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只好作罢。看着眼前清瘦的人,手腕清癯,他也不免有些感慨,随后唠叨了几句在家学习要更专心一些。
虽然他知道雪时这人最是认真。
雪时轻轻点头,拿着班主任给的批条往教室里走去。
此时大部分人都在操场跑操,铃声响彻在耳边,雪时来到班级门口,发现自己位置上的东西早已经收拾好了。
雪时微微讶异,本以为在他的授意下魏观不会帮他,那现在又是谁在帮他呢?
兀的身后传来脚步声,雪时扭头一看,竟然是穿着校服的顾望京。
一段时间不见雪时有些晃眼,鸦羽轻颤,指尖忍不住捏住桌角,皮肉泛白,说:“是你?”
顾望京却没有回答雪时的问题,他只是走得更近,几乎只隔了几厘米的距离,他就能完全靠在雪时身上。
呼吸喷洒的热气雪时能够敏锐地感觉到,他刚想要开口,顾望京却抢先一步:“你为什么都没有联系过我了?”
雪时一顿,不明白顾望京为什么纠缠这些,他看向顾望京,用平淡至极的语气回答:“为什么要找你?”
霎时间雪时感觉到顾望京外露的情绪有着明显的变化,他死死盯着雪时,像是准备随时吞拆雪时。
就像是抓住猎物的狼,龇牙咧嘴的,不愿意放开猎物一秒,眼神凶恶。
但转眼间顾望京又柔和了神情,眼皮轻抬,语气柔软,甚至带着莫名的委屈:“你说过会联系我的。”
只是说这话时顾望京说得极其肯定,沉稳却又平和,像是笃定雪时说过这句话一般,哪怕没说过,他也像是笃信神明的信徒一般相信着。
雪时坐在自己位置上,神情掩在阴影下,他微微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有人在看他。
他的位置坐在窗边,窗户打开了。
窗外是接着鲜嫩花苞的柔软枝条,站在下面的是邬辞。他死死盯着这个方向。一时间雪时都不知道他到底在看谁。
雪时收回眼神,将旁边的窗帘拉上。
顾望京依旧挨得很近,近到雪时认为刚刚的邬辞一定看到了顾望京挨在自己身边。
他恍然想起,上辈子邬辞诬陷自己就是为了讨得顾望京的喜欢。
而顾望京此时却靠在他身边,目光灼灼。他太熟悉这种眼神了,似像是要吧雪时整个人含吞下去。
就像是融化一团雪一般。
刚刚雪时拉窗帘的动作让顾望京呼吸一顿,而后就像是所有青春期的男生会幻想的东西一般。
阴暗隐秘的角落,他和喜欢的人纠缠在一起。粘腻却又带着无上的欢欣。
越靠近雪时,顾望京越觉得他的皮肉细腻,嘴角的那颗红痣就像是一粒红色石榴,莹润饱满,等着别人采撷,咬住之后不愿再松开。
可一切都是顾望京的幻想。
雪时眼睫颤了颤,恍惚间就像是蝴蝶停在眼尾,眼梢上扬,随后看向顾望京。
这是顾望京第一次光明正大认真地看向雪时。
眼睛很圆,琥珀色的眼睛,因为对上视线瞳孔微缩,像是一只受到些许惊吓的小猫。慢慢的又像是熟悉了环境的猫咪,逐渐变得淡漠。
顾望京喉结滚动,身子明明烫得要死,明明靠近雪时就可以解决大半问题,可他不敢动,一股难以明说的渴望涌上心头。
雪时看着顾望京的样子,心底却在冷笑。
他不懂,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明明上辈子顾望京恨他恨得要死,哪怕花费所有,都要把雪时从他的位置上赶下来。
可现在,雪时垂下眼睫,随后抬起手。
指尖放在顾望京的校服上,黑色的外套放上了白皙纤细的指尖,关节处总是粉嫩的。
尤其是指尖,犹如花苞。
上天对于雪时是怜爱的,给了他不健康的身体,样貌却是一等一的好。
雪时算着时间,另一只手点在自己的大腿侧。就像是在等待什么一般。
明明顾望京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掐住雪时,将他整个人搂到自己的怀里。
只是那样对于雪时来说并不好,他的身体不好,不能这样做。
雪时往门外看去,一道黑影出现在门口。
顾望京只感觉到雪时轻轻踮脚,随后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揽住手软弱无骨地揽住他的脖颈。
因为体弱,指尖是温凉的,靠在顾望京那灼热的身子上时,很快就像是被烫了一般。
雪时眨眨眼看着顾望京,轻声说:“借我靠一下。”
“好。”顾望京几乎是沙哑开口,眼神灼灼。
远远看去,顾望京和雪时仿佛真的是一对恩爱的情侣。
他们躲在无人的角落里面,脖颈交缠,就像鸳鸯交颈。
高大少年气极重的男生微微歪头,身后男生的指尖就像是软弱的柳枝一般攀上男人的脖颈。
或许是因为高个子男生的力气太大,惹得雪时不舒服,那指尖忍不住蜷缩,随后又挠了挠,像是在宣泄不满。
露出的指尖圆润干净,被照顾得很好。
邬辞站在门口,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他愣怔。
