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亦微微蹙眉,很是不解:“你又发什么神经?”
盛星河捏了捏手里的合同,说:“我刚才去签合同,在人事部看见覃月了,你玩腻了,就逼他辞职了对吗?”
所以自己将来应该也是这个下场。
还脱什么敏啊,他培养“闻亦耐受性”的速度,说不定还没有闻亦腻的速度快。
闻亦还是蹙眉:“逼他辞职”
他呵了声,问:“他这么跟你说的?”
盛星河实事求是:“他没这么说,但是我看他的样子肯定不是心甘情愿辞职的。”
闻亦双手插兜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一抬屁股斜坐在桌上,腰线很漂亮,他说:“没错,是我让他离职的,因为我把他介绍到业内另一家公司入职了。有我亲自背书,他只要好好干,以后在这个行业混得不会差。”
他摊了摊手,总结道:“事办了,钱也给了,没亏待他。”
又是那种“钱货两讫”的和气。
盛星河倒是没想到是这样的,愣在那没说话。
闻亦慢慢走到他面前:“所以啊,下次指责我之前,先把情况搞清楚,ok?”
他戳了戳盛星河:“你的闻总脾气是好,但也不能让你这么欺负。”
闻亦脾气是真的好,正是这种好脾气冲淡了他身上的社会地位差的距离感,从而容易让人产生错觉。
这种错觉就是,让每一个走到闻亦身边,等着他垂怜的人,都坚信和闻亦发生的性关系蕴含着改变一生的潜力。
那些前仆后继的人,谁敢说自己不曾有一秒抱有过这个想法
所以,覃月的痛苦,到底是出于感情受伤,还是因为期望落空呢?
明知道闻亦是什么样的人,还往他身边凑。
承认自己开始是为了钱,到最后又说自己动了心。可是有那么多正经人不去爱,偏偏要从一个花花公子身上找刺激。
这跟去沙漠捕鱼有什么区别?
到头来还要埋怨沙漠,为什么不给我鱼?
可是沙漠这两个字本身就已经表达了自己这里没有鱼,就像闻亦的行为在表示自己这里没有爱。
那覃月现在的下场仅仅只用活该两个字就可以概括了吗?
那些伤心也不是假的啊。
盛星河沉默片刻,说:“我看到他坐在楼梯那里哭。”
闻亦惊讶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没说话。
盛星河蹙眉,问:“他又是为什么被甩?”
闻亦皱眉:“又?”
盛星河:“你之前不是说夏丹青……”
看到闻亦迷茫的表情,盛星河顿住,闭了闭眼克制骂人的冲动,愤怒提醒:“夏丹青,就是那个小画家!”
“哦。”闻亦点点头,表示自己想起来了。
盛星河:“你说他粘人,那覃月又是为什么被甩呢?”
闻亦皱眉:“什么甩,这叫好聚好散。”
盛星河:“闻总,你都把人弄哭了,计较字眼有意义吗?”
闻亦皱着眉,往后退了退靠在办公桌上,看起来很不赞成盛星河的态度,问:“谁哭谁弱,谁弱谁有理你的逻辑是这样的”
盛星河:“不是,我是想说,这种断崖式的‘分手,姑且叫分手吧,对人伤害很大。’”
闻亦不赞同:“那也得分人吧,像我这种情况就应该快刀斩乱麻,磨磨唧唧反反复复更伤人好不好?”
闻亦对自己的在一段关系中的稳定性从来不抱希望。
可能头一天还觉得这人不错,而第二天看到他的来电就下意识皱眉。这是一种不受控制的情绪波动,是让闻亦自己也无可奈何的动荡。
每到这一刻来临,他就知道,到时候了。
接下来就是想着给对方什么样的补偿,将伤害降到最低。
闻亦真心觉得自己不算是个坏人。
可被盛星河那双锋利的眼睛盯着,他忍不住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同时也是给盛星河打预防针。
他说:“其实我不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
盛星河:“……”
闻亦:“那都是外界对我的误解。”
盛星河:“……”
闻亦叹了口气:我只是对长期关系比较抗拒,可时间一长就容易产生一些不必要的感情,这样我会很有压力,只能在有苗头的时候及时叫停。”
盛星河:“你可真是通情达理。”
闻亦:“是吧。”
盛星河怒了:“是你个头!你是不是听不懂反讽啊?”
闻亦也恼了:“反你个头!骂老板是不是挺上瘾啊?”
