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急?着急个屁。
我怎么可能着急?着急在沈一亭面前炫技?
笑话。我是那种人吗?
我一时间话全被堵,胡乱瞥了沈一亭几眼,索性直接大摇大摆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44]
好巧不巧,我在食堂里碰到了学弟。
徐高岳今天仍旧是一身运动风的打扮,看起来朝气蓬勃,一见着我就乐呵呵地同我打招呼,我也乐呵呵地回他。
不过很快,徐高岳的视线落到沈一亭身上,停留片刻,又扬起笑容,问:“学长,这是你朋友吗?”
“对,是我朋友,咱学校的研究生,你也可以直接喊学长。”我说。
徐高岳对沈一亭点点头,很官方地说了句“你好”,没加学长之类的称呼。
“学长,我是一个人来食堂的,暂时还没有饭搭子,今天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徐高岳问。
我刚想同意,沈一亭先一口说了不行。
“不行,”沈一亭面无表情地拒绝,超级干脆,“我们不太熟,坐在一起吃饭容易尴尬。”
有道理。
我附和着说:“那下次吧学弟,下次有空我们再一起吃。”
我端出了成年人之间老套的话术,下次再说。
索性徐高岳没多做口头争取,他说“好吧”,又和我说“拜拜学长,下次见”,随后自己走开了。
沈一亭问我中午想吃什么,我说我想吃担担面,得去排队,沈一亭就跟着我去了,说那他也吃这个。
排队的时候,沈一亭站在我身后,状似无意问:“你是怎么认识那学弟的。”
“哦,他是钢琴系的新生,入学的时候是我当他的志愿者,帮他注册啊什么的,然后他说想一块儿吃饭来着,我嫌麻烦,随便找个理由拒绝了。”
沈一亭闻言,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我感觉他若有所思,思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们排完面,坐下来准备品尝美味时,沈一亭突然问:“耳朵,你跟我吃饭觉不觉得麻烦。”
这什么问题问得这么奇怪。
麻烦不麻烦的......
我咬了咬筷子。
“还好吧,没感觉,毕竟我们挺熟的了,你挺会聊的,我也挺会聊的,吃饭速度也差不多,咱俩还凑合。”
沈一亭听完我的话,蓦地就笑了,又笑了好一阵,直到我踹了他整整三脚,他才堪堪停下来。
我瞪着眼,想把自己装得凶一点,“笑什么笑,我说话很好笑么?”
沈一亭眸子一转,滑溜溜又透出几分掩不住的笑意:“没有啊,不好笑,只是觉得你讲话很有趣。”
我点点头,“我也觉得。”
美丽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我就纯当沈一亭是在夸奖我了。
[45]
我卡着饭点的高峰时期去的琴房,揣着琴卡时还在想琴房有没有空的,走到前台一看,还有空,果然卡点去是王道。
空琴房不多,我直接挑了个角落里的,带领沈一亭穿过好长一道走廊,拐了几个弯,进到琴房里。
我坐在琴凳上,从兜里掏出另一只助听器戴上,随便呼啦了几个音当作试手,扭头对已经坐好的沈一亭说。
“你听好了。”
炫速超燃版完整的克罗地亚狂想曲。
明快的曲声流泻而出,随着时间的推进又愈发高昂。
弹奏一首曲子,便应该去了解她的创作背景,当你体会到其中的深刻,才能将感情真正赋予到手指之上、音乐之中。
就像我边弹边听,耳边是回旋的乐曲,眼前是曲中的意境——是战后灰烬中的断壁残垣,是夕阳与尘埃交杂撕扯的画面,是暗红的土地和漆黑的乌鸦,但其中又饱含爱国情深和拼搏气概,手指的一按一抬便与曲声完全融合。
正所谓曲中的感情,是需要人去参悟的,参悟出了,才算完美。
一曲作罢,我停下手,转头去看沈一亭。
沈一亭的神情似乎认真得过了头,他应是在盯着我的手看,我故意敲了两个琴键,他这才抬眼看我。
其实这瞬间,我也不知道他是在认真听曲,还是认真看我了。
作者有话说
五一快乐喔!
第11章 人生建议是不要追直男
[46]
沈一亭说我弹得很好。
我听他夸我,心里的小人鼻子翘得老高,酝酿出小小的得意。我既不想说自谦的话,也不想说自骄的话,脑袋不经思考,就问出这样一个无脑问题。
“你以前来过琴房吗?”
