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价格必须得提前说,不然多的是胡搅蛮缠的恶客。
“可以试一试吗?”贺晏问。
毕竟要是不够烈,他怕是得多买些不说,还要再去定做蒸馏器,够烈那就少买些,但总归得试了才知道。
掌柜摆手,这肯定是不可以的。
要人人卖酒了都试一口,怕是生意没法做了,以后都是酒鬼打着卖酒的旗号过来蹭酒喝。
络腮胡子却在此时大笑起来,“喝不起就别喝,烧刀子你也想试,做什么美梦呢。”
贺晏真服了。
他不说话当他软柿子是吧!
掌柜本想让年轻汉子避让一下,毕竟这几个酒鬼最多就是说几句浑话而已,听听就算了,没必要和他们起冲突。
结果就听到这汉子开口——
“你个废物,成日盯着人下三路去,莫不是你自己的鸟只有一寸长吧!”
贺晏一出口就是绝杀。
他可不想避让这种人,今日要是换个哥儿姐儿过来打酒,怕是被臊得家门都不敢出了。
“哈哈哈哈——老李,你听见他说没有,快给大家看看啊!”
络腮胡子气得脸都红了,“滚蛋!你个小白脸说什么!”
“说你鸟儿一寸长,所以天天盯着别人的看,嘴巴还很臭!”
贺晏字正腔圆地又重复了一遍。
酒肆爆笑如雷,络腮胡子耳根都涨红了。
往日他调侃了许多人,哥儿、姐儿、甚至像他这种小白脸汉子,每一个都被他说得羞愤欲死,恨不得当场消失。
结果今日轮到他成了被取笑的对象。
可偏偏他还真没法解释,也没法让人看,因为看不看这脸都已经丢了!
周围皆是起哄的汉子。
他李成什么时候是孬种了!
想到这,李成双手放在桌子下,脖子赤红一片,就要找回场子来。
岂料——
“不会有人开不得玩笑,就要掀桌子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大老爷们这么开不得玩笑吧!”
一通阴阳怪气的输出,本就一片欢乐的酒肆顿时笑得路人头探头进来。
李成很是恼火,但这桌子确实没办法掀了。
因着自己成了笑话,李成如坐针毡,瞪了贺晏一眼,把人记下了便走了。
贺晏还在继续:“不会有人小心眼暗戳戳使坏吧!大家可得给我记下了啊,要是有人找我寻仇,那我可是要报官府的,大家给我作证……”
李成跨过门槛的脚一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天空蔚蓝,日头很晒,李成只觉得头晕晕的。
恨不得冲回去剐了那阴险无比的汉子!
但最后也能灰溜溜地跑回家去,估计短时间内是不会出现在酒肆里了。
酒肆被这么一闹,热闹了许多,身上有多方的视线流连不去,贺晏懒得管,时候不早了他得赶紧买了酒回去。
“那就先来一壶烧刀子吧。”
贺晏将半两放柜台上,“可以先给我倒半口吧,就从我那壶里倒一些。”
掌柜倒觉得这汉子与他颇为投契,索性就让小二照他的意思打了一壶酒。
掌柜用戥子成完碎银子,将手边的烧刀子和酒杯放在柜台上,“这,尝一尝吧,免得你说不够烈!”
