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好心情一扫而空,整个人失落起来。
“娘,我知道的。”
……
到了晌午,贺晏三人从县里满载而归,路上村人热情地和他们搭话聊天,好不容易脱身后,余庆礼累得一头大汗。
“呼——怎么觉得他们今日这么热情啊?”余庆礼问。
“有吗?”
见满哥儿这么说,余庆礼又挠挠头,可能是他想多了吧。
回到家后,余满将篮子放在屋檐下,小狗崽在篮子里探出头来,试探着嗅了嗅,又缩在篮子里团成两个毛球球。
“小冬……”余满喊道,“小冬……不会又睡觉去了吧。”
还想着让余冬先见一下小狗的,名字还没起呢,这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他了,既然睡着了,那就等一会儿再说吧。
余满这么想着,又记起换洗的衣物还没有抽空洗,他便蹲在水井旁盥洗衣裳。
贺晏去了菜地摘秋葵,只要是刚刚成熟的秋葵他都给摘了下来,秋葵要嫩的才好吃,一般两三天不摘就会老得嚼不动了。
而余庆礼见无人搭理,便自己跑去将早上用过的木桶等工具清洗干净,放下一边晾晒,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快速溜回家去。
免得又被小两口留下来吃午饭。
满哥儿家的饭菜真的太好吃了,再吃下去阿么就得将他扫地出门了。
贺晏将秋葵和茄子冲洗干净后,端进灶房后,余光好像扫到一道影子在屋檐下,他又探出头去看了眼,只有篮子还在原地。
想必是看错了。
贺晏在案板上将秋葵和五花肉切成片,茄子切成滚刀状。
锅热好后,先将肉片煸炒直变色,再将秋葵丢下去翻炒。
最后放酱油和盐下去,可以起锅了。
在贺晏炒茄子的时候,余满已经将衣裳晾好了,他擦干手上的水迹后,走进西厢房,“小冬,快起来了,要吃……?”
可是余冬并没有在房间内。
“小冬……”左找右找,整个家都找遍了也见不到余冬的身影,余满这才着急跑出来和贺晏说,额角被汗水洇湿,唇色微微发白。
大米刚刚被洗干净,下入锅内煮,贺晏早就将柴火抽出去一根,留着两根不大的在里面。
他双手紧紧抓住余满的肩膀,“我们四处找找,可能就在外面。”
“哥哥……我在这里……”
还没等俩人出去,余冬就从角落里走出来,怀里还抱着一条小狗,神情忐忑地看着他们。
他只是怕被哥哥发现自己打架了,不是有心躲起来让哥哥担心的。
哪怕年纪再小,他也知道自己好像又做错事,把哥哥吓着了。
余满冲过去,“小冬,你为什么躲在这!”
余冬被吓得后退了几步,一个屁股蹲坐在地上,怀里还紧紧抱着小狗不放,小狗在他怀里挣扎起来,“小狗……”
“小满!你先别着急!”
贺晏赶紧将余满拦住,他知道余满着急上火,但这会儿越急越问不清楚。
而且余冬这小孩向来很少让人操心的,大概是他们不在家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他们不知道的。
他把小狗放回篮子和它兄弟团聚,而后将余冬一整个抱起来。
“小冬,你的脖子这怎么被抓成这样了?”余冬坐在贺晏怀里侧过身体,余满这才看到他脖子上有三道明晃晃的血痕。
他连忙用手摸了个遍,又打量了好久,和贺晏说,“只有脖子这有……”
而且这一看就是和人打架的抓出来的,余满看到这也没那么担心了。
悬着的心放下来,但脸色还是很差,就这么看着余冬。
余冬缩着脑袋一声不吭,好像一只缩头缩脑的鸵鸟在逃避现实。
贺晏好奇问,“打赢了吗?”
“打赢了!”余冬狠狠地点头。
李狗蛋被他咬了两口,痛得哇哇叫,他被抓了脖子都没有哭!
余满见状立马问:“你跟别人打架了?为什么打架?”
余冬又不吭声了。
贺晏见状胸腔闷哼出声,忍不住笑,这俩兄弟……真的是……
他和余满对视一眼,一副“放心交给我”的样子,余满干脆也不说话了。
毕竟余冬压根不给他面子,一问一个不吭声。真是白疼他了!
贺晏索性抱着余冬坐在椅子上,扫了一眼他脖子上的抓痕走向,沉吟片刻,“你们差不多大,你都能打得过他?”