话刚出口,我就意识到不对。得,白问了,沈一亭又不是弹钢琴的,自然不会......
“来过。”
“啊?”我懵了,“谁带你进来的?”
沈一亭笑着瞥向我,眼睛就粘在我身上不移开了。他倒也没掩着藏着,直说:“前任。”
“你前任?”我追问完才意识到声音太大了,便努力将语调平下来,“你前任也是我们学校钢琴系的啊?”
“对啊。”沈一亭说。
那可真巧,真不是一般的巧。
我心里念叨完这两句话,转念一想,又觉得奇怪。我怎么能管这叫巧,是谁和谁巧了?沈一亭的前男友是钢琴系的,顶多巧在和沈一亭同校而已。
自然同我没什么关系。
哪知沈一亭又补了句:“也是你们这一届的。”
好吧,那确实非常巧。
大二和研二,差了有四岁。四舍五入,沈一亭也算是老牛吃嫩草了。
我随口回复:“这么厉害呀。”
沈一亭也随口问:“厉害什么?”
“我说你厉害呢,能追到系里的人,”我想了想,“也不对,你这条件这么好,应该说你厉害在能吸引到自己喜欢的人。”
“哟,”沈一亭挑眉笑道,“怎么突然变得会夸人了。”
“礼尚往来嘛。”我也跟着笑了。
你夸夸,我夸夸,这叫商业互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沈一亭换了个姿势坐,又说:“但是当时是他追的我。”
“那他追得到,也挺厉害。”我没谈过恋爱,这谁追的谁会有什么区别?最后能不能在一起不才是最重要的么。
“耳朵。”
沈一亭突然叫我,没头没尾的,又是这些乱七八糟的称呼。我想到邓千那晚宾馆里和我说的话,突然头皮发麻。
可沈一亭根本听不进任何意见。我只好故意装作听不到,好让他知道以后再这样喊我,我都不会应了。
“耳朵。”
沈一亭果真多叫了两声,估计是见我不理,终于换了正经名字叫:“曲眠?”
“干嘛。”我回他。
“你觉得我难追吗?”沈一亭问。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当事人,”我瞟了沈一亭两眼,视线在他身上做肉眼扫描,最终得出不太靠谱的结论,“看上去是比较难的,毕竟人和人的眼光是对等的,你这样条件的,估计看人也很挑剔。”
沈一亭很快又问:“那你觉得我去追一个人,成功的可能性高不高?”
“有目标了?”我边划拉手机边理他,心不在焉,含含糊糊,“还行吧,应该还行,成功率至少百分之六十以上,多了我不敢说,主要要看那人自己啊。”
沈一亭隔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说得有理,以后有机会我去问问。”
“嗯,问吧问吧,祝您马到成功,一举拿下。”我撑着下巴,打了个哈欠。
沈一亭算是问错人了,我毫无经验,给出的答案更不会有参考意义,撑死百分之二十的参考性。
正当我以为这话题就此结束了,沈一亭又杀了个回马枪:“如果是追直男的话,有没有可能?”
这问题可不就问对人了!
“我打包票,把一个直男掰弯的难度不亚于跑去炸了外国大使馆,”我语重心长地劝诫,“这种天生就定下来的,肯定弯不了啊,除非那人没谈过恋爱,隐性弯,不然真没可能,建议你不要浪费时间。”
沈一亭却无动于衷,面不改色,连眉头也没皱,似乎对我的话充耳不闻,对自己的目标坚定不移。
我叹了口气:“真没法啊,我发小也追过直男,直接惨烈地以失败告终了。你要有这时间还不如多读读书,增长增长见识,你就不会因为这些东西困扰了。”
我瞎扯的,邓千没追过直男,他心里清楚得跟块明镜似的,没可能的事情他压根不会去做,哪里像沈一亭想一出是一出的。
可沈一亭听了我的话,没摇头,也没点头。
不是吧,难道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生怕说出什么话打击到他,我试探着问:“你很喜欢?”
