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星河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压迫感,那是权利的动态拉扯带来的压力。
平时闻亦从不在细微处展现自己在权利中的高位,甚至甘愿在床上充当弱势方。可是当需要表现强势时,他也毫不含糊。
闻亦可以在正无穷和负无穷之间来回跳脱。
权利是流动的,此时流到了闻亦身上。
盛星河意识到,闻亦拥有老板和债主的双重身份,双倍的身份压制力,让他灰心又无力。
受人人平等的教育思想长大的盛星河,在此刻第一次感受到“阶级”的存在感原来那么强。
闻亦掏出烟盒,抽出支烟点上,吸了一口,沉声道:“咱们现在这样高高兴兴的不好吗?”
盛星河破釜沉舟一般,突然说:“我喜欢你。”
闻亦回应得很痛快:“我也喜欢你啊。”
盛星河:“……”
感觉很奇怪,烦腻、压抑,还有一点悲伤。
盛星河第一次表白,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这种感受,不是表白后得到对方回应时该有的心情。
因为他们两个说的喜欢,明显不是一回事。
他看着闻亦,美丽又恶毒的人。闻亦的好看兼具破碎和夺目,微笑唇又让他看起来总有一种像强颜欢笑的虚假。
还有一种破碎的悲剧宿命感,闻亦是一个像碎玻璃的人,态度也像碎玻璃一样割人。
盛星河看进他的眼睛里:“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闻亦:“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敢捉我奸的。这我都没打算把你踹了,我还不够喜欢你吗?”
盛星河很无力,那堵墙它又出现了,有种跟闻亦完全说不通的感觉。
盛星河:“你喜欢我,就不会想和别人搞在一起。”
闻亦这就不乐意了,说:“你不给我搞,还不让我搞别人,合着我就是被你搞的命呗,凭什么?”
手里的烟燃到头了,烟灰缸离得有点远,闻亦想叫盛星河把烟灰缸拿过来,可是看了他的表情,没开这个口。
他在鞋底上灭了烟,火星往下流,然后指尖一弹,把熄灭的烟头弹进垃圾桶。
盛星河似乎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心,慎重开口:“那如果我愿意呢,搞了我,你就不去搞别人了吗?”
闻亦愣了一下,像不诚心买东西的人故意砍了一个低到离谱的价,结果不料对方还是一口答应了,他被架在那,语气退缩,眼睛看向一旁:“那……也不是。”
盛星河:“!!!”
他真的怒了,掐着闻亦的肩膀怒吼:“那你说个屁啊,你他妈能不能别这么离谱老干些不着调的事!”
闻亦被他掐得忍不住嘶了一声,推开他:“我觉得你他妈才离谱!你还记得我是你老板吗?跟我吼什么?”
盛星河:“你之前说了让我别把你当老板。”
“床上!”闻亦吼着纠正他:“床上别把我当老板,下了床就他妈把你的工牌给老子戴好!”
盛星河直接弯腰扛起他往二楼的卧室,放到床上,双手撑在闻亦身侧,俯视着他:“现在你不是老板了。”
闻亦一把推开他,试图跳下:“别跟我玩文字游戏,我说的是xx的时候。”
盛星河把他摁回:“行啊,边x边说。”
闻亦:“……”
再说一次,权利是流动的。
在床上时,权利就流到了盛星河手里。他能完全掌控闻亦,他想让闻亦说什么,闻亦就得说什么。
不听话?盛星河有的是法子收拾他,而且还都是闻亦本人教他的法子。
狗真的学坏了。
完事后,闻亦嗓子都哑了,躺着歇了半天才把气顺过来,他晚上还有事!
坐起来穿衣服,盛星河从后面搂住他,捣蛋似的阻止他穿衣服,说:“记住了,你刚才都答应了什么。”
闻亦拍开他的手,站起来提裤子,说:“你也记住了,男人在床上说的话都不能信。”
那个语气、神情、姿态,再配合上他站床边提裤子整理皮带的动作,闻亦简直是将渣男一词具象化了。
盛星河脸色骤然就变了,被耍了似的怒吼:“闻亦!”