盛星河能听懂闻亦的弦外之音,那是一种“警告”,或者说得再卑鄙一点,那是“免责声明”。
闻亦先一步交代清楚,把自己的责任摘得干干净净,这样对方再产生任何期待那都不关他的事。
渣男!
盛星河看出来了,闻亦是真的觉得自己的做法没问题。
于是他也不说话了,他的合同都还没捂热,不想因为骂老板被开除。
闻亦走到盛星河面前,抱怨:“你说你是不是有毛病?因为这种事跟我吵架,闲得”
是啊,盛星河也闹不明白了。他替覃月打抱不平个什么劲?又没有交情,难道这就是兔死狐悲?
闻亦是个从心底里抗拒争吵的人,于是转移话题,用手指勾了勾他脖子上的工牌,问:“转正后的待遇满意吗?”
盛星河:“满意。”
闻亦给的待遇很不错,但是没有到超出正常范围,是合理范围内的不错。
闻亦嗯了一声:“满意就好。”
盛星河刚要说话,突然低头往下看:“你在干什么?”
闻亦一脸无辜:“摸鸟啊。”
盛星河都快疯了,怒道:“现在是摸鸟的时机吗?”
闻亦声音黏黏糊糊,说:“时机多好,小星星转正了,以后就是我的小长工了,真的不打一炮庆祝庆祝吗?”
“……”
操!
反复接触,多次接触……
盛星河板着脸,拽起他的手往后面的休息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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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好少。(T^T)
第35章 我见青山多妩媚
扑通!
充盈的蓝色池水上激起水花,连漪一圈一圈地荡开。
游泳池明亮得像一片光域,闻亦入水后向前方游动,跃动的曲线闪亮如银鱼。
游了一个来回之后。
哗啦——
闻亦从水面中冒出,甩了甩头,洒出晶莹透亮的水珠。整张脸都被浸湿了,他抬手往后捋了捋头发,露出骨相绝佳的脸庞。
他游到边沿,撑着台子往上一跃,利落地从水面出来。
白景躺在泳池旁边的躺椅上,给他看手里的计时器:“你又刷新记录了。”
阳光透过屋顶的玻璃斜照进来,整个游泳馆都是莹透的蓝。
闻亦笑着走过去,在他旁边的躺椅上坐下,说:“三十岁还能刷新记录,看来我还是宝刀未老嘛。”
白景笑了笑,把计时器放到一边,看了眼闻亦。
闻亦怎么看都不像三十岁的人,特别是此时没有正式讲究的衣着给他提岁数,只穿着一条泳裤,露着瓷般的皮肤,看起来甚至有点像一个结实漂亮的少年。
游泳是闻亦最爱的运动,每周最少要来游泳馆三次,已经坚持了很多年。
前些天手上有伤,空了两个礼拜。现在伤口一好,马上就叫上白景一块过来了。
白景拿着手机看新闻,说:“前两天金融街又有人跳楼了。”
闻亦擦着头发:“还是因为连丘。”
连丘一直昏迷不醒,连家股票的走势持续低迷,不少操盘手陷了进去,负债累累。
“嗯。”白景翻着新闻,说:“连丘本人还没怎么着,倒是不少人死到他前头了。”
南洲是内陆城市,船王连丘的产业都在南方沿海地区。人虽不在这边,影响却巨大。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影响力,他身上落下的一粒灰尘,就能压死一个人。
白景继续看新闻:“他这一住院,他那几房老婆可真热闹。”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工作人员送了果盘和椰子水来。
闻亦拿起椰子水,咕嘟咕嘟喝了大半杯:“再给我来一杯。”
工作人员应了一声,很快又送了一杯椰子水过来。
闻亦捧着椰子水,说:“所以说大自然真神奇啊。”
白景抬头:“嗯?”
闻亦:“椰子这玩意儿长在海边,天然的电解质水,最适合游泳后喝了。”
他又咕嘟咕嘟喝了半杯,说:“爽。”
闻亦干完两杯椰子水,说:“我再游两圈,然后我们就回去。”
白景:“去吧。”
闻亦再次入水,整个偌大的游泳馆就他们两个,救生员也被遣了出去,留给他们绝对的私密空间。
白景刷着新闻,突然进来一个电话,侄子小白打来的。接起电话那边就开始哭诉,说在外面吃不好,想回国。
白景:“老实呆着,过几个月你爸生日,到时候就能回来一趟了。”
聊了一会儿,小白突然问:“你那边说话怎么有回音啊你在哪呢?”