沈一亭这才动了动,视线落到我面上,又绕到钢琴上,轻飘飘地,好像在逛自家后花园似的闲情逸致,说:“还行吧,我也不清楚。”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时半会不清楚心里的想法,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瞧他目前这样,就算被拒绝,应该也不会很伤心。
我正想告诉他,人不要为情所困,情情爱爱最惹人厌,单身多好。但沈一亭先我一步跳开话题,似乎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些虚幻的东西。
他回到正事上,说:“把伴奏试弹一下吧,我听听看能不能给点意见。”
那敢情好。
正巧我也懒得劝他,困在情里的大有人在——就我那群狐朋狗友,五个里面两个都在爱而不得,所以这种东西,就像引人上瘾的烟草,一支烟点开了,马上就会有第二支,停不下来,最后直叫人溺死在其中。
我不想溺死,所以要么不碰水,要么事先学好游泳。
就怕等我哪天到了只有下水才能活命的地步,却还没学会游泳,那可是死路一条了。
我把歌词和主旋律发到他手机上,不出十秒,沈一亭就说:“看完了,开始吧。”
“这么快?”走马观花!这人是认真来给我做指导的么?这么含糊。
“对啊,”沈一亭翘起二郎腿,手懒懒地搁在膝盖上,对我抬了抬下巴,笑着说,“开始开始。”
别是来玩弄我的吧。我瞪了他一眼,警告:“等会儿给不出建议,就把你一脚踹出琴房!”
作者有话说
开始进入稳定更新,每周二/五/日更新,字数随榜单,感谢支持么么么
第12章 不要脸和奇葩仔
[47]
我服气。
沈一亭确实给出了建设性的意见。
我很满意伴奏的开头和结尾,只是高潮结束后的那一段一直没有头绪。上次沈一亭带我飙车去了海边,我突然想到,索性停了这一部分的钢琴音,用海浪声作背景音铺垫,也许效果更好。
但高潮本身的部分和其前奏还稍有欠缺。
沈一亭只听了一遍,就点出其中的优点和缺点,针对欠缺的部分提出新的建议。
他讲着讲着就要上手来弹,我往旁边移了一点,空出半个琴凳。
沈一亭按出几个音,简单地弹了一段,说出了原先我一直觉得违和的部分,让我按这个方向改一些。
“沈一亭!”我顿然开悟,一激动就用我的膝盖撞了他的膝盖,“你有点东西啊!”
沈一亭夸道:“你也不赖。”
“哇,你这,收不收徒啊?”
“收啊,”沈一亭说,“喊句师父听听。”
这人又开始想立辈分了,他要是对他的朋友们都这么说,估计名下已经一大堆的儿子、弟弟和徒儿了。
“行了行了,你去一旁待着,”我推了推沈一亭的肩膀,“我趁热打铁一下。”
“用完就扔啊?”他语气里夹了不满,但面上依旧带着笑。
“没有,没扔,”我随口糊弄,“这琴凳又不大,坐这儿有什么舒服的?”
“看你弹,舒服。”
草。
我好歹是忍住了,要是忍不住,这一巴掌也许就打到沈一亭脸上了。我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端着正经的表情,却说着如此挑弄暧昧的话。
“我跟你说沈一亭,你别往我身上试你的撩弟话术啊,这怪别扭的,”听得人头皮发麻,浑身像是有虫在爬,“朋友之间的相处也讲究张弛有度,你这样容易被人爆头。”
“啊?”沈一亭眉头一拧,揉作出小小的失望,“你跟你朋友或者发小之间,都不开这种玩笑么?”
我一愣,“谁会天天把这种话挂在嘴边啊。”
“我也没有天天挂在嘴边,估摸着也就三四次吧,不多,”沈一亭掐着手指头在算完了,递给我一个揶揄的眼神,“你干嘛这么警惕我说的这些话,你知道这都是无心之举,那么在意做什么?还‘天天’,这‘天天’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吧。”
我被沈一亭怼了一通,竟真觉得无话可说。
可是天天......我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去想这种话!?
“滚——”我咬着牙,一指旁边的凳子,“哪儿宽敞坐哪儿去。”
[48]
沈一亭是乖乖坐过去了,前提是要我请他吃晚饭。
我当然不会顺着他的意,他既然让我请客,那就得吃我想吃的东西。
我改伴奏,改着改着肚子就饿了,搓了搓肚子觉得更饿了。
吃什么啊——吃黄焖鸡吧。
沈一亭也觉得这家的黄焖鸡很好吃。
那是当然,我的口味是一等一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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