闻亦已经穿好了衣服,在盛星河再次发疯前先一步闪身出了卧室,站在门外说:“闻总这是在给你上课,长点心眼吧,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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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多多的评论,还有海星。
(*^ω^*)爱你们。
第40章 等参宿四爆炸
盛星河穿好衣服冲出去的时候,正好听见楼下传来关门的声音。
算闻亦跑得快。
冷静下来,盛星河又开始反求诸己。
闻亦刚才的回应固然让他寒心,可是从闻亦本人的角度上来说,他似乎又没有做错什么。这人一向如此,及时行乐的享乐主义者。
闻亦确实没有给过自己什么不切实际的承诺,自己一开始也不是冲着跟闻亦恋爱来的。
盛星河不知道喜欢上一个人是不是就会像现在这样,忍不住为对方找理由开脱。他是突然惊醒自己在干什么,怎么能这么想
思绪迅速找到了正确的锚位,稳稳沉下去,心中的判断也坚定了起来。
闻亦就是个渣男,这点没得洗!
盛星河今天从潭城赶回来,又去医院又去公司又“捉奸”,刚才又干了体力活,困得不行,想了一会儿就回卧室又睡了。
十点多的时候,闻亦回来了。
盛星河听见楼下的动静醒了过来,下楼后看到阳台的灯开着。
他走到阳台门前,隔着玻璃看到闻亦背对着自己,正在摆弄阳台上的天文望远镜。
听见动静,闻亦头也不回:“你醒了?”
盛星河嗯了一声,推开门走出去,问:“你在干什么?”
闻亦:“我在看星星,哈哈哈哈不是你这个星星。”
盛夏晚风带着燥热的余温,盛星河走到他身后,抱住他的腰,把下巴搁在他肩上。
他闻到闻亦身上有淡淡的酒味,问:“你喝酒了?”
闻亦:“喝了一点点。”
他拍了拍盛星河放在自己腰上的手,问:“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人是恒星爆炸的物质形成的吗?”
盛星河嗯了一声。
闻亦把他拉到天文望远镜前,让他看,说:“给你看看夜空中最亮的星,那颗最亮的,发红光的星星,看到了吗?”
盛星河:“看到了。”
密集的繁星,峰状的星云,无与伦比的亮度和美丽。天文望远镜里的星空,比人眼的分辨率高出了一个纬度。
闻亦站在他身后,离得很近,几乎是在他耳边说:“那颗星星叫参宿四,猎户座的红超巨星。”
盛星河:“它为什么是红色的?”
闻亦:“因为它快爆炸了,红超巨星的定义就是“濒死的恒星”。参宿四是距离地球最近的一颗红超巨星,整个天文学界都在等它爆炸。”
盛星河:“那它什么时候爆炸?”
闻亦:“不知道,也许要一百万年,也许就是明天。”
盛星河没说话,继续看,星空美得让人不舍得移开视线。
闻亦又说:“盛星河,你看啊。连恒星都有寿命,更不用说人了。人的生命更短暂,没人知道死亡和明天哪个先来。”
“我说这个是想告诉你,享乐主义本身不该被诟病,我可能某些观点和你不同频,但是这不能说我是一个坏人。”
盛星河转头看着他,他没想到闻亦会主动再提及这个事。
按照闻亦以往的作风,确实不会主动提。甚至在发现盛星河越界的时候,他就该像以前对待宝贝那样,送他一套分手大礼包。
可是刚才的饭局上,他忍不住一直回想盛星河说“我喜欢你”时的表情。
然后就这样了,他做了一件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的事。
解释自己。
盛星河沉默片刻:“改变……需要时间,如果我愿意等你呢?”
闻亦静了两秒,然后深吸口气,很难讲这一声吸气里的情绪是什么。是生气了?还是被吓到了?
闻亦:“等我改变,就像等参宿四爆炸。也许就在明天,也许要一百万年。以人类的寿命来说,可能永远都等不到。你愿意花一百万年等一颗星星爆炸吗?”
“盛星河,我跟你交底吧,我改不了,我就这样了。”
盛星河似乎不以为然,问:“可你真的享受现在这种生活吗?”
闻亦:“如果我不享受,我就不会这么干了对吧?毕竟又没人逼我。”
盛星河:“那你能不能说出一个宝贝的名字?”
闻亦歪了歪头,看他的表情能看出来,他努力了。
盛星河又说:“可是你能记住我的名字,这说明我是不一样的。”
闻亦笑:“你当然不一样,只有你是干我的。”
盛星河耳朵红了,生气:“我不是说这个不一样。”
闻亦又笑了笑,没说话,转身离开阳台回了屋里。
盛星河也跟着进屋了,他把话题又扯回去:“你不想让我觉得你是个坏人,然后呢?”
