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满开始操作给他们看,见他们纷纷点头后,又开始说,“如果感觉豆花差不多了,之后就开始一点一点地点进去,还有就是……”
三人忙不迭点头,没有一个走神不当回事的。
毕竟听满哥儿说,以后他和贺晏准备在县里开店,到时候做豆腐豆干豆皮这些活儿就得放手让他们来做。
他们不得抓紧学可不成。
本来方兰草和周秋几个做长辈的是不乐意学的。
但余庆礼他们回家一摊手,说起县里的豆干卖得有多火爆,光靠他们压根做不过来。
不学的话人手不够,这订单没办法交差了。
方兰草他们二话不说,又将人赶过来学。
学,给我学!
再说了,自家知自家事,家里人学了还能保证自己不做损害满哥儿的利益的事情,若是让满哥儿找别人,估计他们又不放心了。
豆浆煮好后,余时仁便开始试着点豆腐。
余满一边用余光扫,一边用刀背将棒骨劈裂,往瓦煲里放入棒骨、红枣、麦冬、莲子,架好柴火开始炖骨汤。
没多久,瓦煲咕噜咕噜地冒着泡,院子里传来吵杂的说话声。
院子里,余冬看着面前高大的汉子,问道,“你是谁?”
“我是你哥夫的朋友,贺晏在家吗?你家大人呢,我找他们有些事,你能帮我找他出来吗?”贺旭问。
“晏晏哥不在哦。”余冬眨巴一下大眼睛。
贺旭脸色很难看,这可怎么办啊?他都找了一圈了都没找着人,难道真的……
余冬疑惑地问,“牛蛋哥,哥夫是什么意思?”
牛蛋好歹已经七岁多了,他自己没有哥夫,但听人喊过,倒是知道是什么,他说,“哥夫就是哥哥的丈夫。”
“丈夫是什么?”
水哥儿举手,“我知道我知道,丈夫就是相公!”
这道题,可难不倒他水哥儿!
余冬又问:“那相公呢?”
水哥儿摇摇头,“我不知道了,牛蛋哥,相公是什么……”
贺旭:“……”
这段时间备受煎熬的贺旭也绷不住笑了,笑过后满满的疲惫涌上心头,逼得眼眶都红了。
“哎哟,他要哭咯!”
“哪里哪里?”
余冬凑过去一看,“哇!真的耶,水哥儿你眼神好好哇!”
牛蛋/柱子:让我也康康!
贺旭:“……啊!”
因着怕贺旭真的哭出来,余冬赶紧跑进屋内,呼叫余满,“哥哥,外面有个要哭的大哥哥找晏晏哥!”
“谁啊?你不认识吗?”余满放下撇浮沫的汤勺,抽掉两根柴火。
他满脸疑惑,要哭的大哥哥?谁啊?!
余冬摇摇头,“没见过哦。”
“那个大哥哥说、说,他是……”余冬又想起刚刚说的话,灵光一闪道,“……是相公的朋友!”
余满:“……”
喂,相公不是你这小不点叫的吧!
余庆礼在点豆腐的手瞬间停住,而后开始剧烈颤抖,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这豆花是点不了一点了!
把话带到后,余冬又屁颠屁颠跑到小伙伴身边,几人追着大黑赛跑,笑得嘎嘎乐。
快步走出堂屋后,余满疑惑地看着贺旭,回想起在河东村的记忆,好像没有翻出有过面前汉子的图景来。
贺旭却说,“那日在老田家,我们见过,这回过来,我是有些急事想找贺晏,不知道他在不在?”
余满端详了一下他的五官,好像确实和记忆力的人对上了一位,只不过那位精气神明显好很多,好像还是村长的第几个儿子来着……
眼下看着蓬头垢面的,一下子他还真的没认出来。
“贺晏去山里了,估摸着快回来了,你要不要等一等?”