你是怎么知道的?!
眼睛瞪得圆圆的,余冬疑惑了一会儿又很快被后半句吸引住,他说,“那是当然咯,李狗蛋想要打赢余冬冬大侠,还差得远呢!”
余满嘴巴动动,想要制止他,打架是不对的。
贺晏已经比出大拇指,夸道:“那你余冬冬大侠果然是很厉害哦!”
余满:“……”
两眼一闭,没眼看了。
余冬听了胸脯一挺,骄傲得不行。
他偷偷瞄了一眼对面的余满,凑到贺晏耳边,小手捂在嘴巴上,狗狗祟祟道,“哼!让他说我哥的坏话!我还要打他!”
“打两遍!”
小嗓门声音不算特别大,但也不小,至少在场的三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余满心绪难平,本以为余冬和人玩闹受了欺负才和人打架,可没想到竟然是为了他才和别人打架。
一时间五味杂陈,什么滋味都有。
他觉得里面滋味应该是愤怒、是生气、是不满……
可实际上,听到余冬这么说,他更多的却是欣慰与高兴,还有一丝扭捏与不好意思。
余满有些迷茫起来。
“好,为了表扬我们余冬冬今日维护了哥哥,等会儿吃完饭晏哥给你做好吃的!”贺晏大手一挥,甚至还有奖励。
余满:“……啊这。”
这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啊,好像村里明事理的长辈是不会奖励孩子的,不管缘由是对是错,打架了总归是不对的,打架了就该挨训。
余冬被夸得脸红扑扑起来,小嘴咧开了露出高兴的笑脸,一头扎进贺晏怀里,滚了滚又蹭了蹭,满怀期待地问,“好哦!是什么呢?”
“下午你就知道了。”
“那好吧……”
余满看到余冬脸上灿烂的笑容,突然又觉得自己心里的情绪不重要了。
……
晌午过后正是一天里最热的时间段,这会儿大家基本都窝在家里,要么就是坐在屋檐下的石板一边干活一边唠嗑。
有的搓草鞋,有的打络子,也有编席子箩筐的,还有的妇人将席子一铺,刚会爬的半岁大婴儿就这么丢在席子上让他爬来爬去……
这不仅是成人一天里最是悠闲放松的时候,也是小孩最乖巧不作妖的时候。
村里的小孩吃饱饭后,三五成群在树荫地下玩耍,银铃般清透的笑声响彻村落。
直到,余冬冬一手一串糖葫芦出现。
“哇——他手里的糖葫芦是扁扁的,吸溜……还有一串里面夹着什么啊?看着……好好吃的样子……吸溜……”
“不知道啊,你们要不要过去……”
你推搡我,我推搡你,“你去你去……”
最后一个圆头圆脑的小汉子被推出来,他打头走到余冬东面前,身后一连串小朋友。
躲在一边儿的余满说,“这能行?”
这半年余冬一直跟在他身边,压根就没怎么跟其他小孩打交道,贺晏便打算借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让他找个小伙伴。
不然每回他们出去了,他一个人在家干活,想想就有些惨兮兮的。而且没有小伙伴,对心理发育也不是特别好。
贺晏点点头,“能行。”
别小看糖葫芦,作用大得去了。
他还特意搞了一串扁糖葫芦和一串夹了红枣的糖葫芦,余冬一出去,还不得拉风死了。
那边,小朋友还在交涉,余冬耿直问,“你是谁?”
小汉子说:“我是牛蛋,你呢?”
“我是冬冬,”余冬说完,警惕地问,“你是李狗蛋的谁?”
他可不愿意和坏蛋玩!
“狗蛋……我们不跟他玩,他喜欢欺负我妹妹!”牛蛋解释说。
虽然都是蛋,但是牛蛋姓余,村子里有特别多叫某蛋的小孩。
“对啊对啊,他还喜欢扯别人的裤子,我阿么让我不要跟他玩。”后面有一个小哥儿说道。
“哦……”他们好像不是和狗蛋一起的,余冬冬又把糖葫芦递到他们面前。
牛蛋挠着头问,“你这个糖葫芦看着……好奇怪……”
“为什么他是扁扁的呢?”
“这是我晏哥特意给我做的糖葫芦,”余冬冬学着他哥的话,“你知道什么是特意吗?”