雪时在他面前几乎犯病的样子又再次浮现出来。孱弱得几乎要人时时刻刻关注着,邬辞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负罪感。
原本这一切邬辞都可以去找自己父亲身边的人帮忙善后,可是他没有。
他荒诞地生出自己应该负责到底的责任感,他想要再去见雪时一面。
昨天得到消息后他一大早就来到了学校准备等待雪时。朋友罕见地问他,不是吧,这么认真?就是个小朋友而已。
若是没有看到之前雪时在他面前吐血晕倒的样子,邬辞可能也会这样想,可偏偏他倒在了自己的面前。
是因为他喷的香水所以雪时才犯病的。
一种要好好照看,就像是照看易碎的琉璃的责任感在邬辞心中生出。
只是没想到他一上来看到的竟然是这么一副画面。
原来他是同性恋,邬辞想。
雪时见好就收,马上挪开步子看向门口处的邬辞。
可顾望京就像没有察觉一般,盯着雪时的眼睛,步子也跟着雪时挪开。
宽大温热的手掌揽住雪时的腰肢,呼吸的热气随着他移动,惹得他轻轻皱眉。
雪时冷了脸,淡淡道:“放开手。”
见状,顾望京只能撇下嘴角,松开了手。只是垂在裤边之后,忍不住捻了捻指腹。
随着雪时的视线往外,顾望京这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邬辞。
而雪时饶有趣味地看着邬辞的表情。他不能说熟悉邬辞,但他知道他喜欢一个人最看重眼缘和感觉。
邬辞喜欢上顾望京,那就只能是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刚刚那一眼,雪时想,足够让邬辞看见顾望京了。
而刚刚他们不是见面了吗?
不过这都是雪时的推测,哪怕邬辞现在并不喜欢顾望京,他还是借了顾望京来报复邬辞。
你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暧昧会是怎样的表情呢。尤其是这个人还刚刚让你担惊受怕一番,因为你差点让他丢了性命。
好在一切如雪时所愿,邬辞表情冷淡,不再像是与往常一样扬着个笑脸。
那双凤眼睨向顾望京。
雪时打算好好瞧瞧邬辞气急败坏的样子,只是一看却愣住了。
似乎不大对劲。邬辞看向顾望京的眼神带着几分陌生与莫名的敌意。这些眼神还是给雪时的。
顾望京也注意到了邬辞。
他觉得这人眼熟,而后才想起来,是去隔壁市参加比赛的时候,吸引了雪时注意力的那个人。
半晌,还是雪时开口打破了沉寂:“你要我和说些什么吗?”
按照邬辞的说法,他来就是为了亲自和雪时道歉。现在面见到了,道完歉就该走了。
顾望京倒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只是看着邬辞走到雪时附近,极为郑重的弯腰鞠躬道歉。
雪时看着在他记忆里从来都是直着腰的邬辞弯下腰,为的是和他道歉。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眼睫垂下掩住眼底的情绪。雪时应该是感到快意的,可是他并没有感受到。
雪时觉得邬辞怎么能是这样淡淡的反应,他应该和当初的他一样,痛不欲生,被最信任的人背叛。
倏忽间,顾望京担忧地看向雪时,脸色有些苍白,眉眼间带着燥郁,似乎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你可以走了。”
雪时猛地出声,既没有接受邬辞的道歉,也没有说些别的,只是偏过眼神,不再看向邬辞。
邬辞掀了掀眼皮,看向雪时雪白的下颌,随后转身离开。
雪时情绪变化得太快,顾望京猜测不出来他到底怎么了。他压下心底的躁动,皱着眉轻声问:“东西我帮你拿下去。”
拽着课本的雪时指尖泛白,就像是极力隐忍着什么。雪时最在意的还是这个他最敬爱的师兄背叛他的事情。
雪时轻轻点头。
顾望京轻轻松松地把雪时的东西拿起,随后往楼下走去。课间操的铃声快到结尾了,到时候还要遇到些麻烦。
雪时并不想碰到李敬琅。
顾望京或许是想要快些搬到下面去,和雪时商量好之后他快步离开。
而雪时忍着心中的不适慢慢往下走,只是刚下到最后一个阶梯,就看见一双站在他面前的鞋。
几乎是瞬间猜测,他一抬眼,是邬辞。
“你喜欢之前那个男生?”邬辞想要伸手扶住雪时,却被他的眼神惹得退缩。
雪时半晌才反应过来邬辞到底在问什么,他想要开口说是,只是骗不了自己。
他对于顾望京没有任何感觉,他并不喜欢他。
于是雪时回以沉默。只是没想到邬辞倒是很高兴。
打扮新潮的他带着耳钉,嘴角勾起,耳钉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那你是不喜欢那个男生咯?”
