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为何会走散?他……又为何。”俞思化实在挪不开眼,柴江意和他太像了。
“没大没小的。”谢逢野教训他,“叫祖父。”
“今后我同他,也需要你这个曾孙的支持啊。”谢逢野温和得不行,“对了,我临走之前不是叫你替我保管一样东西吗?”
“哦……嗯是的。”俞思化低头去解腰上的锦囊。
“不是,是我挂你脖子上那块。”谢逢野提醒他。
待俞思化递过来之后,就瞧着谢逢野体贴轻柔地挂到柴江意脖子上,嘴里还念念有词:“如今你都知道了,所以我不管是牵你还是抱你,你都莫要有什么负担,我向来是很疼你的,他也很疼你。”
谢逢野轻轻地抚过“柴江意”的脸,问道:“对吧,江意?”
就看他缓缓地转向俞思化,点了头:“很疼你。”
谢逢野这才满意地笑了,自顾自地摆头说:“看我,我都在浑教什么,玉兰能对我有什么心思呢,对吧?”
他说罢就留下一桌东西,拎起小古出去:“糕点记得吃啊,你就好好住这间,我带着你祖父再找个卧房。”
之后几日,谢逢野天不亮就过来找俞思化,还带着自己的傀儡一处,打着要弥补往日没能给出的慈爱,只是从那夜过后,就再也没能见到小古。
兴致上来了,也带着俞思化一道上街,非要手拉着手,遇到小玉兰不愿,他就大赖赖说:“祖父牵一下怎么了,是吧成意?”
“让他牵。”
如此两天过去,俞思化除了觉得自己那个祖父说话有些怪异之外,单从后面去瞧,他们当真相配。
光看那清净模样,合该冥王如此朝思暮想多年的。
他总是抑制不住地想到当时白迎笑递出的灵笺,原来,谢逢野就是和他一处啊……
该到睡觉的时候了,俞思化正要灭了灯,却听窗外几声脚步响。
谢逢野拉着傀儡故意过来,又停在几步之外,刚好说好能让屋里听见。
“不行!”他故意做压低声音的样子,“这太危险了,我不能这么做。”
然后再指尖绕着灵光点去傀儡额头。
“不让,玉兰,知道。”
说完他就扛着傀儡走了,回望一眼那屋灯火,果然再也没暗下去。
此后白天他还是照常来找俞思化谈天说地,到了夜间又扛着傀儡过来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一唱一和地。
“我今夜一定会伤人。”
“不行!我中毒太深,恐怕难捱。”
俞思化就在屋内,忽然听见谢逢野闷哼一声,似是痛苦万分,跌跌撞撞地走远了,之后再也没了动静。
他一开始想,冥王能中什么毒,能解决的。
可越想越坐不住,最后告诉自己只去看一眼。
去到他们房间,只见门开着一条缝,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俞思化才碰上门框,随即一股热意从他的之间涌进身体中,再低头,他已经穿上了柴江意的衣服!
谢逢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前,大掌一搂便将人拉了进去。
俞思化只觉一阵乱晃,待回过神来,他整个人都被抵在了门边。
“放肆一回,我就放肆一回。”谢逢野贴着他的脸,声音都带着颤抖,恍若下句话都要抖出泪来,“我就放肆这一次 ,好不好?”
蓬勃喷涌的热气彻底烧坏了俞思化的脑袋,他僵着手臂想把人推开,却立时被抓住固定到他头上!
“求你了,不要让我一个,就一回,好不好?”
谢逢野小心翼翼地用鼻尖蹭着人,嘴巴停停靠靠地从额心滑下来。
“我要死了,你应了我,好不好?”
俞思化双眼瞪圆,艰难地说:“我不是……”
“就当是我逼你的,好不好?”谢逢野的喉结在他眼前滑动,声音却有力地砸过来,那个不可一世的冥王何时这般祈求过?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叫我难受,你不会丢下我。你若不愿……”
谢逢野用额头抵着他的脖颈:“就离开吧,我难受,便难受了,那么多年……”他苦笑道,“不都这么过来了吗,我向来是自己一个。”
俞思化不知为何,心中猛地一痛。
冥王说他要死了,他很难受,他需要帮助,是他逼自己的。
“……我。”
得了开口就是有戏,谢逢野眼睛猛地亮了一瞬,像猝放了万千无声焰火,再也没说什么,猛地低下头吻上了他。
他只觉得瞬时全身的血都在往脸上涌!一股烈火从唇上烧开,烫得他脑袋空白。
偏那温暖的触感做不得假,呼吸缠绵着珍重不已,天也好地也好,他终于是咬上了这唇舌,终于是含住了那千万年的誓言。
骗了就骗了吧,谢逢野想,这是早就答应下要亲的人,逼的也好,抢来的也罢,他总要先尝尝朝思暮想的味道。
他不要做那个救天救地的端方龙神,他谢逢野要的东西,哪肯多等!