“成。”
至于俩人嘴里的贺晏,此时正从山里走出来。
阳光从斑驳的树洞穿过,山风吹拂,带来阵阵凉意。
之前余满设的陷阱里头什么都没有,贺晏认真查看了下,发现绳套断成两节,断口处是牙齿啃咬的痕迹。
在山里转悠了一圈,又设了两个绳套陷阱,贺晏才抓着几个青色的果子准备打道回府。
他手里的果子其实就是柠檬,时下也叫黎檬子,因着味道极其酸,妇人夫郎怀孕时大多喜欢摘些回家吃。
这几个果子应该能用来做点好吃的。
见他从山里出来,有人提醒他说,“余家汉子,有人来村子找你了,你还不快回去看看。”
“……嗯,谢谢叔么。”
贺晏点点头,三步并做两步,朝着家里去。
门是半掩的,贺晏一推开门就见一个高大瘦削的身影背对着他,手舞足蹈地和余满说些什么,贺晏说,“小满,谁来了?”
余满扬声回道,“你回来了,是以前你们村子的,正好有事找你,你自个儿来说吧。”
与此同时,那人扭头,“贺晏……”
贺晏扭头,“……贺旭?怎么是你?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这才多久没见,贺旭怎么憔悴了那么多,黑眼圈和眼球里的红血丝多得惊人。
贺旭嘴巴动了动。
余满让余冬带着他们出去门口玩,留出位置让贺旭他们说话,自己又进去看着仁哥他们点豆腐了。
虽说豆干再经过数道工序,做出来的卤干基本上大差不差,但也不能过于随意了。豆花还是得先尝一尝,再能决定是要还是不要。
贺旭没再像以前那般插科打诨,见四周没人,朝着贺晏求助道,“这回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啊……”
他端详了一会儿对方。
上一回见面还是成亲那日,匆匆见了一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搞成这样!
虽说贺旭这人说话总喜欢口花花的,但为人处世还是很仗义很讲底线的。
俩人相处得确实不错的,虽然比不上贺军,但多少占了个朋友的位置。
只不过,贺晏并没有第一时间表态,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帮什么帮!
把人盯着瑟缩起来,见他吞吞吐吐、支支吾吾,严声呵斥道,“你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事快说。”
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贺旭再度红了眼眶,早知道当初就不带柳哥儿出门了。
他用力抹了一把眼泪,声音哽咽,嘴巴开合,断断续续地将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吐露出来。
既然要寻求帮助,自然不能再隐瞒下来。
……
自从梁老么他们那事闹大之后,任谁都不想家里的孩子嫁到河东村来,他们村子就开始臭名远扬了。
就连柳哥儿的婚事也突然难了起来。
原本那些人家说得好好的,反口就推翻了,说他们河东村的哥儿凭什么要十两聘银。
柳哥儿本就是骄纵长大了,一时间备受打击起来。
贺旭与柳哥儿的兄弟关系不错,他也见不得自家弟弟日日这般沉闷,便寻了个由头,带他出来县城散散心。
让人措手不及的是,就这一趟出门,他们就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贺旭想着柳哥儿还没在酒楼吃过,便带柳哥儿到酒楼开开心心吃了一顿。
柳哥儿正是风华正好的时候,一颦一笑甜得漏油。
就被在场的刘管事看中了,他走上前问,“这位小哥儿,可有婚配啊?”
贺旭警惕地看着他,一个汉子长得贼眉鼠眼的,竟然大庭广众之下问哥儿这种问题,一看就不是好人。
话都没说就拉着柳哥儿跑了。
压根没想到刘管事派人跟他们身后,看他们是哪里的人。
本以为没什么事了,结果没过两日,这刘管事就带人上门了,一进门表明身份了,就说:“我们老爷看中你们家哥儿,愿意花三十两接他进门,不知你们意下如何啊?”
这听上去是询问,实际上压根轮不到他们反驳。
贺村长弓着腰,惶恐道,“不知可否问下,刘老爷不是有正妻了吗?”
“呵,自然。”刘管事露出嘲讽的笑容,一个农家哥儿妄想当他们刘府的正君,真是痴心妄想。
“可是……”
刘管事又道,“没有可是,不答应也成,就是有一天醒来,会不会有人突然缺胳膊少腿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一通威逼利诱,连消带打,直接把贺家打蔫巴了。
“五日后,我们就来接他,若是到时接不到人……”刘管事冷笑一声。
那他们一家人就不想活了。
刘管事走后,贺阿么抱着柳哥儿哭,“你说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县里!乖乖待在家里不成吗?”
“阿么……”柳哥儿脸上苍白,眼泪扑簌簌地掉。
他压根不想嫁给人当小妾啊,可是……可是家里人怎么办啊?
