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程间寻习惯性盯了眼纪流的定位,随口道,“一间就行,反正床上也只睡一个人,不挤。”
“……啊?”
前台小姐眨了眨眼,心想不会是哪家少爷跟保镖吧。一个睡着一个守着,电视剧照进现实啊!
见纪流的定位确实是在旁边商城,程间寻这才抬头,正好撞上前台小姐头脑风暴紧张又激动的表情,里面还有暗戳戳的兴奋。
程间寻:“……”
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大概率跟她想的不一样。
“是这么一回事。”程间寻抓了把头发长叹一口气,“我是跟我男朋友来住的,他身体不好,风一吹就要生病,我不近距离陪着不放心。”
他提前做准备:“但是吧他这个人又很要强,不肯让我照顾,所以一会儿他要是问你还有没有多余的房,你就说没有了,只有这一间。”
程间寻放软语气带了些悲凉,前台小姐顿时满眼同情地表示理解。
“您放心吧,他如果问我我就照您说的转达。”
“谢谢啊,回去给你们酒店五星好评。”程间寻连连道谢,拿上身份证转头就走,再拖几秒就装不下去了。
于是纪流买完必需品跟换洗衣物进来时,抬眼就发现前台正用一种心疼又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脚步顿了下,不解地皱了皱眉,朝角落沙发上坐着的程间寻走去。
程间寻把房卡递给他,纪流看见只订了一间房也没说什么。
在心里排练好的对话没用上,前台小姐还有点失望,看他手上拿了那么多东西怕他累坏了,连忙叫工作人员帮他们拿上去。
东西被人从手上拿走的时候纪流都觉得诧异:“酒店还提供这些服务?”
“是啊。”工作人员刚要说话程间寻就拉着纪流往外走,“要不人家是五星,贵有贵的好。走吧走吧,我们先出去。”
纪流朝工作人员点头道谢,跟着程间寻出去。本来俩人想先去丁原的医院看看,但打电话过去问说丁原要明早才能回来。
康正平的村子在山里,位置偏僻。程间寻导航了地址,过去要三个多小时,今天肯定来不及。
这村子二十几年前还是贫困对象,里面都是世代居住的村民。一个月卖庄稼的钱也只能勉强果腹,根本没有多余的钱用来给孩子教育,想靠读书走出这里在当时就是痴人说梦。
后来在政府的扶持下村子才慢慢好转起来,而康正平发家后虽然也出钱出力,但却几乎没跟村里的人在公众场合上搭过关系,就连记者去村里采访的时候村民对康正平的印象都不深,讲话也是支支吾吾没个所以然。
众人都以为是他父母双亡后村民没给过他帮助,彼此之间感情淡薄。就这样他还能做到给村里修桥搭路已经仁至义尽了,于是往后也就很少提及。
程间寻看了眼时间打算明天再去,在网上随便搜了家推荐指数高的餐厅就准备跟纪流过去试试。
餐厅跟酒店只隔了条街,门口还坐着不少排队的人。
服务员预计还要个十分钟左右,纪流扫码要了号就跟程间寻在附近到处逛逛打发时间。
路过街边卖编织珠串的摊位时程间寻又叫停他。
“哥,等等。”
他凑上前,老板笑呵呵地让他随便看看。
“老板,这全是你自己编的?”
“是啊。”老板得意洋洋地展示手上没完成的珠串,大笑道,“全是一点点编的,刚开始是专门编给我媳妇儿的,后来她说好看得很我才专门做这个。”
程间寻拎了两串仔细看了看,珠子和金属搭配得刚刚好,很衬人。
老板看他有意思,立马指着对面的门店介绍道:“喏,那就是我的实体店,好多小伙子都经常买来送女朋友,你上软件上搜搜绝对都是好评。”
程间寻眯眼笑笑,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在摊位前站了半天才挑了串湖蓝加白的。
老板看他讲价都不讲直接付了钱,笑道:“小伙子结婚了?”
程间寻余光扫了眼同样在看珠串的纪流:“还没有。”
“那就是有对象了。”老板眼睛弯着,“小伙子你放心送,我老李做的东西肯定讨女朋友喜欢!”
程间寻讪笑了两声,让他不用装盒了,接过珠串就拉着纪流走。
珠子被打磨得锃亮,程间寻在纪流手腕上比了比准备给他戴上,想到老板那句“讨女朋友喜欢”又没忍住笑出声。
“试试,我挑的时候就估了大小,感觉差不多。”
纪流饶有兴致地看了眼在夕阳下反光的珠子,拿过来转着打量几下,然后没等程间寻反应过来就扣在了他手腕上。
提起尾音笑笑:“是差不多。”?