白景:“跟你闻叔在游泳馆呢。”
室内游泳馆空旷阔大,说话确实有点回音。
“游泳馆那么安静啊?”小白问完,立马又激动道:“快快,拍张他的泳装照给我发过来。”
白景脸都黑了:“你有正事没有?”
小白:“发你的也行。”
白景脸更黑了:“连我都敢调戏!信不信我让你这辈子回不来”
挂完电话,白景继续刷手机,刷着刷着,刚才小白那句‘游泳馆这么安静啊’再次浮了上来。
耳边好静,刚才讲着电话没注意,这会儿他突然发现,泳池那边确实好一会儿没动静,也没有水声。
心慌的感觉瞬间尖锐起来,白景猛地坐起来,冲着平静的水面喊了一声:“闻亦!”
没有动静,水面还是很平静。
白景迅速起身,快步走到池边,透过清澈的池水看到闻亦像婴儿一样蜷着腿,一动不动沉在泳池正中间的位置。
心脏如遭重击,他正准备跳下去,水里人突然有了动作。
闻亦伸直腿一蹬池底,哗啦一声从水面上冒了出来。
白景骤然放松下来,觉得自己腿都软了,骂了句卧槽,弯腰双手撑着膝,劫后余生般大口喘了几下。然后抬头冲朝自己游过来的闻亦骂道:“你有病啊?想吓死我!半天没动静。”
闻亦在池子里朝他泼水,说:“你才是有病,我练憋气要什么动静”
白景浑身泄了力一般,在原地坐下,发呆。
闻亦蹙眉,游到他旁边的,双手扒着台子问:“你没事吧?”
白景:“没事,我还以为你想……”
他打住不说了,两人之间突然插进来一段空白的沉默,整个游泳馆都安静着。
闻亦没说话,脚下在壁上一蹬,翻身仰躺着划了出去,水波像光滑的丝绸从他身上流过。
从游泳馆出来,天早就黑透了,闻亦和白景在门口就分开走了。刘助理来接闻亦,顺便汇报一点工作。
刘助理不仅愚蠢,还嘴碎,是个话痨。按说没有老板喜欢这种助理,可是闻亦偏偏用了他好多年。
刚上任那段时间,刘助理还会克制自己的倾诉欲,但是有一次憋不住了,叨叨叨说了半天他妈催他相亲的事,等他反应过来要打住时,闻亦反而还追问:“然后呢?你说你不想那么早结婚,你妈怎么说的”
“哦。”刘助理反应了一下,接着说:“我妈说,你这种低质量人类,就剩一个年轻拿得出手,再等两年这个优势也没了,你就只能当个低质量光棍了。”
闻亦当时听了哈哈大笑,都笑出泪了。
这会儿刘助理开着车,又跟闻亦絮叨了半天家里的琐事,眼看到路口了,才抽空问了句:“闻总,直接送你回家吗?”
闻亦看了眼时间,说:“回闻风大厦。”
小狗这会儿应该还在加班。
到了大厦楼下,闻亦让刘助理打车回家,自己坐在车里给盛星河打电话,让他下来。
闻亦偶尔会去盛星河那里过夜,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小狗窝里睡得特别香。
过了十来分钟,盛星河从大厦出来,直接上了副驾驶。
闻亦:“饿不饿要不先去吃宵夜”
游了好几个小时,体力消耗太大,他这会儿巨饿。
盛星河:“回去我给你煮吧。”
于是闻亦就开着车往盛星河的小狗窝出发了。
到地方,上了楼梯,穿过堆满杂物的走廊,来到二楼尽头的房门口,梧桐树在夜风中招摇。
盛星河打开门,拍亮门口的开关,灯光瞬间亮起。
他的家,没有审美趣味也不成体系的家,全都完整地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下。
闻亦:“你说我怎么这么喜欢你这个小狗窝?”
他走进去往沙发上一瘫,抬起腿:“给我捏捏腿,酸。”
“你真把我当长工了?”盛星河嘴上这么说,还是给他捏了起来。
捏着捏着,盛星河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手机,然后拿开闻亦的腿,去阳台接电话了。
电话是导师打来的,教授知道盛星河母亲的情况,这两年也一直在关注她的病情。之前在他的主导下,给她做过几次功能性磁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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