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周延深回国后从业内探听来的消息。
所以他留给江其帧的那些话也并非危言耸听。
聚合投资顶层办公室内,助理于涛将十几份文件递给周延深签署。
“Jason,这几天的会议安排已经整理好了,你请过目。”于涛说。
平板放在办公桌上,周延深抽空看了一眼。
得闲没几天又是一堆会议。
从今天下午开到后天中午,其中还有一场外地的交流峰会和海市商会举办的酒宴要参加。
“行。”周延深埋头签字,恍然想起什么般,签字笔轻点平板屏幕,“下午的会议是不是和上次提到的那家擅长做数据分析的公司?Clara手上的项目?”
于涛点头:“是的。”
周延深又重新审视了一遍行程表,发现他明天压根就抽不出空去送机,只能叹气道:“那就先这么确定吧。”
处理完一堆工作,下午又去开会,周延深抽空问了下谢时舟在做什么。
毕竟小别胜新婚。
虽然也就隔了那么三四个小时。
谢时舟也是在忙,等周延深开完会也没见他回消息。
这不禁令周延深感到惆怅。
这还得了?
两个人都是工作狂,不在一个公司平时也见不着面,晚上说不准各自都有应酬,又或者要出差,往坏了想,十天半个月都可能见不到面。
这不,他的谢时舟明天就要出发去港城了。
周延深不由得在想,在琢磨,在考虑。
之前谢时舟说要来聚合,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还是只是当时的一个玩笑话?
周延深知道谢时舟肯定会离开明正,但他会来聚合吗?
而且……
他似乎不知道谢时舟想做什么。
他一直都被江震困在明正医药,那他如果离开明正,又会有什么打算?
第45章
不过周延深到底也没来得及问,主要是他正在开会。
等他开完将近两个小时的会议后,才注意到谢时舟给他回了消息。
谢时舟:[在开会。]
周延深看着谢时舟的微信头像,想起之前自己上网查过他用作头像的花卉是剑兰。他心念一动,也上网扒拉了一株剑兰图片,麻溜地换了个头像。
周延深:[今晚我有个酒宴应该不能回来陪你收拾行李。]
谢时舟:[嗯。]
周延深皱了皱眉,他是没看见自己头像换了吗?
周延深:[明天下午我还得去参加一个交流峰会。]
谢时舟的体贴简直要溢出屏幕了:[好,你路上小心。]
周延深恨不得直接点醒谢时舟。
快看我头像!快看!
周延深原本想继续迂回地让谢时舟坐自己的私人飞机去港城,私人机场离聚合投资近,这样他也可以送机。但他的私人飞机好像只开通了前往川市的航线,港城的航线还没开通。
如果现在开通,资料审批也来不及,便也作罢。
不过以后说不定少不了要经常往港城跑,周延深还是命人先准备着。
周延深都快将手机屏幕盯出一个孔来,最后还是忍不住拍了拍谢时舟的头像。
【Jason拍了拍我】
——这条提示蓦地在聊天界面的最下方弹了出来。
谢时舟手心有些微烫。
他八面玲珑,自然是知道周延深给他发的这一连串消息背后的意思。
谢时舟切出聊天,在相册里挑挑拣拣。
他记得当初照料剑兰的时候也拍了好些张照片。
谢时舟将一张蓝紫色的剑兰花照片发了过去。
没几秒,聊天框左边那顶着杂乱无章剑兰图片的头像陡然换了,换成了谢时舟发的那张蓝紫剑兰。
周延深:[欢喜转圈圈.jpg]
谢时舟忍俊不禁:[剑兰很衬你。]
周延深:[真的?]
谢时舟:[嗯。]
他一直都这么想的。
周延深又发了一句:[那我们这是情侣头像?]
于是,万青酒业的会议室内,正在开会的众人都瞥见那个平日冷若冰霜的谢特助此时神色温柔,眉眼和唇角都带了点弧度。
谢时舟:[嗯。]
能从谢时舟这儿得到夸赞和认可,足够令周延深乐不可支一整天,他下意识环视一圈办公室简约低调的陈设用品,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起来,他沉思几秒,将于涛叫了进来。
周延深双手合拢交叠,语调深沉:“你不觉得这间办公室少了点什么吗?”
