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尔登拍开了盖文的手,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对上盖文的眼神,否定道:“不是的。”
“它们和我们是一样的,如果死去的话,都是因为这座城池内腐朽的贵族而死去的,我们是无辜的,它们也是无辜的。”
厄顿左看看盖文,右看看谢尔登,感觉自己头都要大了,但是最后他站在了谢尔登的身边,“对啊,盖文。西恩哥说得对,它们也不想被抓吧。”
盖文的手被谢尔登打开之后,他的内心就有些滞缓的动摇了,谢尔登每说出一个字,他的脑袋就丧气地垂下一点,还有些嘴硬。
“我知道了,但是你总得想一个办法吧,把这么多动物运出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处理不好的话,奴隶之中也会伤亡惨重。
“这种事情,我当然清楚,请放心。”谢尔登笑着说,笑意并没有深透眼底。
不会把动物的性命置于同伴之上,在保证同伴获得自由的同时,帮助与他们命运相同的动物。
“吼!”
震耳欲聋的兽吼穿过走廊,还伴随着跺脚以及抓挠铁栏的声音,地板都有微微的震动。
刚刚还乖巧地呆在谢尔登手臂上的幼崽马上转头,爬动间就脱出谢尔登的怀抱,往母亲的方向冲。
“喂!它跑了!”厄顿看着小棕熊灵活地越到地板上,四肢并用地奔走,厄顿下意识往前追几步,但是很快就看见了一动不动的两个人,有些傻眼,颤颤地到谢尔登身边问。
“西恩哥,我们不追吗。”
“它要去的地方可是它母亲那里,厄顿你想去就去吧。”谢尔登意味不明地说着,逗弄看起来就十分害怕的厄顿。
厄顿听不懂谢尔登的言外之意,他把视线递给了一旁的盖文。
盖文却回应了一个像是看傻瓜一般的眼神。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厄顿仰天长啸。
谢尔登无奈地摇头,脸上还挂着些轻松的笑意,耐心地解释:“在表演前,猛兽将会被断食整整一天,以保证表演时充沛的活力。”
一行三人在说话间也没忘记继续往前走,刚好走到一扇门前,谢尔登早就将斗兽场的结构图烂熟于心,他边推开那扇门,就边对二人说:
“我们去探访棕熊夫人,也应该备上薄礼,不然的话。”
谢尔登特意凑近了厄顿的耳边,低语:“就要把你当成礼物了。”
反应慢半拍的厄顿乍然惊醒,疯狂摇头,“不不不,哥我知错了。”
谢尔登笑了一声,没有再理会厄顿的反应,就往里走。嚓地一声,烛灯被点亮,室内的布置映入三人的眼帘。室内布满了推车,推车上高耸的物品被黑布遮盖住。
谢尔登再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掀起了推车上黑布的一角,心下了然。
盖文跟着谢尔登的脚步,也看见了黑布下露出的粮食,“这里就是困兽场的食物储藏室了吧。”
“毕竟,只有等它们吃饱了,才不容易攻击我们。”谢尔登说,“好了,我们一人推一点去探访棕熊夫人,还有别的动物先生们吧。”
轱辘轱辘。
车轮声在空旷的走廊上格外明显,厄顿战战兢兢地,忍不住问:“西、西恩哥,为什么这里没有别的士兵了啊。”
谢尔登走在前面,听见厄顿的话回头,大有一种‘你才发现’的无奈感,还是认命地替他解释:“因为在困兽场周围巡视的士兵都被我们的人取代了。”
厄顿恍然。
哒。
车轮滚动的声音戛然而止。谢尔登看着面前的铁围栏,里面的兽吼声在这个地方愈发响亮。
“我们到了。”
这扇铁栏杆之后,就是斗兽场的另一群‘奴隶’。
只是,盖文看着铁栏杆上面粗厚的巨型锁链,他上前用手挑动了一下,巨链发出沉重的哗啦声。
“这东西,有钥匙吗。”
谢尔登摇摇头,但是他拍了拍厄顿的肩,对着盖文说:“就是防止这种情况,才把他带来的。”
厄顿对上两双看着他的眼睛,猛地松开推车就往巨链上边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们别这样看着我。”
细细的铁针插入锁芯,用刁钻的角度转动着,转了好一会儿都无法听见锁芯里的动静,厄顿心情急切,脸上不停地冒出汗。
谢尔登半跪在厄顿身旁,一把握住厄顿发抖的手腕,轻声说:“慢慢来。”
厄顿被握住之后条件反射地抬头,入目即是满怀信任的眼神,他用力点头,“嗯!”