◇ 第89章 非礼勿视
俩人在外面没逛多久餐厅就叫了号,饭后又绕着酒店散了会儿步才回去。
不知道是因为长时间断断续续下雨的原因还是快入秋了,以前开26度刚刚好的温度现在却觉得冷得很。
程间寻大半夜被雷声吵醒,起来上厕所时往窗外看了眼,还是淅淅沥沥的雨。
他把窗户开了条小缝让雨飘进来,看着逐渐打湿的地板露出了点得逞的笑。
他伸着头三百六十度观察纪流背对着他的睡相,小声喊了两下“哥”。见人没反应,这才轻手轻脚又兴奋地抱着被子搬去了床上。
他跟纪流在一张床上shui过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爬 chuang pa的这么偷偷摸摸。
纪流睡觉很轻,白天又在高铁上补了一觉本来也不是很困,从程间寻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就醒了。
感受到身后床垫向下ao的幅度,yao上下一秒就被一只试探着缓慢前行的shou搭了上来。shouzhi摸索着朝里伸了伸,然后停在xiaofu前没了反应。
纪流没动,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带着困意跟满足的叹息,视线往下扫了眼,合上眼睛默许了这个擅作主张的举动。
程间寻的手还算安分,等第二天纪流睁眼的时候都还放在原位。但或许是因为心虚睡眠不深,纪流刚翻了身他就醒了。
昨晚打地铺的地方现在湿哒哒的一滩水,程间寻打着哈欠坐起来,人没醒但脑子醒了,没等纪流问,他就面不改色地指着地上的水渍张口就来。
“我昨晚窗没关严,给雨淋醒了才跑你床上睡的。”
纪流看着他缓慢地点了点头:“但昨晚的窗户好像是我关的吧。”
“……我后面又关了一次。”程间寻不尴不尬地笑了下,正思考怎么提高一下可信度,纪流就已经看破不说破地先去了浴室。
“醒了就赶紧收拾,一会儿吃完早饭就走。”
程间寻也不知道纪流相没相信,秉承着有台阶就下,嘿嘿笑着“哦”了声后麻溜地从他昨晚买的那包衣服里翻了套喜欢的,又找了套颜色搭配差不多,四舍五入也能凑合成情侣装的给纪流。
早上出发要中午才能到,来回六个小时的车程打车不方便,纪流索性租了辆车,买好早餐就出发过去。
一路开了快两个小时,最后进村要过一条盘山公路,程间寻担心纪流身体开久了不舒服,二话没说跟他换了位置。
他以前玩摩托车的时候最喜欢冲山路,这种地形开习惯了,狂风从耳边擦过的感觉刺激得不行。
初高中的孩子不一定叛逆,但初高中的程间寻一定在叛逆期。
金蓉好说歹说他都不听,那会儿也就纪流管得住他。但纪流平常也忙,总有看不住的时候。
最后还是老天爷的报应来了,程间寻跟人冲坡光荣地把手摔断了,在医院被金蓉程远一顿臭骂,又跟纪流无言对视了好几分钟。
纪流一句话没说,但程间寻非常清楚地知道——他哥生气了。
纪流生气的时候也不会情绪激动发脾气骂人,只是默不作声地不搭理人,该干什么干什么。
程间寻其他的都不怕,打他骂他都行,但就是怕纪流不理他。
于是从此以后,他就再也没跟那帮骑友出去过。
一脚油门开过山路,避免太引人注目,程间寻把车停在村门口准备跟纪流走路进去。
正午时分的点,路上没见到几个村民,看见的也基本都是老头老太太。
程间寻没戴墨镜,被太阳晃了下眼,打开伞撑在纪流头顶烦躁地啧了两声,跟重心不稳似的非要往他身上贴。
“这里怎么也跟嘉林一样,一会儿太阳一会儿雨的。”
“看天气预报后半个月的天气也是这样。”纪流抵着他的肩膀把人推回去,“好好走路。”
程间寻看了眼周围密密麻麻的自建房:“康正平不是父母——”
他话音顿了下,下意识想说父母双亡,但想到纪流的爸妈也都不在了,怕他心里难受又换了个说法:“我们从哪儿开始找起?”
“没事。”纪流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眼底划过些清淡的笑意,朝不远处农田里干活的老人看去,“问问村里的人。”
他说着抄小路走过去,老人chi裸着上半身看到他们,揉了揉被汗水模糊的眼睛,看清是两个陌生人,脸上带了些许防备。
“你们找谁啊?”
