饭。”
“哦，好的，谢谢你。”温绕撑着膝盖笑了，“你真可爱，哥哥有时间一定去找你玩。”
小事见人品，这一天零零散散花了一千多，向峰把女儿弄上车，回头拍了拍温绕的肩膀：“明天我再去问一问，看那边有没有你这个语种的相关文学作品授权。如果有，咱们争取弄过来，到时候再开一个项目，你把水平练上去。到时候也可以自己带人。”
“谢谢老师，您多费心。”
希望虽然不大，但总比没有强。温绕送父女俩上车离开，一眨眼下午四点，时间过得飞快，明天又要上班。
这一日在脑海中细细捋了一遍，温绕觉得挺好，很顺利。学业即将完成，工作有了着落，他参加的项目下个月还能装订出版。
一项又一项，在他这个年纪听上去就像是做梦一样的丰功伟绩，他实在难以相信，自己是这么优秀的人。
当然，他的一切优秀都和燕贺昌离不开关系，是因为有燕贺昌在，他才有如今的一切。如果没有他，那他根本会一无所有，也不会如今这样有成就感。
回到r大，温绕刚进宿舍就见对床的室友今天也在，估计是回来收拾什么东西。
而他旁边还站了一个非常眼熟的人，学长曲林。
“学长？”
“温绕，这么巧，你们俩分一个宿舍了。”曲林从热带地区回来，这穿衣风格就一直朝那边靠近，今天又是件花衬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从哪个泰剧片场刚冒出来，“你干嘛去了，我们俩准备出去吃饭，你一起吧。”
温绕这个舍友平常不回来，就是挂个档在外面住。
温绕真没想过他和曲林认识，这边没开口，舍友皱了下眉，问曲林：“你是跟我吃饭还是跟你师弟吃饭？我有洁癖，你不二选一，我就pass你，想好再说话。”
舍友冷冷淡淡，平常回来跟温绕就是点头之交，也不讲话。这话乍一听请让人难看，但仔细听也挑不出毛病，毕竟两人提前约好了，曲林犯规在先。
“我吃过饭了，学长你们去就行。”温绕瞧出这二人关系不简单，避免吵架，迅速撇清关系，这就掏出笔记本学习。
舍友收了件衣服，裤子，还有一条新内裤，爱马仕包里一装，没理曲林，冷脸走掉。
门砰的关上，温绕肩膀一震，还头一回见舍友发脾气，挺吓人。
“你别介意啊，他跟我闹矛盾，不是针对你。”曲林也很尴尬，还得解释，“我刚把人追到手，结果运气不好，这两天住酒店，刚好前任那狗皮膏药追上门求复合被他看见了，就很生气。我哄一天了都没好，他平时不这样，就脾气冷淡点，人不错。”
温绕理解，“那确实挺让人生气。不去追吗？再不追人家可走远了。”
“这就走了，再见。”曲林撒丫子开溜，眨眼间宿舍氛围再次平息，“老婆，老婆等等我啊。”
温绕闻着空气中的香水味，安静几秒，打开窗户通风。
他不理解为什么这些个富二代特别喜欢喷香水。学长是，舍友是，连上次在长安俱乐部里见到的那个富二代李辉腾也是，身上香水味特别浓，跟在缸里泡出来的一样，熏人。
静下心学了会习，熬到晚上7点，窗外起了风，看样子是有一场蒙蒙细雨要下。
温绕这个宿舍窗外有一颗非常漂亮的梧桐树，那些花一开，风吹过来就会随风摇曳，浅紫色的花朵，挂在枝头有时候还会飘过来香味，很养眼。
现在的植物已经有各种各样的方式延续开花时间，并非按照月份开放。r大的园林工程耗资巨大，校园里有各种各样的植物，几乎每一天，每一小时都有花开，每年校园开放季都会有许多人过来这边打卡，只是很少会来宿舍区，因为这边的花朵大部分太普通了，没有那样让人惊艳的一眼万年感。
这场雨说下就下，细细的雨丝顺着窗飘进，台上摆了一盆水生植物，温绕每天上班前都会换一点水，刚好阳光充足，今天早上上面露出一个花苞，看样子是要开放。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他没有关窗户，反正雨下的不大，就顺手拍了张照片发给燕贺昌，问他在哪，有没有安全到达。
文末是一张照片，温绕跟他说，你看，我的花要开了，说不定晚上淋一点雨，明天就会开。
燕贺昌大概在忙，或许那边有时差，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他的信息。
温绕趴在桌前，开着一盏小台灯，淋着细细的雨。秋风瑟瑟，他在这个安静的夜晚想起了燕贺超，还有向峰说的那些话，不免在心中猜测他临时出差会去哪。
昨天的翻云覆雨让他体会到了生命的可贵，他今天心境就扭转了很多，变得正常。不再为朱瑞自责，因为那本不是他的错，路是自己选出来，他不能为任何一种后果买单。
伴随着窗外的微风与细雨，渐渐的，他睡着了。
温绕很少有这么困倦的时候，他在梦里见到的奶奶，奶奶在另一个世界生活的很好，他讲述了自己和燕贺昌之间发生的事，兴许是渴望得到奶奶的祝福，在梦里他没有听见奶奶说不好的话，她和之前一样，还是笑着听他讲话，摸摸他的头，奶奶还是那么好。
奶奶一直都很好，只是命不好，所以生病离开了他。
再醒过来的时候，袖子已经湿了一片。温绕看向窗台上那盆水生花，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在雨水浇灌下，它显得格外楚楚可怜，只是没有那样孤独无依。
就像他一样，漂泊了许多年，终于找到一座可以依靠的大船，于是他渴望的一切都得到了，燕贺昌也真的令他不再害怕什么，坚定了他对自我生命价值的认可，谁也无法否认，他就是最重要的那个。
周一早晨跟往常一样吃东西上班，这一天过得相当平静。大概是燕贺昌在忙，没有联系他，所以温绕重心就放在自己的工作，也没给对方发信息，怕给对方造成困扰。