雪时却不回答这个问题,他心中颇为恶意地笑着,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说:“你知道为什么那天我会过敏吗?”
听到这个问题,邬辞一愣,眉眼间顿时沉郁,他反问:“为什么?”
雪时轻笑,说:“因为我知道你喷的香水是什么味道的。”
雪时平时表情总是冷淡,鲜少带上笑容,面容苍白,说这话时粲然一笑,眉眼间沉静的雪水仿佛流动一般。
邬辞眉头紧皱,眼神逐渐变得意味不明,有些咬牙切齿:“你是故意的?”
空气中是初春特有的柔软潮湿,雪时的发尾柔软,额前的碎发也乖巧,可他的眼神却带着寒冬才有的冷意。
“对啊。”雪时面无愧色,可转眼间他话锋一转,又说,“我已经很久没有闻过这种香味了。”
邬辞眼神一沉,步子一跨。一到黑影顿时笼罩在雪时的头顶。
成熟男生带来的气场是凛冽的,更不用说现在怒意往上涌的邬辞。
雪时垂下眼皮,接着说:“可我想闻闻这种香味。”
“我会永远记得的,就像记住你一样。”
说完,雪时嘴角微微勾起,抬眼看他。
永远记住那个香味,就像永远记住邬辞。邬辞眼神一愣,无厘头地想,那个香味很衬雪时。
第27章 想亲你
雪时轻轻抬眼,看见后面站定的魏观,微微愣神。随后穿过旁边的邬辞,走向他的身边。
邬辞第一次看见雪时犯病时,猛地抱住的那一刻,嗅到了他那身上自带的淡淡的香味,而这次依旧闻到了。
刚走到魏观身边,雪时就察觉到不对劲。
刚刚跑完步的魏观额角带着汗珠,微微喘着气,胸膛起伏,眼神却带着与燥热不同的冷意打量着邬辞。
随后那双手牵住雪时的手心,眼神往下瞥,双眼皮的褶皱变宽,却显得魏观整个人更加冷戾。
“走。”魏观开口,而后给了邬辞一计眼刀。
邬辞哑然失笑,雪时被身形高大的魏观遮住,他什么也看不到。
“雪时,如果你有高考方面的问题可以随时来问我。我在S大等你。”
邬辞说话声音寡淡,但是偏偏说这话时带着几分不自知的喜悦,落到魏观耳朵里分外刺耳。
此话一出,魏观几乎算得上咬牙切齿,脚步一顿。
而雪时却是微微愣怔,听到S大更是心口一惊。他怎么知道自己想要考S大。
猛然间,雪时发现,邬辞貌似是直接保研成了他的师兄。
雪时刚想要停下问清楚,魏观牵住他的力道却一大,不由分说地带着雪时往前面走去。
一时间雪时竟然踉跄,魏观滚烫的手心顺势揽住他的腰,就像是白狼终于从敌人手里抢过自己的猎物。
牢牢握住,再不松口。
雪时被魏观一路带的一个隐秘的角落,四周都被建筑物围起,只能从魏观那面看过来。
手腕被用力攥住的痛意让雪时生理性泛起了眼泪,在魏观松开的那一刻,雪时轻轻皱眉,忍不住拧拧手腕。
雪白的皮肉顿时浮现了红痕,因这体质,看着就像是被谁凌虐了一般。
两人挨得极近,当雪时感受到落在自己颈侧的呼吸越来越粗重,热气越来越明显的时候,他终于抬起头,淡淡道:“有什么想和我说吗?”
可就这是这样一副样子让魏观内心酸涩起来。
雪时不知道刚刚那番话让魏观到底有多恐惧。
在S大等他?我们之间的承诺为什么被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魏观拧紧眉头,眼皮垂下,哑声问:“为什么他要说在S大等你?”
雪时有些疑惑,秀丽的眉毛微蹙,反问道:“你为什么问这个?”
雪时接连不断的反问和似乎是躲避一般的回答让魏观眼底猩红,眼神倏忽间冷了下来。
“你是不是要丢下我?”
魏观说这话时语气激动,身子靠得越来越近。
大腿几乎是紧贴着大腿,灼热地呼吸环绕在他们之间,雪时一时间竟然分不出自己到底在和谁呼吸交缠。
雪时从未和任何一个人在清醒时这般亲密,他的身子有些僵硬,眼底有一丝羞赧。
“我没有。”雪时语气有些生硬。
刚刚邬辞的那句话又在他的脑海里响起,他们一起了?那他呢?
18/35 首页 上一页 16 17 18 19 20 2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