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那只过分活跃的幼崽慢慢地安静了下来,就要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盖文的心情总算是安定了下来,也跟着怀里的幼崽止不住地打着瞌睡,突然,怀中一轻,他兀然惊醒,看着棕黑色的小团子飞一般的窜出。
他就心里跟着漏跳一拍,下意识地转头去看身边的成年棕熊,恰好对上成年棕熊睁起的浑圆眼珠。
头上冒着冷汗,盖文默默地把自己的头又扭回去,关注着小棕熊一蹦一跳的身影。
等等,盖文看见了走回来的两人,两人的身上似乎带回来了一点格外清新的味道,小棕熊看起来更喜欢粘着谢尔登了。
“哦哦,小家伙还是那么的热情啊。”
谢尔登的脚步走不动了,他低下头就看见抱住自己脚的棕熊幼崽,笑着弯下腰把它抱了起来,幼崽被抱起来之后还用自己的头蹭了蹭谢尔登的手。
“它在你手里和我在手里也相差太多了吧。”盖文好不容易才从棕熊母亲的‘怀抱’中挣扎出来,走到谢尔登的身边,他不由得有些郁闷。
“行了,别唠叨了。”谢尔登抬了抬手,他抱着幼崽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已经站起来的成年棕熊。
“现在我们要打开牢门了,请你替我们保驾护航,我们给你们带路,回到你们真正属于的地方。”
回应谢尔登的是棕熊母亲低低的吼声,相接而起的是其他动物的兽吼。
“厄顿,你可以吗。”在得到动物们的回应之后,谢尔登回头问。
厄顿是三人中唯一拥有开锁技能的人,胆子却很小。如果一打开锁,面对猛兽的第一个人就是厄顿。
厄顿明显也明白这个道理,他眼神闪烁,不停地瞄着笼里的野兽,内心直打鼓。
“我……”
他的喉头滚动了几下。
“西恩哥。”厄顿叫了一声。
“嗯?”谢尔登不知道厄顿为什么叫他,“怎么了。”
“西恩哥把大家的心就解救了出来,所以,我的心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厄顿的眼神无比的坚定,比起从前可以说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我不要扯西恩哥的后腿。”
“我可以做到的,一定可以!”
谢尔登的眼神中染上笑意,“嗯,我相信你。”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心里也下定了决心,但是当厄顿凑到笼子边用铁丝撬着锁的时候,厄顿的身体还是止不住打颤。
一开始的灰狼安静趴伏在地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靠在栏杆上的厄顿,只要它猛地向前扑,绝对可以使厄顿受伤。
“别害怕。”
盖文站在厄顿身边说,厄顿还以为盖文是在安慰他,厄顿心里就一股暖意上涌。
但是,盖文的下一句话就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还有那么多笼子呢,照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搞定啊。”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厄顿转着手里的铁丝,欲哭无泪。
谢尔登看着他们止不住笑了一声,他走上前,屈指敲了敲铁栏杆,引得灰狼的眼睛看向他,“狼小哥,别这样吓唬我兄弟了。”
听到谢尔登的话,灰狼的耳朵动了一下,然后爬起来默默地走到离厄顿最远的地方。
‘咔’地一声。
铁锁脱落,厄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然后赶到下一个笼子前。
灰狼几乎是瞬间就窜出来,离开了囚牢的所困,狩猎者的眼神落在谢尔登的身上。
盖文下意识地惊起,将谢尔登拦在身后,明明自己也在轻微地发着抖。
谢尔登看着盖文伸出的手,他抬头望向灰狼,倒是一点也不畏惧,说:“怎么了,狼小哥有什么事情想要跟我说吗。”
灰狼的耳朵又抖动了几下,对着谢尔登发出一声低低的叫声,‘有奇怪的人,你跟我来。’
奇怪的人。
谢尔登心中一凛,他抬起腿就往灰狼前进的方向跟去,可是没走几步就被盖文抓住。
盖文看起来有些气急败坏,“你又要去哪。”
“有人来了,”谢尔登神情严肃,试图让盖文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如果被人发现的话,我们就大事不妙了。”
