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着车的不是李敬琅,反而是李敬琅一直以来的朋友,宋辰。
和李敬琅从小一直长大。雪时忍不住蜷缩指尖,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上辈子的宋辰也不喜欢他。
最重要的是,宋辰喜欢李敬琅。
一个男人喜欢另一个男人。
似乎是察觉到雪时呆愣在原地不动,坐在副驾驶的李敬琅忍不住越过驾驶位降下车窗喊:“雪时?上车。”
雪时眨眨眼,注意到年龄比李敬琅大的宋辰微微打着背,为的就是让李敬琅舒服些。
等到雪时来到车前,打开车门坐进去之后,李敬琅一直紧皱的眉头才慢慢松开。
雪时轻轻松了一口气,只是在猛地察觉到宋辰整透过后视镜看向他时,呼吸一滞。
上一世里,宋辰简直喜欢李敬琅喜欢得疯狂。犹记得那时的雪时刚来到李家,宋辰为了讨李敬琅欢心,也跟着侮辱雪时。
而此时,雪时没想到他会和宋辰这么早就见面。
在医院这段时间,雪时被医生建议不要再去学校,好好在家休息,等两三个月后直接参加高考。
雪时略微思索之后点头答应了。
只是这消息传到李敬琅耳朵里时终究琢磨出别的味来。倒像是雪时故意躲着自己了。
坐在副驾驶的李敬琅瞧着后面的雪时,心中有些不满,前几天不欢而散的事情他还记得。
回去后李敬琅忍不住反省自己,为什么偏偏和雪时置气,不过是一个让自己解闷的玩意儿,为了他的一句话生气至于吗?
可偏偏他就是越想越生气。原本开车来接雪时的手时候还是带着几分怒意,但当雪时来到车里,带上了那几分香味时,他又瞬间平静下来。
只是哪怕李敬琅自认为已经调整好了,也已经接到雪时回家。
但看见他坐上后座后一直低头,就是不愿意开口说一句话,哪怕对他点个头后,李敬琅心中的无名火猛地往上窜。
为什么又不理他?可李敬琅不想想,雪时和他认识不过是几天罢了。
察言观色的宋辰心中诧异。
李敬琅虽然脾气不好,大少爷性子,可也不会这般无缘无故地发脾气,莫非……
宋辰的视线再次转到后视镜上,透过后视镜,他仔仔细细看见了雪时的模样。
大病初愈,脸色比起之前好多了,只是眼尾还有着不正常的嫣红。唇色有些苍白,看着病怏怏的。
似乎是觉得无聊,将手腕打在车窗上。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手上。将那原本算得上是白得过分的手照得温润滢泽。
像是一块被温养多年的羊脂玉,恨不得捧在手心。
宋辰轻轻皱眉,却一不小心一个晃神猛地踩住刹车。
坐在副驾驶的李敬琅猛地前倾,心中的躁意更甚,偏头看向宋辰。
“抱歉,不小心走神了。”
坐在后座的雪时有些无措,感觉到这辆车似乎并不安全之后,他将手取下,随后乖巧地放在膝盖上。
指甲剪得圆润干净,粉嫩的指尖搭在淡蓝色牛仔裤上,仿佛是花苞。
宋辰强迫自己将视线从后视镜里面拿开时瞧见地最后一幕便是这。
车速开得不快,好在后面再也没有发生接下来的事情,一路上也算安稳。
雪时坐在位置上,一句话也不说。淡漠本就是他的底色。
刚开始上车时,雪时就已经察觉到了李敬琅表情上的不快,可他并不想理会。
可在看见他旁边的宋辰之后,雪时也是产生了微妙的不快。似乎命运将他推到了一个极其复杂的风暴中心。
上一世那些人几乎接二连三出现。
没有人知道雪时是故意坐在那个位置上,因为他知道,只有坐在那个位置上,他才能让宋辰从后视镜里完完全全看到他的手。
之前的雪时曾听李敬琅吐槽过,他的好兄弟喜欢自己,最喜欢的竟然是自己的手。
说完他满不在乎地看向自己的手。上面戴着蛇头戒指,手掌虽说宽大,但却修长。
不知是起了恶作剧心思的雪时看向宋辰,随后选择了这个位置。
他侧过脸看着车窗外风景时,宋辰那透过后视镜传来的目光几乎要把他的手穿透。
李家到了。
李敬琅显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坐在副驾驶上,看着雪时安静地解开安全带。
“让你过敏的那个人纠缠不休,要到了你的信息。说是要和你道歉。”
说到这里,李敬琅转身看向雪时,那双凤眼里满是打量,像是在试探:“你要接受他的道歉吗?”
