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有要事急需办,真没工夫掰扯,本来找这个农家哥儿也是为了讨老爷的欢心。
眼下要是把豆干的事情办成,助老爷拿下副会长的职位,还怕得不到想要的吗?
贺旭兴高采烈爬起来,“多谢刘管事!”
忙不迭就跑回家里报喜讯。
柳哥儿听了扑到贺旭怀里痛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哽咽着说,“多谢小哥……我、我……”
贺旭轻抚他的背,“没事没事,小哥会帮柳哥儿。”
贺阿么见雨过天晴,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柳哥儿!”
“眼下没事了就好。”贺村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说,“那柳哥儿的婚事也该抓紧了,别再挑挑拣拣。”
之前若是早些定下来,也不会遭到这种祸事。
说来说去,都是贺晏他们的错,若不是他们大闹起来,他们河东村的名声也不用出问题,他们柳哥儿的婚事自然就定下来了。
贺大哥说,“是该找了。”
柳哥儿不想这个时候相看,但是又怕万一刘管事又上门了,他只能哀求道,“小哥……”
“没事,小哥在。”贺旭说,“不能急,越急找到越不仔细,相信爹也不想柳哥儿嫁一个赌鬼懒汉之类的。”
他这几日已经算是看清了他爹了,果然贺村长被这话一提醒,“穷鬼懒汉都不能要,我们柳哥儿自然得配个县里的汉子也是不差的。”
贺阿么诚以为然,“我肯定挑个好的!”
以前听了这话,柳哥儿会羞涩得躲在阿么身边撒娇,如今经历一遭祸事,只觉得听了浑身不自在,但他又说不上来。
就在贺旭以为事情彻底结束了,只过了五日,昨日刘管事又上门了!
碰巧贺旭不在家,这回刘管事的态度更是恶劣,直言道柳哥儿不嫁也得嫁。
安生日子还没两天,又出事了。
贺村长当场便应承下来,实在不想再当臂挡车了。
……
“昨晚我回家了他们还瞒着我,”贺旭说到这,简直火冒三丈,“我大闹了一场,但没有用,他们还是决定放弃了。”
贺晏问,“所以你想……?”
“所以我想问问,如果我和柳哥儿成功分家了我带着他出来住,能不能搬到河西村来住?”
这才是贺旭的目的。
他想了一整晚,觉得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既能保证贺村长他们不受到牵连,又能不让柳哥儿出事。
贺晏直截了当拒绝了,“不行。”
“我们可以一直躲起来的,只要能瞒过刘管事他们就行!不会给你们惹麻烦的。”贺旭连忙解释。
“不行,”贺晏说,质问道,“你拿什么保证余家不会受到牵连!”
听完贺旭的说辞,他已经知道了为什么刘管事会反口了。
前些时日,他想用豆干拍马屁,所以也懒得和贺旭纠缠,便应承下来了。
没想到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没得到好话不说,还挨了不少斥责,他肯定得想法子找补回来。
这不又把注意放回到柳哥儿身上么。
说到底,这事七弯八拐的,与他确实有那么一点关系,撇去不谈,作为朋友,他也是要帮忙的。
但绝对不能连累家里人,更不要说连累整个村子。
贺旭沉默了,是啊,他没办法保证。
所以这个方法一说出来,他爹想都不要想就拒绝了。
他过来不过是走投无路了,想要试一试,实在不成他就想借一点银子,带着柳哥儿远走他乡。
贺晏见他情绪低落,“你就没想过分家,然后让刘管事主动退让吗?或者干脆利用刘管事逼你爹么分家?”
“想!!我想!”
贺旭猛地站起来,朝他喊道。
分家贺旭不是没有提过,但贺村长不乐意,因为在他看来,这事弊端太大了,到时传出去只会说他们做爹么的枉顾孩子的生死,就这么将人赶出去。
反正都是要嫁的,分家了难道贺旭就有办法保全柳哥儿了吗?
贺旭听了备受打击,他确实没有办法。
“你不会闹大了去吗?还是说你们还心存妄想?”
妄想一个偏心的老家伙为了你们搏出一条血路来?