马上转回头望着巨锁,隐去眼眶里向下滴的泪。
二人等待着,在这兽吼声此起彼伏的栏杆前。
‘咔嗒’地一声,厄顿站起来,胸腔起伏,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巨型铁链嗡然落地,栏杆门被推开。
露出了深邃黝黑的宽大道路,衬着兽吼,倒是像足了血盆大张的兽口。
谢尔登抬眸,眼神坚定。
“我们进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章 兽语体验卡的登场
穿过铁质的粗栏杆门,从明亮的烛火间跨入黑暗。
车轮的轱辘声不断。
“砰!”
兽爪狠狠拍上铁栏杆,灰狼的头部挤在栏杆间,口里流出腥臭的涎水,琥珀色的眼睛充斥着对人类的憎恨,一眨也不眨地死死盯着三人。
厄顿被吓得整个人弹起,抱住了前方盖文的手臂,却被盖文嫌弃地推开。
与身后的两人相反的是,谢尔登并没有被吓到,而是一把掀开推车上的黑布,握住一整块肉干就往栏杆里一丢。
肉干穿过围栏,掉进了灰狼的囚牢中,但灰狼它不被肉干所影响,头部都不转一下,防备十足。
“砰!”“砰!”
又是好几声撞击铁牢的声音,牢笼里的野兽几乎全部都清醒了过来,睁着幽光一般的双目注视着唯三的活人。
“西、西恩哥,我们怎么办。”厄顿傻了眼,往谢尔登身旁凑,能有多近就贴得多近,这些野兽可不像是刚刚的小棕熊啊!
“它们都被断了食,我们先给它们供应足够多的食物,但是经过人类的捕抓与狩猎,可能对我们会抱有戒心,所以你们不要靠近。”谢尔登又往里面丢了一块肉。
此时,在三人的地下传来一阵阵震感,以及棕熊咆哮的怒吼。
“这些体型小的方便处理,下面那只大的你打算怎么样。”盖文学着谢尔登的样子向灰狼喂肉干,一边问道。
“我自己一个人去地下一趟,上面的就交给你们了。”谢尔登说。
“你说什么?”盖文猛然抓住谢尔登的手腕,眼神中充斥着质询的意味,“你要去送死吗!”
然后让毫无目标,不知道路的他们陷入绝境。
“我说,”谢尔登敛眸,瞧着盖文握住他手腕的手,“你未免也把我看得太过于脆弱了吧。”
他缓慢而又坚定地用力拂开盖文的手,“如果我死去,也证明我不过如此,你随时可以将我取而代之。”
都说了多少遍了,他们是太没有安全感了吗。谢尔登暗中思度。
“西恩哥!”厄顿惊叫。
“放心,就算你们对我没有信任,我也相信我不会死去。”谢尔登对着厄顿眨眨眼,“就让行动来证明我说的这一切吧。”
他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看着站立在原处正打算追上来的两人,制止道,“别跟上来,你们完成我交给你们的任务就行。”
用实际的行动去给予他们安全感,等之后有机会,再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特殊性。
每一个奴隶都是特殊的,他们理应生而平等,生而自由。
皮质的长军靴踏出响声,离二人越来越远。
并不是不信任他。
盖文垂在身下的手握紧成拳,剑眉紧皱。
而是,在各位奴隶之中,宛若曜日一般从黑夜中突然降临,如果众人失去了他,那么大家还有没有勇气突破桎梏呢?盖文认为答案是否定的。
“喂,盖文。”厄顿看着盖文挣扎的模样,出声打断。
“嗯?”盖文仍然是一副沉重的样子,紧拧着眉看过来,眼神活像是在瞪人。
“相信西恩哥吧,他不会丢下我们的。”厄顿不再像是之前那样嬉皮笑脸,身为一开始在牢车内就和谢尔登在一起的人,他可以看出谢尔登的一些行动。
先是在卫兵队长的手里救下了莱迪,然后在之后亲手杀死看守的卫兵,有着前往地狱的决心。
“西恩哥,会把我们带到光明的未来,在这之前,绝对不会离我们而去。”
*
嗒、嗒。
长靴走向地下室的石门,谢尔登一按下一旁的开关,石门缓缓上升,地下的兽吼愈发清晰。
他看着蜿蜒下转的石梯,却是没再前进。
左手鲜血渗出,抹到手背的太阳印记上,印记中的太阳犹如旭日一般升起,从手背上脱出。
温润的女声在谢尔登的脑间响起。
【目前检测到兑换提醒,是否进行技能体验卡兑换?】
【滴,兑换成功。】
半空中的光点聚集,逐渐形成金红太阳作卡面的卡牌,古朴的文字纂刻其上。
【技能装载中,技能装载完成,‘兽语’技能体验卡发放完毕。】
【祝你体验愉快。】
金红的卡面在此刻破碎,随着下沉的太阳融入手背之中。
噗通、噗通的心脏跳动声掩盖住了所有的声音,谢尔登的五感尽数消失,灵魂都随着心脏的跳动而震荡。
静立了好一会,谢尔登才从震荡中醒神,意识进一步的回笼。
这时的他背后的衣物已经完全湿透,整个人倚靠着墙壁勉强站稳。
他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往地下走去。
越是通过那条蜿蜒回转下降的长梯,兽吼声就越是清楚,但是现在的兽吼落在谢尔登的耳里已不再是毫无意义的吼叫。
而是一个母亲对于孩子的关心,以及对人类的憎恨。
最后的阶梯被谢尔登抛在身后,他抬起暗蓝色的眼睛看向被囚于地下的棕熊。
棕熊的四肢都被巨大的锁链所桎梏,脖子上的项圈长长地连接地板,让它无法站直,只能紧紧地靠在地上。
‘孩子!孩子!’