会有在这里死去的可能。
“我不相信你一个人,让我和你一起。”盖文即刻明白谢尔登的意思,但是他还是提出自己的要求。
他话虽然是那么说的,但是实际上却是在担心谢尔登的安危。
“那厄顿怎么办。”谢尔登问,他想要盖文留下陪厄顿,增加厄顿的安全感。
手上不停的动作着,一直撬着锁的厄顿听到了谢尔登的话,即刻高声插口:“西恩哥你们不用担心我,你们去做你们的事情吧。”
他的眼睛瞥向一旁的成年棕熊,成年棕熊一直没有进攻他们。
那就可以证明,他是安全的。
“你听见了吧,让我和你一起去。”盖文十分坚定。
谢尔登没说话,思考了一会儿,才向盖文略一点头,然后拂下盖文的手,抱着幼崽往棕熊母亲那里走。
他站在成年棕熊的身前,将怀里的幼崽放回到棕熊母亲的身上。
敛眸间的上睫毛轻轻地扫着眼皮,“厄顿就拜托你了,夫人。”
‘放心。’
棕熊母亲回应。
“盖文,我们走。”
在交代完心里在意的事情之后,谢尔登立刻转身,踏出的步伐若风一般。
在前面领路的灰狼也四肢并用地加快了速度。
*
“小姐,我都说了,您看见的那只羚羊已经死了。”卫兵小步小步地跟上莉娅的脚步,又不敢超出太多,只是绞尽脑汁地解释着。
“我不信!你都没有给我看见尸体。”莉娅的脚步突然顿住,她怒气冲冲地瞪着卫兵,“你们是不是为了节省伤药所以都不给它们疗伤。”
“我、我不知道啊,小姐,我只是个站岗的。”卫兵突然哑了言,傻乎乎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拐角处,一狼两人已经悄悄地躲在了视线的死角,默默地观察着走廊上的举动。
“那个,是谁?”盖文比划着,用气音问谢尔登。
“是城主达米塔的女儿。”谢尔登同样用气音回答着盖文,“我们要出去,为厄顿争取时间。”
说着,谢尔登的手拍拍灰狼的头,灰狼立即会意,抬腿后退了几步。
走廊上的单方面争执仍然在继续。
“我都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要继续举办这么个斗兽表演。”莉娅的思维已经从死亡的羚羊拐到自己的父亲达米塔身上了。
她一直都在想,父亲的举动是为什么呢,是不是有什么格外的用意呢。
虽然莉娅一直与达米塔之间拥有分歧,但是莉娅还是真心地尊重自己的父亲的。
“莉娅小姐。”
突然的声音唤回了莉娅的思绪,她抬头,看见正面走过来的人,熟悉的声线让她惊醒,“你是……”
那天晚上的那个人。
“没想到莉娅小姐还记得我这个无名小卒。”谢尔登看起来一点没有打晕莉娅的心虚,反而是关切地问,“那天,莉娅小姐突然在我面前晕过去了,我只好把小姐送回指挥所附近,就忙着去灭火了。”
暗蓝色的眼睛宛若酝酿着柔色,“真的是十分抱歉。”
“那天的事情,我都记不太清楚了。”莉娅听着,不禁揉上自己的脑袋,眼神有些迷蒙。
“请问小姐来到困兽场有什么打算吗。”谢尔登不想再绕弯子,打过招呼之后就直接询问。语气仍然温和,眼神却清醒得可怕。
“我想要帮助困兽场的动物们!我带了药的。”莉娅面对与她畅快聊过天的士兵,显得倒是敞开心扉,虽然这只是她单方面的认为。
一旁傻站着的卫兵用一种十分佩服的眼神看着谢尔登,不愧是长官,连在贵族小姐面前都能说上话。
“原来是想要帮助动物吗。”谢尔登敛起眸,扬起轻笑,“小姐还真是温柔呢。”
明明是普通的笑容,在场的却只有谢尔登和盖文能清楚,只有他们这种‘共犯’才能体会到的那种辛辣的嘲讽。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章 兽中的母爱
困兽场内,野兽的低吼已经消失不见。
幽黑安静的走廊上,只有几人手里的烛火亮着。
莉娅被夸赞之后,轻轻地抿唇,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意,她接着说:“那带我去动物们那里吧,我绝对可以帮助到它们的。”
盖文垂在身下的手不禁紧握。
这样的贵族,如此的虚伪,如此的道貌岸然。不管是身为奴隶的他们还是被困的野兽们,都是不需要这样的悲悯的!
棕色的眼睛似乎燃烧着怒火,但是正气愤的盖文被谢尔登一望,整个人兀然冷静下来。
谢尔登摆了摆手,“我替它们感谢莉娅小姐的好心,但是它们是不需要的。”
“怎么会。”莉娅皱眉,有些生气,就算是之前就愉快交谈过的人也是无法阻止她的。
哐。
就在莉娅正打算呵斥出声的时候,铁器撞上墙壁的清脆声音吸引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一旁的卫兵连连后退,手上的长木仓跟着他后退的动作撞到墙上,手中一松,长木仓哐当落地。
“那……那里!”