闻亦在沙发上坐下:“没有然后,仅此而已。”
盛星河拆穿他:“你是想让我还像一直以来那样跟你在一起,不管这样我会有多痛苦。”
闻亦觉得很头疼,盛星河这种把什么话都说透的风格实在让他招架不来。
长久的沉默后,他开口:“盛星河,我真的觉得我在这件事上没有责任。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也从来没有立过什么深情专一的人设。在这方面,我没有骗过你吧?”
他苦恼地搓了搓脸,继续又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现在突然开始纠结这个了,我是一直都没有变过的,不能因为你变了,你就要求我得跟着你一起变。”
闻亦说的这些,盛星河刚才一个人的时候已经想过了。闻亦确实没有骗过他,他的不掩饰就是他的免责声明。
可他还是试图说服闻亦,甚至开始道德绑架:“你说你没有责任,可我本来是个直男,要不是因为你,我……”
“你直个几把你直!”闻亦听了这话直接翻脸,训斥他:“你连个恋爱都没谈过,你知道自己直不直,那天晚上我可没看出你有心理障碍啊。”
盛星河甚至开始耍赖:“那我跟你,是第一次,你得负责!”
“是第一次墙.j吧,你还有脸说?”闻亦都快笑了,抓起烟盒朝他砸过去:“老子在下面,还是第一次呢,我让你负责了吗?”
盛星河吼:“那你让我负责啊。”
闻亦:“别负责了,以死谢罪吧你。”
空气又沉默了。
闻亦真心觉得俩人在这争执着谁的责任太难看了,他是一个打从心底里讨厌任何争吵和冲突的人。
烦……
闻亦撅着屁股又把烟盒捡回来,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
盛星河突然说:“我怀疑过你有姓瘾。”
闻亦张了张嘴,啪嗒一声,烟从嘴里掉下来了。
“好笑吗?我专门查过,前两天还打电话问了学校的教授,姓瘾到底有没有办法治疗。现在我明白了,你没病,就是纯浪。”
“……”闻亦被骂了,感觉很委屈。把烟捡起来,重新叼了回去。
垂头沉思了一会儿,闻亦抬头,突然说:“盛星河,你说你那天喝了那个酒,所以才对我干那种事的。可是那个酒只是催青,没有让人丧失理智的功能。”
提到那个酒,盛星河眉头动了动,没说话。
闻亦又说:“所以你当时为什么敢?因为你潜意识里就知道我对这种事儿看得开。干就干了怎么了。是吧?反正我也不会真把你怎么着。”
盛星河哑口无言,闻亦跟在他脑子里装了监控似的。
闻亦这个人,给人的第一印象永远都是花花公子,因为这个标签太大,以至于遮住了一些别的东西,花花公子容易让人联想到草包。
可实际上闻亦绝对不是一个草包,跟在他身边这些日子,盛星河知道他的能力和手段。
好歹管着这么大的企业,闻亦也不可能真的是个傻白甜。他可以看起来不靠谱,但是不能真的傻。
就像现在,自己当时那点见不得光的小心思,被他猜得一清二楚。
他唯独不知道的是,当时那个酒是自己主动喝下的。
如果他知道了,会怎么样?盛星河看进闻亦的眼里。
也不会怎么样。
盛星河能猜到闻亦的反应,因为他是真的不在乎这种事。
闻亦终于找到了打火机,咔——火苗窜了出来,他点燃吸了一口,吐出烟雾说:“所以啊,你应该庆幸我浪,否则你第一次强上我的时候就已经完蛋了。”
提到这事儿盛星河就心虚,关于他们的第一次,闻亦到现在还以为那只是意外。
而且闻亦即使是知道自己喝了那个酒,也没有趁人之危,是询问了自己的意见,得到自己的同意后才带自己去酒店。
而这一点,后来反而成了自己推卸责任的说法,盛星河甚至有点羞愧了。
如闻亦所说,他从不勉强人。
不麻烦别人的人,是不希望别人来麻烦他。同理,不勉强别人的人,也不喜欢被勉强。
自己现在的诉求,算是在勉强他吗?
算吧。
盛星河看着闻亦苦恼的神情,明显焦躁的肢体语言。
他似乎真的很为难。
盛星河几乎可以预想到接下来的发展,他坚持,然后闻亦逃离,因为自己产生了闻亦嘴里所说的“不必要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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