贺晏浅浅抿了一口,入口醇厚丝滑,喉咙有些火辣辣的,是挺好喝的。
就是估计三十度上下的样子,用来做腐乳的话会差一些。
只不过与十度左右的各种酒来说,这个度数确实是很烈了,看来还是得整个组合的蒸馏器出来才行。
贺晏抿完最后一口,“掌柜,快打一壶酒。”
最后,一手提着一壶酒,转身出了酒肆。
第58章
正所谓,大暑不暑,五谷不鼓。
大暑前后,气候湿热难耐,太阳灼灼,地里的禾苗叶子都被晒卷了边,莫说小孩了,就连大人都扛不住这炎炎烈日。
正午时分,村人纷纷抵抗着烈日,挑着扁担往田里去,这个时候正是加强灌溉的时候,哪怕是村里的懒汉此时也被赶着下了地。
贺晏自然是懒得挑水去浇灌,每日忙活这么久,再这么熬下去,他怕扛不住。
因此和余满商量了一下,俩人便将这事交给了村里人多地少的沈家,也就是沈乐的娘家。
沈家和李家大差不差,沈乐头顶还有三个汉子哥哥,沈平、沈安还有沈喜,底下还有一个妹妹沈媛,还有嫂子、嫂夫郎、侄子侄女侄哥儿,大大小小加起来十几口人。
要养活一大家子实属不易,得了余家的活儿,沈平拍着胸口担保这事交给他。
沈家人知道要不是因为乐哥儿与满哥儿关系好,不然的话怎么会轮得到他们啊。
余家人有那么多亲戚,随便交给一人便是。
再加上只是浇灌几亩地的水,一天就能拿十文。
赶上几天就能割两斤肉了。
沈家自然是得了空就往地里去,看得比自家的地都要勤快。
晌午吃过午饭后,等余冬跑回屋内睡觉,贺晏便开始摆弄起蒸馏器来。
说是蒸馏器,其实是用铁锅、细口瓶子再搭配一个定制的容器。
家里有铁锅和细口瓶子,最好是细口瓶子,这样酒精挥发得没那么快。
而容器则是他让余木匠紧急订做的。
容器是木板围成圆台状,离顶部五分之一的位置伸出一根向下倾斜的木筒。
贺晏把大圈的面置于铁锅上,上面,也就是小的那面上放置一个瓦盆。
底下点火加热,上面加冷水,冷热交替约莫一柱香时间。
蒸馏出来的酒液就会从竹筒滴回瓶子里。
试验过蒸馏器的实用性后,贺晏便开始操作起来,将买回来的烧刀子倒入甑子内开始蒸馏。
蒸馏白酒的温度并不是越高越好,而是要在七十度左右。
蒸馏一炷香的功夫就差不多了,甑子插上竹筒,酒液开始缓慢从导管中低落下来。
刚开始的头酒和最后的尾酒都是不要的。
头酒除了度数最高外,里面还有一些对身体有害的甲醇、醛类、低级脂肪酸脂等物质,因此根本不适合饮用。
而尾酒则度数偏低,口感也一般。
在过程中,酒香萦绕着后院,好在天气热,也没什么风,酒香飘得不远。
唯一闻得到味道的马家人噤若寒蝉。
余满蹲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光是嗅着味道就已经扛不住了,被熏得人面红耳赤。
贺晏从白酒上分出心神来,“小满,你先出去,别被熏醉了,一会儿我们还要点银子呢。”
“好,贺大哥有事喊我。”说完听了忙不迭就出去。
一到前院顿时空气就清新起来,余满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他松了一口气着实有些松早了,因着时间越久,这酒香越是霸道,到后面哪怕只是丝丝缕缕,也被那些鼻子灵敏的酒鬼给嗅到了。
整个村子到处嗅,就想找出来到底是在哪儿。
“到底是谁家的酒啊!香成这样!”
把他的馋虫的勾出来了!
这辈子还没闻过这么香的酒味呢!几人赶紧深吸几口,免得一会儿没了。
余满见好像有人过来,索性在家里烧了两把干艾叶,艾叶的味道过于霸道,很快就将酒香给掩盖住。
等几个酒鬼寻着味道走到半道的时候,就发现再也嗅不到了!
“谁家这么缺德,这个时候熏艾叶!”
最近时常下雷阵雨,一下雨蚊虫就多,大家都喜欢用艾叶熏蚊虫,他们也没有怀疑,就是骂骂咧咧,有些后悔刚刚不应该说话,而是应该多闻几口的!
外面的一切动静,贺晏没有留意。
他一个人在后面慢慢等待,总算是将买回来的烧酒蒸馏完后。
最后,四斤的酒蒸馏得到了一斤八两的中段白酒。
贺晏宝贝似的摸了摸瓶子,真是不容易。
二两银子才两斤不到的白酒,好在蒸馏器都是就地取材,不然再加个铁锅这个成本就厉害了。
他自己得尝一尝才行。
他用碗轻轻抿了一口,口感醇厚细滑,烈而不刺激,贺晏忍不住又倒了一点出来,喝了五六口他就觉得自己有些脸热了。
这五十度的白酒与三十度的果然是一个天一个地!
因着没喝过这般烈度的酒,酒量是差一些,贺晏也不敢再多喝下去了。
余满见那几个酒鬼走了,他又走进来。
“小满,你要不要尝一点。”贺晏正要用筷子给他点了一下。
还是可以让他试一试,但是不能多喝。
余满就直接端起他的碗抿了一口,贺晏拦都拦不住,好在他心里有数,嘴唇碰了一点就放下了。
入口了他就发现这酒很丝滑,而且一点儿都不辣嗓子眼。
贺晏问:“怎么样?好喝吗?”
余满砸吧一下,踌躇片刻说道:“嗯……比那些辣的好喝,但是……还是没有米酒好喝。”
成,那就是好喝!