“不要抖,不害怕。”
谢逢野下蛊一样,让自己的嘴唇轻轻擦过玉兰的脸侧。
“乖乖,把嘴张开。”
第68章 皇帝(二合一)
瞬时所有声音尽数被压下去,柔软蹭着滚烫烧开唇边,灼热的呼吸横冲直撞。
俞思口鼻之中只剩下谢逢的气息。
是那么蛮横、放肆、不加克制。
被他那么一唤,俞思化才想起自己要说他不是柴江意,却没想张嘴这个动作正中谢逢野下怀,才堪堪避开脸想要说话,那些滚烫呼吸就立时追了过来,很快就将他整个人包裹住,无处可逃。
一掌温热盖上眼帘,黑暗中掌心那些暖意在轻轻打着颤。
俞思化猛地睁大了眼,睫毛蹭上谢逢野,却像是火折子燎上了薪柴,一路擦火带热地溅出或火点子。
便是这样再轻微不过的反应,对谢逢野来说也是承受不住的。
初次亲吻爱人要的是勇气,他绝非算得上此中好手,即便疏于此道,他也能随着本能去追逐试探。
先前尚未来得及有这类经验,当下敢有如此作为,一则,是因为晓得了面前玉兰是自己的心心念念。
二则,确实是那些苦闷已久不得宣泄的情意在叫嚣。
竟还有这般事。
他们纠缠苦等又相爱了那么多年,居然连唇舌之接都未曾有过!
竟然还有这般滋味,像是侵骨噬髓的毒药,一路酥痒痒地淌进胸口里。
谢逢野很不得自己能当下就把玉兰拆吃入腹,寻找处缝就要把自己一腔心意全数递送进去,主只管纠缠出啧啧水声,不加收敛地让自己的呼吸一次次撞上俞思化的脸。
他耳边是杂乱无章的心跳,掌下是无措而煽的睫毛,手里更是捏住玉兰的腕子。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自我蒙骗一般证明此夜此境,玉兰是无从抵挡地属于过他,也更好证明他是被自己胁迫的。
唇间还有着桂花糕的香甜,摩擦之中却又不住地泛着苦涩。
那是苦等无果,也是推拒不得。
可随即就会涌出回甘,湿热缠绵,如同几万年前那场靡靡冷雨,那廊清光,那眼对视。
这只是一场潇潇而来的桂花风雨,浇得人甘愿沉迷其中。
他们都在骗自己,他们都齐齐闭上了眼。
他们都入了魔。
好像这辈子也只活这一个瞬间了。
直到手下握着那截手腕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越往后,越像是谢逢野提着人挂到门上。
他另一只手早已不安分地滑到了俞思化腰后头,拢着人,拼了命地想把他往自己怀里按,非要将他一直按进身子里血肉相融才肯作罢。
谢逢野这才恋恋不舍地稍微退开些,依旧让鼻尖靠在一处,呼吸熨着呼吸。
满意垂眸看去,那点赤润嘴角好一派水色潋滟。
此等美物在前,如何能忍住不去触碰。
谢逢野松开了捏着俞思化腕子的手,待他将将把气喘匀了才探指过去,眷恋不舍地轻轻按了下。
这一下像是碰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开关,玉兰那双原本垂着颤抖不歇的长睫,猛地抬起怒送火气过来。
接着便听衣袍簌簌,风声忽起。
俞思化挥臂而来,一拳头砸上了谢逢野的脸。
他连躲都没躲,生生接下了这一拳,平日里那些总围绕在他身边用作保护的什么光啊法术啊全都没了。
竟是就靠着凡躯一体,抗他这怒火一瞬。
冥王唇角很快青红起一片,甚至还泅出片血光,刺目惊心地挂在他唇角上。
他面色没变,瞧来的眸光依旧滚烫似火,里面那些露骨的欲//望能生生地把人烧出个洞来!
俞思化胸口剧烈起伏着,竟又被看得不知所措起来。
没承想谢逢野却忽地咧嘴笑开,两旋梨涡蕴着快意,倒像是被这一拳打得相当舒坦。
“生气吗?生气就对了!”谢逢野目不斜视地抬手挡住俞思化的下一拳,稍一用力就把他重新推到门上,“你这般所有事都选择自己扛,你想也不想弃我而去的时候,你自主断了我们缘分的时候,你要选择自己死让我独活的时候。”
他像是怕俞思化没有气到位,还要作死地上赶着故意按他的嘴巴。
“你做这些决定,难道就不许我也发通火?”