“不知道哎,我没有念过书哦。”
阳光下的糖衣显得晶莹剔透起来,糖衣包裹着红色的果子,果子被压得扁扁的,口感更结实更好吃,咽口水的声音咕噜咕噜。
“特意就是……”说到这,余冬卡壳了,又说,“就是,就是他为了表扬我打架打得好,给我做的!”
“厉害吧!”说完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
小朋友被蛊惑了,异口同声道,“哇!好厉害哦你!”
打架了竟然没有挨揍,还有糖葫芦吃耶!
大家立马簇拥在他身边,就连牛蛋也放下了大哥的样子,敬佩地看着比他还小的余冬。
余冬冬见大家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糖葫芦,他纠结了许久,终究是开口,“你们想吃吗?”
“想……”
牛蛋摇摇头,他有七岁了,知道不能这样吃人家的东西,这样子是不对的,“冬冬,你自己吃。我们看一看闻一闻,就好了。”
“我想吃……”
“那我也闻一闻就好了。”
余冬数了数在场六个小朋友,又当着大家面数起糖葫芦来,“一个、两个……十个。”
“我可以分你们……六个!”
“哇!冬冬你不仅会……数数,人还怪好咧,这么好看好吃的糖葫芦愿意分给我们。”
刚学会数从六到十还没有一天的时间,余冬冬有些心虚,“也、也没有很厉害。”
“好啦,我先吃!”
牛蛋一拍胸脯,“冬冬你吃剩了,我们再吃,一人只能吃一口!”
在糖葫芦的引诱下,牛蛋的意志力只勉强维持了一会儿,便立马当场瓦解了。
余满他们见余冬和同龄人玩闹到一块儿,总算松了一口气,再加上家里多了两条小陪伴,出来玩又有牛蛋他们。
对于牛蛋这小孩,余满是放心的。他是孙婶子的大孙子,性子特别淳善,非常得孙婶子的疼爱。
今日吃了余冬的糖葫芦,之后肯定会带着他玩。
于是乎,余满便回到家和余庆礼他们开始准备明日的货物,贺晏没回去,而是选择进了一趟山,殊不知在这个时候,村子里有人找他找疯了。
第38章
院子里放着两个条凳,条凳上摆着两个圆簸箕,一颗颗圆圆胖胖的甜酒曲正沐浴着阳光。
四个小孩狗狗祟祟地路过条凳,生怕挨着碰着。
两条小狗经过半天的试探,捣腾着四条腿在屋檐下跑来跑去,四个小孩围着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时而指着它们哈哈大笑。
“嘘,我们小声一点哦。”余冬用手指比在嘴巴,“我哥哥他们在忙,我们不能进后面的,就在这里看着小狗吧。”
牛蛋点点头,“我知道,你家是做豆腐的,我奶说不能随便进人家屋内的。”
“牛蛋哥,快来看小狗啊。”
柱子抓着他的胳膊,“冬冬,你家的小狗好威风哦!竟然是黑色的!”
“对啊对啊。”另一个小哥儿叫水哥儿,他呀了一声,“小狗打架了!”
余冬煞有其事地说,“大黑,二黑,你们不要打架!”
余满听着外面小孩的喧闹声,把要点豆腐的盐卤块拿出来。
余庆礼看着掌心这块淡黄色的盐块,震惊道:“就是用这个盐块点豆腐吗?”
“对啊,这个化成水,再用纱布将脏东西去掉,就行了,可以再加一点丁香或者小茴香,这样做出来的豆腐没有豆腥味。”
余时仁、余晓月他们都忍不住吃惊,余时仁问,“家里的盐不能点豆腐?”
“仁哥,你这不是说废话嘛,”余庆礼笑话道,“若是能用,估计遍地都是豆腐了。”
余满摇摇头,“点不了,要不然点出来就会很咸……只有这种颜色的盐块可以。”
至于具体缘由余满也不知道,反正他就是这么从爹么那里学回来的,眼下也这么教给他们。
偶尔在杂货店找不到这种盐块的时候,余满会用石膏点豆腐。
余晓月:“难怪以前有人偷学,总是点不出成型的豆腐来,原来是这个缘故。”
三人感叹一番,又听余满说着一些注意事项,“一桶豆浆大概这么多盐卤水,煮沸后的豆浆要过一刻钟左右,温度微微凉一些就开始均匀快速地点浆,大概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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