难道他的命就活该这般了吗?
贺村长脸色也很难看,他是想着让柳哥儿嫁好一些,好提携家里人,要不然也不会放话出去说要十两聘银了。
这个条件说出去,基本就能排除泥腿子上门求娶了,名声打出去,说不定就能嫁到县里去。
但也没想过让自家哥儿上门当妾啊!
主要是觉得这名头不好听,他怎么说也是个当村长的,却有个当妾的儿子,往后怎么面对列祖列宗!
可如果柳哥儿不嫁的话,他们怎么抵挡得住刘家这个庞然大物呢。
贺旭眼见着就这么半会儿时间,他爹的脸色就从横眉竖目的状态中平静下来,不免有些提心吊胆起来。
他说,“爹,柳哥儿绝对不能嫁给刘家,这刘老爷都已经娶了十几个小妾了!”
柳哥儿骄纵是骄纵了些,但待他这个三哥是很好的,贺旭可不想自家弟弟往后几十年都受尽磋磨,当个下人伺候别人。
“你还说,要不是你带他去,他就不会害得家里人!”贺村长大发雷霆,“眼下不嫁,你拿什么保证刘府能放过我们!你说,只要你说得出来,他就可以不嫁!”
贺阿么:“呜呜呜我的柳哥儿,你怎么这么可怜啊呜呜呜……”
他抱着柳哥儿痛哭起来,他怀里的哥儿却双眼呆滞,泪痕不断。
贺旭抱头后悔,早知道早知道……
“我去跟他道歉,求他通融通融!放过我们家。”
实在不成,他愿意以命抵命。
“行,你去,反正你事也是你招惹回来的!”
贺旭听了他爹的话,又是愧疚又是难过,他看着一直默不作声的两个哥哥,想要寻求一星半点的帮助。
“大哥,二哥,你们说句话啊!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小弟当人家的小妾吗?”
贺大哥面色难看,“我能说什么,难道你又要看着我们一家赔上性命不可?”
“再说了,嫁过去还有三十两呢!多好啊!”
“那可是小弟的买命钱!”
贺旭怒不可遏,他四处看看,又问。
“二哥……”
贺二哥看着自家妻儿,低着头说,“抱歉……小弟……”
贺旭万万没想到,他们甚至没有尝试过去努力,只是听了那管事几句话,就要放弃自己的亲人……
“阿么……”
贺阿么却只低头哭喊,说柳哥儿是苦命的哥儿。
明明之前他们还在心疼柳哥儿,还在盘算着相看的汉子哪里好哪里不好,他们相不中是他们吃亏。
这才多久,就变了?
还是说,他们本身就是这样冷血的人?!
事情讲到这,贺旭已经泣不成声。
要接受自己一直爱护的、信任的家人其实心里并没有那么爱自己这个事实,其实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贺晏懒得关心贺家人到底怎么样,他只对后面的事情感兴趣,他问,“所以你去求了吗?”
贺旭哭得眼睛猩红一片,嘴巴动了动。
“去了。”
“阿么一整宿陪着小弟,寸步不离的样子,我知道阿么是怕我把柳哥儿放跑,我就自己去刘府求刘管事。”
第39章
之后,贺旭便在刘府侧门蹲守。
蹲了一天一夜,到了第三天总算是蹲到了刘管事。
“刘管事!刘管事,我弟弟的事情能不能通融一下,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贺旭扑到他脚边,哀求道。
刘管事见了是他,赶紧让门房把他赶走,“别什么阿猫阿狗都让他们待在门口!”
门房被训了一脸,脸色尴尬,将贺旭驱赶出去。
“刘管事!”
贺旭抱着刘管事的大腿,死死不放。
“求你,真的,我弟弟只是个农家哥儿,实在是没有这个福分……你、你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把我娶了!”
最后一句话险些把刘管事给憋死了。
“你,你一个汉子还要不要脸了!”
“不要……”贺旭见刘管事很着急,他又说,“我为了我弟弟什么都可以干的,而且我跟我弟弟长得也像,饿上几天指不定就一模一样了,刘管事你考虑考虑!”
刘管事:“……不考虑!”
再像也是个汉子!还是个比他们老爷要高要壮的汉子,他家老爷最厌恶的就是美男子!
“……那这事就暂时作罢。快点滚!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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