中午和全静静他们去吃了烤鱼，下午他收到群里罗教授发的信息，让所有学生紧急回学校集合，于是温绕就跟向峰请了个假回了学校。
进入班级，大家已经来的差不多。朱瑞的事闹的这些人人心惶惶，罗教授进来以前，大家都在讨论有关她的失踪，有人说被抓走了，有人说被拐骗了，说什么的都有，各种各样的猜测让人头皮，唯独温绕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听着周围的讨论，保持沉默。
也就那么几分钟的功夫，罗教授进来。
大家静了声音，齐刷刷看着讲台，无人开口。
“关于朱瑞的事，相信你们也有所耳闻。”罗教授将一摞资料放在熬了几天，头发全白了，胡子拉碴，衬衣上充满了褶皱，也没再像平时那样熨平，而是选择了放任不理，“我们系里有同学失踪，大家都很担心，也很难过，发生这样的事是谁都不想看到的，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作为朱瑞的同学以及导师，我们应该从自身停止舆论发酵，保护学校的声誉，同学们能不能理解？”
台下乌泱泱一片理解，真正理解的却没几个。
少数人保持沉默，温绕是其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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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更日快乐。
第38章 无辜
“以往每一年学校都会往外送出同学，只有今年出了这样的事，老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罗教授走到台下，来回在过道之间穿梭，熬了几个大夜嗓子都哑了，眼镜之下的双眸不再像过去那样炯炯有神，而是变得疲惫不堪，“出现这样的事，大家都不想看到，学校和我也很痛心。但归根结底，所有事情都是无法预料的，我们不知道朱瑞出国后会失踪，更不知道就她失踪，恰好同行的同学却什么事都没有，这样的概率事件无法推断，也不是任何人的错，大家说是不是这样？”
台下又是一片是，比“理解”的人要多，显然推卸责任比起怜悯他人更人人有责。
罗教授讲了一番话，最后停在温绕身边。手指敲了敲桌面，他意有所指：“既然如此，上边发了一份保密协议，希望我们班每个人都守口如瓶，不要再把这件事往社会层面传播，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如果有人问起来，你们能做到三不知么？”
大家再次说能，没听到温绕的声音。
罗教授低头，专门问他：“能做到吗。”
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仿佛某种暗示。不知谁先嘀咕了一句“温绕和朱瑞不是老乡吗”，紧接着又有人说“他俩平常走的那么近，应该是男女朋友关系吧”，“听说是温绕把名额让给了朱瑞她才走的”，……
众口分说，满堂混乱。要想杀人，根本不必用刀，三言两语即可。
在那些愈演愈烈的质疑声中，温绕缓缓抬头，看向罗教授：“您什么意思。”
“学校让签保密协议，我只是确保消息不会传出去，从任何一个人嘴里。”罗教授上讲台，拿了文件发下去，笑着看温绕，眼里藏刀子，“人手一份把这个填了。事先说好，朱瑞的失踪跟学校以及跟老师同学没有任何关系，这是个人选择，所以这份保密书也相当于一份免责书，同学们一旦签上字如果有再往外泄露消息的后果自负，明白吧？”
三言两语再讲下去也没意义，温绕第一个签了字，交上讲台。站在罗教授对面。双目交叉良久，他问：“可以了吗。”
“可以了。”
温绕点头，下了讲台准备离开。在那一瞬，罗教授拉住他的胳膊，凑到人耳边，说：“谣言可畏，你快毕业了，千万不要为了心中那所谓的正义，败掉自己的前程。枪打出头鸟，明天下午如果有记者来问，该怎么做，不用老师说吧？”
温绕怔了怔，隐约觉得罗教授这话里有威胁的意思。
抬头看人，见罗教授没有任何否认，他懂了，反问对方：“如果有记者找我，您觉得他们会问什么？我会说什么？”
“不管你说什么，这件事起码跟学校跟我没有任何责任。是朱瑞自己要出国，如果一定要究其原因，她占用的名额还是本来属于你的。”前面话说太多，罗教授怕温绕惹事，再一次凑到他耳边时，直接变了脸色，开门见山说，“学校和当地都做出了努力，人能不能找到要看天意，我们尽全力了，不是什么都没有做。你是跟朱瑞走的最近的一个，后期一旦有任何关于学校不利的舆论，我不管是谁散布出去的，你应该能猜到下场，还有校领导会怎么做。”
事情真跟温绕想的差不多，朱瑞事件一旦发酵，他作为受害者最亲近的交际人脉，无论什么原因，都会被第一个推出去替罪羊。
枪打出头鸟。不论谁出头，最后被推出去顶罪的，一定是最受争议的那个。
心中的血液一点点凉到指尖，温绕死死盯着罗教授，在这一秒终于意识到阶层之差。
朱瑞是跟孙茹吵架，发生争执才跑出去故而失踪。失踪前一天是和刘雪娜他们一起吃的饭。但那些富家子弟有身家有背景，就算是出事前一天朱瑞和他们有接触，学校也不会将几人推出去做情况阐述，甚至不会告诉媒体，失踪之前，朱瑞和孙茹吵了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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