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蓉在厨房巡视一转,择了把青菜扔进锅里,又窝了俩鸡蛋:“做都做了,加工一下正好给你当长寿面。”
她让几人先把家里该归位的摆件归位,正好趁等外卖的时间把冰箱里能用的菜都洗出来炒了。吃不吃得完暂且不论,好好的生日总不能全用外卖应付过去吧。
大餐她做起来要炸厨房,但简单几个小菜还是能弄的。
纪流想进来帮她,被她无情赶了出去:“你乖乖当你的寿星嘛。”说完又朝程间寻扯着嗓子喊道,“不准让你哥干活啊,把他按沙发上看电视去,你跟你爸去干。”
光是程间寻那还好说,但纪流怎么可能真坐着看程远一个长辈给自己忙前忙后收拾家里,最终还是没妥协,跟着搭了把手。
金蓉三两下弄了几道菜,正好外卖到了就喊他们先过来吃饭。
程远跟金蓉年轻的时候一个忙工作一个顾案子,经常不着家。等他们现在能稍微松口气了,纪流跟程间寻却又长大了,又变成了这俩孩子不着家。
一家四口像现在这样坐在一张桌上说说笑笑吃饭的场景数都数的过来。
程远因为高血压被禁酒,连最后的蛋糕金蓉都没让他多吃。
纪流还是跟之前一样陪老两口聊天,在他们斗嘴不休的时候打两句圆场。要不是他的目光从没跟程间寻对上过,程间寻真要觉得这里就是他们之前的家。
饭后纪流送他们出去,金蓉趁等电梯的时间把银行卡递过给他。
“阿姨。”纪流一看就知道她什么意思,无奈道,“我不缺钱,够用了。”
金蓉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掌心,硬把银行卡塞过去:“我知道你们都已经长大了,但你搬出来住,我们当父母的不给孩子点东西,总是不安心嘛。”
“小纪啊。”她轻声道,“我跟你说句实话吧,你虽然喊我阿姨,但二十多年了我早就把你当亲生儿子养,你就是我的孩子。”
她说着还有些哽咽,纪流眼底也有些触动,视线落在她手上,又轻轻握了握,把卡收下,含笑道:“那我保证,我每个周末一定回家吃饭。”
他用的是回家不是回去。
“好。”金蓉莫名红了眼眶,拍拍他的脸,这才拉着程间寻进电梯。
“妈,你们先走吧。”程间寻没跟进去,挣开她,转头注视着纪流,“我找我哥还有点事。”
【??作者有话说】
吃了两顿正新鸡排给自己干烧到38度了(我先死一步)≡(▔﹏▔)≡?
◇ 第42章 我还是你哥,也只会是你哥
电梯牌上的数字从12跳到1,由于长久的静默,楼道里的感应灯也悄无声息地灭了,四周乌泱泱的。
纪流站在黑暗里看他,没发出动静,像是在等他先开口。
程间寻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相对而站了好几分钟后,他才问道:“为什么突然要搬出来住?”
感应灯猝不及防被他话音震亮,他借着一瞬间的光看见纪流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失神,只是没等他看清那是什么情绪,纪流就已经收回视线,神色沉静。
“我那天真的是脑子一抽说的混账话,我们就是一家四口,那里就是你家。”程间寻干脆抓着他往电梯口走了几步,“跟我回去。”
“我知道你没别的意思。”纪流站着没动,“但是收都收拾好了,东西也都拿过来了——”
“那就搬回去,我叫车。”程间寻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他。
纪流看他还真打算大晚上叫搬家公司,一把按住他拨号的手:“小寻。”
可话出口了他又不知道该接什么下文。
回去吗?东西都搬出来了,回去也不像话。他不敢深究这算不算一种害怕跟逃避,但他现在确实想自己待一阵。
手腕被人握了一会儿又松开,程间寻知道他这就是拒绝了,这还是他为数不多被纪流拒绝的时候,无意识动了动嘴唇:“你没当真那为什么还要搬出来?”
纪流看着他反抓住自己的手:“那总不能一直跟叔叔阿姨挤一起吧,每天深更半夜回家也容易打扰他们休息。”
“四层楼有什么挤的,你在里面跑步都够用了。”程间寻拿不准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沉吟片刻,抬头望向他,“你发烧好点了吗?”