谢尔登能简单地听懂棕熊的一言半语。他往前走了几步,将自己放在棕熊所碰不到的地方。
“棕熊夫人您好。”
‘人类!滚开!’
棕熊的前爪毫无意义地拍击着地面,圆滚黑透的眼珠一刻也不想放在谢尔登的身上。
谢尔登不想要激怒它,正想要说什么。
下一刻,身上被一股力气撞到。
一个棕黑色的小圆球扑在谢尔登的身上。手臂被温热的舌头舔舐着,弄得谢尔登有些发痒,笑着提起了幼崽的后颈,“别闹了别闹了。”
‘还给我!孩子!’
与幼崽截然相反的是棕熊母亲的举动,棕熊母亲拍击地板的频率更加高了,声音也越发地大。
它害怕自己的孩子在人类手中受到不必要的伤害,就如同它一般。
“请您冷静一点!”谢尔登一把抱住拼命往他怀里凑的幼崽,对着棕熊母亲说的声音无比地拔高。
‘人类,还给我。’
棕熊母亲似乎是听进了谢尔登的话,不再敲击地板,但是刚刚那双眼睛却放在了谢尔登的身上,眼神深邃,声音醇厚低沉。
‘妈妈!他是好人!有好吃的!’
幼崽从谢尔登的怀里探头,对着棕熊母亲说谢尔登的好话。幼崽一直被母亲保护得很好,没有受过人类的伤害,于是与母亲的态度也不一样。
‘你这个笨孩子!’
棕熊母亲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幼崽,但是更多的是把视线给在谢尔登上。
“棕熊夫人。您想要回到自然之中吗。”
谢尔登看着逐渐压抑住自己情绪的棕熊母亲,开门见山地对棕熊母亲直言不讳。
‘人类,你想要做什么。’又是有什么阴谋吗。棕熊母亲不想再相信人类了。
它一直生长在野外,过着独自一熊的快乐生活,一直没见过人类。
可是就在它怀孕的那一个冬天,它救下了一个倒在雪地里的人类,在那之后,那个被它所救的人类居然带领了士兵来捕抓它,趁着它刚刚生育下幼崽的虚弱期!
“我和那些人不一样,我也和棕熊夫人一样是被他们抓到这里来的,来作为与棕熊夫人两败俱伤的牺牲者。”
谢尔登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自己双手上的铁甲护腕,露出手腕上过宽的镣铐痕迹,一边扒下衣领,将自己锁骨上的深色刺青呈现出来。
‘凭这些,就想要我,相信你吗?’
棕熊母亲黑色的眼珠在谢尔登展现出的两个部位上扫视,但是它还是这样问着。
如果在以前,它肯定二话不说就相信了。
“当然不是,我还没有那么的狂妄。”谢尔登重新整理着自己的穿着,对棕熊母亲说。
之前只用话术就可以使奴隶们相信,那是因为他们有着同样的身份,有着同样的目的,但是对于不同种族的野兽们就不可以采用这种办法。
因为在野兽们看来,谢尔登与伤害野兽们的人才是同一种族的。
“我的提议是,在神明的见证之下签订契约如何。”
谢尔登怀中的幼崽舔舐着左手上渗血的伤口,他的视线直直地对上棕熊母亲。
‘神,已经隐退了。’
棕熊母亲陈述性地说,自从它的母亲的母亲那一辈,神就已经不再出现在凡世间了。
在它还是个幼崽的时候,它的母亲也曾经和它讲述过神明的故事,在遥远的天国,太阳神托纳蒂乌收取人类鲜血的供奉,在冥王死神的手里庇护凡世间的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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