纪流也不跟他绕弯子:“老人家,我们是从外地来这边玩的,刚好经过村子听说是康正平康总以前住的地方,特意过来看看。”
老头上了年纪耳朵不好:“什么?”
纪流又重复了一遍,老头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道:“你们是什么?”
“我们是人,还我们是什么。”程间寻瘪嘴,上前两步对着他耳朵就拔高音量,“我们从外地过来玩的——想顺路看看康正平以前住过的村子——听见了没有——”
老头被他喊地往后退了半步,重重“嘿呦”了一声,用一种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向程间寻。
纪流把人拉到自己身后,看老头在地里拔菜,也顺便帮了一手。
“我帮您。”他边拔边闲聊似的说道,“老人家,您是一直在村子里生活吗?”
“是啊。”老头拧开水壶喝了口水,“我们家三代都住这个村。”
程间寻也想上去帮着套话,但瞅了眼地里“一模一样”的菜愣是一个也分不清,到时候给人拔错了指不定要闯祸,想想也很有自知之明地站在旁边给纪流打伞。
“那您认识康总吗?”纪流问。
“真是人出名了打听的人都多了。”老头弯腰拿篮子,许是看面前两人也不像坏怂,有人陪他唠嗑也就顺着讲下去,“我们这个村子原本叫李家村,后来政府帮扶下来给改名成了南村。政府那帮龟孙子屁事不干,名字倒是非要改不可。”
老头讲话带着股浓浓的口音,普通话含量极低,纪流虽说听着吃力,但也能自己拼凑出他的原话。
“我不熟,康正平那家是后面来的,像是没地儿去了的样子,来的时候孩子都没生出来。”老头道,“我们村子本来是不收外人的,猫猫狗狗都来这里又不是收容所。但后来是村长发话了才让他们留下,正好村里山坡坡上有个没用的房,就给他们住去了。”
程间寻朝他指的方向看了眼。
“不过这家人怪的很。”老头说,“从不跟别人讲话,村子里有什么活动也不参加,哪儿有人喜欢他们哦。”
纪流抖落菜根的泥土,把菜放篮子里:“那他们在村里住了多久?”
“有十几年吧。”老头道,“那俩夫妻死了后康正平也跑了,没见人了。”
“他俩怎么死的?”程间寻问。
“沟里淹死的。”
纪流沉吟半晌:“他们在村里住这么久,一点都不跟你们接触吗?”
“这也不是吧。”老头捶了捶腰,“村长跟他们关系就挺好,他们孩子出生的时候也是村里的接生婆去帮忙的。”
纪流又随意问了两句家常,觉得他知道的也不多,帮忙把菜整理出来才又问道:“老人家,您知道村长家在哪儿吗?”
老头朝后山指了指:“村长早死了,家没有,坟在后山头。现在的村长都不姓李了,也不是我们老百姓选出来的。”
他语气里或有或无的鄙夷程间寻听得清清楚楚,走后门攀关系这种事在哪儿都是跨越阶级上位的首选。
老头把菜捆好收拾东西准备走:“我跟他们那一家不熟,你们要问找那个接生王婆去吧。”
他给俩人说了个位置,临走前纪流又叫住他:“他们以前住的那个房子现在还在吗?”
“在啊。”老头往山坡坡上指了两条路,“喏,从那坡爬上去就是了,陡得很看着点路。”
他说完扛着锄头就走了,纪流跟程间寻顺着他说的方向过去。往上的坡差不多有60度,俩人往后借了段力,踩着石坑就爬了上去。
坡上只有一间砖瓦房,门口的草都长到膝盖那么高。窗户玻璃也碎成好几块掉在地上,离的大老远都能闻到木头腐败的霉味。
纪流大致打量了下,目光落在杂草中又停了几秒。
“小寻。”
程间寻没说话,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看他。
那草中间明显是被人踩出来的隐秘小道,纪流怕里面躲着什么人,本想让程间寻在外面等他,但看着程间寻凝视过来的视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以前总是太保护程间寻,怕他有事怕他受伤,宁愿自己涉险也会留他在安全的地方等着。
正如他担心程间寻那样,程间寻也会担心他。
但担心人的滋味其实一点都不好受。
纪流又朝房子看了眼:“走吧,一起进去。”
“这还差不多。”程间寻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上前转过他的脸严肃说道,“真论打架跟经验我跟你差不了多少。哥,我也是警察,我能给你分担压力,也能保护你。”
纪流看着他点了点头,不是附和,是真心话:“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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