不可能吧。
这事要是放在余远山身上,就有可能,他一个做村长的,还能没点能耐嘛。
端看想不想,敢不敢。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说得不好听点,一个小小的宗族和一个达官贵人相比,自然是蚂蚁和大象的区别,但和一个富户的管事比,怕是这管事只有被放弃的份。
贺旭摇摇头,“自然不是,之前柳哥儿或许有,眼下应该也没有了,只不过我们确实没办法摆脱姓刘的,分不分家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其实柳哥儿本想用刀子把脸划花的,但是这样一来,嫁不嫁,柳哥儿这一生都毁了。贺旭宁愿带着他跑路,也不要他这么干。
贺晏便说,“不管想什么办法先分家,然后你这样,去挖两棵草串子,只能两棵。”
“将根部捣碎,汁液兑水涂抹在脸上,就会起密密麻麻的红疙瘩……”贺晏提醒,“只要不涂抹了,过五六天就会慢慢消下去,就是头天脸会痒,千万别抓。用清水洗洗就行。”
他们这边特有的草串子,长得跟狗尾巴草很像,却带着两片大叶子,毒性还特别强,多是用来制作杀虫剂的。
人误食了一点点问题不大,也就是轻微食物中毒的症状。
之前贺晏用草串子制作杀虫剂的时候,觉得根部应该也有用,就试着捣碎了,没想到手起了好多红疙瘩,明显就是过敏了。
贺旭担忧地问:“这问题不大吧?”
“不大,你可以自己涂在手上感受一下,只要脸上不抓破,自然消下去是不会有疤痕的。”
贺旭忙不迭感谢,“多谢……今日起您便是我哥了!晏哥,大恩不言谢!”
贺晏:“……”
那还是需要谢一谢的。
贺晏又提醒他关于刘管事欺软怕硬,且喜欢仗势欺人空手套白狼的性格,至于怎么做最好就要他自己思考着来了。
得了法子,贺旭便提出告辞了,天色不早,他得抓紧功夫去挖草串子,完了还要分家,事情太多了。
“成,慢走不送。”
贺旭走后,余满听了声音走出来问,“他来是有什么事吗?”
贺晏想了下,简单说了下柳哥儿的事情,余满揪心道,“那可怎么办啊?岂不是被我们连累了?”
“净说傻话,”贺晏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别什么错都揽在自己身上,我们只是普普通通做生意,这些事谁又能想得到呢?”
总不能他们不做生意了,或者每回卖豆干前还要做个背调吧。
“刘管事就不是走正道的,哪怕让他拍对了马屁,指不定过两天又觉得能靠柳哥儿更近一层,还是会想起来柳哥儿来,而且方法我已经教给他们了,至于他们怎么做,就看他们自己了。”
余满傻傻笑出来,“好像也是。”
贺晏点了点他的鼻子,知道他是不忍心见人家受苦受难,笑骂道,“小样儿,还不快去看看甜酒曲晒干没有……晒干了,我这就可以给你做醪糟了。”
“好!”
余满闻言直接弹起来,跑到条凳边,观察起来,“干了干了,我们什么时候做啊?”
“就现在吧。”
说完,贺晏便将三斤糯米淘洗干净,准备上锅蒸熟。
余时仁在灶房煮着豆浆,他点豆腐学得差不多了,眼下也就余庆礼还有些不太熟,煮完这一锅豆浆,再把卤水做出来,这卤干就差不多了。
见贺晏另起灶火煮东西,他问,“晏子,你这是煮什么?”
“蒸糯米,准备做醪糟。”贺晏说。
“我去!”余庆礼听了手又一抖,还在碗里的盐卤水没有洒,他松了一口气,“……吓我一跳,晏哥你还会做酒曲啊?!!你还有什么事不会的。”
“成,你别吹了,回去的时候,你们一人带几个回去,没了再过来要就是。”
“大气!”
余满凑到他身边,“贺大哥,我拿两颗给乐哥儿。”
“家里的东西,你想拿不需要问过我。”
贺晏提醒他。
“要的要的,这是你做的,我要问的。”
余满坚决不听,怎么能不问呢。
糯米蒸熟后,不能立马加入甜酒曲,等到温热不烫手的时候,贺晏才将兑好的甜酒曲按比例掺进去。
一定要掺匀,这样出来的酒水才会多。拌匀抹平后,就盖上盖子,放到一旁。
“现在天气热,发酵个一天就差不多了。”
余满还没见到人做醪糟,他阿么从未做过,头一回看完后他发表看法,“一点都不难。”
“对啊,本就不难,就是中间要注意温度不能太热。”
不然把酒曲霉烫死了,可就没有醪糟吃了。
“哦哦,知道了。”
余满很快将酒曲送到乐哥儿手上,俩人聊了好一会儿,才回家去,此时卤干已经下锅,余时仁他们也离开了。
牛蛋他们兴高采烈地冲回家去,就要和家里人分享,冬冬家里的大黑二黑长得有多神气!