“我,不,是,他。”俞思化间从牙缝里漏出这几个字,整个人都气到发抖。
“你等我那么多年,就该在见到我第一面的时候,狠狠扇我一巴掌,问我凭什么要抛下你!”谢逢野却像是听不到这句话,自顾自地说,“你既知一声不响就离开有多伤人,还要这般对我!”
这份情意做不得假,这般怒气更是做不得假。
俞思化万万没想到谢逢野还会这般倒打一耙,整个人瞬时都气急到了极点!他用尽所有力气推开压在身前怒声质问的人。
颤抖着声音吼道:“我不是他!!我不是柴江意,你听见了吗!”
回答他的只有谢逢野噗通一声砸到地上动静。
冥王被他这么一推,却如同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直挺挺地就往后仰倒下去,再也没动一下。
俞思化的手臂还垂在身侧,不住地颤抖。
可嘴角那些酸麻却半分做不得假,他刚刚就是被这个人,这个才坦白过自己身份的人,那般不管不顾地按到了门上……
俞思化自小没学会要如何同人亲近,除了偶尔遇见几只妖怪,愿意跟他说说话,他压根没什么朋友。
向来都觉得自己说话只要狠一些,别人就会觉得他不好招惹。
又听了太多妖妖鬼鬼说有人死后无朋无伴,无人敛尸,他自觉待在俞府里面,恐怕当真会晦气得牵连祖母,更是会牵连父兄。
他既是出来自立门户,便是早已做好要受尽冷眼再被世人耻笑。
他不在乎。
可偏偏就让他遇见这么一个混不吝的神仙,做事说话全凭心情,他也什么都不在乎。
大大咧咧这么闯进来,也从不过问俞思化可有愿意,一次次带他经历那些奇光幻景,又一次次救他性命。
要能遇见心情好了,又拉着你说个不停。
先说那月老害他,如今又说他欠月老。
先说有所爱不得,后又带到面前说是他祖父。
说过之后又不管不顾地把人按着亲了一顿!
“既要让我离你远些,又要带我闯天闯地。既说我不重要,又于我眼盲时候日夜来守。既说什么都告诉我,分明什么都没讲。”
俞思化羞耻地擦着嘴角,干脆趁着这个时候,把心思一吐为快。
“我知道你心有所属了!我管你是喜欢祖父还是什么人,为何又要来这般招惹我。”
谢逢野闭目仰躺,现在有两件很重要的事。
第一:魔族害他不浅。
既然在此阵布下可幻回记忆的法阵,而且他临走之前还将“参归”种进俞思化身子里了,两两相加,他早该记起当年了!
便是那狗崽进来嗅了几口,都想起过往了。
所以谢逢野才赶走了所有人,正好借着此处就怕他猝然受道心反噬,也正好借着这个屏障做些这样那样的事情。
他还以为玉兰是想起来了,又碍于许多不能说明的理由不肯相认,这才藏着掖着。
冥王也就顺着把戏做足。
可听俞思化说这些。
那是……一点都没想起来啊。
如果他没能想起来,那在前些天害被介绍了自己曾孙的身份,今夜又被自己的祖父。
谢逢野隐在自己袖中的手狠狠掐了自己一道:魔族这什么废物点心。
他本想耍个混账亲了再说,之后好好说明要如何对付将来的问题。
如此这般……还能说什么呢?
第二:见面的时候抱了,俞思化为什么没有推开他。
更要命了……
俞思化说完一通,还是不见那人躺在地上有什么动静,又想先前就是因为他念叨什么自己中了毒,自己胸口疼。
立时气笑了:“想你神仙之躯,该当这般喜欢作弄人来玩的,怎么可能有何顽疾能伤了你?”
话音未落,他还未来得及旋身离开。
就见一直挺尸在地上不动的玄衣人忽地痛苦地弓起身,看着像是疼急了,紧紧地蹙着眉闭着眼,艰难地张了张口要说什么,却先呕出一口血来!
赤色液体飞溅一片!
刚才还精神奕奕的冥王此刻忽地声音沙哑大有气若游丝之状,将所有骄傲不羁全数卸了去,唯以满身脆弱神色相对。
他撑着身子想坐起来,手臂又以极其诡异的摆动颤个不停,几次都失败了。
“你……”俞思化终究不忍见此,手将将抬起,又咬了自己舌尖一口逼自己停下。
“你这般,如何对得起你自己,如何对得起他,且自己疗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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