贺晏刚说服自己,转过身才想起来这酒他根本不是做出来喝的,而是用来做腐乳的。
可以说这腐乳做的好不好吃,成不成功,保存的时间有多久,与白酒有莫大关系。
若是用三十度的白酒去做,怕是这菌落压根没法抑制,就算做出来了腐乳,估计味道也一般或者很快就坏了。
“这白酒我们谁都不能告诉,知道了吗?”
贺晏将白酒锁入柜子里,提醒起来。
“好,我谁都不说。”
余满奉若圭臬,将蒸箱拆下来,把东西洗干净,也不拿到前院去,就这么放在一旁晾干。
这可是与贺大哥说的吃食息息相关,他可不会告诉别人!
“走,我们去看看豆腐去。”
收拾完,贺晏说。
余满跟上去,此时的豆腐块发酵了三日,已经发酵出白毛了,只是看上去不是很蓬松。
估摸着还得再发酵两天。
余满凑在旁边望着发霉了满是毛毛的豆腐面露难色,这……这真的可以吃吗?
见贺晏好像信心满满,他又安慰起自己来。
看完发霉的豆腐后,趁着余庆礼他们还没来,俩人就回屋将门闩上,算了一下最近攒下来的银子。
余满将用长竹竿将藏在房梁上的包裹给够下来,蓝色的包裹重量还不轻,是上旬他们放上去的。
一打开,里面是两个银锭子,一共二十两银子,是他们用铜板换回来的。
还有七八块大小不一的碎银子,加起来也有八两五钱,再有就是有数好还未来得及换成银子的两贯钱加三吊钱。
还有五六天收回来的银子,贺晏又把他身上现存的几十个铜板拿出来,今日买蒸馏器和烧刀子用去了一两多。
而余满身上也有半块碎银子。
林林总总,加起来竟然有三十七两八钱,外加三十多个铜板。
一个月的功夫就挣下了这么多,都已经超过家里的存银了。
余满乐呵呵地看着面前的银子,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好像一只偷腥了小猫。
贺晏用上手背贴了贴他的笑脸,才低头看着面前的银钱。
“早先卖豆皮豆干那几日,我这里用了接近一两,你那边用了多少?”
“也是一两。”
毕竟那时候吃用得花钱啊。
“那这得还回去,还有那豆子得扣去二两本钱。”
贺晏从中拿了四个碎银子出去。
后面就没再自己掏过存银了,都是用的收回来的银钱。
余满听了点点头,那还有快三十四两呢!
岂料,贺晏又继续拨了一堆铜板出来,“仁哥他们的工钱,我们还没给全呢。”
之前说是十文忙活两时辰,便一口气给了十天。
后面他们活又多,这自然人工得涨,而且晓月嫂嫂也加进来十日了。
“哦,对对,”余满忙不迭点头:“礼哥三十文一天?仁哥和嫂嫂二十五文一天?”
那就是再减去差不多二两去,剩下的差不多三十二两便是这段时间他们的纯收入了!
总算把数目算清楚,贺晏望着面前的银子欣慰起来。
真好,一个月的功夫能挣下这么多,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虽然三十二两有一半是我的,一半是小满的……
他下意识将银子分成了两拨。
“贺大哥……?”
余满疑惑地看着他的动作,难道是要把银子分开两处藏吗?
贺晏手臂一僵,银子骨碌一下滚到地上。
他弯腰捡起来,这才回过神来,他们好像早就不分彼此了!
贺晏笑了笑,找补道:“分两处藏,家里的钱篓再放一些铜板和几两碎银子应急。”
余满应和说好啊,随即就将两个银锭和碎银子分开藏起来。
铜板全部拿出来,等着明日背去县里换成银锭。
黄昏时分,大家做完卤干准备离开,贺晏拦下他们,说,“仁哥,工钱我们先结一结,都要一个月了。”
余庆礼顿足,双眼放光!
余时仁拒绝道:“不着急,月底再结也成。”
“月底了再结一次,以后便是一月结一次,”贺晏说。
余满也附和起来,让仁哥收下来。
余时仁拿着手里的一大串铜板,沉甸甸,不自觉露出笑容来,“那便先谢谢满哥儿和小贺了。”
“哈哈哈太好了!”
余庆礼的铜板是最多的,毕竟他比仁哥和嫂嫂都要多干了活,看以后谁还敢嘲笑他不!
余晓月见自己只干了十天都有差不多三钱银子,也跟着高兴。
“那满哥儿我们就先回去了。”
“好!”
抱着沉甸甸的铜板,也没地方藏,更何况余庆礼压根不想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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