冬冬好乖好大方,还愿意分享他们糖葫芦吃呢!
贺晏坐在躺椅上,悠悠闲闲地啃着他的扁糖葫芦,“咔嚓咔嚓”一口一个。
余冬冬蹲在他前面,口水泛滥,吞咽着唾沫。
他好想吃哦。
贺晏:“一天只能吃一根哦!”
“……好吧……”
余冬摸摸肚子,眼馋得很,但没有缠着贺晏要吃。
贺晏吃剩下一颗,举到余冬面前,“嗯……我怎么记得有的小朋友只吃了四颗,分享了别人六颗呢?是谁这么大方啊?”
简直一点儿也不想他!
余冬举手,“是冬冬哎!”
“那这颗,就当是晏哥分享给大方的冬冬的吧,大方的冬冬在哪里?”
“嘻嘻嘻!在这里!”余冬冬挺挺小胸脯,表情一肃,脸颊肉一颤一颤的。
“我是大方的冬冬!”
余满:“……”
一天不逗小孩,贺大哥心里就不痛快是吧。
……
河东村。
贺旭挖了四根草串子,根部揣在怀里,兴致满满地跑回家去。
走到石阶的时候,就听到吵杂的说话声,混杂在一块儿分不清谁打谁。
“你怎么这么傻啊,为什么想不开做傻事?!”
“就是啊,要不是正好余艄公路过,将你捞上船,你就出事了!”
贺旭满心满眼都是家里的小弟,反正这人没事,他也懒得凑热闹,就想着离开。
“村长还没来吗?柳哥儿都落水了,怎么来得这么慢啊!
贺旭如遭雷击,柳哥儿不是在家里吗,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柳哥儿!”
他扒开人群,冲进去。
柳哥儿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地半靠着梁婶子,身上用斗笠遮挡起来。
见贺旭在,梁婶子松了一口气,“你们家总算是见着人了,快把柳哥儿带回去。别惊着了,晚上发热。”
有人好奇,“柳哥儿是遇着什么事了吗?怎么会突然想不开?”
梁婶子不吭声,她喜欢凑热闹,但梁老么他们那一出还是把她吓着了,生怕自己以后也会这样,眼下说闲话都收敛了不少。
贺旭将柳哥儿抱起来,说道,“多谢婶子帮忙,只不过眼下我和柳哥儿怕是没办法报答一二了。”
他说完就要离开。
梁婶子跟上去,“怎么了这是?需要婶子帮忙可一定要出声啊!”
她的大儿子是对柳哥儿有过意思,人柳哥儿对他可没意思,她自然对人家柳哥儿没什么意见,要不是这样她也不会逼着梁大相看。
再说了,他儿子儿媳现在关系好着呢,她就更没有意见了。
贺旭哽咽道,“我爹要将柳哥儿嫁到刘府去……”
“啥?那可是县里的大老爷,柳哥儿这回享福了!”
梁婶子翻起白眼,可没什么难得倒她这个万事通。
难怪柳哥儿会一时想不开呢!
“那刘老爷都五十好几了,屋里十几房小妾呢!这福气换你你乐意?”
第40章
屋内,梁婶子帮忙把柳哥儿换了一身衣服,贺旭手忙脚乱地煮起姜汤。
家里一个人没有,贺旭撬开了阿么锁吃食的柜子。
柜子里东西不少,点心、红糖、饴糖,就连香油都有。
贺旭索性将点心、红糖、饴糖都拿出去,柜子空了一块儿,他又将撬烂的柜子门原封不动放回去。
梁婶子想着到点了,得回家做饭,边往外走边说,“旭小子,湿掉的衣裳我就放盆里了。”
“……等会儿!”贺旭放下姜汤走出来,往梁婶子手上塞了两个小油纸包,里面是一块巴掌大的饴糖。
梁婶子推拒起来,“哎,这都是小事,我不要。”
“婶子,拿着,要不是有你帮忙还不知道会怎样了,对了,一个是你的,另一个你看着分给刚刚帮忙的婶子叔么,麻烦婶子了。”
“成,既然你都这么说,婶子就做主收下了。”梁婶子又拍着胸口承诺道,“你放心,我铁定给你办好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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