卫兵的手指抬起,指向谢尔登背后的拐角处,脸上惊惧不堪。
黑暗中的拐角处,琥珀色的幽光漂浮在半空,活像是幽深的鬼火。
“狼跑出来了!”
莉娅顺着卫兵手指的方向看,脸上的表情不禁失态,“是狼。”
盖文瞥了一眼大惊失色的二人,心里觉得好笑,抱住自己的双臂,正打算看上一场好戏,他的余光却望见一旁的谢尔登。
看着谢尔登的动作,盖文心下疑惑,他又想要做什么?
灰狼的身影已经暴露在二人的面前,谢尔登也不打算遮掩,直接朝着灰狼伸手,示意灰狼往自己的方向走。
灰狼一直看着这边的方向,在得到谢尔登的示意时,慢悠悠地从原来的地方走出,走到比较光亮的位置。
它的头轻轻地甩了几下,走到谢尔登的身边屈腿趴下了。
谢尔登蹲下身,摸着灰狼的头,一边抬首对莉娅说:“莉娅小姐,这就是你想要救治的动物其中之一呢。”
随着谢尔登的话音,灰狼将它的眼睛转向到莉娅的身上。
冷漠的,凶狠的狼的视线。
莉娅的脚往后踏了一步,她向谢尔登呵道:“喂,别让它看着我。”
但是,她的手却按上自己带着的包裹,低下头从包裹中急急地掏出一瓶药,就往谢尔登的方向扔过去。
瓶罐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滚动声在走廊上回荡。
谢尔登垂落的手碰上了冰凉的瓶身。
“如果它受伤的话,就用上吧。”莉娅揪着自己包裹的开口,又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灰狼。
手上传来冰冷的触感,谢尔登垂眸,没有回应莉娅的话,看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抱着自己的手臂,盖文看见那种姿态的贵族,心里作呕,他有些烦躁,打破了安静而又尴尬的气氛。
“喂,西恩,你打算怎么做。”
杀了她,杀死那个虚伪的贵族,现在杀死她和以后杀死她,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药瓶在手中紧握,谢尔登将低垂的目光递到一无所知贵族的方向,还有身后仍然保持着惊惧的卫兵。
贵族的少女眼神中有些紧张,以及微妙的担忧。
在她的心里,对于奴隶与野兽,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力所能及地对他们好。因为生来就是贵族的身份,所以她想象不到还有别的路径可以选择。
而且,她爱着自己的父亲。
谢尔登深呼了一口气,他重新睁开那双暗色的蓝眸,“莉娅小姐,感谢你的慷慨大方。”
莉娅不知道谢尔登的言外之意,她看起来毫无负担地笑了笑。
然而,下一刻。
她的颈后一痛,便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
谢尔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闪身到莉娅的身后,作出的手刀仍然高扬。
遭受击打的那人却砰地一声倒在地上。
“这里还有一个。”
盖文说着,手中已经拔出制服配套的长剑,锋利的剑尖指向跌坐在地的卫兵。
那个卫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吓得语言都有一些不顺畅,“长、长官,这是为什么,发生了什么吗,是因为我们犯了规矩,我们不可以进入困兽场内部吗。”
汗水从他的额间渗出,顺着下颚滴落,与他咫尺之遥的剑刃将滴落的汗水一分为二。
“因为你是士兵,就这个而已。”说着,盖文手上的剑往回退了几下,下一瞬间就要贯穿卫兵的咽喉。
铿锵。
剑刃相接,从一旁横插出的剑刃抵住了盖文的突刺。
盖文看向出剑的人,十分不解,“你这次又为什么要阻止我。”
谢尔登望见盖文没有了进攻的意味,他没再把自己的剑指向盖文,他说:“我们总需要一个人去告诉达米塔。”
眼神触及一旁倒地的身影,“他亲爱的女儿在我们的手上。”
“在我们西麦尔人的手上。”
谢尔登这样说,毫不避讳一旁的卫兵可以将他说的话听进去。
西麦尔。
捕捉到这么一个关键词,盖文突然明白谢尔登的想法,归剑入鞘,与谢尔登富含深意的眼神对视。
“我知道了。”
卫兵两腿战战,他看着身前两个高大的身影,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手中的剑,瞳孔一阵阵紧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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