“没事了,你这一周已经问了我好几次了。”纪流道,“早就好了,本来也不是大事。”
“来的路上……林海给我打电话了。”
纪流没出声,他大概知道程间寻要说什么。
“对不起。”
“我不该冲你发脾气的,我以为是你让他比赛的时候让我。”这段时间他们过得实在太乱了,就跟被人下了固定程序命令一样不受控制地偏离源代码运行,程间寻连说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还有那天在医院,是我太着急了,叶涸的病就跟个定时炸弹一样,我真的怕他有点什么事。”他说,“我们跟他一起长大,以前我爸妈总在外面跑应酬,叶涸照顾我们的时间比他们当父母的都多,我知道你不比我少关心他。”
纪流无意识地搓了搓指腹,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他手像是灵活多了,扬了扬下巴:“手怎么样了?”
“还会抖,但没之前厉害了。”
纪流点点头,又问道:“那叶涸呢,他怎么样了?”
他出差一周还没来得及过去看看。
“上次康赴家聚餐你跟叶涸都没去,康赴他妈前天跟康赴来医院看叶涸,动用关系给他联系了一个肿瘤界的泰斗,昨天刚转去单人病房。”
“那就好。”纪流闻言也放下心,“康家那么大的企业,能动用的关系比阿姨多得多,有他们帮忙说不定能给叶涸多延续点时间。”
程间寻闻言“嗯”了声,纪流说完这句就又不说话了,他便也跟着无言当哑巴。
俩人一周没见,再见面的时候竟然是沉默占据了大部分时间。
电梯上上下下好几轮,终于在电梯门又一次打开的时候,纪流看了眼时间:“不早了,你要打车回去还是我送你回去?”
程间寻两个都没选,盯着手机界面看了阵:“你把海岛的票取消了?”
订票用的是他们两个的身份证,纪流知道他也会收到通知短信,斟酌着说道:“这段时间还是不出远门的好,万一医院有什么事我们也赶得过去。”
谁也说不好明天会不会有坏消息传来,他们不得不做好万全的准备。
程间寻沉闷地点了头,想到什么又道:“你沙发上那个礼盒——”
还没等他说完,纪流就想起来他来的时候是拿了个礼盒:“忘拿了?我去拿。”
“不是。”程间寻跟着他往家门口走了两步,“是我买给你的生日礼物。”
“你之前不是说想换茶具一直没时间看吗,之前跟我妈逛私人展的时候看上了一套纯手工鎏金的。”
纯手工鎏金的价格可不便宜,纪流想起自己银行卡里不翼而飞的几万块钱,突然就知道被用去干嘛了,转头看他,不由好笑:“你拿我的钱给我买礼物,然后送给我?”
“我能干出这种事?”程间寻隔着墙壁朝他家客厅的位置看去,“里面还有张银行卡,全是我的私房钱,你可别跟我妈说。”
卡里加一起几百万都有,这还是他妈停他银行卡前他就未卜先知先存的,一分不留全给纪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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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28岁生日快乐。”
这句话本来应该在一周前的零点就说了,磨磨蹭蹭的还是留到了现在。
程间寻还保持着跟纪流相对而站的位置,晚上的月光沉静又模糊,独属于夏夜的暗沉银光在两人中间拉出条长河,延伸到墙上又逐渐虚化。
忽明忽暗的光线里,纪流好像在消化这句话,许久都没有反应。
足足等了有一分钟,程间寻才听到他的一声:“谢谢。”
钥匙插入锁心,纪流看他还跟在屁股后面没有要走的打算,停下动作:“要不我送你回去?这个点叫车也不方便了。”
“你以后都住这里吗?”程间寻依旧没回答这个问题,“这里离警局不近,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住?”
纪流知道今天他听不到准话是不会走的,于是叹了口气,轻声反问道:“小寻,你真的希望我回去吗?”