于涛:“啊?”
跟随了周延深少说也有五六年的助理于涛愣是没明白周延深的意思,但他知道周延深不喜欢逼仄紧压的环境,是以试探性地回答:“Jason是觉得这办公室不够宽阔吗?”
但其实已经足够宽敞了。
高塔建筑一整个顶层都是总裁办,为了视野开阔,办公室的窗户几乎都以大面的落地窗为主。
所以于涛实在想不到还缺了点什么。
周延深沉声给了他准确答案:“少了最重要的剑兰。”
于涛:“……”
周延深松了松领口,不以为意地凹了个造型,问:“你不觉得剑兰很衬我吗?”
于涛:“……”
已经熟知自家上司脾性的于涛顿时领悟,说:“确实。那我这就去联系鲜花公司,让他们每周都过来换新鲜的剑兰。”
“嗯。”周延深给了于涛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哦对,这些装饰画也替我换几幅剑兰的样式。”
“好的。”于涛麻木地应了声。
聚合投资的员工们不会知道他们家总裁对剑兰的热爱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以致于剑兰都快变成公司内部的商标了。之后发的什么公司礼包,水杯、就连棉被都印着剑兰的图样。
周延深对自己新换的头像十分满意,恨不得就此昭告天下。
不过“昭告天下”是暂时不能了,但他可以在三人小群中宣告。
【浪荡三侠客】
周延深:[兄弟们,我脱单了!]
两分钟过去,无人回应。
周延深:“?”
周延深给梁沉打去电话,响铃不到两秒就被接起。
电话那头时不时传来梁沉和他秘书的对话,隔了一分钟梁沉才有空对周延深说:“……周延深,你最好是有什么急事,我这正忙着做标书,一个地标级建筑的大项目。”
周延深无情嘲笑:“你懒怠了那么久,总算是开张了?”
“去你的,我每天都有在努力工作好吗?”梁沉怒骂。
周延深:“我知道啊,毕竟我可听梁叔说了,只要你不沾那几样玩意,不创业不赔家产就已经很不错了,梁叔非常欣慰。”
梁沉:“……”
梁沉:“所以你赶紧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周延深说:“你看群消息。”
梁沉抓狂怒吼道:“你特么的给我打电话让我看群聊?!”
没等他吼完,周延深就已经挂了电话。
梁沉:“神经啊!”
梁沉木着脸点开了群聊,视线触及到周延深发的那句话,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梁沉:[?]
梁沉:[不是什么人道主义关怀了?]
周延深就等着梁沉这么问,他哼笑一声:[小样儿,改天请你们吃饭。]
虽然周延深嘴上不说,但内心门清儿。
做兄弟那么多年,脱单饭毋庸置疑肯定得请。
更别说梁沉和顾呈越也算是他和谢时舟的半个红娘。
梁沉开玩笑道:[一顿饭就能把我打发了?怎么说也得送点别的吧?]
周延深还能不知道他?
不就是暗戳戳点他前不久刚买的那辆布加迪超跑吗。
周延深当即豪迈阔绰地大手一挥:[你不是想要布加迪吗?改天你来我家拿钥匙。]
梁沉:[谢谢爸爸.jpg]
周延深:[别,梁叔会揍我。]
闲聊完,周延深进入正题,问他有没有发现聊天界面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暗示得那么明显。
梁沉想不知道也难。
他一眼就看出周延深头像变了,便说:[你这头像……]
周延深对着手机屏幕正要洋洋得意,准备好好向梁沉介绍自己头像时。
梁沉下一句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品了?]
虽然这话说得不错,但听着却不让人舒心。
这不就是拐着弯儿骂他以前头像没品吗?