雪时秀丽的眉毛蹙起,闷声说:“算了,我不想见到他。”
回来之后的李敬琅虽说当时被雪时的一句话气到发疯,可最后还是琢磨出一点不对劲。
雪时是不是对那个人太过关注了。就连过敏似乎都是为了做给那个人看,是为了什么嘛?
李敬琅盯着雪时的表情,在终于看到雪时脸上显露出一丝厌恶的神情后,终于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雪时下了车,随后扭头就走。
宋辰轻轻皱眉,随后开玩笑地说:“这就是他们最近传的你的堂哥?”
李敬琅哼笑,似乎对于这个称谓有些不在意,没有回答宋辰的问题,反而告诉宋辰去老地方。
宋辰将心中的异样压下去,他回忆着雪时的样子,随后心中莫名升起几丝烦躁。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李敬琅平时约不出来,有了个堂哥后倒是愿意出来了,是因为他太容易惹人心烦了吧。
就像刚刚,宋辰几乎是立马知道了雪时所做的不过是为了给他看。
可他偏偏抵不住诱惑,顺着雪时所想,仔细瞧上了那双温润如玉的手。
第22章 视频
回到房间,喝完阿姨熬的药之后,雪时低头看已经许久没有打开的手机。
在医院里,雪时误打误撞拿到了贺老的联系方式,也表达了自己对于贺老的仰慕。
贺老师喜笑颜开,棋被堵死也没有吹胡子瞪眼,笑着说:“好啊,你这样个白净书生竟然喜欢我。”
联系方式拿到手中的雪时有些恍惚。上一世的自己就在要见到贺老的前几天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现在,雪时因为提前回到李家,被李敬琅安排到这家医院,他又在自己的手心意下来到小花园。
一瞬间雪时捏着纸条的指尖泛白,眼睫轻垂,掩住了眼底的情绪。
打开手机,雪时先是添加了贺老的联系方式,随后看向那不断闪出消息的聊天框。
魏观和顾望京。
魏观的消息一直被顶到上面,最后一句话是——你到底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雪时的视线往下移,却在看见顾望京给他发的消息时一愣。
——骗子。
那双淡漠如琉璃的眼睛看向那两个字,心中有些分神,随后点进聊天框。
比起魏观的长篇大论,顾望京发的并不多。除了第一天给他发了询问身体的话之后就没法了。
隔了一天又问了一次。
直到最后,那边只是发来两句话。
——雪时,说话不算话。
——你个骗子。
明明只有几个字,雪时却轻轻皱眉,莫名感到一股心惊,下意识想要打字回复他,可是刚打完,却发现自己为什么要回他。
细白的指尖摁灭屏幕,打在脸上的亮光顿时消失,离开孤儿院时猜测的结果在此刻越发明显。
半晌,雪时打开手机,却猛地收到顾望京发来的消息。
——?
——正在输入却还是不回我。
屏幕上的字仿佛滚烫起来,雪时的指尖飞快,马上打出了一行字发了过去。
——不是。刚出院,在医院没有看手机。
温院长从小就叮嘱雪时,生病了在医院一定不能看手机,会让身体不好。
更何况雪时在学校突然过敏,手机自然也没有带上来。
回复完顾望京,雪时找到魏观发来的消息,看着密密麻麻的方框,略微有些头痛。
上一次和魏观彼此深入交流还是上辈子。雪时这样的性子能在当初主动找到魏观询问已经是极大的让步。
可现在,他们之间不再是简简单单的朋友关系。对于雪时来说几乎隔了有八九年了,他很久没有接触过魏观了。
简单回复完魏观之后雪时便不再纠结,将手机扔开,揉了揉眉头,随后看向喝完药的杯子,起身将杯子送出去。
只是他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他的手机传来嗡嗡的振动声。
雪时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顾望京。
心神郁结的雪时听着烦躁极了,将水杯递给不知什么时候等在外面的阿姨,雪时微笑着道了谢谢,随后走了进来。
顾望京打的是视频通话。
雪时垂眼,并不想动,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挂断。刚刚顾望京质问他是骗子的话语还历历在目,雪时竟然不忍挂断。
坐在书桌前,雪时打开了一张试卷,水杯被放到了一旁。
他开始专心做试卷。
可是顾望京的视频通话就像是不会断一般,哪怕现在是上课时间。
无奈之下,雪时点了接通。
因为角度的问题,雪时将手机靠在水杯上,摄像头捕捉到的只是雪时那一截雪白细腻的下颌,以及握住笔的手。
对面的顾望京却气喘吁吁,眸色暗沉地盯着屏幕里的雪时。
额头冒着写细密的汗珠,雪时一看,发现顾望京虽然穿着校服,可是背景却是在孤儿院。
再仔细一听背景声,雪时仿佛猜到了什么一般,手上握住的笔停下,随后被之人抛下。
雪时拿起手机,将摄像头对准自己,轻轻开口:“为什么要跑回孤儿院打视频电话呢?”