程间寻没想到他突然问出来的会是这个问题,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的答案肯定是想,可他现在心里除了“想”这一个选项外,还多了很多别的不在他控制和认知范围的情绪。
但那些是什么他还没时间剖析清楚。
纪流其实问出那句话自己也后悔了,老实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只能把过错归咎到晚上红酒喝多了脑子又不清醒了。
不过话出口了再想收回来显然不现实,于是他便继续手上的动作,转动钥匙打开门。
程间寻站在门边,想起那天晚上他跟自己说的话,直等他走进去了才在再三犹豫下叫住他。
“哥。”
他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纠结用词,纪流也几不可见地愣了一下。
“你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后面一句程间寻没问出来,但纪流从他开口的时候就预感到他要问这个了。
扶在门框上的手无意识收紧,铁门块冰凉的触感让他很快调整好状态,退无可退只好转过身,像逃匿许久的犯人最终还是落入法网,怎么做都躲不掉被宣判的命运。
对上程间寻夜色里乌黑的眼睛,纪流一时半会儿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回复他。
其实这么多年来他的原则从来都没有变过。
上学的时候他希望程间寻能一直考满意的分数,所愿皆所得。长大工作后又希望程间寻能一直顺心,每次任务都平安归来。希望他能永远站在幸运那边,希望他快乐,希望他幸福……
最后,才是希望他也爱自己。
所以让程间寻回应自己的感情从来都不是他的首选,甚至是个最末项。如果没有那天晚上的乌龙,他本来也没准备把这事说破。
不知者无罪,程间寻回不回应都没做错什么。
“……也没多久。”纪流平静地说,“所以你也不用有负担。”
“你还是拿我当哥哥吧,小寻。”他没给程间寻讲话的机会,“从今往后我们还跟以前一样,我还是你哥。”
也只会是你哥,他补充道。
程间寻没说话,也不打算走。心里因为这句话漫上点异样的感情,他现在不知道是什么,以后才知道这是慌乱。
他跟纪流中间隔了好几步的距离,纪流主动破了这块冰想占据主动权,走上前佯装轻松地弹了下他的额头:“我又不是不回去了,再说了,我跟你在一个办公室,住哪里都天天能见面。”
他自顾自地说着,其实也害怕程间寻会打断他,因为只要程间寻再多问两句,他就真的没把握能让这个问题体面收场了。
但好在程间寻始终一言不发,直到纪流给他叫好车,他才抬头跟他对视。
“好了小寻,回去吧。”纪流拍拍他手臂,“到家了微信跟我说一声。”
他没给人反应的时间,不由分说把他送到电梯口。
窗外夜幕低垂,白天的喧闹褪去,剩下的只有透过缝隙照进来的微弱又清冷的月光。
而与此同时,市中心的高档小区里,赵局正抿着咖啡处理这段时间市局积攒的工作,床上赵夫人抱着两只萨摩耶睡得正熟。
屏幕微亮的光照在他不怒自威的脸上,手机突然弹出的一条信息却分走了他的注意力。
一个没有备注的未知号码给他发了一串地址,后面只带了简单几个字——出来见一面吧。
无名无姓无出处,赵局看着短短五个字却骤然一愣,好几分钟都没缓过神来。他下意识往窗外看了一眼,眼神淬着锐利的光,然后迅速换好衣服。
尽管他动作很轻,但还是惊醒了熟睡的赵夫人。
“阿勇……你去哪儿?”
赵局连忙隔着被子拍了拍她让她继续睡:“没事啊,同事临时送了点文件过来,快睡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他说着轻手轻脚匆匆下了楼。
短信的地址在一处工地,半建成的楼房矗立着,窗户无光,像是一只只空洞的眼睛实时监视周围。高耸的吊塔宛如巨人的手臂,阴影覆盖整片荒凉的工地。
工地附近监控范围不全,三两步路就能撞见一处死角。
赵局跟着目的地指引往前走,丝毫没注意自己进入了监控盲区,又或许是他知道,但他清楚约他出来的人是谁,所以毫不在意。
钢筋水泥堆叠的角落站着一个穿着风衣瘦弱的身影,听到身后的动静才缓缓转过身。
赵局借着一束月光看清来人的脸,刚才还隐隐带着的忐忑瞬间被疑惑取代。
“你是……”他防备地后退半步。
来人摘下风衣帽子,朝他比出噤声的手势,随后露出一个轻笑。
“好久不见了,勇哥。”
【??作者有话说】
看我越来越晚的更新时间就知道……我没存稿了≡(▔﹏▔)≡?
◇ 第43章 虐杀
从纪流公寓到家有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程间寻半路就让司机停车,自己沿着马路边缘慢慢往回走,脑子里想的全是纪流刚刚送他下楼的场景。
他找纪流要他家的钥匙,纪流说没有多的了。还是跟往常一样的叮嘱,也还是等他车开远了纪流才会离开,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嘉林市的雨季还没过,天空又下着毛毛雨,只是这点降雨量限制不了白天被吸干精气只能靠夜晚续命的夜猫子。
夜市上灯火通明,街上还有晚归车辆鸣笛的声音。熙攘的人群汇聚在各种小吃摊前,油腻腥香的气味铺满大半条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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