周延深皮笑肉不笑地抽了抽唇角:[布加迪没有了。]
***
周六下午,谢时舟和文樊前往机场。
尽管周延深表示想抽空来接机,但谢时舟还是婉拒了。
毕竟从时间上来说也来不及,也没什么必要,只是出差几天。
晚上抵达酒店,二人分别到各自房间放下行李。
没多久,对方公司的秘书打来电话询问是否已经入住酒店,还对谢时舟表达了歉意。
原来是餐饮公司这边漏了一个行程,导致明天洽谈的时间需要调整,可能会延期至后天中午,并承诺给他们造成的麻烦会以其他方式来弥补。
谢时舟表示理解,这个小变故虽然不在他的行程安排内,但对整体也不算有太大影响。
本来这一趟来港城,除了谈生意他还特地空出一天的时间想拜访万九爷,他能够登上翡翠号,万九爷也是帮了忙的。
否则,万九爷大可以含糊其辞,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假装没有邀请函这回事。
所以像万九爷这样一言九鼎的性情中人,谢时舟非常乐意结交。
既然应酬推后了,谢时舟便将拜访的行程提前一天。
也在隔天早晨向威尼斯酒店呈递了拜贴。
很快便得到了欢迎来访的答复。
于是谢时舟和文樊带着礼物,一同前去拜访。
这次见面的地方不是威尼斯酒店,而是换成了一家具有苏州园林风格的小茶馆。
茶馆内诗情画意。
万九爷正坐在一处凉亭下,饶有兴致地研究着石桌上国际象棋的局势。
谢时舟二人随着唐管事来到凉亭,站在一旁观棋不语。
万九爷自娱自乐片刻,余光见到谢时舟,便道:“你来得正好,看看这黑棋该如何破局。”
国际象棋谢时舟只会一点,并不精进。
此时被点到名,他斟酌少倾,将黑棋的王后往右斜移了一格。
万九爷眼底笑意更盛,笑着点头:“也算是一种解法。”
谢时舟谦恭:“晚辈献丑了。”
“此法可解,谈不上献丑。”万九爷挥挥手,命人撤下棋盘,将水果点心摆了上来,“坐吧。”
谢时舟也没过于客套,坐下后便望向跟随前来的文樊,文樊会意,从公文包拿出一个长方条的盒子。
盒子内规整地放着一张金属卡片,卡片上是一副山水画的小型复刻版。凭借认证的密钥卡片便能进出银行,取得真正的物品。
谢时舟说:“这是给九爷您的赔礼。”
万九爷知道他为的是什么事,道:“翡翠号的事我听说了,这事就算有错,也摊不到你身上。就是可惜了你上次跟你过来的那小伙子。”
闻言,谢时舟垂下眼皮:“是……”
如果他没有让陈平跟着他一起,或许也不会……
何况那趟出差不是因公,而是他的私事。
“我知你是个尽责纯善的好孩子,你愧疚在心也无可厚非,但这些事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万九爷的语气中似乎知道了许多外人都未必全然知晓的事情。
在穷头陌路之际,拯救了全船人的性命。
不是所有人都能轻易做到的。
万九爷语重心长:“不论如何,你都得朝前看,否则……”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谢时舟抬起眼,正等着万九爷的下文。
万九爷一笑置之:“算了,就当是你在威尼斯酒店,替我这年过半百的赌王维护那点面子的酬谢。”
万九爷漫不经心地用茶杯盖刮去茶沫,抿了口茶。
园林内的翠色竹筒水流缓缓,啪嗒一声敲在了长满青苔的石头上。
万九爷语调平稳道:“谢特助,你得小心了。”
……
谢时舟在万九爷的邀请下,留下来陪同用了顿午餐。
自万九爷提醒他小心之后,万九爷再也未向他透露其他讯息。
谢时舟回到酒店后也一直琢磨着。
小心是小心什么?
是人?又或者是事?
是江震?还是其他人?
那万九爷又是怎么知道内情的?
谢时舟坐在酒店房间的办公桌前,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当天晚上,他接到了江震的电话。
第46章
谢时舟上一次和江震联系还是去川市考察之前。
在江震主张将那批红酒流入市场后,谢时舟就和江震断联了。
当然,江震也没有想要向他解释的意思,他本来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这么做的意图。
谢时舟看着手机屏幕上跃动的备注,整理好思绪后,按下了接听和免提,将手机平放在桌面上。
江震低沉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出:“你去港城了?”
语气平稳,没有带有任何的不悦。
能在陈平身上安装追踪器,江震通过别的渠道知道他的行程也不足为奇。
是以谢时舟也未有所隐瞒,他语调懒散地“嗯”了一声。
电话内一阵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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