跑回自己的房间的顾望京看着猛地出现在手机屏幕里的雪时,喉结滚动。
屏幕里的雪时因为刚刚病愈出院,脸色苍白,可唇珠因为刚刚喝了苦涩极了的药不自觉舔了舔,显得湿濡。
像是,被谁亲了一下。
顾望京的眉头不自觉皱起,想要移开视线却又不受控制一般盯着雪时的唇珠,随后声音喑哑开口:“那你为什么突然接通了视频电话?”
本就不抱希望的顾望京原本并不想打通,只是心中抱着几分执念,想着看看雪时到底会不会接。
可当他雪时真的接通时,他又像是偶然获得珍宝的小孩一般,心中所想都是把雪时藏起来不让人看到。
于是他用尽最快的步子跑上他的房间,房门被紧紧关上。
雪时看着屏幕里的顾望京,眼神滑过视频,随后垂眸看向底下的试卷,缓缓开口:“不是你说我是骗子吗?我接通只是为了证明,我不是骗子。”
刚刚喝了药,又因为之前那段过敏休克,雪时的声音并没有之前的清脆,反而有些喑哑。
唇瓣张合,顾望京盯着雪时的唇珠,听到雪时说那话时心头一愣,身上的血液仿佛沸腾起来,热意就像是从他那身体深处不断涌出。
就在顾望京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却看见屏幕里的雪时弯唇一笑,嘴角的红痣消失了,薄薄的眼皮掀起,下一秒,挂断了视频通话。
留下给顾望京的只有显示视频了三分钟的对话框。
和雪时最后那一笑。顾望京不知道雪时有没有发现,他笑起来时嘴角弯起,那双平时冷情的眼睛总是会不自觉带上一丝调笑。
不是故意的,只是雪时的习惯。之前的顾望京从未发现,又或者他注意到了,可偏偏这是他第一次从那眼神重感觉到一丝一样。
喉结滚动,顾望京觉得身子燥热。
挂断视频通话的雪时看向手机,随后反扣继续做题。
晚饭简单吃了一点之后,雪时学完之后,上床睡觉。
可是偏偏在雪时睡得安稳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是一个陌生号码,雪时点了接通。
“喂?是雪时吗?我是宋辰,李敬琅的朋友。”
第23章 眷恋
对面人声嘈杂,鼓点DJ的声音顺着电话那边传到雪时的耳边,随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人群中响起一阵欢呼。
“是我。”雪时顿了一下,回答对面问的问题。
喝得烂醉的李敬琅此刻却仿佛一头恶犬,恶狠狠地盯着宋辰,哪怕这个电话是他让宋辰打的。
医院那件事情始终让李敬琅耿耿于怀,明明是要来消遣,可来到这里除了喝酒,他脑子里想的都是雪时。
宋辰坐在卡座里,挨着李敬琅,听到那可能因为准备睡觉而略显绵软的声音,不知为何看了李敬琅一眼,随后说:“李敬琅醉得不成样子了,你能来看看他吗?”
这不是李敬琅的要求,他只是在喝了一晚上酒之后,脑袋疼得厉害,想要找人带他回家。可是翻手机时却又不自觉看到了雪时的联系方式。
想要打过去却又不想。
最后李敬琅看向了坐在他身边的宋辰。
雪时也就接到了这番电话。他不耐地蹙起眉毛,语气中难得带上了不快:“他喝醉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卡座里其余人依旧在欢笑不停,暧昧酒意带来的不止是身体上的升温,更是大脑深处的不自觉。
迷离的灯光,酒杯碰到彼此,一个了然的眼神。
可偏偏在这样的环境里,宋辰的手机旁传来了雪时的声音。
刚被喊醒时的绵软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与那双冷情别无二致的声音。清脆得玉珠撞盘,清凌凌一般。
宋辰哑然,视线又移到李敬琅身上。
喝醉了的李敬琅仅有地几分清醒也早在等待中消散,他眯着眼,不说话。
“是吗?你的堂弟都不来见见吗?”
雪时有些烦躁,对面手机那头不断传来让他心生躁意的音乐声,想要挂断这通来路不明的电话。可他终究还是没有挂。
“宋先生,请问您不是在他的身边吗?”
电话那头的宋辰嗤笑,听出来了那声宋先生中淡淡的嘲讽意味。
冷硬起来,雪时真的如同他那名字一般,初次碰到仿佛没有什么冷意,可慢慢的,那钻心的寒意接连涌出。
宋辰默默地想,这样的一个人到底是怎样长出那般温润如玉的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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